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昭露篇

跟着人群往前走,看到了入城關卡,城牆上寫着“燕城”二字,海風輕拂。

謝霜儀沒想到他們找燕城找得那麽容易,随便乘艘船就到了地方。

聞漠追上他,看到牆上燕城二字,一笑:“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看吧,我就說該到的時候自然就會到了。”

“到是到了。”謝霜儀看着長長的隊伍,都是排隊進城的人,“我們沒有通關文牒怎麽進去?”

以前的通關文牒被木青池弄到這裏的時候不知道掉在哪裏去了,就算有,朝代不同,國印不同,拿着它也無法進入進入燕城。

聞漠目光掃過進城的人,發現一個身上提着大包小包,手上拿着通關文牒的老人,機靈一笑:“交給我。”

聞漠假裝低頭趕路,與剛才鎖定的老人撞在一起,老人一個踉跄,通關文牒就掉在了地上。

聞漠慌忙扶着老人:“老人家,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低頭趕路沒注意,對不起對不起。”

老人搖手:“沒事沒事,下次注意就行,走路記得看路。”說着就要彎腰撿通關文牒。

聞漠連忙蹲下,翻開通關文牒,裏裏外外給老人吹幹淨,沒有一粒塵沙。用手拍拍通關文牒的表面,聞漠恭恭敬敬地還給了老人家。

“給您弄幹淨,怕掉在地上弄髒老人家的手。”

老人家也趕時間,搶過通關文牒:“不礙事。”風塵仆仆地走了。

聞漠在地上随便撿了幾個木條拿在手上,心念一動,木條變成了和剛才的通關文牒一樣了。

一共有兩份,都是黃色外皮,翻開裏面第一頁就有聞漠的生辰八字和與老人一樣的印章,封皮也是,有與老人一樣的印章。

笑嘻嘻地朝謝霜儀走過去,把謝霜儀的那一份給他,聞漠搖晃着手裏的這一份:“怎麽樣,厲害吧?”

謝霜儀随意翻看了通關文牒:“嗯,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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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君,你這也太敷衍了。”聞漠撒嬌道。

謝霜儀立刻阻止他:“慎言!大街上不可胡言亂語。”

聞漠故意逗他,轉身過去排隊,謝霜儀搖搖頭,跟在聞漠後面排隊。

進城很順利,守備的士兵随便看看就讓他們進去了。

路上問了行人,發現這裏真的就是那個燕城。往東走,坐船渡過一條河就是靖城,和當初他們來的路程一模一樣。

聞漠高興壞了,拉着謝霜儀的手臂就往前走:“天黑前說不定能夠吃到醉燕樓的菜,走。”

謝霜儀任由他拉着,還不知道有沒有醉燕樓呢。

興致沖沖趕到記憶中醉燕樓在的地方,發現這裏只是一個小酒肆,完全沒有後來醉燕樓的熱鬧與氣派。

聞漠的心情有些低沉,謝霜儀安慰道:“說不定這家酒肆就是醉燕樓的前身,喝了他們的酒也就相當于喝了醉燕樓的酒。”

聞漠也并非一定要喝醉燕樓的酒,這是多多少少有些遺憾。聽謝霜儀一言,拉着他進了酒肆。

剛到酒肆坐下,就有小二過來招呼:“兩位想喝點兒什麽?”

謝霜儀不愛飲酒:“問他。”

小二看向聞漠,聞漠還從來沒有看過謝霜儀飲酒,思忖道:“上你們店裏最溫和的酒,不多,一瓶就行。”

小二取下放在肩膀上的抹布,随意擦了兩下桌子:“好嘞,二位稍等。”

不過酒沒有等來,倒是等來一個和姒夏面相相似的人。

來人直接坐在謝霜儀二人的這張桌子,與謝霜儀面對面。他穿着一身白底青衣的衣服,手上拿着一柄劍,極為普通,與姒夏的安陳一點也不相似。

“你終于來了。”聲音與顧齊殤的聲音有些相似,皆為溫潤,但是溫潤之中又帶着指點江山的氣魄,這點與姒夏相同。

謝霜儀确認此人就是姒夏:“你一直在等我們?”

