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第48章

鄒不聞願意接受何飄給何飄一個去處,這對何飄而言是件好事。在宗門這些弟子中,鄒不聞和王卓的秉性都很不錯,就是鄒不聞性格古裏古怪,相處起來可能不是那麽容易。

謝君卓給了何飄一點時間考慮,進退堂這個地方在宗門占據很重要的位置,選擇成為鄒不聞的弟子,身份升了一輩是不争的事實,但同時也要和進退堂共進退,承擔一定的風險。

經歷魏宇這一遭,何飄的心性發生很大的改變。當初進入宗門時刁蠻無理的小丫頭,也學着成長蛻變。

“對了,之前怕你想起傷心事所以一直沒跟你說,你要是想出去走走,最好去見方子軒一面,是他告訴我你在奇秀峰。”

雨停後天氣逐漸明朗,雲層裏冒出一簇陽光。何飄坐在廊下發呆,謝君卓上前和她提了提方子軒的事。當日要不是方子軒前來告知,謝君卓也不會直接鎖定奇秀峰。雖然用處不大,但好歹表示他沒有抛棄何飄。

何飄聞言眨了眨眼,算起來除了招新當日依賴過方子軒,她入宗門後和他的關系很淡。當日雖然下意識地選擇求救,但心底并沒有抱太大的希望。畢竟方子軒和她一樣,不能撼動魏宇一脈。

想到方子軒,何飄還想到那個模樣敦厚的師伯。看上去老實低調,但該出手時也不含糊。當日他也在大殿上,是了解何飄過往的人之一。

一邊是不好相處的鄒不聞,一邊是很好說話的師伯,何飄心裏有幾分動搖。

“謝師叔,我出去一趟。”何飄從廊下站起來,她拍拍衣裙,将上面的折痕一一撫平。她仔細地檢查自己的穿着,确保沒有問題。

謝君卓看着她,詢問的話到了嘴邊,轉了個彎又繞回肚子裏。

“記得早點回來。”謝君卓揮揮手,趁何飄不備,把躲在手腕裏的小紙人彈射到她身上。小紙人扒着何飄後背的衣服,摸索着躲進衣帶。

何飄回了句知道了,便順着竹海的路下山去了。

謝君卓坐下來,四周安靜極了,雨水的聲音都停住。她擡頭看着空寂的林海,忽然間還有些不習慣。她被禁足在這裏,平日能說話的人就是何飄。現在何飄也要離開,她一個人看着日升月落,還有幾分寂寞。

“也不知道師尊現在在做什麽?”謝君卓看着天際又隐藏起來的太陽,有些懷念一開始的日子,只有她和江月寒兩個人、除了平日修煉,江月寒都在家裏,她随時都能看見。

穿雲峰,西樓,這裏和潮聲閣隔着很遠的一段距離,潮聲閣的雨停了許久,這裏的雨卻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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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的屋檐水滴落成串,江月寒的視線飄出去,看着院子裏一朵被雨水沖刷的花發呆。

“月寒?月寒,江月寒!”

玉清一連叫了三聲,江月寒才有所反應。她回過神來看着玉清,用眼神表達自己的詢問。

玉清搖着手上的浮塵,道:“我剛才說的你聽見沒有?”

自從江月寒表示要插手宗門事務後,玉清就開始有意培養她。之前江月寒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管修煉修煉,玉清放任自由。如今江月寒嘗試接觸這些事,玉清也很樂意提供幫助。

他坐在這個位置上很多年,很清楚不是只有修為就能穩坐。

江月寒颔首,表示自己有在聽。

玉清這幾日都在介紹宗門的情況,這些江月寒早就了解,甚至比玉清知道的還多。她一面在聽,一面忍不住分神。前世的她的确是對宗門事不上心,這才導致玉清以為她什麽都不懂。

玉清見她這樣,知道她是一心二用,嘆口氣道:“為師知道這些東西聽起來又臭又長又麻煩,不像是修道者該做的事,倒像是凡間的大管家。但不論是凡間的大戶人家還是一個宗門,都會有雞毛蒜皮的小事。這種小事你起初看着不起眼,要是放任自由,它就會像雪球,越滾越大,越滾越大,到最後輕易摧毀你所珍惜的東西。”

人間事和修道者的事大同小異,只要涉及到利益和權利,大家的吃相都是一樣難看。玉清還沒到老糊塗的時候,他看的明白這些天的暗潮湧動。

鄒不聞和江月寒這兩個宗門最‘懶’的人都動了,那些人的動靜也不算小。只不過他們賠了夫人又折兵,玉清便佯裝不知。

江月寒心念一動,忽然想到前世三清宗就像玉清比喻的這般,從一些不起眼的小事慢慢地囤積,到最後全盤崩潰。謝君卓固然是最鋒利的長矛,擊碎三清宗的盾牌。但不可否認,在謝君卓動手之前,三清宗的那面盾已經岌岌可危。

就算不是謝君卓,也可能是別人,亦或者是三清宗自己。

有些時候就是米粒大小的利益,也能被那些人角逐成日月之輝。

“師尊,我不會讓自己珍惜的東西再一次失去。”江月寒認真嚴肅地對着玉清許下承諾,她可以護住三清宗,也可以護住玉清。

玉清微挑眉,心中不解道:“再一次?”

