第24章 仇愛篇
後面的弟子也跟着喬風純上前行禮,衆人亂七八糟關心謝霜儀之後,司墨道:“都下去,好好練劍。”
喬風純帶着一群可憐巴巴的師弟,眼中全是關心謝霜儀傷勢的樣子下去了。
司墨率先走向屋子:“進來吧。”
寒螀的藥起作用的時間非常快,謝霜儀已經感覺不到什麽痛楚了。聞漠的傷也讓寒螀看過,聞漠皮糙肉厚,寒螀随便用靈力治療一下,立刻生龍活虎。
謝霜儀還記得自己上山想做的最主要的事情。
他跪在連淮面前道:“師尊,請原諒師姐,收回成命。”
連淮嘆氣:“我就知道你們會說這個,溫素這孩子太倔了。”他看着同樣倔強的謝霜儀,“你們兩個都一樣倔,先起來。”
謝霜儀依舊直挺挺地跪着:“師尊不讓師姐重返師門,我就不起來。”
連淮語速突然加快,語氣也沒有之前那麽溫柔:“我從來沒有說過讓她滾出師門的話,溫素不顧那麽多年的師生情,為了一個魔界之人就想與我們撇的幹幹淨淨,我還沒罰她,她倒好,先逼你師父我低頭!”
謝霜儀很少見道連淮這麽激動的樣子,定定地看着他,道:“既是如此,我現在讓師姐上山來,師傅與師姐和好可好?”
“和好?”連淮深吸一口氣,“我看見她就來氣,不肯和我好好交談,擅自廢掉了功力,她可知功力廢容易,再連起來難于上登天!”
寒螀聽連淮恨鐵不成鋼的語氣,道:“那你讓她上來,你再重新教導不就好了,功力盡廢,再練個二十年總能練回來。”
二十年對于修仙者來說只是彈指一揮間。
連淮的明溫峰是以練習陣法為主的山峰,武力值反倒不是第一要求,只要腦中的陣法只知識還在,剩下的就是可以催發陣法的功力。
司墨看謝霜儀一直跪在地上,別扭道:“霜儀,先起來,讓你寒螀師尊好好想想。”
謝霜儀不起來,他向司墨磕了個頭,又向寒螀磕頭,直起身子道:“師姐雖然和魔界之人在一起,但是師姐是不會變的,不會像魔界之人一樣濫殺無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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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姐說過無論她在哪兒,他們永遠是家人,既然永遠是家人,那麽師姐就不會做出有損家人的事情。
“我知道。”連淮一頓,“可是如果只是我們知道有什麽用,其他門派見了她和魔界之人在一起,那她就是魔界之人。”
謝霜儀道:“我蒼悅派放出消息,告知天下,師姐仍然是蒼悅派的人,這也不能保護師姐嗎?”
“能是能,只是…”
“能就好,”謝霜儀站起來,“只要能就有用。”
他稍微彎腰,行抱手禮,“徒兒去接師姐上來。”
寒螀問:“你去哪兒接?”
謝霜儀頭也不回:“山下小城!”
聞漠起身匆忙向他們行禮,追謝霜儀去了。
寒螀看謝霜儀跑出去,轉頭看向司墨和連淮:“你們兩個真是好本事,那麽好的弟子被你們弄得傷痕累累。”
連淮尴尬咳嗽一聲,司墨幹脆就不看他們,只盯着窗外,兩個人誰也不講話。
寒螀道:“怎麽辦,難道真的讓溫素和那魔界之人走嗎?如此我蒼悅派在衆仙派之中要如何立足?”
“自然是不能讓溫素和魔界之人在一起!”連淮語氣溫柔,但是說出的話卻斬釘截鐵。
寒螀看向地面謝霜儀剛才跪下的地方道:“如此只能禀報掌門師兄了。”
另一頭謝霜儀和聞漠加速趕往山下,聞漠擔心謝霜儀身上的傷裂開,道:“咱們慢點兒,就算現在趕回客棧也到吃晚飯的時辰了,明天才能上山。而且你的傷…急不得。”
謝霜儀這一趟真的是又讓他見識到了謝霜儀對待家人的另一面,聞漠想,如果有一天他與謝霜儀變成家人,甚至是更親密的關系之後,謝霜儀也會像擔憂宋溫素那樣關心他嗎?
謝霜儀看自己肩膀的傷,加快禦劍速度,但是說話的語速卻和平時無甚差別:“不礙事,我想早點兒告訴師姐,師傅沒有責怪她。”
聞漠不用禦劍就能飛行,他飛在謝霜儀受傷的右側,萬一謝霜儀因傷摔倒,他還能扶一把。
到了山下,将連淮的話告訴宋溫素之後,宋溫素果然是非常激動,眼淚一把一把地往下掉。
宋溫素道:“我們現在…現在就上山找師傅!”
