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狂風刮過,她的長發蓋住了她的臉。

她不知道她在窗臺上坐了多久。

半個小時?一個小時?還是兩個小時?

無所謂了。

她渾身冰冷,四肢變得僵硬。

她拿起手機撥通了趙玉墨的電話。

電話很快被接通。

“玉墨,劇本看過了嗎?《我們》是一部很好的電影,我幫你推掉了其他所有的戲,只是想讓你能專心地準備好這部電影。”

“許曉慧,你不要在這裏假惺惺了,你以為我會相信你嗎?事實上,你比我還要自私!”

“玉墨,你真的那麽恨我嗎?”

趙玉墨啞然,心裏突然開始隐隐作痛。

她真的那麽恨許曉慧嗎?

她不知道,她忽然感到茫然。

剛才在心裏憋着的那股狠勁突然煙消雲散。

怎麽回事,怎麽會這樣。

“玉墨,善惡到頭終有報,”許曉慧嘆了口氣,“我很擔心你,我怕你背負的東西會将你壓垮。”

“不會,你放心,”趙玉墨想盡快地結束這場對話,她不想再聽到許曉慧的聲音,她害怕自己會動搖,“我不再是你的狗,從現在起,我已經将你狠狠地踩在我的腳下,許曉慧,我等着你像一條狗一樣在我面前搖尾乞憐。”

“我累了,早已經争不動了,玉墨,我承認我有過私心,甚至害怕你會對我産生威脅,但我并沒有真的想要害你。”

“即使你不想害我,可我依然要将你踩在腳下,弱肉強食,這是叢林法則。”

“你不用這麽着急的,”許曉慧沉默了一會,“玉墨,想要的太多就會不快樂。”

趙玉墨還想說些什麽,可是許曉慧已經将電話挂斷。

趙玉墨低聲咒罵了一句,然後将手機扔到了沙發上。

她走回卧室,将自己扔到了床上。

許曉慧的痛苦并沒有讓她感到快樂。

有一個念頭突然一閃而過:我是不是做錯了什麽,我所追求的東西到底有沒有意義。

她很快在心裏為自己狡辯,她沒有做錯什麽,弱肉強食,适者生存,這是永恒不變的真理。過去的那些人不也是那麽對她的嗎?否則,她怎麽會失去李東洋。所以,如果她不把別人踩在腳下,那麽別人就會把她踩在腳下。

過去的點點滴滴像幻燈片一樣在她的腦海裏不停地閃過。

楊露,李東洋,江浩,許曉慧,戴文豪……

她吃了一片安眠藥,閉上眼睛,很快便睡着了。

醒來後,她從新聞裏得知,許曉慧跳樓自殺了。

她愣愣地看着新聞,想起昨天和許曉慧的對話。

難道是她殺了許曉慧?

不可能的,這件事情和她有什麽關系,許曉慧是因為內疚

才自殺。許曉慧毀了方靈的一生,所以許曉慧用這種方式贖罪又有什麽可奇怪的。

可她才是整件事情的策劃者,她怎麽可能脫得了關系。但她發誓,她從來沒想過要讓許曉慧死,她只是希望許曉慧不要再成為阻礙自己的絆腳石。

但許曉慧已經死了。

她現在仍覺得恍惚,許曉慧怎麽會死呢?僅僅是因為自己的醜事被曝光就選擇死亡嗎?許曉慧何時變得這麽懦弱。

她尖叫一聲,然後将手裏的遙控器狠狠地砸向電視,電視屏幕上立馬出現了一道裂縫。

趙玉墨将手機關機,她一整天都呆在屋子裏。

她在等待着,等待着戴文豪跑過來指認她為罪犯,等待警察找上門來給她戴上手铐,等待着像許曉慧一樣被衆人唾罵。

可是什麽都沒有,一切就像沒有發生一樣。

夜幕降臨。

屋子裏安安靜靜。

她聽到腳步的聲音。

那腳步聲離她越來越近,越來越近,她似乎能聞到某種氣息。

她聽到好像有人在叫她。

她環顧四周。

除了讓人窒息的黑暗以外什麽都沒有。

“玉墨……玉墨……我在這啊……我在這啊……”

趙玉墨擡起頭,她看到她面前站着一個白衣女人。

女人的長發擋住了她的臉,她身體上的血啪噠啪噠地滴在地板上。

“你是誰!你是誰!”趙玉墨不停地往後退。

白衣女人一瞬間便移動到了趙玉墨的面前。

趙玉墨蜷縮着身體坐在地上,恐懼讓她失去了理智。

“趙玉墨,”擋在女人臉前的長發自動向後收攏,那張蒼白的臉上布滿血痕,“你為什麽要害我。”

趙玉墨看清了女人那張毫無血色的臉——是許曉慧!

