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涅槃重生
霜落雪梅起，那方佳人死，今朝乃重來，我夫我來守，誰敢說不從。
年鴻雁正坐在窗前盯着窗外的雪梅，漸漸的回過了神，眸中的水霧才是消了下去，可是眼眶卻還是有些泛紅。
從昨日到今日已經足足過去了十二個時辰，年鴻雁才是接受了自己重生到了十四歲的事實，也想明白了自己的前世種種愚蠢，以及那些血一樣的教訓。
還有自己那個苦命的孩子……
“呵，想不到自己以前真的是蠢笨如豬啊，錯把魚目當珍珠，錯把珍珠當魚目。”年鴻雁莞爾一笑，呼吸了一口窗外那清冷的寒意，真真的提神啊。
不過，上天保佑，自己還有重來的機會，那麽今朝，嗜血的滋味一定要嘗嘗了。
“大小姐，二小姐來了。”容止小心的走了進來，對着年鴻雁小心翼翼的說道，昨天落水感染風寒大好後的小姐，對于容止來說有些格外的陌生，好像哪裏都不同了，所以當差也是格外的仔細。
這麽快就見面了啊，年鴻雁對于自己死前年鴻柒的那個巧笑兮兮可是記憶深着呢，自己這個百般疼愛的庶妹竟然喜歡着自己的夫君，真是讓人意想不到啊!
“姐姐，身子可是大好了?”年鴻柒一身素色印花錦緞長裙外罩紫粉煙蘿紗，外穿一兔毛錦領的鬥篷，整個人都是嬌俏可愛惹人憐，一雙水霧的眸子眨巴眨巴的看着年鴻雁。
年鴻雁以為自己早就做好了心理準備，可是待年鴻柒走近了時，她竟然恨不得沖上前掐住她的脖子，問她是不是天生就是個白眼狼。
年鴻雁清楚的記得那兔毛錦領的鬥篷，是自己前世剛剛從祖母那裏得來的。
不過年鴻柒眼巴巴的望着，自己知道她喜歡那個鬥篷，便是冒着得罪祖母的危險送給了年鴻柒。
可是哪能想到第二日請安時，祖母看到年鴻柒身上的鬥篷面色很不好看，而年鴻柒看似為自己開脫，其實明裏暗裏的說年鴻雁不喜祖母的東西，是個沒心肝的。
從那以後，祖母賜下的東西再也不會給年鴻雁獨一份了。
“姐姐……”年鴻柒小心翼翼的喚着出神的年鴻雁，可是心裏卻是瞧不起極了，這般教養還能是個嫡女，上天真的是不公極了。
年鴻雁回眸，定神，嘴角帶笑，重活一世還不知道這年鴻柒心裏想着什麽嗎？語氣沒有半點溫度，說道:“妹妹，難不成再感嘆上天不公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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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鴻柒心裏的秘密被年鴻雁一下子戳破了，臉上愠了一層怒意，不過轉瞬就是嬌笑:“妹妹當然感嘆上天不公了，姐姐長得這般漂亮，以後定是能嫁給定王那般的人的!”
“定王?”年鴻雁臉色含了一層冰意，怒道，“妹妹年齡還這般小，竟然敢渾說這些男女大防之事，你的教養嬷嬷真的是該打了!”
年鴻雁只要聽到定王這二字，就是深深的覺得自己對不起北琰。想當年，自己年幼無知，不知是不是被年鴻柒和年鴻柒的柳姨娘挑撥，竟然對那定王愛的死心塌地。
哪怕就在自己嫁給了北琰之時，腦海裏都是定王俊俏的身影。
可是只有真正見到北琰，被北琰一點點嬌寵過後，才是明白誰是自己心中真正的良人。
“姐姐……”年鴻柒眼眶一下子就是紅了起來，半是撒嬌的說道，“你以前可是從來沒這麽說過妹妹的啊。”
年鴻柒這話可就是說的巧了，如果年鴻雁這次治了年鴻柒的罪，那麽以前的年鴻雁為什麽卻沒有治罪，是不是以前的年鴻雁也是沒得教養?
如果年鴻雁沒有治罪，那麽年鴻雁剛剛那番話不就是自打臉嗎？
“姐姐以前可是從來沒有聽過這種話的，這回姐姐倒是頭一回聽，難不成妹妹以前就說過這種話?”年鴻雁才不跟年鴻柒玩這種小孩子玩意，她乃年家嫡長女，身份貴着呢，她索性就是不承認，看你年鴻柒敢不敢承認自己以前經常說這沒教養的話。
年鴻柒低頭認錯，裝的可憐極了，發尾懸着的珠釵也是一點一點的裝着可憐:“姐姐，妹妹錯了，妹妹再也不敢了。”
“既然知道錯了，那麽就抄一份女戒當作練字吧！”年鴻雁點點頭，端起茶盞輕輕抿了一口。
“姐姐!”年鴻柒擡頭，有些不可置信，平常那個疼愛自己的蠢材，今日怎麽會說話這般流暢，而且還敢罰自己!