說完就拉着謝霜儀往外面跑,但是宋溫素被後卿拉住了,後卿道:“今天已經晚了,明早再出發,而且你的師弟也需要休息。”後卿聞到空氣中的血腥味,是謝霜儀和聞漠身上的,但是謝霜儀的血腥味更重。
宋溫素擦幹眼淚:“對,看我,高興壞了,他們還沒有吃晚飯。”宋溫素又叫小二加了幾個菜。
第二天出發之前他們還猶豫着後卿能不能跟着上山,畢竟是魔界之人,上山怕引起争端。
後卿道:“我就在山腳等你們,若是能進去我就去找你們,不能的話我就回客棧來。”
宋溫素沒有了法力,不能禦劍,後卿便抱着她跟在謝霜儀和聞漠的後面。
到了山腳落地往上走,走到山門守衛處,守衛重新換了兩個人,其中一人道:“師兄,師傅讓你來了直接進去,包括魔界來的客人。”
後卿眉頭一挑,上次他是偷偷摸摸來帶走宋溫素,這次可以光明正大地進去他還頗有些驚訝,畢竟這些修仙之人真的迂腐,老是說仙魔不兩立。
上了山門,他們被帶往了明溫峰,宋溫素雖然才剛離開沒多久,但是看到明溫峰就想起她小時候不好好練功,被師傅逮住跪在地上背陣法含義和抄陣法圖的時候的事情了。
一不小心,眼中就全是回憶。
宋溫素手心出汗,揪着衣服,後卿給了她一個眼神之後,宋溫素上前敲門:“師傅,不孝徒兒宋溫素來看你了。”說話的聲音都在發抖。
房內傳來連淮的聲音:“我沒你這個徒兒,給我滾。”
這明顯就是氣話了。
宋溫素噗通一聲跪在地上,謝霜儀也跟着跪在地上,宋溫素道:“當日擅自廢去修為,是徒兒的不對,讓師傅擔心了,這是一錯;不顧師門同意,擅自與魔界中人來往,這是二錯;不僅與魔界中人來往,還與魔界中人相戀,這是三錯。師傅,徒兒知錯了。”
然而宋溫素在心中默念,但我不悔。
連淮終于來開門了,他看着跪在地上的宋溫素,眼中盡是心疼,但說出的話卻強裝冷漠:“既然知道錯了就進來吧。”他看一眼聞漠和後卿,“你們兩個也跟着進來吧。”
謝霜儀站起來,和聞漠一起進去,宋溫素和後卿在前面。
屋內除了連淮之後還有寒螀,司墨沒在。
連淮的房間采光很好,左側窗戶照射進來的陽光給地上鋪滿了光亮,而在光亮的另一側則是陰暗,站在陰暗一側的聞漠不由得有些冷。
他看向站在光源一邊的謝霜儀,謝霜儀的白衣染上了陽光的顏色,與陰暗一邊格格不入。
似乎是察覺到了聞漠的眼神,謝霜儀微微側頭看着他,但是聞漠看不清謝霜儀的臉。
宋溫素還在和連淮說着什麽,然而這些聲音都仿佛是消失在黑白對半分,顏色分明的空間裏,聞漠聽不見他們在說什麽。
這個房間有些冷,冷得讓人覺得安靜。
宋溫素說:“師傅,這就是後卿,雖說是魔界之人,但從不會濫殺無辜。”
後卿上前,向連淮行禮,這是他心愛之人的師傅。
然而就在後卿行禮的一瞬間,後卿周身瞬間被瀑布般厚重的金色光簾包圍,将所有人與他隔開。
連淮在金色光簾出現的瞬間,将宋溫素拉着後退,桌子被強勁的靈力銷毀成粉末。
謝霜儀和聞漠被金色光簾隔開,一個在左一個在右,一個在光明處,一個在黑暗處。
連淮護着宋溫素,喊道:“掌門!”
屋檐、前門、左窗突然出現三個人。
前門,一個穿着深紫色長袍,腰間別有一玉佩,手中拿着劍,看年紀約莫四十來歲的中年男子毫不留手,直接刺向光簾之中,想一劍刺死後卿,與他動作一同的,還有從屋檐和左窗突然進來兩人。
這兩人穿着相同,都穿着黑色的長袍,手中拿着的兩柄劍劍身相同,
三人合力,非常恐怖的靈力通過劍,聚集在這直接只有一米直徑的圓形光簾之中。
宋溫素奴隸掙脫連淮的禁锢,傷心欲絕,大喊道:“後卿!”然而連淮拉着她,宋溫素無法前進一步。
聞漠站在陰影處沒有動作,而謝霜儀一看,紫色衣服的人是掌門蒼鴻,兩個穿着黑袍的人是門派中負責斬妖除魔要務的道山、道河兩位長老。
瞬間謝霜儀就明白了,他們以宋溫素為餌,埋伏擊殺後卿!
