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仇愛篇

顧齊殤看聞漠背着謝霜儀一直後退,更加坐實了心中聞漠是上山劫人的猜想,手上的招式越發淩厲。

只見顧齊殤一個上挑接橫劈,将聞漠逼出數丈遠,靈力散落在山間,發出陣陣聲響,驚動了蒼悅派的人。

聞漠暗道不好,稍微分神,被顧齊殤抓住漏洞,一招殺于右肩,右肩是謝霜儀的傷處,聞漠下意識地往左移動,卻早被顧齊殤識破,左邊被顧齊殤堵住,顧齊殤一掌拍在聞漠胸前,手上脫力,謝霜儀被掌風帶動,抛出數丈遠。

聞漠和顧齊殤同時收手,去接謝霜儀。

接謝霜儀的途中,兩人對視一眼,從對方眼中看到了敵意。

不是立場不同的敵意,而是雙方争奪謝霜儀的敵意。

兩人同時接住謝霜儀,一人摟住一個肩膀,聞漠摟住了謝霜儀的左肩,但是顧齊殤摟住了謝霜儀的右肩。

兩人接住謝霜儀落在地上,聞漠單膝跪在地上道:“放手,霜儀右肩有傷,你這樣會使傷勢加重。”

顧齊殤摟住謝霜儀右肩的力道稍微放松,但是卻沒有放開謝霜儀道:“你才應該放手,這是在蒼悅派,謝霜儀是我師弟,你又是誰?有什麽資格讓我放手?”

聞漠怕顧齊殤弄疼謝霜儀,手上的力道也松了一些,但不與顧齊殤做無畏的口舌之争:“放手!”

顧齊殤不放手,兩人暗中較勁,看誰先放手。靈氣與地陰之力在空氣中碰撞,空氣加重,變得難以呼吸。

劍拔弩張之間,謝霜儀咳嗽了。

兩人同時收回法力,關心地看着謝霜儀。

謝霜儀緩慢睜開眼睛,許久不見自然光,光有些刺眼,聞漠張開手替他擋住陽光。

謝霜儀适應光線後,餘光瞥見了顧齊殤,無力道:“師兄?”

顧齊殤有些激動:“是我,我回來了,你怎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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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漠收回手,輕聲問道:“霜儀,怎麽樣,傷口疼嗎?”

謝霜儀斂下眼睑,不想與聞漠對視。

先前的打鬥引來派中之人,司墨領着喬風純、陸路和幾個蒼悅派的弟子上來囚洞查明情況。

喬風純看見顧齊殤,想上前擁抱顧齊殤,但是看見聞漠在,硬生生阻住了腳步,驚喜道:“大師兄,你什麽時候回來的!”

“剛到。”顧齊殤沒有看喬風純,依舊盯着聞漠,“放手!”

聞漠看着謝霜儀:“霜儀,你是跟我走還是繼續留在這裏受折磨。”

謝霜儀撐起來,推開聞漠和顧齊殤,自己站起來,晃悠悠走到司墨面前,跪下道:“不孝徒兒,拜見師傅。”

司墨看見謝霜儀走路搖晃,想上前扶住他,但是又想起此前聞漠與他一起時的場景,硬生生止住了腳步:“囚洞一罰,你可知錯?”

“徒兒知錯。”謝霜儀低着腦袋。

“錯在何處?”

“不應該沖撞師傅,視師傅命令于不顧。”

司墨心中嘆氣,面上卻是愠怒:“你是錯在不應該為了一個鬼界之人,與蒼悅派的戒律為敵!”

謝霜儀依舊低垂着腦袋:“是,徒兒知錯。”

司墨終歸還是于心不忍,懲罰謝霜儀,将其囚與囚洞也是為了讓他靜心,不要走歪路。司墨把謝霜儀扶起,上前一步立于衆人前。

司墨緊緊盯着聞漠,眼中竟是濃厚的殺意,道:“齊殇,與我聯手殺了此人!”

顧齊殤立刻與聞漠拉開距離,同時道:“是!”

