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拜見夫人
祁風曾說過幾天來接洛洛，這一過，還真是過了五天。洛洛本以為他會趁這幾天派人來刁難捉弄，哪知将軍府好似從明都城消失一般，整整五日不聞風聲。當洛洛滿心以為祁風放棄的那一刻，一輛華麗香車在陶府門前停駐。
一襲深藍錦衣蒙着一層薄薄晨霧，連同肩上烏發，祁風眼底浮起淡淡血絲，可臉上卻挂着笑。他剛處理完一樁生意從洞澤匆匆趕回，随行武侍都勸他先回府睡一夜，可他卻馬不停蹄趕來陶府，就擔心某個笨蛋會因他消失而興高采烈。
他料得不錯，看洛洛一張頹喪臉，趕路的疲憊頓時一掃而空：“幾日不見，有沒有想我這個未來夫君？”
洛洛略過某三人的驚喜，朝祁風走去，走得越近越發覺他的疲累，忍不住問他：“你這幾天是不是太過拼命了？”其實她指的是“安慰”府中侍妾，但見他風塵仆仆，倒不像是那麽一回事。忽然想起忘了回答，忙道：“我沒想你。”
祁風直接執了她的手，拉到身邊：“爺爺，我把洛洛帶走了，晚點送回來。”
陶員外露出慈祥的笑：“去吧，年輕人，明天送回來也行。”
洛洛對爺爺已經不抱希望了，她掙開祁風：“你又要帶我去幹什麽！”
祁風手指外邊的馬車：“帶你去試布料，否則嫁衣縫制不及，趕不上吉日，那就不好了。”
“試嫁衣？”洛洛想到試嫁衣不可能是一個人，而将軍府那些家丁想着就覺恐怖，尤其是那個餘娘。遂向阿竹揮手：“阿竹，你陪我去。”
“我？”阿竹見祁風臉色陰沉，不敢造次，但躊躇之際，已被洛洛牽了走。
祁風無奈之下，只好多帶一人同行。他原本想和洛洛一起逛逛集市，誰知多出一個阿竹。結果洛洛一路只顧着與阿竹聊天，完全不把他放在眼裏。
至于如何默許婚事，洛洛的解釋是為了宅子，反正終歸逃不掉，倒不如走一步、算一步。有句話倒是祁風說對了，與其嫁給明都城其他男人做妾，還不如嫁去将軍府，地位還高些。但之後的事，順從或半推半就，誰知道呢？
将近午時才回到将軍府，洛洛開始擔心爺爺的午餐，那個阿虎完全沒有做菜的慧根，家裏唯一一個能做飯的卻被自己給帶出來。想到這裏，真想放阿竹回去，但嫁衣的事還沒搞定，看來只能求速戰速決了。
祁風帶洛洛進了一間屋子，裏邊堆滿各種布料，不乏千金難求的緞子。天下錦繡，在此應有盡有，還像垃圾一樣堆着。“喜歡哪種就用哪種，剩下的，你可以帶回去。”
其實在窮人眼裏，布料只有好壞的分別，這上百種布料還真是分不出所以然。故此，洛洛摸着料子，只覺柔軟，再無其他。她問：“嫁衣不是只要紅色就行了嗎？”
祁風扶額搖頭，正想解釋布料優劣，門口忽然出現個人。他轉眼看去，眉頭一皺，但仍是撫平了對洛洛說道：“這是府裏的管家，老王。”
Advertisement
洛洛循着看去，頓時心裏發涼。這個人……這人不就是前幾天要她拎水的中年男人嗎？如今落到不得不嫁的地步，他可是要負上絕對責任！
老王俯首道：“将軍，蜀州的賬目送來了，您最好去看一眼。”
祁風面露痛苦之色，喃喃自艾：“又是賬本……”遂點頭道，“我馬上就過去。還有，你讓她們準備一下，說是小夫人來了。”
洛洛渾身猛打一激靈，“小夫人”這詞無論什麽時候聽起來，都感覺不到舒适。
祁風對她說：“你先看料子，我去去就回。”
他說完就走，老王也跟着去了。洛洛面對一堆料子發呆，不知該做些什麽。
阿竹抱了匹布過來，欣喜說道：“小姐，這是南墉城的南錦，據說比金子還貴，我們用這個吧！小姐，你先披上身試試！”說着就抽了布搭在洛洛身上。
洛洛環顧這空落落的房間，扯下肩上布料，反裹在阿竹身上：“你說這布料與我身上的有什麽不同？還不都是裁成衣服？嫁衣又不用天天穿，何必這麽講究？”
布料一裹上身，阿竹便不舍得放開：“小姐，祁将軍可是天下首富，娶夫人過門自然馬虎不得，除了首飾，衣裳最為重要。我們是看不出來，但明都城裏的有錢人一眼就認得了。要是料子差了，就說明夫人不受寵。小姐，我們可不能吃這個虧。”
洛洛嘀咕道：“不受寵最好，就在将軍府當一輩子米蟲呗。”
阿竹迫到洛洛眼前，把她一同裹進布料裏：“可不能這樣啊。要知道祁将軍還沒正妻，要是小姐能被将軍扶正，那可就不得了了。”