謝霜儀一瞬間不知道該怎麽辦,是和掌門一起對付魔界中人,還是幫助師姐,救下後卿。
在謝霜儀猶豫的瞬間,金色光簾被沉重的魔氣破開,黑色魔氣瞬間占領了整個房間!
天空的祥雲突然變成翻騰滾動的黑雲,黑雲之間閃電叢生,雷鳴聲一個接着一個。
謝霜儀不得不退出門內,躲避魔氣,只聽見一聲長吟,連淮的屋子瞬間崩塌!謝霜儀環顧四周。
聞漠及時從房間內逃出,在地上一個翻滾站在他身側,聞漠問:“你沒事吧?”
謝霜儀搖頭,他躲得及時,沒有受新傷。
空中,蒼鴻、道山、道河三人成三角之勢将後卿包圍在中間,在包圍之勢的不遠處,連淮橫抱着昏過去的宋溫素,臨空立于空中。
謝霜儀喊道:“連淮師尊!”
連淮飛下來将宋溫素交給謝霜儀,連淮道:“照顧好你師姐。”
謝霜儀抓住連淮的手:“師尊,你們這樣師姐醒來一定會難過,住手吧。”
連淮看一眼上方已經開打的四人,又看一眼昏迷的宋溫素和眉頭緊蹙的謝霜儀,最終下定決心道:“霜儀,你可知這後卿是何人?”
謝霜儀愣道:“魔界中人,魔氣強盛的魔界中人。”
剛才後卿爆發出來的厚重的魔氣竟可以突破連淮布下的陣法,同時又可以阻擋、反擊蒼悅派三位高手的攻擊,魔力在魔界中定是數一數二的人物。
連淮道:“他是百年前殺死大歧國魔界城中的修仙者,建立魔界秩序的後卿魔君!當年我蒼悅派派去除魔的弟子皆被他所殺!”
謝霜儀松開抓着連淮的手:“可…”
連淮沒有聽到謝霜儀剩下的話,謝霜儀說:“可現在他是師姐的心儀之人。”
聞漠看着雖然冷靜,但是已經呆滞的謝霜儀,問:“現在怎麽辦?”
謝霜儀看着手中抱着的昏迷的宋溫素,默道:“怎麽辦?”
只聽遠處的連淮道:“明溫峰弟子聽命,擺囚龍大陣,困住魔界之人!”
不知何時,明溫峰的弟子全部聚集在附近,站在不同的方位,在連淮的命令下開始擺陣。
囚龍大陣,蒼悅派最強的包圍陣法,據說只要陣不破,在囚龍大陣的人就永遠出不來陣法。
要出來只有兩個方法,一是布陣者自願讓你出來,二是陣法被破,陣中之人自然可以出來。
目前來看第一個自願讓後卿出來是不可能了,只能用第二個方法,破陣!
謝霜儀把宋溫素放到安全處,對聞漠說:“我們破陣!”
“如何破?”
謝霜儀是第一次看見囚龍陣法,破陣的方法來自于連淮之前的教學:“在這些布陣的人中随意找出一個不讓他站在原位,破壞他們布陣的陣型就可。”
聞漠看謝霜儀,又看在空中打鬥的幾人:“這些都是你的尊長,若是你與他們作對,會不會…”被逐出師門。
“不會的。”謝霜儀站起來,打量這些布陣的弟子中誰最弱,冷靜道,“我乃師傅坐下的關門弟子,也是未來師門的繼承者選項之一,師傅他們不會随便趕我走的。況且,”
謝霜儀眼神變得銳利,他找到最薄弱的地方了,“況且蒼悅派行得正坐得端,用這種偷襲的方法,就算抓住了後卿,掌門他們也不會高興的。現在他們只是一時想不開,想替之前死在後卿手上的前輩們報仇,一旦恢複了理智,他們絕對會後悔為什麽不堂堂正正地報仇,不堂堂正正地降妖除魔。”
說完謝霜儀禦劍直接飛向空中,“我要阻止他們,我不希望他們後悔!”