姒夏點頭:“正是。不過你們別叫我姒夏,也別叫我顧齊殤,我在這一世的名字叫做顧青。”

“我來此是因為三百多年後的姒夏曾經來過,讓我到此處來尋兩個舉止親密,面相在人群中一看就很拔尖的兩位男子。”顧青打量着他們,“希望我沒有找錯。”

連姒夏的名字都說出來了,看來此人真的是姒夏的轉世。

謝霜儀:“我們就是你要找的人。”

顧青松了一口氣,找對人了。

“那請二位跟我來。”

聞漠着急地等酒,他真的想和謝霜儀在這裏喝一杯,語氣執拗:“等喝完酒再走。”

顧青作揖:“刻不容緩,再不走耽誤了時辰,就再也去不了那裏了。”

聞漠有些不耐煩,謝霜儀安撫道:“處理完事情你想喝多少我都陪你。”

謝霜儀的眼睛看着聞漠,眼神平靜悠然,帶着幾分笑意。聞漠內心的煩躁被謝霜儀抹平,深吸一口氣站起:“走吧。”

顧青帶着他們來到了河岸,是連接燕城和靖城的那條河。

此時夕陽西斜,攤販收攤回家,河岸上的人數較少。顧青帶他們來到一角落,一直盯着夕陽西斜的那條線。

待到夕陽西沉的一瞬間,顧青拔出劍,這劍劍鞘平凡無奇,劍卻有劈天滅地之勢,定睛一看,卻是安陳!

顧青朝虛空一斬,一道可容一成年男子進入的通道出現在虛空!

顧青率先跳進去:“跟上!”

聞漠把謝霜儀拉在身後,朝先跳了進去。

待謝霜儀跳進去之後,通道便消失得無影無蹤,一陣大風吹過,什麽也沒有留下。

謝霜儀跟着進來,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

眼前有棵參天大樹,幾與天平齊!

姒夏完好無缺地站在樹下,穿着那身白底金衣的衣服,端着可親的笑看着他們:“終于來了。”

謝霜儀與聞漠對視一眼,均從對方眼裏看到了疑惑。

這是怎麽回事?

顧青走上前,臉色鐵青地看着姒夏:“答應你的我辦到了,該把劍鞘還給我了。”

姒夏看着臉與他有七分相似的顧青,心中有種異樣,這是他自己也不是他自己。

顧青只是組成姒夏元神的一個魂魄而已。

“劍鞘不在我這裏。”

“你!”

姒夏擡手,随意擋住了顧青出劍的手:“不急,會給你的。”他看向謝霜儀和聞漠,收回手,“你們三個都跟我來吧。”

繞過參天大樹,約走百步左右,拐過一排牆垣,出現了一湖泊,湖泊左側有一茅草屋,兩人坐在茅草屋的石桌前對弈。

左邊一人身穿白衣,右邊一人身穿黑衣。

黑衣嘆口氣,寵溺一笑:“我認輸,這麽多年了還是贏不了你。”

白衣将白子放入棋罐中:“那是你沒認真。”

“怎麽可能?對你我都是認真的。”

“油腔滑調。”

姒夏看不下去他們兩個膩膩歪歪的樣子,上前打斷:“主人,人帶來了。”

謝霜儀大驚,能讓姒夏叫主人只有那個人——儀一兮!