江月寒從小養在玉清膝下,玉清可不記得她有失去過珍惜的東西。如果硬要說一個,大概就是遺憾的親情。

難不成自己的徒弟還是對爹娘之事耿耿于懷?玉清摸着下巴思索,在他看來那樣的父母不要也罷,但江月寒和他不一樣。都說女孩子的心思比較敏|感,這個年紀也正是多愁善感的時候。

要爹娘玉清是幫不上忙,但彌補這份感情空缺玉清還是能做到。

小姑娘家會喜歡什麽呢?玉清有些茫然,江月寒除了在甜點上表現出興趣,其他東西都看不出區別。

要不等下去問問無極?玉清的思緒有些飄。

江月寒見他久久不言,起身道:“師尊,若是沒有別的事,我今天先回去了。”

玉清回神,想了一下的确也沒別的事要交代,道:“去吧。”說完覺得語調太普通,顯得不夠關心,又道:“雨天路滑,小心些。”

江月寒點頭,轉身走了。

穿雲峰高|聳入雲,人在山中行走,仿佛身在雲端,飄飄然不知人間路在何方。

江月寒拂袖蕩開身邊的雲,雲霧凝聚在她的衣袖間,化作一層水霧浸濕了她的衣袖。她從山中下來,像是從雲端走入凡塵。

謝君卓一個人在廊下坐了許久才平複心緒,她看着陰沉的天際,估摸着時辰去小廚房給江月寒準備吃的。鄒不聞帶來的消息猶在耳邊,謝君卓看着小廚房裏滿滿當當的食材,琢磨着給江月寒做一桌好吃的菜。

她的師尊口味清淡,喜甜不喜辣,不忌葷腥,但太過油膩她也會嫌棄。何飄每次看謝君卓做飯都覺得江月寒挑剔,可是謝君卓樂在其中。能給江月寒做吃的,會讓她覺得很滿足。

每天晚上她們師徒坐在一起用膳的場景最是美好不過,仿佛平常人家的兩夫妻,平平淡淡中是相互扶持到老的幸福。

選出江月寒最愛的食材,謝君卓一邊心情愉悅地哼着小曲,一邊手腳麻利地開始生火煮飯。

小廚房的上空飄出袅袅炊煙,像是外出之人歸家的信號。竹林間有清風吹過,竹葉嘩嘩作響。山高水闊,一磚一瓦就成一方小天地。

江月寒回到潮聲閣時辰還早,她站在院子裏聽見小廚房的歌聲,少女悅耳的聲音,唱着婉轉的樂曲。是鄉野間的小調,歌頌四季的饋贈。

江月寒的腳自覺地轉了個方向,帶着她走進了小廚房。

謝君卓正在炒菜,沾着水滴的青葉子滑入鍋中,嗤地一聲,噴出一大股白霧。謝君卓揮動着鍋鏟,她的衣袖都紮起來,露出一截粉白的手臂。

江月寒靜靜地站在門口,這是她第一次看見謝君卓炒菜,翻鍋放調料兩不耽誤,還能忙裏偷閑看一眼蒸籠上的東西,仿佛長出三頭六臂,應付自如。

青葉子不能炒太久,還帶着顏色時起鍋最好。謝君卓準備彎腰去拿下面櫥櫃的盤子,一只手先幫忙遞過來。

謝君卓以為是何飄,她也沒在意,接了盤子道:“你怎麽那麽早就回來了?”

“師尊說完了事,我就回來了。”江月寒淡淡地應道。

謝君卓一愣,這聲音不對。她猛然轉過頭來,瞧見的是面無表情的江月寒。

“師……師尊?”

廚房白霧升騰,江月寒的神色隔着霧氣并不真切,謝君卓眼眸微張。

江月寒看着謝君卓,意識到剛才那句話不是對她說的,她微微蹙眉,道:“你以為是誰?”

“我還以為是何飄回來了。”謝君卓接了一句,并沒有聽出江月寒話語裏的小吃味。她看着江月寒不禁笑起來,道:“這還是師尊第一次進小廚房,我有些驚訝。”

江月寒沉默,她垂首想了一下,道:“我以後會常來。”

謝君卓啞然失笑,廚房又不是什麽稀罕地兒,江月寒這一本正經的模樣,讓她覺得可愛極了。再說了,有她掌管小廚房,又怎麽可能讓江月寒有動手的機會。她的師尊只需要負責可愛,而她負責養小可愛。

江月寒嗅了嗅,掩鼻道:“什麽味焦了?”

沉寂在江月寒美色裏的謝君卓一驚,連忙轉身看向身後的鐵鍋。剛才适合出鍋的青葉子已經被大火燒焦,冒出一陣黑煙,散發刺鼻的氣味。

“遭了遭了,”謝君卓一邊驚呼,一邊熄滅爐竈裏的火。她驚訝于江月寒的造訪,都忘了還沒把菜出鍋。

江月寒看着謝君卓從從容淡定變成手忙腳亂,直覺是因為自己的關系,默默地退到一旁,試圖把自己的存在感降低。

作者有話要說:??我加更就是加字數,如果你們某天突然發現新章節要很多jj幣,那就是我加更了(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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