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第42章

謝君卓橫插一腳壞了謝漣等人的計劃,之後的幾天因為王卓有所提防,他們一直沒有找到合适的機會。七星宗名義上是做客,不能在宗門停留太久。謝君卓時不時在他們面前刷存在感,每次都恰到好處地破壞他們的謀劃。

要不是謝君卓頂着一張無辜的臉,謝漣都要懷疑她是察覺到什麽,故意而為。

“該死的,謝君卓到底想怎麽樣?”

眼看着時間一天天過去,計劃停滞不前,魏宇被氣的火冒三丈,他師父已經不止一次催促他,要不是他們不方便出手,也不會讓魏宇多做周旋。謝君卓陰魂不散,每次都會挑着時間跳出來加以破壞,魏宇看她是越來越礙眼。

謝漣對其他弟子使了個眼神讓他們全部去外面放風,自己替魏宇倒了一杯茶。不僅魏宇着急,謝漣也有幾分焦慮。進退堂能不能換人關系着七星宗的發展,眼看他們就要到離開的日子,事情卻還沒有辦妥。再這樣下去,他們可就要空手而歸。

謝君卓是計劃中的變數,偏偏她又是玉清的直系徒孫,不是可以随便處置的普通弟子。

魏宇接過茶杯一口飲下,越想心頭越不痛快,他将茶杯重重地放在桌上,道:“幹脆我們一不做二不休,把謝君卓也做了。”

“想法不錯,但想要解決她恐怕事情更麻煩。”謝漣不想節外生枝,更何況謝君卓給他的感覺很不好,他現在并不想去招惹謝君卓。

“那你說怎麽辦?有她在一旁,我們根本就沒辦法對王卓下手。連王卓都對付不了,還談什麽對付鄒不聞。”魏宇耐心告罄,心中殺意大盛。

謝漣瞟了他一眼,并沒有安撫的意思,他的思緒飄向門外那幾個弟子,心裏有了新的決斷:“要對付王卓也不是非要在奇秀峰才行,謝君卓再怎麽神出鬼沒,也不可能半夜三更還和我們這些人呆在一起。比起非禮同門弟子這種小事,謀財奪命更有沖擊性。”

魏宇挑眉,謝漣的話語裏帶着一股狠勁,這樣畏畏縮縮的搞事情早就讓他不痛快,既然要動手,那就幹一票大的。

“你想怎麽樣?”

謝漣嘴角上揚,面上浮現一抹嗜血的笑意:“舍不得孩子套不到狼,比起你的弟子,我們七星宗的弟子出了事更容易鬧大。”

王卓不去奇秀峰但會來別鶴居,謝漣打定主意犧牲同來的弟子,只要能成事,他也不擔心回去沒法交代。

魏宇聽着謝漣布局,對他的狠辣感到心驚,但面上并未表露,反而很認真地和他探讨計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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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掩門而談,誰也沒注意窗邊飛過一只白色的蝴蝶。

謝君卓站在進退堂門口的小池邊,手裏拿着一碗魚餌替王卓喂魚,那些好奇人魚的弟子堅持了三四天還是不能突破鄒不聞的威壓,全部灰溜溜地走人,進退堂又恢複一慣的安寧。

金魚在水底搖頭擺尾,謝君卓撒下一把魚餌它們就全部聚集過來,張着魚唇撲出水面。

謝君卓看着這些小家夥不由地想起關押的人魚,她那天去見過之後就一直沒露面,算算時間也晾的差不多,是時候再去探口風。

進退堂和往日沒有絲毫的變化,忙裏忙外的王卓,能躺着就不坐着,能坐着就不站着的鄒不聞,他們師徒奇怪的相處模式并沒有受到謝漣等人的影響。不過鄒不聞清醒的時間比之前長,閉上眼也不會蓋一本書在臉上。謝君卓知道他還是擔心王卓,只是表現的并不明顯。

平靜湖面下湧動的暗潮在別人的眼中根本算不得什麽,只有處在漩渦中間的人才會有所感觸。

謝君卓有一搭沒一搭地玩着手裏的魚餌,她放出去的紙人沒有找到何飄,但在奇秀峰察覺到她的氣息。這起碼說明何飄還活着,但不知道魏宇把她關在什麽地方,謝君卓之前試探過一次,之後就沒再提。她相信魏宇心裏很清楚,只不過暫時選擇粉飾太平。

“要不要今天去奇秀峰轉一圈?”謝君卓喃喃自語,心裏蠢蠢欲動:“見過人魚就去,正好可以給魏宇提個醒。等七星宗的人離開,我看他們還能翻出什麽花樣。”