白衣人起身微笑點頭,看着謝霜儀:“你好,我是儀一兮。”

謝霜儀不動聲色打量儀一兮,儀一兮一身白衣襯得他的皮膚如脂玉般純白絲滑,更是唇紅齒白,身如修竹。

“在下謝霜儀,見過天帝陛下。”

“嗯,我知道你。”儀一兮點頭,看向未做自我介紹的聞漠,“你是聞漠,命陳後的下一任鬼王。”

聞漠不卑不亢:“見過天帝陛下。”

黑衣人上前,站在儀一兮身側:“想必你們現在定是滿肚子的疑慮,天黑了,進屋邊吃邊談。”

這裏依舊是風清雲朗,看不出天黑的跡象,但燕城确實是天黑的時候。

一進去顧青就看見劍鞘挂在牆上:“把劍鞘給我!”

殇衷陌側頭瞥一眼姒夏:“你這一世不愧是個劍癡,竟然連劍鞘都舍不得放下。”

姒夏不想和殇衷陌說話,就是他搶走了儀一兮,搶走了他和無任的主人。

姒夏把劍鞘取下來,雙手捧在顧青的面前:“你要想好,一旦安陳歸于原鞘之中,你雖達成了心願,能夠看到安陳真正的實力,但是你死後魂魄會在世間飄蕩,百年之內不得入輪回。”

顧青看着質樸的劍鞘,入了迷:“能夠在有生之年看到安陳劍的真正樣子,就算不能輪回轉世又有何妨?”

姒夏把劍鞘給了顧青。

顧青橫舉起劍,接過姒夏手中安陳的劍鞘。

劍插入劍鞘的一瞬間,草屋內忽起一陣風,安陳與劍鞘化為一體,悄無聲息,感受不出劍氣,再次拔出安陳。

安陳猶如一根古木,氣息收斂,穩沉懷古。

顧青閉上眼睛,仿佛受到了安陳的感染,整個人沉靜下來,沒有了剛才的急躁之色,再次睜開眼,便與謝霜儀認識的顧齊殤有些許相似。

穩重溫潤。

“多謝。”

姒夏:“不必言謝,這是我答應你的事情。”

“既是如此,顧青便就此拜別。”

顧青轉身要走,姒夏叫住他:“我與你一道劈開通道,送你出去。”

顧青舉起手中劍:“不必,如今它已完整,小小通道,一劍即可劈開。”

“慢走。”

顧青走了,謝霜儀和聞漠沉默地看着姒夏。

儀一兮和殇衷陌坐在木桌前,儀一兮倒了五杯茶:“大家坐下喝茶,我來一點一點告知事情的原委。”

殇衷陌與姒夏不對付,這個姒夏總想分開他和儀一兮:“當然,不想坐也可以外面待着去,吹風涼快。”

姒夏邁腿坐在儀一兮旁邊,挑釁地看着殇衷陌。

儀一兮搖頭笑着,這兩個人啊,到哪兒都不對付。他看着仍舊沉默,站着的謝霜儀:“坐吧。”

謝霜儀和聞漠比鄰坐下。

聞漠道:“可以先解釋解釋顧青的事情。”

姒夏喝了一口茶:“也沒什麽,就是顧青是我的轉世之一,是個劍癡,一身都在找安陳的劍鞘,想看到安陳入鞘真正的樣子。”姒夏看一眼聞漠,“我被你殺死之後,魂魄被主人拉到這裏,在時空穿梭中找到顧青,讓他帶你們到這兒來。”

“你怎知我們會在那裏?”謝霜儀問。

“是我讓木青池把你們放到那座島上的,那座島與燕城隔海,你們一定會到這裏來,而且聽風純說是在醉燕樓遇到你們的,來燕城你們肯定會去醉燕樓的原地址,只要顧青在那兒守着,遲早會遇見你們。”

謝霜儀陷入了更深的疑惑:“為什麽會把我們帶到這裏來?”

儀一兮放下茶杯,檀香木制成的茶杯與用千年古樹做成的木桌相碰,所有的視線都集中到了儀一兮身上。

“這個問題比較複雜,我來回答。”

謝霜儀等着儀一兮的回答,沒想到儀一兮第一句話是個問句。

他問姒夏:“姒夏,你覺得無任如何?”

作者有話要說:

老夫老妻出場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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