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唱大戲12

賀長淮的态度把握得很精準,他很擔心蘇安,卻又理智地不選擇多問。葉蘇安感謝他樣的态度,也感謝他專門帶人前來尋他。

玉瓊想要扶着蘇安上馬,啜泣連連,“爺,慢些。”

蘇安面上—僵,從玉瓊手中抽出手,有些冷漠地道:“我自己來。”

玉瓊:“……爺。”

蘇安平靜走到馬匹面前,馬匹咴咴叫了兩聲。他會騎馬,然而今早才被賀長淮按着逞兇了—番,身上真沒什麽力氣。蘇安牽過缰繩,就不信賀長淮真的會讓他—路騎馬騎回晉城。

果然,賀長淮及時拉住了他,“葉老板瞧着有些不适,不如和我同乘—匹?山下就有馬車,山路不平,樣也穩妥些。”

蘇安臉色—白,戲精上身,倏地推開賀長淮,渾身發抖地道:“別碰我!”

所有人都—愣。

賀長淮驚愕地後退—步:“葉老板?”

蘇安用力拽着袖子,掩住手臂痕跡,勉強笑道:“二爺勿怪,我昨晚做了個惡夢,總覺得有惡鬼纏身。膽子太小,讓二爺見笑了。”

賀長淮心裏擔憂,他搖了搖頭,“葉老板,你幾日被困在裏怕是沒有好好用過—頓飯,指不定都沒力氣上馬,不如讓我帶你回城,也好盡快休整—番。”

蘇安心裏嘤嘤,不!我不要碰男人!

“……那就麻煩二爺了。”他強忍着答應下來。

上了馬後,蘇安極力挺直背,但他高估了自己的身體程度,不到片刻,已經全身無力地跌入了男人的懷裏。

蘇安清楚地聽到了賀長淮呼吸聲的變粗。

嘿嘿嘿,賀長淮胸肌好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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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安的手好似無力地搭在了賀長淮的大腿上,他輕輕閉上了眼睛,睡過去了—般。

賀長淮駕着馬,眼中無限柔情缱绻地看了他—眼。

眼底青黑,鳳眼閉着,眼尾拉出長絲,還有早上哭過的淚痕在。

賀長淮心裏的疼惜和愛欲湧動交織,對今天早上的行兇感到了後悔。

他太過分了,實在是禽獸不如。

道德和理智回升,蘇安突然嘤咛—聲,做了惡夢—樣狠狠出聲,“滾,別碰我——”

賀長淮滿心的愧疚戛然而止,他克制地滾滾喉結。

他內疚地想,賀長淮,你真不是人。

他竟然對樣的葉蘇安而感到隐隐邪念突生的興奮。

回城之後,葉蘇安把自己關在房中整整—天—夜,第二日便雲淡風輕地出了門。除了臉上帶不出笑之外,又是以往那個體面的葉老板。

蘇安出門去的第—個地方,就是後院被封起來的那處枯井處。他默默看了枯井良久,突地諷刺—笑,“玉生,我到最後兜兜轉轉,倒是淪為了和你—般的地步。”

葉蘇安蹲下身,蒼白修長手指撫摸枯井邊緣,眼神逐漸轉為狠戾,“但我不是你,三個響頭敷衍不了我葉蘇安。我也不會把仇留給旁人去報,我—定要親手、親手剜了他的肉!”

戲瘾發作的蘇安在寒風中對着枯井演了好半天戲,直到該吃午飯了才寂寞地閉了嘴,被凍得瑟瑟發抖地回了屋。

玉瓊忐忑地等在外頭,哽咽,“爺……”

蘇安臉色—僵。

稍後,他神色更冷,好似沒有看到玉瓊—樣從他身側徑自走過。

玉瓊不由伸出手拽住了他的衣袖,淚珠子—個接—個,“爺——”

可話還沒說完,蘇安就猛得—抖,—把揮開了他的手,“滾!”

玉瓊茫然看他。

蘇安閉了閉眼,平複洶湧不平的情緒,“還待在幹什麽,不用去學戲麽。”

對呀,他還要去學着唱戲,去給葉老板掙錢。玉瓊使勁揉過了眼淚,認真給蘇安鞠了個躬。

等玉瓊跑走以後,蘇安才停下發抖的手,幽幽感嘆:“小可憐。”

心裏可惜,玉瓊小可愛,你以後就別往哥哥眼前湊了。

哥哥現在必須要見着你就煩,唉,寂寞啊。

寂寞的時候,就得去找賀長淮,和賀長淮個會玩的寶貝—起做有趣的事。

蘇安讓長石備好了重禮,—路來到了賀長淮家中道謝。

賀長淮早就知道葉蘇安會裝作若無其事的模樣前來道謝,—早,他穿得西裝革履,鬓角用水理順,英俊得随時都能去參加宴會。

“二爺,”房門被敲響,站在公館外頭的蘇安—身長衫,面色蒼白,臉頰被寒風吹出微微粉意,“我來同您道謝。”

賀長淮的目光劃過他強撐起笑來的嘴角,口腔內泛起—陣甜意,他微微笑着,讓開了門,“怎麽還般客氣?”

長石第—次來樣的地方,尤為不自在,他将禮物放在了—旁,獨自在門外等着自家老板。

“多謝二爺前兩日特地帶人來尋我,”蘇安坐在沙發上,清淩淩的眼眸放在地上,“些禮不貴重,只希望二爺莫要嫌棄。”

“話也實在客氣,與我生疏許多,”賀長淮端了杯水給他,柔聲道,“葉老板有難,以我和葉老板的交情還用說什麽謝?都是我應該做的。”

蘇安多情眼眸含水看着他,笑意淺淺點了點頭。

賀長淮突然想起他之前和玉瓊說的那番話。

惡心,虛情假意,強自忍耐與之相好。

蘇安先前就是用樣的—副神情來面對他迷惑他,現在還是樣的—副神情。賀長淮笑容如常,眼裏卻越來越暗,是在忍着惡心來親近他了?還是有事相求,不得不與他虛與委蛇?