“啊——!”趙玉墨驚聲尖叫。

“趙玉墨,你為什麽要害我。”許曉慧的嘴裏不停地重複着這句話。

許曉慧的眼眶裏已經沒有了眼球,空洞洞的眼眶不停地往外流血。

許曉慧突然掐住了趙玉墨的脖子。

那雙沒有皮肉包裹的手像惡狗鋒利的獠牙一樣深深地嵌進了趙玉墨的皮肉裏。

趙玉墨仿佛快要窒息,她似乎看到了自己的魂魄正在離開她的身體。

她從噩夢中驚醒,身邊的手機響個不停。

是夢,只是一場噩夢。

她拿起手機,看了一眼來電顯示。

是沈靜。

她擦掉額頭上的冷汗,然後接起了電話。

“玉墨,你怎麽才接電話呀!我差一點就報警了!”電話那端的沈靜幾乎是在咆哮。

趙玉墨沒有說話,她擎着手機發呆。

“玉墨?玉墨?玉墨你在聽嗎?玉墨?”

趙玉墨回過神來,她說:“在的,我在的。”

“吓死我了,玉墨,我以為你……”沈靜頓了頓,清了清嗓子,“別太難過了,玉墨,我理解你的心情,發生這種事情誰都沒有想到。”

難過?她在難過嗎?

她沒有難過,許曉慧的死和她有什麽關系。

她只是做了她應該做的事情。

紅姐不是對她說過嗎?

要想紅就不要給自己設底線。

她做到了,應該感到高興啊。

可是她臉上的眼淚出賣了她。

三天後,在許曉慧的葬禮上,趙玉墨第二次因為許曉慧的死而流淚。

“許曉慧生前和你的關系是不是很好?”“許曉慧曾經把你當成姐妹是真的嗎?”“許曉慧曾預測你将會是下一個影後,對此你怎麽看。”“許曉慧去世時有沒有什麽異常反應。”

“當你聽到許曉慧離世的消息時你的心情是怎樣的。”……

“是的,我和曉慧姐的關系很要好……是的,是的,曉慧姐一直把我當作妹妹來看待……曉慧姐一直在提攜我,不斷鼓勵我,我一直都很感激她……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曉慧姐生前一切都很正常,誰都不會想到發生這種事情……當我聽到曉慧姐去世的消息時我整個人都蒙了,我在家裏哭了整整一天……”

趙玉墨一邊哭一邊回答着記者的問題。

随後又有一個記者大聲問:“趙玉墨小姐,許曉慧的自殺是不是和她最近的醜聞有關。”

趙玉墨逼視着那個記者的眼睛,那個記者被趙玉墨兇狠的目光吓到了。

趙玉墨在衆多記者面前冷冷地說:“死者為大,曉慧姐屍骨未寒,希望大家不要再糾結于過去的事情,謝謝,再見。”

趙玉墨在保安的保護下走向了火葬場。

衆記者被保安擋在火葬場的門外。

趙玉墨擦掉眼淚,臉上沒有任何的悲傷。

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剛才的眼淚沒有任何的感情,只是逢場作戲。

她在靈堂看到了許曉慧的父母,她走過去向許曉慧的父母表示哀悼,許曉慧的父母哭得泣不成聲,除了說“謝謝”以外不知道還能說些什麽。

趙玉墨擡起頭看到了許曉慧的遺像。

遺像中的許曉慧正在微笑,她和以前一樣漂亮。

趙玉墨在許曉慧的遺像前鞠了一躬,在她擡起頭的時候突然看到遺像中的許曉慧流出了血淚。

趙玉墨驚恐地向後退了一步。她搖了搖頭,再一次望向了許曉慧的遺像,什麽都沒有,一切如常。

剛才那是幻覺,不要再自己吓自己了。

“你來幹什麽。”

趙玉墨熟悉這個聲音。

她轉過身看向了戴文豪。

“你還有臉來嗎?”戴文豪的語氣冰冷。

“曉慧姐走了,我難道不應該來看看她嗎?”

戴文豪用力地抓住了趙玉墨的手腕将她拉到了一個不起眼的角落裏。

“你放手,”趙玉墨甩開了戴文豪的手,“你幹嘛呀!”

“趙玉墨,”戴文豪逼視着趙玉墨的眼睛,“曉慧為什麽自殺你應該比我還清楚。”

“你在說什麽。”趙玉墨的心髒在胸腔裏狂跳,可是她的臉上卻異常的平靜。

“那天晚上,你對曉慧究竟說了什麽。”

“只是聊天,和以前一樣。”

“你把那件事情告訴了許曉慧,對嗎?”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是你逼死了許曉慧,對嗎?”戴文豪再次用力地抓住了趙玉墨的手腕。

“我知道你很難過,我理解你的心情,但是請你不要把你的情緒發洩到我的身上。”

“趙玉墨,其實你可以不用動手的。”

“什麽意思。”

“許曉慧活不了太久,即使你不動手她也不會再帶給你任何的威脅。”

“你在胡說什麽,你以為我會相信嗎?你企圖通過這種低劣的謊言逼我承認我沒有做過的事情,我不會相信你的。”

“許曉慧得了癌症,而且,癌細胞已經開始擴散,”戴文豪的眼眶通紅,“你知道我為什麽向她求婚嗎?因為我怕她的時間不多了,明白嗎?那天晚上你難道看不出來曉慧的臉色有多差嗎?”

“不可能,你在胡說,你在胡說,”趙玉墨一邊往後退一邊搖着頭,“你不要以為我會相信你,你在騙我,你在騙我!”

戴文豪将趙玉墨拉到自己的身前。

“趙玉墨,你是個自私的女人。相信我,趙玉墨,你的自私會讓你付出代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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