喬風純把謝霜儀交給陸路,帶着師弟們上前幫忙,但是剛上前,聞漠地陰之力橫掃,直接把他們震飛在地,暈了過去。

司墨和顧齊殤見狀,聯手上前殺向聞漠。

聞漠一直靜靜地看着謝霜儀,打鬥中目光始終沒有離開他。謝霜儀波瀾無經地看着聞漠,不言一語。

聞漠還是想把謝霜儀帶走,即使被包圍了還是想接近謝霜儀。

聞漠心中帶着雀躍問謝霜儀:“你為了我沖撞師門?”

謝霜儀站立在陸路身旁,陸路本想拔劍護着謝霜儀,卻被謝霜儀推開。

謝霜儀道:“只是為了君子交情,擔心你被魔君殺害。”

“沒關系。”聞漠本來可以躲開顧齊殤一掌,但是為了更加接近謝霜儀,他硬生生接下了這一招,噴出鮮血,“我知道你是關心我就夠了。”

司墨看此情形,謝霜儀與聞漠對視,猶如一對被迫分開的鴛鴦,心中大驚,将手中之間分成三十六把,包圍聞漠:“孽障,受死!”

聞漠今時不同往日,地陰之力更加強盛,三十六劍被他用地陰之力一個一個糾纏住,司墨上前握住一把,與聞漠纏鬥。

聞漠道:“我到底與你有和冤仇?你因我修煉鬼界之術不看待我也就算了,我未做任何對不起蒼天之事,你為何要殺我!”

“不為何,修煉非正道之術者,皆可殺!”

顧齊殤一掌拍在聞漠後背,聞漠雙拳難敵四手,被打飛出去,但是這一招卻把他打得離謝霜儀更近。

聞漠躲開顧齊殤的左刺,問謝霜儀:“霜儀,再問一遍,和我走不走!”

聞漠給謝霜儀披的外套躺在不遠處顧齊殤身後,謝霜儀用行動說明了自己的選擇。

他遽然拔出陸路的劍,直殺向聞漠,冷聲道:“鬼界之人,修得在我派張狂!”

陸路完全沒有反應過來,上前拿回自己的佩劍,卻被謝霜儀的眼神阻止了。

陸路失神,謝霜儀的眼神太冷漠了。

聞漠大殇,躲開謝霜儀的劍,卻發現謝霜儀的劍毫無力道,對了,聞漠突然想到,謝霜儀的靈力被封了。

聞漠便不動,任由謝霜儀的劍掃過來,謝霜儀的劍驟然停在了聞漠的脖頸處。

顧齊殤不知道謝霜儀的靈力被封了,欣喜道:“師弟,快殺了他!”

聞漠卻突然打向謝霜儀的手腕,謝霜儀手中的劍落在聞漠手中,聞漠左手捏住謝霜儀的喉嚨,右手接住劍,斜橫在謝霜儀胸前。

“你們誰再上前,我殺了謝霜儀!”

司墨擔憂地看着謝霜儀和聞漠,顧齊殤驚詫,師弟為何弱到此地,竟然連一招都躲不開?

顧齊殤站在原地,驚慌道:“你別傷他!”

聞漠挾着謝霜儀後退:“你們讓我走我就不傷他。”

聞漠看兩人沒有什麽行動,摟着謝霜儀飛離而去,身後果然沒有人追出來。

飛到山腳下,謝霜儀聲音發抖:“好了,你可以放開我回去了。”

聞漠帶着他落到一粗樹木下,替謝霜儀療傷,問:“怎麽樣才能解開你的封印,流轉靈力?”

謝霜儀後躺靠在樹上:“無礙,回去師傅自會幫我解開。”

沉默半晌,聞漠看着謝霜儀緊蹙的眉頭,問:“為什麽故意被我挾持當人質?”

謝霜儀睜眼看着聞漠:“你打不過師兄,更何況還有師傅在。”

聞漠自尊受到打擊:“你怎麽知道我打不過你師兄?”

謝霜儀有氣無力:“師兄實力強大,快飛升了,就連師傅都沒有修煉到這一步。”

聞漠不屑一顧,繼續處理傷口,但傷口暫時只能止血,不能更深入的治療,他橫抱起謝霜儀:“我帶你去鬼界。”

謝霜儀道:“放我下來,如果你帶我走,我師傅和師門都不會放過你的,就像…師姐和後卿那樣。”

“我不是後卿,你也不是宋溫素,不要用他人的命運定論自己。”

謝霜儀輕飄飄丢出一擊重球:“你不放開我,我立刻自戕于此。”

聞漠腳步一頓,低頭看着懷裏的謝霜儀:“我真不明白,你真的只是把我當普通朋友嗎?”

