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紅衣赴堂會
冬月中旬，雪下三日，今兒空中終于是徹底放晴，也正是京城堂會之日。
京城堂會由鴻儒書齋的山長所舉辦，兩年一度，展現男子才學抱負，展現女子琴棋書畫。
所以京城世家子女皆是為了這一天摩拳擦掌，能在京城堂會中有所表現的話，男子可以說是讓仕途有了一場很好的鋪墊，而女子則會身價百倍嫁入一個好夫家。
鴻儒書齋中本就是囊括天下精英，凡是來進學的子弟哪一個不是博學多識，可謂是談笑有鴻儒，往來無白丁。
“小姐，京城堂會雖然素來有小科舉的美譽，堂會出彩的人雖然能名傳京城，可是……”容止為年鴻雁梳妝的手有一絲顫抖，咬着個嘴唇半晌不敢繼續說下去，良久卻是突然跪了下來，“小姐，不求出名，您這次可以裝病啊，……不能像前年一樣。”
容止一口氣說完後，如釋重負，閉着眼睛等待着年鴻雁的怒火。
年鴻雁瞥了一眼容止後，只是去拿妝奁裏的那支鎏金火鳳金步搖，對着鏡子輕輕的插在發尾，今日的年鴻雁身着紅色的大敞尾群，裙擺金絲環繞，裙身更是用着金絲繡上大片大片的富貴海棠，端的是富麗堂皇啊。
可是這般嚣張的豔色卻是一點沒有壓垮年鴻雁，甚至說這般的豔色都及不上她那一颦一笑之間的嚣張，及不上她那朱唇一點紅，及不上她那媚眼一點俏。
嚣張！跋扈！這兩個詞明明不是一些好的詞語，可是這兩個詞卻在年鴻雁的身上融合的讓人一點都不生厭，反而風華無限！
年鴻雁對着鏡子中的自己，嘴角微微上揚：“年鴻雁，你本來就不适合素色，何苦為了裝作大家閨秀的清秀而委屈了自己呢？”
“小姐，您堅持要去堂會嗎？”容止擡頭被年鴻雁徹底驚住了，她不知道原來她家小姐穿紅色竟然是這般驚豔。
“是啊，哪裏跌倒的，就要哪裏站起來！”年鴻雁提裙往門口處走去，脊背挺得筆直，每一步都是那般尊貴不凡。
“是的，小姐。”容止也不再多問，只是靜靜的跟了上去，學着自家小姐的模樣做到禮儀不錯分毫。
年鴻雁一身紅衣驚豔到的何止是容止，這一路總來，年府中的丫鬟婆子哪一個不是悄悄看上幾眼，待坐上馬車恭候多時，柳姨娘才是帶着年鴻柒姍姍來遲。
年鴻柒一如往常，打扮的嬌俏可人惹人憐愛，一身青色的繡花拖地裙，腰上一條柔色花帶束起纖腰顯得更多幾分柔弱。
而柳姨娘通身的氣質很是高貴，哪怕是個妾侍，可是做了這麽多年的當家姨娘，倒是有了幾分主母的樣式了，她來到年鴻雁的馬車前，看到了年鴻雁這一反往常的打扮眉頭微微有些皺起，不悅的說道：“大姐，此次前去并不是一般的席會，大姐這身衣服顏色是不是有些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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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鴻柒此時見自己的姨娘說了這番話，也忙是湊了過來，一見年鴻雁的模樣，那張精致的小臉上的顏色就不好看了，忙是噘着嘴說道：“大姐姐，這次可是才藝表演，你确實得換一身衣服了，姨娘和我也是為的你好啊，你本身就無什麽才藝，前年就是惹人笑，今年這麽身衣服不就是更讓人恥笑嗎。”
年鴻雁看着年鴻柒那嫉妒的小模樣，真的是好笑極了，她乃年家嫡女還需要管一個侍妾和一個庶女說的話嘛，既然都想好要拉開臉皮了，那麽還何必惺惺作态呢？
已經重生回來的年鴻雁，不再是那個一心為了相夫教子，為了世人看法而願意穿着素衣，願意向人低頭柔聲細語的年鴻雁了！
年鴻雁吩咐容止将馬車簾子放下，對着馬車外的二人冷聲說道：“柳姨娘可能是做主做習慣了，已經忘記什麽叫做嫡庶有別了。”
“大姐姐，你莫要不識好人心！”年鴻雁的一句嫡庶有別徹底刺激到了年鴻柒，她不管不顧的就是罵了起來，沒有半點那個嬌弱的年家二小姐模樣。
柳姨娘自然不會讓自家女兒因為年鴻雁的一句話就失了形象，她擡頭挂起微笑，可是卻隔着簾子狠狠的瞪了一眼馬車裏面，才忙是謙聲說道：“大姐說的是，姨娘不該管這些的，柒兒我們也快快出發吧。”
