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飛星傳恨(6) 婚期,就在七月初二
暗衛出入不行正門。即便是出入皇宮,十三司也有專門的秘路。
明煜回來樞林軒的時候,見屋子裏還亮着燈火。推門進來,見得是昭兒在屋中打掃。
那日他離開樞林軒,便與周玄赫也作了交待。本以為周玄赫早該撤了這樞林軒裏的人,不想昭兒卻還在此處。
昭兒見得來人,忙湊來過去,“大人,您終于回來了。”
明煜只見那張臉上揚起些許驚喜,一雙精致的眉眼裏滿是喜悅。他自淡淡問了聲,“昭兒姑娘怎還在這兒?周侍郎可有與你安排新的差事?”
提起這事兒,昭兒自尋着了話頭兒,“公子爺正忙着大婚,預着遣散我們這些伶人。昭兒還能有什麽新的差事兒?便就等着公子爺将身契重新發賣罷了。”昭兒說着垂眸下去,揉了揉濕潤的眼角。
一番話說得柔弱可憐,若換做外頭那些男人,早要趁機來将她安慰一番,順道拿些着數回去…然而眼前的人,似是塊木頭,聽得她說完,只是微微點頭,約是他知道了的意思。而後,便見那人去翻尋一旁的樟木衣箱了。
明煜臨行離開樞林軒,将自己這陣子用過的衣物家什都整理在了這樟木箱子裏。那個銅鈴,被他用帕子包着,小心放在了最深的角落裏。
昭兒見他忙着,湊了過來,“大人在找什麽?昭兒來幫你?”
“你可有見得一個銅鈴?用手帕包着的。”他方将所有衣物都翻了一道兒出來,卻沒見那銅鈴的影子。只好問了聲昭兒。
昭兒搖頭,“銅鈴?”
“那不是女兒家的東西麽?大人怎麽會尋那個?”
“……”明煜無心與她交代什麽,繼續尋去一旁書桌臺面和抽屜裏。
昭兒見他冷淡,也只好繼續湊去幫着找了起來。
這幾日來,她去了兩趟綠柳巷。姐姐消息靈通,果與她打聽得來。那明家府上是正一品的官位兒。只不過除夕的時候,明府中連去了兩位大人,官位方落在了現如今那位明都督身上。
聽聞那明大老爺,卧病在床許久了,除夕之夜病發而亡。而那位前明大都督,在甜水巷子裏遇了刺,又不知怎的撞上了祠堂大火,屍身燒焦得面目全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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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看來,并非屍身燒焦面目全非,而是人根本沒死,不過是掩人耳目的法兒。昭兒得知這些,自也生了些念想。聽姐姐說,這明大都督還“在生”的時候,活閻王名聲在外,朝中官爺各個避之不及,便就無人敢将家中女兒托付過去,婚事便就一拖再拖。
這些時日她将人照料下來,便知道這位爺并不是絕情冷血之人,只是待人不甚親密,也不喜與人深交罷了。京中那些貴女們不敢,昭兒是敢的。只要讓她有個落腳地兒,不必再回煙花柳地…
見得明煜将整間屋子都翻了個遍,昭兒方去勸了勸,“大人,若實在尋不着,便由得它去吧。人都說,想找東西找不着,不想找了,東西自然自己出來了。”
卻見得那人擰了擰眉頭,沒答話,只繼續去床榻上翻了起來。
屋門上三聲作響,聽着是有人來了。昭兒只好先去了開門,卻見是許太醫候着門外。
時隔上一回來診治,已經有了小半月。明煜入宮面聖的消息,也并未傳到許修然耳朵裏。許修然這幾日一直想回來看看,只當着今日空閑,早早下了夜值,方尋來了周府上。