聞漠跟着謝霜儀上去,飛空臨于連淮陣法的東南方向,這裏人最少,最好對付。
這些明溫峰的弟子還以為謝霜儀是來幫忙的,道:“師兄,這是明溫峰的囚龍大陣,你沒有學過這個陣法,不知道怎麽布陣,你還是下去吧,照顧好師姐,我們來幫忙抓住這魔界之人!”
謝霜儀面無表情,将說話之人提在手中,從陣法總提出來,禁锢着他降到地面。
這個弟子邊掙紮邊道:“師兄,你做什麽!快讓我上去幫忙!”
謝霜儀置若罔聞,但是陣法依舊還在繼續,難道是一個人不夠,無法破陣嗎?
謝霜儀把這個人交到聞漠手中:“不要讓他跑了,我再去抓幾個。”
然而抓了幾個還是這樣,囚龍陣法根本沒有一絲一毫的損害。
上空中黑雲聚集得越來越多,天空也越變越暗,雷鳴聲越來越大,閃電翻滾。蒼鴻、道山、道河與後卿打得難分伯仲,劍光靈力碰撞交輝,而囚龍陣法的光芒也越來越強,似乎是要完成了。
謝霜儀随手抓過來一個弟子問:“為何将你們拉開陣中,陣法還是在持續完善!?”
這個弟子戰戰兢兢,雙腿發抖:“因為我們不是主要的布陣人員。”
“什麽意思?”
這個弟子被謝霜儀吓得說不出話來,聞漠便從抓的人中又重新抓了一個:“你說。”
這人咽下口水:“囚龍大陣是只需要幾個關鍵人物便可以完成的陣法,其他的人其實只是幌子,用來迷惑敵人破陣的。就算關鍵布陣的人被抓了也無所謂,師傅會随便叫一個弟子堵上那個關鍵弟子的位置。”
謝霜儀咬牙看着空中的陣法,道:“關鍵弟子是誰!”
“不…不知道…”
然而上空囚龍陣法已經布下,連淮命令道:“明溫峰弟子,落地防禦!”
所有的弟子落于底下,将謝霜儀、聞漠、宋溫素包圍。
連淮對蒼鴻說:“師兄,退出囚龍陣,陣法已好!”說完連淮就開始縮小囚龍陣法的範圍。
空中蒼鴻和道山、道河不斷後退,然而後卿不給他們後退的機會,死死纏住,招招致命。
衆人只關心空中的情況,居然沒有人注意到宋溫素已經醒了。
宋溫素穿着的依舊是蒼悅派的白衣,她朝空中大喊:“後卿,快跑,不要管我,我沒事的!”
後卿聽到宋溫素的聲音,眼中寒意淩厲,彎腰後折躲過蒼鴻的劍,一招打在從上方攻擊過來的道山的身上,後卿随即後退,向上翻滾躲開道河的攻擊。
後卿再次與蒼鴻、道山、道河三人形成對立之勢,後卿道:“仙門正道,卑鄙無恥!”
他看見地上滿臉蒼白,血色全無的宋溫素,朝天長吟,厚重的魔氣再次充滿囚龍大陣中,同時後卿攻擊向蒼鴻。
蒼鴻應招,大喊道:“不好,連淮,擴大陣法,後卿要強行撐破囚龍陣法!”
然而來不及了,陣法已經被後卿強行突破了!
連淮胸口翻滾,口中腥甜,一口鮮血吐出。同時強大的魔氣沖撞,蒼鴻三人受到沖擊,從天上降落,到達地面時才堪堪穩住身體!
後卿看見宋溫素,沖下去把宋溫素摟住就要走,道山、道河兩位長老重傷,在弟子的護衛之下療傷,蒼鴻看後卿要走,舉劍上前。
但是被謝霜儀攔住了。
蒼鴻吼道:“讓開!”
謝霜儀的劍擋在胸前:“掌門,師姐在他手裏!”
蒼鴻知道後卿不會傷害宋溫素,一掌将謝霜儀推開之後,蒼鴻上前去追後卿,同時後卿的退路被寒螀和司墨堵住!
他們一直在潛伏!
後卿又陷入了被三方包圍的險境。
謝霜儀卻站在後卿身邊,對後卿道:“帶師姐走!”
聞漠緊随謝霜儀,護着宋溫素。
司墨全然不顧謝霜儀擋在宋溫素身前,拔劍向前:“霜儀,讓開!”
“師傅,為什麽?你們為什麽要利用師姐!?”
對謝霜儀來說最難過的不是師傅叫他孽徒,也不是所有人在欺騙他們的情況下圍剿後卿,而是他們利用師姐對他們的感情,利用師姐達成目的。
司墨道:“沒有為什麽,魔界之人人人得而誅之!”