年鴻雁卻是看都不看一眼年鴻柒，只是吩咐容止給自己穿衣，披了一件雪色貂毛鬥篷，襯的整個人都是如那白雪般的清冷逼人。
年鴻雁撫了撫鬥篷上那柔軟的皮毛，想到前世，北琰每逢冬季都會給自己獵上幾只雪狐做鬥篷，說自己穿那白色最是好看。
可是如今，北琰，你還記得雁兒嗎？
年鴻柒卻是盯着年鴻雁身上的衣服，神色滿滿的嫉妒，難不成只有嫡女才能有上好的錦衣華服嗎？
年鴻雁被容止攙扶着就是準備出屋，才是對着年鴻柒說道:“姐姐要去向祖母請安了，妹妹可是同去?”
“自然同去。”年鴻柒微微颔首，可是目光依舊緊緊盯着年鴻雁頭頂那支碎金紅寶石的簪子。
從年鴻雁的雁祥院到老夫人的上院，不過是半刻鐘的時間，卻也足夠讓年鴻雁好好欣賞欣賞這一路的冬景。
多少年了，自己都不曾在風景中駐足欣賞過片刻了。
一路無話，到了上院，年鴻雁堂堂年府嫡長女竟然被老夫人身邊的大丫鬟翠竹，攔住說要通報才能進屋時，年鴻雁的心裏終于是有了些不快。
看來這個時候的老夫人，已經有些不喜自己了。
可是一直跟在後面的年鴻柒此時卻是漏出了頭，巧笑兮兮的對着翠竹說道:“翠竹啊，祖母不是沒睡嗎？怎麽還要通報才能進啊，以前可從來沒有這樣的。”
翠竹一見年鴻柒，臉上立馬多了三分笑意，說道:“原來二小姐也來了，老夫人今早就說了，今日冷，二小姐來了就趕快迎進來，別凍着了。”
翠竹說完就是作勢殷勤的想要把年鴻柒迎進去，而年鴻柒卻是回頭對着年鴻雁謙卑的說道:“祖母之命，柒兒不敢違，等柒兒進去後就給祖母說，讓姐姐快些進來。”
“無妨，妹妹快些進去，別冷着了。”年鴻雁看了一眼翠竹，冷冷的這般說道。
狗眼看人低，這是常理，這下馬威使得這般得心應手和鄙陋，自然不會是老夫人的命令。
做主的自然是那下人!
年鴻雁雖然是年家嫡長女，可是母親早逝，雖然有着嫡長女的榮光，在年府卻沒有半點的權威，那雁祥院更是被那柳姨娘牢牢的把控着一舉一動。
而庶二小姐年鴻柒呢，她的姨娘可是年府如今的當家姨娘啊，年府的下人凡是聰明的都會給年鴻柒面子，為年鴻柒效忠!
年鴻柒早就颦颦袅袅的走了進屋子，唯獨留下年鴻雁站在着屋子外的走廊吹着冷風，可是那冷風吹的越狠，越是将年鴻雁吹的清醒。
看看自己眼下到底是個什麽情形吧！
看看以前，自己将那柳姨娘和年鴻柒兩人視作親人的人，都是什麽樣的人吧!
“真是想不通自己以前怎麽能活的這麽傲氣，還以為自己腰杆子硬的很呢！”年鴻雁想到這不由莞爾一笑，真是年少無知啊！
“大小姐，你這風寒才好，可別凍着了。”容止氣鼓鼓的給年鴻雁塞了塞領子。
年鴻雁捂了捂鼻子，笑着搖搖頭說道:“無妨，寒梅迎風而立，我年鴻雁也能行。”
“好笑，你這看起來嬌弱的小丫頭，可知道那大雁乃是候鳥，可熬不了這冬天的寒冷!”一道熟悉的聲音在年鴻雁的身後傳來，年鴻雁的身子一顫，不敢回頭，那個聲音正是她日思夜盼的聲音，正是她午夜夢回最懷念的聲音。
“妹妹，你怎麽楞在那，是傻了嗎？”接着又是一聲渾厚而寵溺的男音，是自家大哥年恒禮的聲音!
随着年恒禮的話落，年鴻雁才是緩緩轉過頭來看着自己那個一母同胞的大哥以及——他!
他還是亦如往初，昂首挺胸，一聲素色青竹銀線的錦袍挺立在雪地之中。劍眉星目，嘴角雖然挂着笑意，卻是半點都擋不住那眉眼間戰場殺伐的戾氣。
他含笑而立在那，就好像前世每次他出征回家，他都會站在院子裏向自己張開雙臂擁抱自己一般，然後沖着自己的耳邊吹口氣說道:“娘子，可想為夫了?”
“夫君，雁兒好想你！”年鴻雁心裏無數次的低喃，可是卻不能把這話說出來。
與最愛的人近在咫尺，可是愛人卻沒有那份相愛的記憶了……
年鴻雁怔了怔神，擺了一副最好看的笑容，擡眼望去，道:“大雁雖然南去，可是來年依舊能找到歸來的記憶，難道大雁真的嬌弱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