“是許太醫?”昭兒将人引進來,方回頭與明煜道,“大人,許太醫來看您了。”
明煜這才停下手中的活兒,過來招呼許修然。問候寒暄幾句,方知道許修然是特地回來與他複診一番。他自有些慚愧,并未等得許太醫所說的半月之期,便就已經開始了他的平反大計。
慈音與周玄赫被皇帝指婚,畢竟也只是一時的緩兵之計。如今的明遠如同一只沉寂的野獸,明煜自不敢放任他太久了…
許修然與他查看了一番眼睛,雖是未好好休息,不過已經沒有大礙。“都督恢複得很好,日後該能漸漸減輕藥量了…能養則養着,過段時日許某再來看您。”
許修然并未過問過明煜的私事,自然也不知他正在籌謀着的事兒,只是出于醫者之心,提點呵護,盼着病人早些康複罷了。
明煜謝過了許修然,又起身相送。臨見許修然要出門了,方忙囑托着一聲,“我明日要出城辦事一趟。如蜜坊裏,還得請許太醫好生照看。”
許修然笑了笑,“蜜兒那丫頭上進,生意張羅得紅火,我這個當人兄長的怕是也幫不上什麽忙的。”
明煜輕聲咳嗽了兩聲,“我今日路過,見她自己偷着喝酒。”
“哦?”許修然面色也是怔了一怔。
“她年歲還淺,酒這東西,還是少碰為妙。”
“我不在京中,便就有勞許太醫去一趟,好生提點提點。”
許修然這才明白明煜說的是什麽,“那是自然的。”
“這丫頭,怎就貪上飲酒了…”
“……”明煜不好作答,他自知道那丫頭是怎麽貪上的。那日他帶着人去屋頂上與人告別,往人家手裏塞了一壺酒。原是想本着朋友分別,暢飲一杯的想法。不想他走了之後,這丫頭竟是學會貪杯了。
許修然搖着頭出了門去。明煜又親自送人。
昭兒看着二人走遠的身影,方從袖口裏滑出一個布包裹兒來。将那層層的手帕揭開,露出那個亮晃晃的小銅鈴,燭火搖曳下,淡淡泛着光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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晌午烈日炎炎,群臣們正金銮殿行出來,方沒幾步路,便忙着卷起衣袖子,扯開衣領子。天兒實在是熱…
周玄赫卻被皇帝單獨宣去了養心殿裏。沿途正過去,又撞上了欽天監的徐大人。周玄赫忙着稱呼寒暄,說道了半天,方套出些許話來。原陛下是給他算好大婚的日子了。
指婚就指婚,皇帝比他還上心。原本這朝臣結親的事兒,也用不上欽天監的,誰知陛下倒是想一手包辦了。
那也行吧…陛下還不是寵着他?
行至養心殿外,卻見得明遠依舊跪着門邊,那人見得他來了,原就不怎麽好看的面色更加地沉了下去。
周玄赫自拉着徐大人趕緊往裏頭去。見得那副臉色,他怵得慌…慈音那麽好的姑娘,确不能落得這種為了官爵戕害父兄的人手裏,可如今畢竟是他自己占了便宜,又搶了別人的親。這明大都督真要瘋起來,陛下怕是都得忌憚幾分他手上的禁衛軍。
入了養心殿,二人一道兒與皇帝行禮。便聽得皇帝問起來徐大人,婚期吉日。
徐大人道,“臣依着周侍郎和林家小姐的生辰八字算過了,七月初二是大吉喜日。大可完婚。”
“……”周玄赫一旁聽得驚了一驚。指婚是指婚,可以往朝臣指婚,拖個一年半載再完婚的,都算時日短的了。趕着到他這兒了,陛下比他還猴急些…
徐大人算完了這些,便被皇帝屏退了下去。江弘也被支開,送徐大人出去。
皇帝只留着周玄赫在殿中。“周玄赫,你可知道,為何朕讓你這麽快完婚?”
“陛下深謀遠慮,臣怎麽能猜到陛下的心思…還請陛下明示。”
卻聽得皇帝道,“明煜他帶着明安出了京城。”
“朕怕他回來反悔…”
“……反悔?”