謝霜儀直視聞漠:“是!我只是不想看見師門殺了一個無辜之人,你沒有殺孽,甚至和我一起除魔衛道,光是這一點,我就不應該坐視不管,看着你被師門追殺。所以放下我回去,只要你不作惡,師門便不會管你。”

聞漠繼續向前:“若是我執意帶你走呢?”

“我便和師門一起,追殺你。”

聞漠最終還是放了謝霜儀。

聞漠從身上拿出一玉佩:“這個給你,有事聯系我。”

謝霜儀接過,聞漠便揚長而去。看着聞漠漸漸遠去,胸中的一口氣終于吐了出來。他沒想到聞漠會突然來找他,也沒有想到師兄會突然回來,更沒有想到師兄會和聞漠碰上,雙方相鬥。

拾起陸路的劍,謝霜儀以劍支撐,慢慢上山。恍惚中謝霜儀看見追上來的顧齊殤,意志一松,暈了過去。

謝霜儀醒來的時候感覺靈力充沛,身體清爽,傷口不似之前那麽疼了,看來師傅幫他解開了封印,處理了傷口。

顧齊殤端着藥進來,看見謝霜儀醒了,把藥放在桌子上,扶着謝霜儀坐起來,端起藥喂他,謝霜儀道:“我自己來。”

顧齊殤把藥給謝霜儀,将謝霜儀耳邊散亂的頭發撥于腦後,謝霜儀向後一縮:“師兄。”

顧齊殤失笑:“好久沒瞧見你了,沒想到一回來就看見你這麽慘。”

謝霜儀神情淡然,喝完藥後顧齊殤接過來放在桌上,猶豫着道:“溫素的事情我…都知道了。”

“嗯。”

顧齊殤與宋溫素的關系沒有謝霜儀和宋溫素那麽好。宋溫素進師門的時候顧齊殤已經是司墨的關門弟子了。

“你…”顧齊殤本想說一些安慰的話,但收了回去,“算了,師兄吹簫給你聽。”謝霜儀從小就喜歡聽顧齊殤吹簫,他覺得師兄吹簫特別好看。也許是難得見顧齊殤一面吧,每次見面顧齊殤都會吹簫給他聽,他最喜歡顧齊殤自己寫的那首問秋。

問秋曲調優美,雖然是問秋天的蕭瑟,但是卻包含對春天的向往,每次聽謝霜儀都覺得心情平靜非常,萬物充滿生機。

問秋響起,謝霜儀想起司墨待他的點點滴滴。

小時想雙親,司墨便會帶着他到山上看日落數星星,說雙親變成了天上的星星,時刻守護着霜儀,如果晚上還哭,天上的雙親看見了就會難過。

霜儀小時候奶聲奶氣的,聽完了就抓着司墨的袖子道:“師傅,我不想讓父親母親難過,咱們回去睡覺吧。”

練劍氣韻不當時,師傅也會悉心指導,一招一式慢慢糾正錯誤。

雖然師傅很嚴厲,但是謝霜儀知道都是為他好,師傅希望他成為下一個顧齊殤。

縱使自己飛升還不到希望,但他希望自己的弟子比自己更優秀。

可為什麽聞漠一出現就全變了?

師傅的行為與往日的教導完全不同。

為什麽就算利用師姐也要殺了後卿,為什麽聞漠并未犯下殺孽卻要置聞漠于死地?

此刻清醒過來,謝霜儀的心中滿是疑問。

師門絕對不是因為聞漠修行了鬼界之術而要将其驅除,否則師傅就不會告訴他世間萬物,只要未曾作惡,就算是妖魔也是有靈之物,不能随意濫殺。

此次入凡塵,謝霜儀也謹遵師門的教導,沒有随意濫殺。

到底是什麽讓師門變得與往日不同?

作者有話要說:

不知不覺十萬字了,心态從一開始的着急變得不一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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