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亞特拉斯栓

第二十章 亞特拉斯栓

“所以呢?”

“沒什麽,關前輩早就知道我小人不器。只是我也沒想到,關濃州也非正人君子。”龔淩攀到關濃州旁邊,貼在男人耳邊低語,“你叫的那個名字,是陳夢刀沒錯吧?”

關濃州記得結束了演講後,又留下來又和國外的一些專家再聊了一會兒。西方人不乏熱情活躍的,又拉着一塊去附近的清吧。

最後回到住處已經将近十二點了。沒喝太多,畢竟後幾天還得繼續連軸轉,加上本身對煙酒色這東西,關濃州持的都是消遣态度,只吃方便的窩邊草,且幹淨利落得像他在手術臺上的刀光劍影一般,閱後即焚。

衣服還沒換下,門就被敲響了。龔淩抱着一打資料,跑來請教,還說今兒剛好從明尼蘇達大學的恩師那裏拿了體外循環機的資料,想請關前輩看看。

關濃州站在門口,打量了一會兒龔淩。他本身就要高些,但終究還是骨子裏的傲氣讓他看人的眼神隐含三分居高臨下。

那張讨喜的娃娃臉沒一絲波動與裂紋,笑眯眯地望着關濃州,滿懷期待。

于是他跟着龔淩去了他的房間,坐下後平淡地喝了杯水,接着後面發生的事情便是一片混沌糜亂。

龔淩如同展示戰利品一般地露出胸口的那些痕跡,趴在枕頭邊上,還親手遞上事後煙與火機。

他沒有拒絕,然而縱使方才還是雲雨相合,醒來後卻也還是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甚至有那麽些冷漠。

只是龔淩好像都預料到這一切,也不多費口舌,安靜地依偎在男人身邊。等一支煙燒完了,正要開口,敲門聲卻響起來。龔淩下床去開門,腳步虛浮又不穩,邁腿的動作明顯有些別扭,拖延了好一會時間才到門口。

關濃州轉身去床頭櫃的煙灰缸那掐滅煙頭,沒看見門口來人是誰。

龔淩沒用多久就回到了關濃州身邊,手上拿着一打文件。随意地一甩手腕,刷拉刷拉地就

傾瀉了一地,紅的地毯上盡是白缟素一樣,不知道是不是吊唁那方才離去的人。他重新爬上床,俯在關濃州身上,開口︰“我不喜歡輸。那個去英國交流的機會,我想要。”

關濃州甚至懶得回頭看他一眼︰“那不是我一個人決定的東西。何況你自己是什麽分量和水平,你應該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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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戳破了實情,龔淩的那張笑臉也出現了裂痕,盡管看上去弧度是上揚更甚,然而已經沒了方才那種乖巧的樣子。他往前湊,意欲要去吻關濃州,卻又突然停下︰“關前輩……你知道麽?有一種非常有趣的事情,就是讓無情者變得像人……”

龔淩故意想讓後半句話被吞進唇齒交纏裏,然而肩上傳來一陣推力,猛地一下就被摔到床下去。

關濃州冷冷地看他,把床頭的衣服甩到地上︰“去別的地方睡。”

龔淩咧嘴哂笑一下,撿起地上的衣物,踉跄着出了門。

公開手術很成功。術後,幾名遠洋而來的相關專家特地找上門來,依着中國人的宴請之道,找了個清靜的小院,坐下來邊吃飯邊談。

梅涅爾教授也在其中——這老人和陳夢刀極其投緣,起先大概只是看在關濃州的面子,再加上當時失才的缺憾。然而幾番交談後,私下裏對于陳夢刀未來的評價還要比關濃州更上得一層。

也怪不之得吃飯的時候,梅涅爾要特地和關濃州到外頭去又談了談。

也不知道這群老外怎麽摸到的私房菜館,環境很好,外頭有一整座園林,面積不算大,麻雀雖小五髒俱全。在橫欄上走,對面便是包間,雕花窗子開着,能看見裏面的人。

都還不等梅涅爾先開口,關濃州便用眼神示意着那個男孩。他坐在主賓旁邊的位置上,安安靜靜的,面前是茶。有人跟他講話,他就答,只是別人不搭話,身上便是隐約有那麽些生人勿近的意思。

“你見過他好幾次了,是不是和我很像?”

“關,我一直遺憾,你當時沒有接受我的邀請,但我從來沒有後悔過。”梅涅爾看了看陳夢刀,又将視線移回到關濃州身上來,“他跟你很像,或許還會越來越像……但那也只是因為你對他長期的影響。”

關濃州皺眉︰“怎麽?你也幫着王羽菲來撬我的牆角?”

梅涅爾露出了驚訝的神色,但不用多久又反應過來,失笑︰“她想要陳成為她的學生?說真的,你該有危機感了。我們走在同一條道上,與你不同,關。他也許能夠與你非常非常相像,但他不會成為第二個你。”

“他想成為一個醫生,而不是一個助手。你可以不贊同他,但至少得尊重他,關。”

梅涅爾拍了拍關濃州的肩膀,先一步離開了。關濃州伫立在木廊上,遠遠地看着在人群裏頭有些格格不入的陳夢刀。

關濃州其實知道這段日子裏頭科室裏的傳言,也知道龔淩做了什麽小動作。但這種東西一來只是捕風捉影,最後也會散了去,至于龔淩,他根本就沒放在眼裏。

自己在陳夢刀這個年紀的時候,是什麽樣的,已經記不太清楚了。實在要回想,只記得差不多也是那會兒,第一次拿起了手術刀。

“我從不做沒有價值的手術,也不做會失敗的事情。”

那時候的自己好像是這樣說的,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都不知道說出來的是什麽玩意。以後要說無情無義的話,最好還是得披上一重天使的白衣。

他确實和陳夢刀不同——小孩雖然是棄嬰的出身,然而靠着聰明天分和漂亮臉皮,總是讨喜的,加上關家也疼他。只是在福利院肯定免不了見人情世故,給了他刺蝟外衣,卻也讓他更懂得如何共情。

關濃州大方承認,在這上面比起來,他算是何不食肉糜的世家末子。

他其實根本不想接那麽多手術,更不要說之前還要為了兩個都準備轉院的小孩,不遠萬裏跑去美國,來回地夠嗆。

然而小家夥總想着要做觀世音,是誰都要路過去割肉放血,崇高向光,拯救每一個人。

理想主義者勢必會站在火焰之上,意欲高舉着光與熱照亮世間,振臂高呼,然後燃盡成碳化無機物,随風一吹便飄散。

倒不如去冰冷荒原,人跡罕至不見天日,但可保存清峻直至億萬年,後人盡數瞻仰。

于是他自私自傲,偏要為陳夢刀選了他認為好的道路,擰押也好,拖拽也好,也要把陳夢刀拖到這極寒之境來陪着自己。

追妻有的……後面這不是連隔壁周傅都結婚了,并且刀刀丢了的球還會打醬油了,老婆還不回家嘛。有些年輕老頭就是要經歷毒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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