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馬小瑞奇怪地睜眼，發現那祭司彎腰拿刀，卻擡着頭，望向了一片詭異的天空。
他看過去，原本蔚藍的天空上，呈現出了一片奇異的紫色，像極了奇幻小說裏面巨妖出世的場景。
漸漸地，天上現出一條蛇的形狀，身上有羽毛，背上還有一對巨大的翅膀。蛇頭正對着他們，俯視衆生。
馬小瑞感覺到了一股從腳底泛起的威壓。瞬間讓他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旁邊的一衆祭司早已雙腿癱軟，跪伏在地上，口中喃喃：“羽蛇神！”
馬小瑞傻了。
真的有神靈啊？
巨蛇吐了一下信子，開口說話：“你們的心意我已清楚，我虔誠的子民。”
富有磁性的聲音好像是通過了擴音器，非常洪亮。馬小瑞懸着的一顆心掉回肚裏——
那是霍欽的聲音。
“我不喜歡這些靈魂，讓他們都回家吧。”羽蛇神繼續說道。
伏在地上的祭司面面相觑，身後突然傳來了一聲尖利的貓叫。
米寶站在高高的臺子上，虛張聲勢，張着嘴露出尖牙，同時弓起了後背，像一只炸毛的獅子。
……吶，這才是神使嘛。
他趁着周圍祭司被唬住，翻身滾下了祭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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祭祀廣場旁邊的神廟裏，霍欽看着喘着粗氣、全身被塗成藍色的馬小瑞，不易察覺地挑了下眉毛，眼底深處現出一絲挪喻。
他旁邊的桌子上，是一臺簡易放映機和一個擴音器，還有一張塗成紫色的、上面畫有羽蛇神的紙。
“洗洗吧。”霍欽面無表情地遞給了他一條毛巾，指了指裏屋。裏面有一只略微冒着熱氣的水缸。
“謝謝！”馬小瑞感激地接過了毛巾，卻驚訝地發現自己的手還有些抖。
霍欽看了他一眼，不動聲色地垂下眼睑，也沒有再說什麽。
馬小瑞沒發現，隐藏在這人眼底最深處的，最後一絲戒備，終于消失不見。
他把毛巾挂在了脖子上，直接跳進水缸中。缸裏的水嘩啦啦溢出來了一些，水溫剛剛好。
顏料倒是很好洗下去，一擦就掉。只不過，整個屋子都彌漫了一種尴尬的氣氛。馬小瑞不說話，霍欽也不說話，不知怎地米寶也像吞了秤砣。
最大的聲音是他撩水的聲響。
要不是仔細聽還有腳步聲，真以為他們走了。
“……為什麽救我？”馬小瑞問出一句話。
外屋的霍欽頓了一下，反問：“你難道不想被救嗎？”
“不是。”他趕忙說道：“可是你們救我，不是強行破壞游戲嗎？”
之後你們不會有危險嗎？游戲不會崩潰嗎？
“不是的，小瑞。”米寶終于把秤砣吐了出來：“我直接帶你出來，是強行破壞，但老板讓他們相信了是羽蛇神讓你走的，就不算強行破壞……”
馬小瑞：“……”
所以，還是沒有說為什麽要救他啊。雖然他知道這問題挺傻的。
他沒死，也沒疼，沒受傷，這結果他喜聞樂見，幹嘛非要知道原因？
或許只是霍欽一時興起，想戲弄一下帕倫克祭司？——他聽着外面的腳步聲，感覺這人有點悶騷。嗯，很有可能……
“對了，許爾呢？其他人呢？”他突然想起來，問道。
“放心。他們已經是自由人了。”霍欽頭也不擡。
外屋，霍欽把飯菜擺好在桌子上。四菜一湯，看上去很美味。
米寶看着自己老板的動作，極其不開心地甩尾巴，打滾，蹦上桌子，伸出一只爪，卻沒膽子把飯菜弄灑。最終抓狂，撓起了身下的木頭。
“霍大哥，你究竟是什麽人啊？”馬小瑞一邊洗一邊問。
不知怎地，他總覺得，霍欽的身份絕不像表面上這麽簡單。
霍欽的聲音從外屋傳了過來，卻沒有回答他的問題：“馬小瑞，飯菜我放在外面的桌子上了，熱的，你一會兒出來就可以直接吃。毛巾你手裏有，新的衣服在外面的凳子上。”
“桌子上還有一袋可可豆，足夠你小本買賣的啓動資金。”
米寶喵嗚了一聲，開始哼哼唧唧。
馬小瑞反應過來。霍欽這是要走啊！
“哎哎，等、等下……”他趕忙從水缸裏出來，把毛巾圍在腰上，沖了出去。
霍欽站在桌子旁邊，米寶慢慢爬上了他的肩膀。
帶着眼鏡的男子在微笑，馬小瑞不知道是不是眼鏡鏡片的原因，他的眼神不像第一次見時那麽鋒利，反而透出一種柔和。