洛洛白她一眼，随手抽起一匹布搭在她身上：“這布料比較适合你。”
阿竹看她故意轉移話題：“小姐，你認真一點好麽，這可是一生一次的大事啊。”
洛洛實在認真不起來，這婚事對她而言，與完成一件任務沒有兩樣，只求嫁了之後，日子能清淨一些。于是，她默默站在一旁，看着阿竹挑布料，眼角似乎瞥見一個影子，再看又就不見了。剛坐到一邊打瞌睡，祁風又進了屋。
方不過片刻，祁風已然換了身衣服，似乎梳洗了一番。他見洛洛百無聊賴地坐在一旁，就過去問她：“有喜歡的嗎？如果沒有，我再讓人換一批。”
洛洛斜眼看他，擡手往阿竹那頭指了指：“她手上那匹就行。”
祁風略微瞟去一眼：“哦，朝月绫羅。你真是好眼光，那可是一年不出十匹的貢品。”
阿竹說對了，富人只要看一眼就能認出料子。洛洛挑了眼皮看去，完全看不出那匹料子與身上的有何優劣之分。伸了懶腰道：“料子挑完了，我可以回去了？”
祁風搖頭：“不行。畢竟嫁給我之前，你也須認一認前邊的姐姐，以後也好相處。”
洛洛心想自己是走不了，但料子的事已經解決，是該放阿竹回去做飯了：“阿竹，你先回去，免得阿虎又做一些亂七八糟的給爺爺。”
阿竹一聽阿虎要做飯，面色馬上變了，即刻放下布料：“小姐、将軍，我先走了。”
洛洛回想上回阿虎下廚的慘狀，不禁嘆息：“但願趕得及。”
祁風不明狀況：“怎麽了？”
洛洛看他一眼，竟然從他眼裏看出幾分認真。粲然一笑：“和你沒關系。”
将軍府裏有一處雁嶼閣，據說是十一夫人平日玩樂的地方，其實說白了就是打麻将。可惜因為人數關系，時常三缺一，所以常拉了祁風湊數。今日迎來第十二位夫人，有家丁感嘆将軍終于可以脫離苦海。
雁嶼閣前，果真有十位美人列位等待，一見祁風便齊齊行禮，嬌柔、清雅、魅惑……幾乎每種女人都有，個個國色天香，估計比宮中後妃的水準還高一些。最令洛洛吃驚的是，自己與她們年紀相仿，可自己卻沒她們的女人韻味。
祁風揚起溫柔的笑，一手将洛洛攬到身邊：“她就是陶洛洛。”
洛洛見她們執扇輕笑，相視之間很是和諧，當真是情同姐妹。但洛洛很快讓自己認清眼前假象，這絕對不是情同姐妹的最高境界，而是演技的巅峰。因為世間沒有一個女人，能在與多人共享丈夫的情況下，還感到開心幸福。可……她們的演技，未免太好。
祁風目光掃視一周：“柳音去哪裏了？剛才還看見她的人在府裏走動。”
站在最右的黃衣女子款款上前：“将軍，音妹妹像是染了風寒，這幾日都在房裏歇着。”
祁風對她柔情一笑：“這府裏還真不能少了你。”遂将她介紹給洛洛，“她是左丘琳，我第一位夫人。”
洛洛望着這位眉如遠山的美人，想不到她竟是左丘世家的人，愣愣應了句：“見過姐姐。”
祁風開始逐一介紹他的一群夫人，其中三夫人阿瑾是裴家表親之女，還有那位出身不凡的四夫人李嫣……一路聽下來，個個出自名門，其中出身一般的四位夫人也是明都城內富豪之女。
聽着她們的身家、看着她們的美貌，祁風的字字句句像是一塊又一塊山石滾落，幾乎把洛洛砸得體無完膚。果然，出身最差的是自己，洛洛略微産生一絲自卑感。她偷偷瞧着祁風，真不知他在想什麽。難道真是因為兵部侍郎的二夫人，還是那句玩笑般的喜歡？
洛洛開始為自己模糊不清的決定感到後悔，似乎自己不該稀裏糊塗地嫁給祁風。
腦袋一陣一陣發暈，不知怎麽上的馬車，只知緩過神的時候，一眼就撞上祁風要命的笑臉。洛洛默然道：“我想回山陽郡。”
祁風靜靜看她，好似讀懂了什麽：“你們都一樣，到了将軍府就是我的夫人。什麽家世、什麽背景，難道還能高過我祁風？”
洛洛第一次認真看他的眼睛，漆黑的瞳孔，通透得令人安心，但時不時流露的邪氣，又讓人無法直視。
馬車停了，祁風想扶她，她卻自行跳下馬車。在車夫的注視下，他尴尬地把手收回。
陶員外見孫女回來，自是高興，可眼裏卻藏了疑惑：“乖孫女，阿竹沒跟你回來嗎？”
作者有話要說： 這兩天一直在想，要不要讓這對蛇精病生個娃……生出一個小蛇精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