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所謂拜堂
經過半個時辰的奮力掙紮,某位經驗豐富的老媽子總算把洛洛的稻草給理了整齊。兩人拖拖拉拉到午時才出門,祁風坐在車裏望着洛洛,忽然一個沒忍住“噗”地笑出聲。
洛洛自知梳頭窘态不忍直視:“你就笑吧!以後再也不跟你睡了!要不然,讓人天天笑着,誰受得了啊!”
祁風強忍住笑:“還不是你自己睡成那副德行。我還幫你整過了,如果不是我,恐怕現在還出不了門,哈哈哈哈……”這邊說着,頭往後一仰,又恰好馬車駛下山坡,祁風的腦袋狠狠砸在堅硬的車牆上。
洛洛本想幸災樂禍一番,哪知見他捂着頭就不再說話,馬上想起拿磚砸他的事,急忙過去看他:“你頭還腫着,怎麽就不上藥包着?是不是很疼啊?給我看看。”
“沒事,有點腫而已。這回你打得比較輕,沒流血。”祁風自嘲着,轉眼就見洛洛一臉焦急,便乖乖低頭讓她翻着頭發看。
“這麽腫成這樣!”洛洛只覺心疼,一想到是自己的傑作,聲音低下來,“對不起。”
祁風直起腰背,看她低頭羞愧,就笑着湊過去:“洛洛,你要記得,要是以後有人欺負你,一定要跟我說。千萬別像這次,明明被人威脅,卻一句話也不說,還傻傻地回去送死。難道你覺得我就這樣沒用?”
洛洛低聲争辯道:“你不是沒用。只不過他想殺你,還有爺爺,我想就不如我……”
“不如你以命相抵?”祁風輕輕擁住她,“笨蛋,他最後還不是拿你來威脅我?洛洛,你可要聽好了,我不能保證以後不再發生這種事。但若是有人威脅你、要你做什麽,你一定要告訴我,別傻乎乎地任人擺布。”
“什麽意思?難道以後還會有人綁我嗎?”憶起這次的事,洛洛心有餘悸,瀕死的感覺真的不好,即便知道有人會來救她,還是擔心這個人為己所累。
“不是。因為只有等你告訴我,我才能嘲笑你。”祁風語調一轉,又添幾分輕浮的意味。見洛洛怒瞪着,祁風毫不猶豫地把她摁進懷裏,以免她做些車毀人亡的舉動。以後的事,豈能說得準,誰能預料許淵下一步會做什麽……但願洛洛不再卷入其中。可能嗎?
對于他的玩笑話有幾分真假,洛洛心知肚明,卻是配合着掙紮。她不是傻姑娘,她很清楚一個莫名其妙走掉的人,一定會莫名其妙地回來,比如許淵。她表面上點頭應了祁風的話,可心裏卻是一番想法。她想讓祁風好好的。
馬車穿過大街小巷,臨近陶府之時,車輪碾過一塊石頭,車身猛地一震,祁風一個沒坐穩,連帶洛洛往前一傾,兩個人雙雙倒在車板上。好在祁風一手托住洛洛,要不她的腦袋也得腫個包了。
只是他們沒想到,這個時候竟有人掀起簾子。小高探頭進來:“将軍、小夫人,陶府到了!”他只覺今天的風聲特別大,在耳畔呼嘯來去,拱得整個腦子嗡嗡作響。這車輿裏的情形,實在難以言喻。他僵在那裏:“現在……下車嗎?”
祁風淡定點頭,眼底閃出陰冷死光:“你給我先出去。”
車簾落下的時候,透過一縷秋風,激得洛洛猛然推開某人。話說剛才這場面略有些熟悉,與當初被馮少白撞見的,當真有異曲同工之妙啊!只是這一推是把他推開了,腦袋也重重磕在車板上。捂着腦袋喊疼,順便指着他:“離我遠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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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風哪裏理會她的警告,直接将她抱起來,鑽出簾子就躍下馬車,還沖着小高微微一笑,用充滿善意的語氣說道:“如果你敢說出去,來年的今日,本将軍會親自為你上香。”
小高一聽,吓得連連點頭:“小的什麽也沒看見!将軍、小夫人請放心!”
祁風低頭瞧着懷裏的人兒:“這下你放心了吧?”
洛洛兩手勾着他脖子,把頭扭到一邊,正好撞上一雙和藹慈祥且充滿欣賞之意的眼神。她暗暗拍着祁風,小聲道:“爺爺在看着。”
“是嗎?”祁風繼續無視洛洛的提醒,直接抱着她走向陶員外,“爺爺,我帶洛洛來看您了,您老最近好嗎?”
“祁風,你把我放下!”洛洛怒吼一聲,掙紮着翻出去,一個重心沒穩,眼看着臉就要砸成餅,一條有力的手臂從腰間橫過,穩穩截住。
“乖孫女啊,你這是幹什麽。将軍好心抱你回來,你掙什麽?”陶員外見兩人感情和睦,很是開心,心說外游一陣,收獲還真是不少。
洛洛發覺陶員外的眼神有些奇怪:“爺爺,你看我幹什麽?”