“姨娘！”年鴻柒心不甘情不願的跟在柳姨娘的身後，可是手上卻是将那絲絹手帕狠狠的捏住，這個小賤人年鴻雁何時這般嚣張了，以前何時這般侮辱過本小姐，本小姐定要你好看！
馬車終于是有條不紊的向鴻儒書齋行駛，年鴻雁卻是終于也有了一絲緊張，心緒漸漸不寧了起來。
前世，正是因為這次的堂會沒有參加成，也是因為前年的那次堂會讓年鴻雁足夠丢人，所以年鴻雁就是終生背負了一個無才無德的名號，也導致了年鴻雁一心想要嫁給定王成為皇妃，讓自己争口氣。
越是攀附定王，越是讓京城笑話。哪怕嫁到了蕭家，也是讓葉宛岚、蕭皖若诟病了十幾年，要不然葉宛岚能拿偷漢這個罪名來棒殺自己嗎？
就是因為有定王這個前科，所以自己的名聲就已經不好了，随便什麽污水都是可以污到自己的。
“小姐。”容止見年鴻雁的嘴唇有些發白，很是擔心的喚道。
年鴻雁猛然從自己的回憶中清醒過來，看着擔心不已的容止，笑了一下：“無妨，只是想起了一些事情罷了。”
年鴻雁這一下馬車，鴻儒書齋就門口就是停了将近百輛的馬車，可謂是浩浩蕩蕩，人來人往。
“喲，這不是年家大小姐嘛，本小姐以為你前年的堂會表現成那樣，今年就有自知之明了呢。”年鴻雁的身後突然傳來一陣恥笑，接着就是幾聲刺耳的嘲笑。
年鴻雁轉頭，那刺耳的笑聲中有一個聲音是那麽熟悉，以及那麽痛恨……
是她，對，是她！
那個比年鴻柒還會裝可憐，裝無辜，可是那張利嘴卻又是在京裏出了名的。
還能是誰，就是自己前世的小姑子——蕭皖若呗！
而開口說話的則是兵部尚書家的嫡女林彎彎，林彎彎一襲勁裝，穿的很是幹練，前凸後翹倒是妩媚十足，很是惹火啊！
林彎彎很是不屑的看着年鴻雁，仰着頭裝作好心好意的說道：“年大小姐，回去吧，丢人了就不好了。”
“是啊，今日定王也會來的，前年您就是為了定王表演了一場爛透了的琴棋書畫，今年您還打算拿那才藝來勾引定王嗎？”開口的是林彎彎的庶妹林蓉蓉，她一心巴結林彎彎，林彎彎罵誰，她就比林彎彎罵的更過火三倍，以讨林彎彎歡心。
果然林彎彎被林蓉蓉開口說的話弄得很是開心，她自持嫡女，自然說話不能那般無禮，可是這般無禮的話從林蓉蓉的口中說出去就很好了。
在場的幾位小姐，有些直接就是毫不留情的嘲笑，而有些則是捂着個帕子嗤笑，反正笑話的人都是年鴻雁。
年鴻雁想起前世那次堂會，因為年鴻柒和柳姨娘的挑撥，自己竟然敢上臺參加四藝比拼，更是以為自己那拿不出手的才藝可以技壓群雄，哪成想原來自己的才藝是被年鴻柒和柳姨娘捧高的，根本就是難等大雅之堂的拙露表演啊！
“真是不想髒了自己的手。”年鴻雁看了看自己那嬌嫩如雪的小手，搖了搖頭，但是嘴角的笑意很盛。
年鴻雁仰頭，眸光四射，迸發出一種駭人的目光，竟是讓這一衆小姐一時之間不知該做些什麽，只能靜靜的看着年鴻雁想要幹什麽。
年鴻雁一步一步的走向林蓉蓉的身前，每走一步林蓉蓉就是感到了無窮無盡的壓迫，那是一種殺伐的壓迫，那是一種來自閱盡千帆的壓迫。
林蓉蓉強迫自己站的更直，她自持貌美，堪比京城第一美人，奈何庶出，所以只能靠嫡女向上爬，可是自己長得漂亮，誰也擋不住。
“啪——”清脆的巴掌聲，年鴻雁一個漂亮的反手打在了林蓉蓉的臉上，那漂亮白皙的小臉上頓時多了一個紅紅的巴掌印。
林蓉蓉驚呆了，半晌才是哭了出來，指着年鴻雁哭道：“你，你……，你竟敢打我。”
“有什麽不敢？”年鴻雁挑眉，陽光剛剛好照在那睫毛之上，一時之間讓她更多了幾分光芒。
林彎彎忙是站了出來，這林蓉蓉自己雖然看不上，可是也是自家的人，這突然被年鴻雁打了一巴掌，林彎彎的面上也是不好看啊：“年鴻雁，你怎麽可以随便打人，你家的家教都去了哪裏？”
“我朝最重嫡庶有別，一個庶女竟然敢當街嘲笑嫡女，難道還不該打嗎？”年鴻雁眼睛微微眯起，繼續說道：“難道在你林彎彎看來，庶女應該嘲笑嫡女啊，看來你在家中經常被庶女欺負嘛，林家治家難道真是這樣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