“反悔什麽,陛下?”
“他就那麽個寶貝妹妹,你覺着,他真想将人嫁給你不成?現如今不過是緩兵之計。他可會真看着你了毀了自己親妹的名聲?朕聽聞你在府上為那姑娘作了不少事,既是看重,便是喜歡,你可得将人給朕看好了…不然,休想朕給你再指一次婚。”
周玄赫跪得五體投地,萬歲喊了好幾聲。方被皇帝喊了起來。
養心殿大門外,江弘送走了徐大人,方轉身回來,看了看跪在一旁的明遠。
“明都督,奴家勸您還是別跪了。”
“您跪這兒若是有用,今兒徐大人也不會被陛下宣來這兒了。”
明遠面色枯黃,嘴唇幾分幹裂,緩緩擡眸起來望着江弘,“江公公這話是什麽意思?”
“徐大人給周侍郎算了婚期了,就在七月初二。”
“您啊,還是回府中歇着。這天涯何處無芳草,讓明夫人再與您相看幾個好姑娘便是了…”
“七月初二…”
明遠幾分虛弱,顫顫巍巍站了起來。跪得太久的緣故,腿腳發麻,撲地一聲,整個人又摔去了地上。
江弘沒有要去扶人的意思,炎炎夏日,雙手攏袖,端着大總管的架勢。他依着皇命來給明遠傳話,讓他好知道周玄赫的婚期。
卻見得明遠冷冷笑着,又從地上摸爬了起來,方踉踉跄跄往宮外的方向去了。
江弘望着那背影,微微勾起嘴角,方轉身往養心殿中複命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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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期的消息傳來林內閣府上,林家上下便多添了幾分喜氣。雖不是親生的女兒出嫁,林夫人自也拿出了幾樣兒自己當年嫁妝,送給慈音做禮。
“你雖是寄住在這兒的,可也是奉過我茶水,喊過我一聲母親的。成京候還在世的時候,與我家老爺是故交。原本我就辦了一些與你做嫁禮的,算是我和內閣大人的一番心意了。”
慈音聽得林夫人這席話,自又覺着受之有愧。可老人家一番盛情,是看着已故父親的面兒上的,她也不好開口拒絕了。只跪下來接了嬷嬷送來的檀木匣子。
“慈音自幼便沒得母親。在明家府上,雖喊主母一聲母親。可其中情分,想必林夫人也該是知道的。”
林夫人聽得這話,亦有幾分動容。這姑娘過繼來了府上這麽久,也從未見得明夫人來探過。不僅是明夫人,就連明府上下,也無人來走動。唯有那明都督常來,可他來便來,還帶着禁衛軍來。将人軟禁了這麽久,讓這麽好的姑娘吃苦頭…想必就算成京候在世的時候,這姑娘在明府上的日子也并不好過…
卻聽得慈音繼續道。
“若林夫人不嫌棄慈音,這一聲母親,慈音便就此叫下去了…即便日後出嫁從夫,也能回來林家與夫人和內閣大人盡一份孝心。”
林家子女衆多,貼心又懂事的,卻是難得。林夫人忙親自起了身,将慈音扶了起來。“傻姑娘,你說這麽重的話做什麽?”
“這聲母親,你愛叫便接着叫。我還正發愁,少了個好閨女兒呢!”
