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陳驸馬

“聽說,秦空遠前幾日派人打了你?”

成熙剛得知消息,便急急忙忙沖了進來,滿臉的不可置信。

白傾沅正打盹聽成柔給她陳述京中各家的姻親關系,成熙這一叫喚,生生給她折騰了個清醒。

她揉着朦胧睡眼,雲裏霧裏地點着頭,聽得成熙又在她耳邊道:“今早宮裏傳出消息,說昨兒個傍晚,秦家夫人親自進了宮,替她那不争氣的傻兒子請罪,你猜,太後是怎麽處置他的?”

白傾沅搖着腦袋,問她:“怎麽?”

“連夜打了三十下板子,聽說當時天也黑了,他秦大公子的臉色,也黑了。”成熙權把這當成了玩笑 ,接着道,“幸而這事還是秦家夫人自己進宮請的罪,聽說那時候,回宮裏報信的人已經候在了殿外,就等着太後午睡過後禀報,結果叫秦夫人自己趕來,鑽了空子。若是叫太後先知道了這事,她家再來請罪,恐怕就不只是三十下板子這麽簡單了。”

“嘶——”

三十下板子,白傾沅光聽着就能感受到有多疼了,正私底下感嘆着秦家挺有擔當,沒推旁的人出來替罪,便聽成柔在一旁擔憂道:“我記得,秦空遠昨日,的确是上了山。那昨日你受的傷,原來是他打的?”

“對呀!”成熙也反應過來,“虧你還替他遮掩,早告訴我們是他幹的,昨日趁着他還在山上,我們就替你收拾了。”

白傾沅沒得笑出了聲,前世她怎麽就沒發現,這位成熙長公主,是位如此有趣的人物。

成熙嚴肅地拍拍桌子:“笑什麽?我是認真的。”

“是是是,我知道你是認真的。”白傾沅趕忙回她,“我只是覺着你這性子,頗有幾分我們西郡的味道,親切得很,所以才笑。”

成熙饒有興致地看着她,問道:“西郡的性子,是怎麽樣的?”

白傾沅閉了眼,嘴裏念道:“明豔,大方,快活,恣意……”

“瞧瞧咱們這位西郡縣主,誇起自己來真是半點兒不客氣!”

成熙和成柔突如其來的笑聲叫白傾沅睜了眼,她後知後覺,原來成熙是在給自己下套呢。

“公主姐姐真壞!”

成熙抹了抹眼角笑出的淚珠:“你方才還誇了我呢。”

白傾沅鼓着腮幫子不說話,由着成熙逗她。

她想起來,上一世她進京的時候,成熙已經嫁了人,住在宮外的公主府,宮裏的太後不是她的生母,她進宮的次數自然也不會多,故而自己與她,才會交情不深。

只是成熙那個驸馬,如若不出意外,已經時日無多了。

白傾沅清楚地記得,成熙長公主的驸馬,于建承五年,死在了自颍川回京的途中。

“成熙姐姐這脾性,也就只有姐夫才受得了。”不知她們方才又說了什麽,成柔忽然就提到了成熙的驸馬。

對于驸馬,成熙始終是一副滿不在乎的模樣,“什麽都做不好的人,若是脾性再不乖順些,那我為何還要留他?”

成柔無可奈何地搖搖頭:“人家分明也是個狀元郎,在姐姐眼裏怎就成了什麽都做不好?”

“你呀,少管這些。”成熙顯然并不想多談驸馬,說着就往成柔嘴裏塞了顆早上剛摘的李子,“往後你也會有自己的驸馬,到時你就明白了。”

白傾沅正因陳驸馬将死之事困頓不已,此時看到成熙手中的李子,不禁眼前一亮:“姐姐這果子是哪裏來的?”

“這?”成熙舉起一個李子,“在山寺後頭,有幾棵李子樹,我早上又去轉了一圈,覺得這流觞曲水呀,十分可行……哎,阿沅,你去哪?!”

成熙話還沒說完,白傾沅便起了身向外奔去,留下個背影沖她們揮揮手,“人有三急,姐姐你們自己先用膳吧,不必等我!”

看着她狂奔的背影,成熙不禁喃喃:“三急急成這樣的,真不多見。”

白傾沅哪裏真是什麽三急,她是見到了成熙手中的李子,想到了顧言觀。

那幾棵李子樹,她也記得,就在顧言觀小屋後頭,夏日結的果子酸酸甜甜,很是可口。

不過這回,她不是來摘果子的,而是來向顧言觀請教問題的。

關于到底要不要救成熙的驸馬的問題。

可巧,她剛氣喘籲籲地跑到木屋前,顧言觀便開了門出來。

見他轉身又關了門,白傾沅攔住他問道:“先生這是要去哪?”

顧言觀雖沒看她,卻回她道:“藏經閣。”

白傾沅捋一捋貼在兩頰已然汗濕的碎發,繼續盤問他:“先生去藏經閣做什麽?”

去藏經閣還能做什麽?雖然知道她在沒事找事,顧言觀還是好脾氣地回了她,“看書。”

誰知白傾沅又纏着他問了新的問題:“先生平日裏都看的什麽書?”

顧言觀總算肯施舍一點眼神到她身上,卻是冷冰冰的,與夏日溫度截然不同的神情。

“經書。”他說。

“太好了!”白傾沅雙手合十,在他跟前高興道,“先生看了那麽多典籍經文,想必是事事通透的,我近來正好遇到個頗為棘手的問題,能不能請先生幫忙解答一番?”

顧言觀看着她紅光滿面的一張臉,實在不明白活的這樣滋潤的她能有什麽問題。

他疏遠道:“縣主找錯人了,顧某自己都還沒活明白,又如何能給縣主解答難題。”

“你可以!”白傾沅執拗地很,拽着他的衣袖不肯放,“我不纏着你很久,就一個問題,你答完了,我就放你走。”

她見顧言觀仍想拒絕,忙先他一步開口:“你若不答應,今日你走到哪我跟到哪,就算去藏經閣,我也能跟去,你別想看進去一個字。”

顧言觀睫毛顫了下。

白傾沅看在眼裏,手指慢慢一點一點鑽進他袖中,觸及皮.肉,“顧先生?”

“縣主要去哪裏,是您的自由,顧某無權幹涉。”顧言觀後退一步,不動聲色地收了手,将它藏到了背後。

說罷,他轉身就走。白傾沅愣在屋前許久,這才反應過來,這假正經的居士,是不排斥她的靠近嗎?

她歡喜極了,她聽見林間歌唱的鳥兒,聽見遠處徐來的清風,聽見屋後潺潺的流水,她們在歡呼,在熱烈,在慶賀。

白傾沅幾步跟上前,樂道:“原來,要出家的人讀書,也喜歡紅袖添香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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