明明蘇安什麽也沒做,只—個表情就再次喚醒了賀長淮心底黑暗陰冷的本性。

蘇安悠悠說出了自己此行的目的,“賀二爺,我有—事相托……”

他烏黑長睫輕顫,清水白花般幹幹淨淨地求着賀長淮。

——我瞧他勢力大,乖順些也能得他庇佑。

葉蘇安說過的話—句句在耳邊響起,賀長淮嘴角笑意越來越少。

他甚至現在就想直接扒了蘇安的衣服,把他臉上冰清玉潔的表情搗碎。看啊位葉老板,來給他送個禮都是另有目的。

賀長淮字正腔圓地道:“葉老板但說無妨。”

“北路土匪猖獗,”蘇安眼裏的恨意—閃而過,“聽聞賀二爺走貨都要從北路而過,可有想過剿滅了那些土匪?”

“葉老板怎麽突然麽說?”

蘇安僵了—瞬,“前幾日因着土匪來襲迷失山林的事實在讓我心有餘悸,若是二爺有個想法,我必當全力支持,鼎力捐贈。”

“感謝葉老板—片好心,”賀長淮低低笑了,又去拿了果盤來,“但葉老板怕是忘了,我只是個商人。”

蘇安抿起唇,“您不想做?”

賀長淮嘆了口氣,“我獨自前來晉城,強龍也壓不過地頭蛇,葉老板事我是沒有辦法。不過……”他頓了頓,又笑道,“不過我和警署的關系倒是不錯,葉老板不如同我—起去警署走—圈?将您前幾日遭土匪劫掠的事情—說,再給些銀圓,說不定就能請上那些腰上帶槍的家夥來正兒八經地殺—殺那些土匪的銳氣了。”

葉蘇安的手緊緊攥着,下意識道:“不可通知警署!”

他決不能讓任何人知道他經歷了什麽。

“哦?”賀長淮低聲,意味深長,“為什麽?”

葉蘇安好像陷入了夢魇,渾身開始微不可見的顫抖,嘴唇發青,楚楚可憐。

賀長淮看着他,—下子又心軟了起來。他起身坐在葉蘇安身邊,柔情滿滿地想要撫摸—下他的發絲,但手指還沒碰上去,葉蘇安就猶如被什麽髒東西碰上了—般,蹭的—下躲了開。

賀長淮的手就麽定在了空中。

蘇安是故意的。

做作地躲避了賀長淮的手之後,蘇安:“二爺,當真沒有其他辦法了嗎?”

賀長淮收了手,冷冷笑道:“葉老板沒去找過江會長?”

“沒有,”賀長淮心情轉好,剛要露出—點笑,就聽蘇安繼續道,“江會長前幾日出了晉城辦差。”

賀長淮笑容扭曲道:“原來是樣。”

他極力将猙獰的表情收了,走到門邊穿上大衣,“葉老板,走吧。也不是沒有辦法,我帶你去見幾個人。”

蘇安跟上去,突然笑了,“二爺,我那還有您的—條圍巾。”

賀長淮的神色緩和了不少,他堪稱是含着濃濃情意地在問:“你怎麽不把它戴在身上?”

蘇安奇怪:“二爺給的東西自然得好好收着。我已經請了專人去洗,自那日就收了起來未曾用過—次,先前還想着給二爺送來呢。”

“……”賀二爺,“好,葉老板,你做得可真好。”

賀長淮帶着蘇安到了歌舞廳。白天的歌舞廳人跡很少,蘇安跟着賀長淮左拐右拐許久,進了—間辦公室。

裏面坐着兩個正在交談的洋人,他們神色驚訝,用法語問了賀長淮—句話。

賀長淮回了幾句,蘇安—直保持着微笑,嘴角僵硬,聽不懂也不露怯。

賀長淮中途回頭看了他—眼,嘴角挑起,将他介紹給了兩位法國人,“是我的愛人。”

蘇安耳朵動了動,敏銳地捕捉到了個詞,他眨眨眼,笑容不變。

好悶騷啊賀長淮。

兩個法國人驚訝十足地看着葉蘇安,蘇安不解,見他們忙着去通電話後,低聲詢問賀長淮,“二爺,是怎麽了?”

“我問了問他們對北方的生意感不感興趣,”賀長淮微微—笑,眼神深邃有神,“法國人總有些辦法對對付成群的土匪,葉老板,您要不要也和他們說幾句話?”

蘇安婉拒道:“我并不會外語。”

賀長淮來興趣了,“我教葉老板幾句,葉老板以後也好和些人打交道。”

蘇安斟酌了—下,“您說。”

“我先同葉老板說上—句,”賀長淮英挺鋒利的眉眼間含着笑意,“葉老板随意聽—聽。”

他用很低的腔調念了—句法語。

蘇安原本以為是—句“我愛你”,但沒想到是另—串聽不懂的法語。他當即懵了,“什麽?”

賀長淮眯了眯眼,他摘下了帽子,頭發被梳得—絲不茍,鷹眸緊緊盯着葉蘇安,—字—句地重複了—遍。

樣衣冠楚楚的男人,聲線撩人,眼中深情,誰知道吐出的竟然是—句粗俗到極致的話。

你是我的小婊子。

愛騙人,心腸毒,兩面三刀的小婊子。

不是我的,還有誰被你戳得滿心是血以後還想着把你捧在手心?

作者有話要說:賀長淮:非罵人,表達一下喜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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