慈音從未見過自己的母親。眼前的林夫人雖上了年歲,可眉目之間依舊炯炯有神,嘴角總是微微浮着,時時都挂着一抹笑意。那雙眉眼之中的慈愛落在她面上的時候,慈音有些沒忍住眼淚,直撲入了林夫人懷裏,輕輕再喊了一聲,“阿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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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打指婚以來,周玄赫格外地神清氣爽。如今定了婚期,更是生了幾分上進。日日早朝回來,不是閉門将自己關在書房之中,就是陪着老太太一起準備大婚的禮數用度。
畢竟是陛下親□□代的,讓他将人看緊了。自打他那閣老老子過了身,皇帝陛下對他處處敦促,除了君臣之儀,他也早在心中認了這個兄長,別人話都能不聽,兄長的話不能怠慢,他得把未來媳婦兒看好了,不然可得一輩子沒老婆…
府中伶人見得公子爺生了心性,到底幾分唏噓。養着她們的時候,還是一副頑劣皮相,果是真要讨老婆了,便就将好性子都留給了将來那位…
可唏噓歸唏噓,包袱得照樣兒收拾。她們被好生好氣養着府上這麽些日子,到底是受過別人恩惠的,如今拿了錢財,好聚好散。有的自尋得了下家,有的自打算回去煙柳地裏,再撈幾年的銀錢。左右這一輩子的賤籍,真要嫁人,也只能與人為奴做妾。
眼看的伶人們散得七七八八,周玄赫方去了趟樞林軒,早前答應了昭兒的事兒,眼下還得有個交代。
明煜走後,昭兒自還留着樞林軒裏打理。左右伶人散的散,走的走。公子爺也沒與她另外安排什麽差事。
周玄赫尋來的時候,卻見得這樞林軒的小屋打理得很是整潔幹淨,似是時時刻刻等着有人回來住下似的。周玄赫心中剛有些若有似無的猜測,卻見昭兒迎了過來。
“公子爺可肯來看我了。”昭兒将人扶着坐下,方尋去一旁添了熱茶來。“可是有什麽好消息了?”
周玄赫自将人也拉着坐下。“你的事兒,我可是放在心上的。你姐姐也開了口,我怎麽敢怠慢了。”說罷,他便将近日打聽得來,京中正在招納妾室的大戶人家,一一與昭兒說了遍。
周玄赫自問精挑細選,這些人家雖非大富大貴,可要麽是循規蹈矩,且生意做的不錯的商戶;要麽是書香門第,家中子弟品行尚端的文臣。
可卻不想,昭兒也是見過好些男人的,自也挑剔起來。嫌商賈之家,不受仕途官場裏待見,在大周朝裏總低人一等;又嫌起那些文人子弟,讀書将腦子都讀傻了,府中家教森嚴,像她這樣身家不清的,嫁過去定得要吃苦頭。
周玄赫聽她這麽一說,皺了皺眉頭,便就問起:“所以,你該是自己心中有了人選了?”
昭兒被問得愣了一愣,慌忙開口否定。
周玄赫卻将屋子仔細再打量了一遍,只道,“明大都督出城辦事兒,日後就算回來了,也未必會繼續落腳在這樞林軒裏。我勸你,還是将這門心思作罷了。”
“倘若他日,他真是能得平反,他的婚事,自也是由皇帝陛下親自指定的,又怎會輪到你頭上。”
“昭兒自知身份卑賤,不求什麽明媒正娶,為奴為妾,只要能陪着大人身邊便好。”
“……”周玄赫被噎了一噎,不想昭兒果是早有過打算了。
“那這段時日你照看着人家,人家待你如何,可真有心思納你為妾?”
“昭兒不管。”昭兒望向周玄赫,“公子爺若願意幫我說說情,昭兒便謝過公子爺了。若公子爺不願意,昭兒便等大人平反,自己去明府上說。”
“!”周玄赫沒了聲兒,半晌兒方起了身,“我是管不住你了。我周府上也不是不能容人的地方。左右你自己有了打算,這樞林軒便繼續由你打理着,也比放空着沾灰的好…”
見得人往外頭去,沒再與她争拗,昭兒笑着與人福了一福,“公子爺慢走。公子爺的恩情,昭兒記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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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了夜,火辣的六月方漸漸涼快了幾分。
如蜜坊門前起了小風兒,坐着街邊海串兒的食客們,也多了幾分爽快。
那小乳豬肉實在受歡迎,從第二日起,一晚上賣掉整整兩只,不在話下。蜜兒又趁着這道兒風兒,上了幾道牛食。
帶皮牛肉、牛蹄筋。下了鹵水入了味兒,再用大火将蒜香辣子烘烤。至于牛百葉、小串兒牛肉、牛舌,不必多大的火候,沾着鹵水直接上了炭爐子,大火一烘,鮮嫩爽口。
大周以食羊肉為尊,羊肉原本就貴。這些牛食便不一樣了,成本便宜,味道多變,再有得鹵水蒜辣調味兒,夏日裏便更受得食客們青睐了些。
亥時過後,最後一桌食客酒足飯飽,付了銀錢走開了。
阿彩和蕭哥兒收拾起店面來,蜜兒自如以往一般,尋來昨日沒喝完的玉瓊釀,在小店裏尋了張方桌坐了下來,方捏了幾顆花生米粒兒扔到嘴裏,正要抿一口小酒。手中的酒壺卻忽的被人接了過去。
“小小年紀,學人家喝什麽酒?”