謝霜儀以前從未發現,自己的師門竟是如此不講道理。
百年前的生生死死,百年之後早已化作枯木,天下蒼生生生死死川流不息,為什麽要為百年之前的仇恨創造新的仇恨?
倘若今天後卿真的被他們抓住,師姐還有活下去的意志嗎?
愛人被殺,親人背叛,還有什麽活下去的意義?
謝霜儀舉起劍:“師傅,對不起!”
謝霜儀率先向司墨出招。
謝霜儀的一招一式皆是司墨所教,他的破綻在哪裏,他下一步要出什麽招數,司墨一清二楚,不過幾招,天式已經被司墨打落在地,謝霜儀也被一掌擊中。
聞漠護住宋溫素,為後卿打掩護,眼睜睜看着謝霜儀被打落在地。轉身他就朝謝霜儀飛去,要接住謝霜儀。
然而寒螀早就瞄準這個時機,她要把宋溫素抓回來,帶回山門。後卿反應極快,拉着宋溫素朝自己懷裏躲,然而司墨此時卻一劍朝後卿刺來,司墨出招極快,甚至比掌門蒼鴻還要快!
來不及反應,司墨這一劍後卿肯定是要受的。
但是宋溫素替後卿擋下來這一劍,正中心髒!
向下跌落的謝霜儀看見這一幕,無數的回憶在他腦海中流轉。
謝霜儀第一次看見那麽溫柔的人,是宋溫素笑着向他伸出手的模樣;
謝霜儀第一次覺得有一個姐姐多好,是宋溫素給他遞粥的時候;
謝霜儀第一次覺得修煉也不錯,是宋溫素笑着對他說長大霜儀要保護姐姐;
謝霜儀第一次覺得選擇劍是最好的選擇,是宋溫素說霜儀你舞劍的樣子真帥氣…
但是現在這些回憶支離破碎。
“師姐!!!”
謝霜儀被聞漠及時抱住摔落在地,他立刻起身,拿起掉在旁邊的天式,然而他能做什麽呢?能做什麽呢?
能殺了師傅嗎?
能救回師姐嗎?
與此同時,後卿抱着宋溫素落在地上,不斷叫着宋溫素的名字:“溫素,溫素?”
宋溫素奄奄一息,笑着摸了後卿的臉,又看向在一旁呆滞,但是早已經紅了眼眶的謝霜儀。
謝霜儀跌跌撞撞爬過去,握住宋溫素冰冷的手:“師姐,快起來,你還要給我做飯吃。”
宋溫素說不出話來,只能起伏着胸膛,動着嘴唇,謝霜儀靠近宋溫素的嘴唇,聽見宋溫素說:“你要…好好吃飯,好好睡覺,好好…修煉。”
謝霜儀的眼淚就這樣掉在了宋溫素的臉上,他說:“我會的,師姐我會的,但是我要讓你給我做飯,我要讓你哄我睡覺,我要讓你看着我練劍,就像小時候一樣,師姐…”
宋溫素搖頭,轉而看向後卿,後卿一直在給她止血,但是沒有用,還是有那麽多血。
宋溫素摸着後卿的臉,搖頭讓他不要再費力氣了,後卿還是不停地再給她止血。
宋溫素用盡最後一絲力氣,親吻了後卿的嘴唇,後卿也停止了輸送魔氣修補傷口,看着宋溫素的眼睛,眼圈內盡是血絲。
“溫素…”
宋溫素此時仿佛有了力氣,一字一句,字字為真:“後卿,我愛你,不要報仇。”
後卿抱住宋溫素:“溫素!”
然而回答他的只有宋溫素沒有心跳的屍體。
司墨、寒螀、連淮、蒼鴻都站在謝霜儀身後,眼睜睜看着自己的弟子死去,連一句話也沒給自己留。
後卿雙眼帶煞,強大的魔氣化作實體攻向司墨,司墨猝不及防被擊中,吐出的鮮血落在謝霜儀的衣擺上。
謝霜儀看着衣服上的血,又看着單手抱着宋溫素,攻擊向師傅的後卿。
他已經失去師姐了,不能再失去師傅了。
謝霜儀的劍擋在了後卿的身前:“再走一步試試?”
後卿道:“讓開!”
謝霜儀雙眼通紅:“給我滾!”
聞漠站在謝霜儀身側,地陰之力集于手中,保護謝霜儀。
後卿看着聞漠,渾身殺意,他捏死聞漠比捏死一只螞蟻還要容易:“你要擋我?”
聞漠道:“謝霜儀擋我就擋,謝霜儀走我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