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這陣子韓樂覺得過得挺快的,轉眼也要到了過年的時候。
自從繼父的事了了之後韓樂已經很少再去店裏,很意外的琴姐也沒有打過電話來催,韓樂覺得自己有點消極,一來是因為母親的錢前一陣子已經彙過,二來,現在好像有很多的事需要時間好好的考慮考慮。
例如說,以後,例如說,林撼。
韓樂現在有很多關于林撼的事,他不能确認,也不敢确認。
就好比那天去見母親的時候,護士突然攔住自己說,有人彙了一筆好大數目的錢到母親醫療費的戶頭上,足夠用到最後,韓樂知道,林撼家因為一些事已經不似從前富庶,再者說,林撼應該也不知道母親這回事,就算是自己無意當中透露過,他也絕對拿不出這麽多錢來,但不知怎麽,韓樂還是覺得這件事和他有關系。
韓樂有時候的确不太聰明,好比這件事,很多年之後他才無意當中了解到,那筆錢本事林撼的母親拿出給他留學的錢,為的就是他能夠離開韓樂得到一個更好的未來,林撼當時并沒有拒絕母親,只是把這筆錢‘花了’,當然,這些都是後話。
快到過年街上一片喜慶,周圍也挂起了紅色的燈籠。
原本韓樂說想去看看路銘,誰知道林撼放了學得知居然也要跟來,韓樂雖然覺得奇怪,但也沒有多問。
都說傷筋動骨一百天,韓樂估計着路銘也出不了院,果不其然,問了護士,路銘還在原來的病房。
在病房門前韓樂遇見一個人,說是熟悉倒是談不上,陌生呢,倒也不是。
琴姐的前夫?大夫?或是路銘的伴侶?韓樂不知道該怎麽叫他。
那人穿着白大褂,今天沒有帶着那副眼鏡,指尖夾着一支香煙,禁止吸煙四個大字明晃晃的貼在走廊,那人像是沒看見一樣,韓樂下意識的看了看後面的林撼才和那人打了個招呼。
『你好……』
男人楞了一下,随即有禮貌的熄滅了香煙,游刃有餘的笑了笑『我姓高。』
『高先生?』
男人點了點頭『來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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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路銘怎麽樣了?我這段時間有別的事一直也沒來過……』韓樂抓了抓鼻子『我聽說他的腿可以走了?』
『對。』男人波瀾不驚的臉上浮上一絲笑容『挺好的,差不多能恢複到和以前一樣。』
『那就好,那就好。』韓樂喃喃了幾句『我能進去看看他麽?』
『他睡着了,別進去了。』
韓樂一愣,被男人斬釘截鐵的一句話噎的夠嗆。
『路銘他以前的事……你都知道嗎?』韓樂皺了皺眉『那些人可不是好惹的……』
『放心吧。』男人老練的笑笑『有我在,他們不敢。』
與男人不過兩次面,韓樂感覺的出來,他不是一般人。
『聽琴姐說,路銘不做了?』
男人看了看韓樂笑了。
『可能你自己都不知道,你曾經幫過路銘一個大忙,我為了替他謝謝你,也幫了你一個小忙,我和阿琴做不了夫妻,朋友也還做的,雖然她不高興,但她還是同意了……』
韓樂傻傻的聽了半天也沒懂,明明問的是路銘,怎麽這男人一句話也沒在點上。
半天站着不說話的林撼這時候往前走了幾步,他雖然個子比男人矮了點,氣場有些稚嫩,但也不輸,回給男人一個韓樂看不懂的感激的笑容,說了一句『謝謝。』
回家的路上韓樂也沒想明白男人話的意思,問林撼,林撼也只是看着自己笑而不答。
後來韓樂才明白。
自己,自由了。
路過街邊的爆竹商店,韓樂站在門口鼻子凍得通紅看着林撼手裏提着一袋子爆竹出來吓了一跳,以為是學校有什麽活動,一問下去林撼沒說話,只是笑着搖了搖頭,韓樂眼睛凍的有點酸疼,心裏卻高興。
新年終不是一人。
帶着寒氣回到家裏,門口被人塞了幾張不知名大學的宣傳單,韓樂看着這彩色的宣傳單,又看了看日歷,這才想到,應該再過一陣子,林撼就要考大學了,這一年多,他成長的很快,韓樂都看在眼裏,他是個有大出息的人,他母親的事雖然他沒提但韓樂也知道她的出獄,不知道什麽原因林撼一直沒有說也沒有走,韓樂還是覺得不應該耽誤林撼的出路。
自己是舍不得,對于林撼來說呢,兩個簡單的擁抱代表不了什麽,韓樂心知肚明。
『是不是再過一陣子就要報志願,考大學了?』
林撼愣了下,回身毫不猶豫的把幾張宣傳單扔進垃圾桶『垃圾居然也要塞進門裏來……』
『你想做什麽啊?』韓樂接着問道『或者想去哪個學校,最近我沒事,可以幫你查一查,不過好像也不用我做什麽,你這麽優秀,想去哪兒應該都行,嘿嘿。』
不知道是哪句話觸動了林撼,他半天盯着韓樂的臉沒說話,韓樂被看的臉通紅通紅,手也不知道放哪兒好。
他最近總是喜歡這麽盯着自己看。
『我想變強。』韓樂一怔。
『從前我很無能也很愚蠢,做了很多錯的事,只看得到別人身上腐爛的肉,卻不知道那腐爛的肉下面連着的是血,雖說很多事都是借着別人的力做到的,成功了,我卻不甘,很想變強。』林撼接着說道『這個世界原本就應該善有善報惡有惡報,苦盡甘來四個字不應該只是說說,如果說有某一個人遭受到這個世界上最惡劣的事卻仍沒有得到他應有的幸福,那麽就會有人他除去整片的荊棘,為他鋪上最為平整的路,然後拉着他一塊走過去……』
林撼突然笑了。
『這就是我想做的事,你說對嗎?韓樂?』
韓樂站在原地一動未動,他張着嘴說不出話,他不敢相信這話裏真正的含義。
許久,林撼看着腳下嘆了口氣。
『還是不懂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