蜜兒仔細看了看來人,方忙起了身,笑道,“然哥,你怎麽這時候來了?”
卻見然哥擰着眉頭,将那壺玉瓊釀藏去了身後,“我不來看着你,你可是要将自己喝成個醉貓了?”
“……我怎就成了醉貓了。”
“每日收了檔兒,方用上兩三口,好爽快爽快。明兒還得早起做生意呢,我可不敢喝大了。”
聽得蜜兒如此說了,許修然方放了些心。“看來生意不錯?”
“好着呢。”蜜兒說罷了,喊着蕭哥兒來,“去将炭爐子上最後幾塊乳豬肉裝了食盒子吧。與然哥帶回去嘗嘗。”
蜜兒笑着,“然哥嘗嘗這乳豬肉,便知道為何要喝酒了。”
“好酒配好肉,少一樣兒都不痛快。”
許修然擰了擰眉,卻無奈笑了笑。姑娘一片熱心,他便就從蕭哥兒手裏将食盒子接了過來。聞見那香味兒,沒忍住,先趁熱捏了一塊兒來放到嘴裏。
豬肉味兒濃,肉質鮮嫩多汁,肉皮脆爽噴香…帶着淡淡的辣子味道,果叫人直想幹一杯酒下肚子…
許修然忍了忍,方停了手。直将食盒子蓋好,“我帶回去,也與阿爹嘗嘗。”
提及許祯琪的名諱,蜜兒便就收了笑臉。“然哥莫想着與我牽線搭橋。我可受不得那些好事兒。”
許修然不過這麽一試探,見她變了臉,方忙賠禮道,“罷了罷了,這麽好的肉,我一個人還吃不夠。躲着房裏,偷着吃。”
許修然說完起了身去,“明日還得早值,我便先走了。”
蜜兒自起身去送人,“然哥慢走。若還想這肉吃,便來店裏尋我!”
許修然心裏幾分甜美,答了聲,“行。”方尋着外頭許府的馬車上去了。
等人走了,蜜兒自又去了賬臺後頭,清算清算夜市的收成。算盤沒打幾下,卻忽的聽得店外響起熟悉的聲響來。
她慌忙停了手中的算盤,要再聽得清楚些。
那銅鈴聲叮叮當當,阿娘的銅鈴與別不同,清脆又不失溫厚…
“這銅鈴我日後都帶着身上,二叔若不見了我,便依着這個聲音來尋我。”
“二叔若走丢了,便搖一搖它,我便會尋聲來找你了。”
繡房暖榻上,她與人說過的話,仿佛聲聲還在耳邊。蜜兒慌忙擡眸去尋,卻只見得女子手中持着那個銅鈴,走進了店裏來…
女子一身青衣,眉目之間有江南閨秀之氣,年歲看起來比自己要稍長一些。
蜜兒正有些奇怪,其他的東西,蜜兒或許還會認錯。可那銅鈴上頭刻着清晰的如意斑紋,的的确确是阿娘留在繡房中的…
卻聽得那女子道:“老板娘,果真是認得這個東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