陶員外眼光一閃,一把捉住洛洛的手,一個勁往府裏拖去,那個力道完全不像是一個老者。他手裏的拐杖根本就是擺設,一面健步如飛,一面說道:“爺爺有話問你,乖。”
暫且不知祁風的情況,反正她這頭已經被陶員外拉到房裏去。房門一鎖,洛洛便覺心底發毛,端看那雙不懷好意的眼睛,試探問道:“爺爺,有話就直說,為什麽關門?”
陶員外認真道:“這種事豈能讓外人聽去?你小聲告訴爺爺就好了。”
洛洛怔住,茫然道:“爺爺,你想知道什麽?咱們家還有什麽不能給外人聽的?”
想起那場賞月宴之後,祁風要娶她的消息就鬧得滿城風雨,滿街的算命攤子還記憶猶新。那時有不少好事之徒把陶府的家底給查了個清清楚楚,可謂是毫無秘密可言,但今日見陶員外神神秘秘的樣子,洛洛猜想定是家裏出了事,然爺爺不好意思求助于祁風,所以才把她私下牽來。
陶員外确認門外無人,小心附到洛洛耳邊,鄭重發問:“乖孫女,你和将軍圓房了沒?”
洛洛頓覺天旋地轉,自認很傻很天真,心說爺爺嘴裏怎麽可能問出什麽正經的事!洛洛送給陶員外一個大大的白眼,緊接着就轉身開門,火速逃命去了。
她在陶府裏繞了大半個圈,也沒見着祁風的影子,心想必須跟他好好商量一下,免得爺爺一時興起跑到他那裏問,而他又答出一個匪夷所思的結果。跑了兩步有靜下心來,洛洛在想,他有可能按自己說的做麽?
扶額哀嘆自己人見人賣的悲催人生,轉眼見阿虎站在牆角,手指着一處地方。走過去一看,祁風竟然跪在陶家的小祠堂裏。看他雙手合十,口中念念有詞,也不知對爹娘嘀咕些什麽……希望不是那些有的沒的。
洛洛悄悄走到他身後,準備好好驚吓他一回,哪知手剛擡起,就聽他說:“跪下。”
祁風看着眼前的影子,見某人擡手僵在背後,于是回身拉她一道跪下來:“就你這樣還想吓我,也不怕爹娘笑話。”
洛洛輕哼一聲:“爹娘才不會笑話我!對了,你要我跪下來做什麽?”
“拜堂。”祁風的一句話說得是雲淡風輕,葉落無聲。
“你、你說拜什麽?”洛洛呆望着他,“我們不是拜過了嗎?”
祁風笑着看她:“別以為我沒看見,你那時候拜堂可是喜娘硬壓着拜下來,特別是交拜的時候,你的那張臉,可是十分不樂意啊。現在不同了,你喜歡我,這回拜堂,應該不用摁了吧?”
洛洛頓了片刻,伸手摳着下巴:“那也算是拜過了。要是再拜一次,豈不是二婚……”
“那你拜不拜?”
“拜。”
回想那時的婚禮,納妾能辦成那樣隆重,還真是世間少有了。但洛洛依然記得喜娘壓在她背上的力道,那是非常不值得回憶的過去。其實,哪個姑娘不想跟喜歡的人好好拜堂成親呢?反正這件事是他先提的,也算不上自己沒骨氣。
洛洛端正跪好,卻見祁風只盯着自己,一動不動:“我說你拜不拜?”
祁風咧開一抹笑,眼裏閃現久違的邪氣:“我只是想不到,你答應得這麽快。可見陶洛洛你是真的很喜歡我。”
“你到底要臉不要臉?”洛洛怏怏地看他。
“拜堂吧。”祁風執起洛洛的手,輕柔地攏在掌心,“爹、娘,今日祁風要娶陶洛洛為妻,不知二老可願?”
洛洛再次愣住:“你問他們做什麽,我說……”忽然見祁風不知從哪裏摸出一對筊,“你不覺得很多餘嗎?”話音未落,就見祁風把那倆木頭給丢出去。
祁風見她雙眼緊閉,兩肩發抖:“喂,睜眼看啊,你爹娘的意思。”
洛洛勉強睜出一道眼縫,見着一正一反的結果,不由自主欣喜道:“謝謝爹娘!”說着抓起祁風的手,“來來來,可以拜堂了!”
一拜、二拜、三拜……像是完成人生中最重要的一件事。洛洛卻見祁風眉頭深鎖,心裏有點不高興:“怎麽,這麽快就後悔了?”
祁風搖頭嘆息:“當初有人逼着我寫休書,爹、娘,你們說我該不該順了她的意思?”
眼看他又要擲筊,洛洛忙撲過去阻止:“你敢!”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