鄒不聞把守進退堂多年從來沒有出過差錯,玉清對他很滿意,其他兩位仙君也挑不出毛病。正因為他做的太好讓人服氣,那些想利用進退堂的人才會着急,他們知道不可能讓玉清換人,才會選着用下三濫的手段對付鄒不聞。

謝君卓不需要出手對付他們,畢竟現在還沒有把他們連根拔起的能力,她只需要适當地破壞,不給他們機會便好。

那些人與虎謀皮還沾沾自喜,以為七星宗是羔羊,又怎麽了解它的狼子野心。不過這世間之事,有時人算不如天算,帶着七星宗的野心前來的謝漣又怎麽知道,七星宗已經身在無間。

謝君卓還是想讓謝漣安然無恙地回到寮城,讓他去見識七星宗自食惡果的模樣。

池子裏的金魚還聚集在一起,謝君卓最後撒了一把魚餌,她端着碗準備離開,一只白色的蝴蝶飛舞着落在碗裏,撲騰着翅膀化作一縷青煙。

謝君卓伸出手掌,青煙融入她的掌心,謝漣和魏宇的謀劃一一展現在她的腦海中。謝君卓的臉色逐漸陰沉下來,她剛才還想着不和謝漣計較,這會兒卻覺得太便宜他了。她怎麽還天真的指望這些人能有一點良知?

他們為了達到目的連同門的性命都不顧,既然如此,謝君卓又何必和他們講仁慈?他們想要流血死亡,應該讓他們自己用生命來實踐。

謝君卓斂去心頭的殺意,若無其事地拿着碗走進大堂,她把魚餌交給王卓,走到鄒不聞三步外站定。之前鄒不聞用殺意震懾謝君卓,現在謝君卓自覺地和他保持距離,絕對不會走太近。

謝君卓開口道:“師伯,我想去見人魚一面。”

鄒不聞眼睛都沒睜開,有氣無力地嗯了一聲,算是同意謝君卓的請求。

謝君卓道了聲謝,輕車熟路地順着偏門進去。

石室裏沒有白天黑夜,時間變得漫長,就算是短短的一炷香也像一輩子那麽長。藍夕不知道自己被關在這裏多久,她看着湖面倒映在山洞頂端的微光,數着那些細小的光斑,一遍又一遍。

寂寞像無處安放的藤蔓,緊緊地纏|繞在她的心上。謝君卓之前說過回來看她,一走之後就沒了音訊。藍夕不自覺地去等待,寂寞更深,時間也變得更漫長。

她沉在水中,搖曳着魚尾,想念在海中無拘無束暢游的日子,藍天白雲,和風細雨。她本該是海中不受約束的精靈,現在卻屈身在一個小水窪,連在水中游一圈都怕不能轉身,憋屈極了。

孤獨無處不在,藍夕趴在岸邊盯着石門的方向,她希望那扇門能夠再度開啓,不管是誰,只要能夠喘氣,都能緩解她的孤獨感。

可是她看呀看,那門還是紋絲不動。期盼逐漸落空,就在藍夕徹底不抱希望時,石門動了。一道身影從門那邊跑進來,因為沖的太快腳下一個踉跄撲倒在地,不過來人并不在意,她站起身拍了拍裙子上的塵土,小跑到湖邊,對藍夕露出一個大大的笑臉。

“人魚小姐姐,你有沒有想我?這幾天陪着七星宗的人吃喝玩樂,害我都找不到時間溜進來看你。”謝君卓一面打招呼,一面輕聲地抱怨。

天真無邪的少女像一束光落入山洞,藍夕心裏的寂寞被拂去,心上開出燦爛的花朵。她看着謝君卓,魚尾歡快地擺動起來,面上卻一副平靜,道:“你叽叽喳喳地像只麻雀一樣,吵死了。

“哎?真的嗎?”謝君卓大受打擊,她聾拉着腦袋,肩膀垮下來,整個人都焉了:“我以為你會喜歡,我還給你帶了吃的。”

藍夕覺得謝君卓洩氣的樣子很有趣,正準備繼續逗弄她,聽見有吃的愣了一下。謝君卓變出一個小紙包,裏面是她給江月寒做的糕點,她順手拿走幾塊,這會兒正派上用場。

“我不吃你們人類的食物,你要是想哄我開心,就給我新鮮的血肉。”藍夕環抱雙臂,悄悄地瞥了一眼謝君卓手上的東西,很快又挪開視線,她高傲地揚起下巴,看起來不為所動。

謝君卓失望地嘆了口氣,看着手上的東西道:“真的不要嗎?這可是用春天的百花蜜和十年才能産一小瓶的赤蜂密做的,甜而不膩,外表焦黃酥脆,裏面軟糯可口。”