霍欽：“我們要走了，祝你好運，再見。”
随後，一人一貓憑空消失了，空氣裏面什麽都沒有留下。
一秒鐘後，霍欽和米寶出現在蒂卡爾、自己家的院子裏，米寶從霍欽的肩膀上跳了下來，幾步竄上了桌子。
“老板，你明明都已經不懷疑他了，為什麽還不告訴他？為什麽不把他帶回來？”
霍欽嘆了口氣，給自己倒了杯水。
米寶繼續說：“就從這兩天的表現來看，馬小瑞不可能是他們的人，所以您還在顧慮什麽？帕倫克老城主久病不愈，政權飄搖，帕倫克現在有多危險您不知道嗎？”
霍欽給米寶的食盆裏倒了水，端到了桌子上：“給，去去火。”
他看着米寶：“你想把他帶回蒂卡爾，讓他在我們的庇護之下。因為他只是一個涉世未深的學生，會在帕倫克受到傷害？”
米寶沒說話。
“可是米寶你別忘了，離開游戲的三個條件缺一不可。”霍欽攤開手點頭：“沒錯，我是可以讓他成為大祭司，我能讓他明天就拿到權杖。但是他出不去，所以我也……”
霍欽頓住了，喝光了杯子裏的水。
“我知道他很重要，你擔心他，我也一樣。但是，如果他不能在帕倫克生存下去，我拿什麽來相信他的能力？”
“米寶，說到底，我……”霍欽無奈地閉了下眼睛：“他得自己走。”
米寶的眼神軟了下來：“老板你相信嗎？馬小瑞很強大的……”
它低頭喝了幾口水，又突然擡起頭來。
霍欽及時擡手制止：“不得已的時候，我會去救他的。”
馬小瑞看着桌子上的飯菜，熱氣騰騰，色香味俱全，忍不住開始咽口水。然而同時，他心裏的疑慮卻越來越大。自己解不開，他狂躁地抓了抓頭發。
馬小瑞同學很有自知之明：他有的時候是反應遲鈍，但是絕對不傻。
這是一個普通玩家會有的待遇嗎？他何德何能？
他是想過米寶來救他，但那只是奢望。他昨夜想的更多的，是被殺之後直接返回現代。
然而現在，游戲系統和它的老板竟然救了自己，還給自己準備了一大桌子飯以及不少錢。
馬小瑞：“？？？”
米寶還告訴過他籃球賽的比賽規則，難道這也是設定好的？
他掰了一小塊玉米餅丢進嘴裏，抓着頭發低吼了一聲，再次泡進水缸。
換上衣服吃過飯後，他拿上了那一袋可可豆，走進了交易市場。
集市有固定的開放日期，但是交易市場裏什麽時候都有人。
他想過了，繼續當他的商品小販，只不過這次有本錢沒貨物。所以他準備批發一些東西，再轉手賣出去，中間賺個差價。
在交易市場裏問了一圈價格後，他把目标鎖定在了一個胖乎乎的批發商身上。
批發商坐在那裏抽煙，胸和肚子上分別挂了個游泳圈。他身旁豎着個牌子：批發 各種帽子、外衣、涼鞋。
“喲，小子，又回來了？”批發商吐出了一個煙圈，又吸了一口他那把油亮的煙槍。
“大哥，看了一圈，還是您這兒最便宜。”馬小瑞咧着嘴豎大拇指。
“得，你要多少，老哥我還給你按原來的價。”批發商拿出一張紙，開始算錢。
馬小瑞：“哥，還能再給便宜點不？我這人生地不熟的，小本買賣，您就當照顧了，以後我還上您這來。”
批發商突然停住了手中的動作，擡頭看了他一眼：“你是外地來的？”
馬小瑞點點頭。
“嗨，早說啊！一個人在外頭也挺不容易的，那我再給你便宜點……”批發商說着，劃掉了之前在紙上算的草稿：“小夥子，你從哪來的？這邊沒親人啊？”
“東邊。”馬小瑞看了看太陽，指向了東的方向：“跑這邊來做買賣，一人吃飽，全家不餓。”
“也沒有朋友？”
馬小瑞模棱兩可地笑了笑。
霍欽和米寶大概不算，畢竟他們也不在帕倫克。而許爾，他連這小子現在在哪都不知道。
批發商點頭表示了解。
“小夥子，我那貨都在倉庫裏邊呢，要不你先跟我去看看？行的話再給我錢。”
馬小瑞忙不疊點頭。沒發現站起身來的批發商，把手放在背後，比了一個奇異的手勢。
他跟着批發商七拐八拐，進了一個小胡同。
胡同是死的，兩邊都是民宅。路的盡頭有一個大鐵門，上面挂了個鏽跡斑斑的鎖。
批發商拿鑰匙捅了捅鎖，門開了，一股擠壓已久的灰塵如同得到新生，迎面而上。批發商咳嗽了兩聲，示意馬小瑞進去看。
馬小瑞擡腳走進去，一只布袋從上而下，猛地罩住了他！
作者有話要說： 喝水君正在床上滾來滾去求抱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