謝君卓的聲音就像魔咒鑽入藍夕的耳朵,她知道人類的食物色香味俱全,可是沒機會品嘗。謝君卓說的那麽誘|人,藍夕雖然忍住不去看,心裏還是癢癢。

“算了,既然你不要,我還是帶回去給師尊。”謝君卓說着就要把東西重新包起來。

藍夕忽然伸手,飛快地把東西從謝君卓手上搶過去,她看着掌心小巧可愛的點心,輕咳一聲道:“已經送過人的東西你也好意思送第二次,我還是勉為其難地接受好了。”

藍夕嘴上說着勉為其難,眼底卻是笑意。她不故意露出蠱惑的模樣,像個普通妖族安安靜靜待着的時候,和謝君卓見過的那些漂亮姑娘也沒什麽兩樣。

把她晾在這裏這些天,倒是磨去幾分她的兇性。

謝君卓拍了拍手上沾到的點心屑,一點也沒有東西被搶的錯愕,她憐憫地看着藍夕,同情道:“人魚小姐姐,七星宗的人就要走了,你以後可怎麽辦?”

藍夕臉上的神情一僵,心裏的喜悅像是被人潑了一盆涼水。她和謝漣說好她幫忙辦事,他們放她離開。可她在這裏已經好幾天了,一點動靜都沒有,她以為謝漣在等機會,誰知道他竟然要走了?

“七星宗走了我會怎麽樣?”藍夕看着謝君卓問了一句,不過話剛說完她自己先自嘲地笑了起來。謝君卓不過是個小丫頭,宗門事物又怎麽會告訴她。

謝君卓認真地想了想道:“我不知道,不過肯定比在七星宗好,畢竟我們三清宗是天下第一宗。”

謝君卓得意地笑了笑,小臉上寫滿了驕傲。

藍夕用水泡包裹手上的糕點,緩緩沉入水中只露出一個頭。謝君卓說的不錯,和三清宗相比,七星宗也算不得什麽。她淪為階下囚不得和謝漣等人交易,可現在謝漣竟然要棄她而去,她繼續等待又有什麽意思?

七星宗狼子野心,早晚會成為禍患。三清宗雖也藏污納垢,但畢竟身居高位,被無數的眼睛盯着,不敢輕易做出有損顏面之事。他們海族一向和三清宗井水不犯河水,相互之間也有周旋的餘地。

短短幾息間,藍夕的腦海裏閃過好幾個念頭,她很快做出新的決斷。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她何必抱着七星宗而放棄面前更有實力的三清宗?

“小丫頭,你能不能幫我一個忙。”藍夕誠懇地看着謝君卓,一雙大眼睛撲閃撲閃,勾魂奪魄。

謝君卓見獵物上鈎心中竊喜,面上依舊一片平靜:“你想做什麽?不會是打什麽壞主意吧。”

“我被關在這裏能打什麽壞主意?我只是想見一直看管我的人,有一件和他性命攸關的事想要告訴他。”藍夕不滿謝君卓的妄斷,說話的口氣都冷下來。

謝君卓有些為難道:“原來你想見鄒師伯,這個我倒是能幫你問一問,可是我不确定他能來。”

鄒不聞那脾氣,就算知道藍夕的目的也不一定會動,說不定打發王卓下來。可藍夕指名要見他,多半要做交易,王卓不一定能做主。

藍夕知道不容易,她垂下眼簾,露出我見猶憐的柔弱之态,想要博得謝君卓的同情心。

謝君卓皺了皺眉,正欲開口,洞內忽然傳來一道慵懶的聲音:“你想談什麽?”

那聲音像是在謝君卓和藍夕面前,又像是從山洞四面八方傳來,出現的突兀又直接,把兩個人都吓了一跳。

謝君卓面色微沉,很快反應過來鄒不聞的神識覆蓋整個進退堂,她在這裏的一舉一動都盡入他眼,難怪上次他會直接對自己出手。

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自己被人監視的感覺糟糕透了,謝君卓握緊拳頭,臉上徹底沒了好臉色。

遠在山洞外的鄒不聞不知道謝君卓心中所想,還在等藍夕的回答。他并非監視謝君卓,而是擔心謝君卓的安危,暗中留神保護。

不過這種話他不會告訴謝君卓,謝君卓要誤會他也無所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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