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教我寫作業吧!
她一怔,有些懵地擡起眼,撞上他真誠的眼,雖然仍舊淡淡的。他再次重複:“對不起。”
她呆呆地看着他。
“怎麽?要聽多少遍對不起?”他揚臉,不悅地反問,神色仍帶着幾分傲氣。
這個人倒是嚣張得很,就連道歉也這麽別扭。周晚月心裏的烏雲一下子就散開了,現在宛若晴天。
情緒來得快去得也快,她破涕為笑,鬼點子也一下冒出來,她連忙湊過去。
江以洲警惕地就要起身。
卻仍被她一把拉住衣角。
“幹什麽?”
“教我寫作業吧?”
江以洲覺得有些荒唐,他蹙眉,依舊十分冷淡:“休想。”
“你怎麽那麽小氣?”周晚月哼唧了聲,繼續道,“我幫你上藥,給你做吃的,好好照顧你,你還說我笨……”
“我收回。”
“你不幫我,明天我會被吃了的!”周晚月信口胡說道,恨不得誇張一百倍,她摸了摸自己發紅的手背,說:“老師說了,要是我沒寫完,明天就慘了……”
江以洲:“。”
他懶得拆穿她,演技很假,那手背分明是她墊着臉睡出來的。
見江以洲無一絲憐香惜玉的念頭,仍舊冷淡地想要甩開她的手,周晚月立即抛出條件:“江以洲!你幫我補習,就當……付了醫藥費,怎麽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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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怎麽樣。
江以洲心裏想。
但是。
勉強一下也并非不可。
人在屋檐下,哪能不低頭?
深夜十一點。
“對了嗎?”周晚月輕問,她側過臉,有些緊張地看着江以洲,手裏握着的筆不自覺地搓了搓自己的腦袋。
江以洲低眉看了一眼,淡淡應了句“嗯”。
“哇!!!我居然算對了!我居然做對了?”周晚月開心地喊了起來,她彎着唇角,眼睛成了彎月。
看着她激動揮舞的手,即将往他身上拉,他不禁偏了偏身子,警告道:“保持距離。”
周晚月悻悻收回了爪子,撇了撇嘴,哼了聲,說:“小氣鬼。”她不就是開心嘛,整得要吃他豆腐一樣!
江以洲:“。”
“我是不是很聰明?”周晚月得意地揚了揚臉。
江以洲淡淡道:“教了三遍了。”是豬都會了。當然,後面這句不敢說出來,只怕她又一個梨花帶雨。
“怪不得別人都說你很厲害……”周晚月擱下筆,用手撐着臉看他,笑着感嘆,“你講題比趙家雨好多了!好一百倍,不,是一萬倍!”
如此浮誇的誇贊,江以洲自然是不會輕信的,只是,她那個愛盯着人看,邊看邊笑的習慣,讓他總自覺地離她遠一點。
他垂眼繼續看題,提醒道:“繼續。”
只是這個繼續只是他一個人的繼續,周晚月在做了幾道題以後,人已經不清醒了,她把書本豎起來,臉已經直接貼在桌子上了。
江以洲蹙眉,到底是有多能睡。他把那本練習冊輕輕抽了過來,看了下,還有好幾道題都沒寫,上面盡是塗塗改改的痕跡,看起來糟糕極了。
這與他何關?
江以洲撂了手,正想合上,只是眼角不小心一瞥,又看到幾張細碎的紙屑,被她藏在幾本書下。他撿起來,拼起來只有一句話——
我不是笨蛋。
真的不是笨蛋嗎?
明明就是吧。
江以洲勾了勾唇,揉了揉額頭,攤開練習冊,安靜地寫了起來。
第二天早上,周晚月是被趙家雨吵醒的。周晚月在客廳裏醒來,她感覺自己跟散架了一樣,渾身都痛。她回憶了一下,昨晚她好像是不小心睡着了,然後……就在這裏睡了一晚?
那個江以洲就……這麽看着她睡了一晚?
周晚月怒從中起!
他就不能……不能……像偶像劇裏一樣把她抱回房間嗎?當這個想法冒出來時,周晚月忙捂住了自己的嘴巴,生怕被人窺見,她到底在想什麽?
她懶洋洋地洗了臉,換了衣服,趙家雨倒也不急,坐在客廳悠閑地檢查着她的作業。周晚月看着江以洲緊閉的門口,剛想敲下去,就聽見趙家雨在急切地喊她。
周晚月應了聲,作罷地跑過去。
趙家雨直接攤牌了,他問:“這是誰幫你寫的?”周晚月說:“我自己寫的啊……”說着,就用手指給他看,只是,目光往下一移動,那些本該留白的題目,都已整整齊齊地寫上了答案,字跡秀美飄逸,工整精确的答案漂亮得像是藝術品。
無懈可擊的頭腦。
這當然不是她寫的。
“這要是你寫的,那我還來幹什麽?晚月,你這樣是不會進步的……”趙家雨一臉凝重地道,說着,又想拿起筆來敲她的額頭。
這樣親昵的動作讓周晚月不寒而栗,她身子一縮,忍不住板了臉色,說:“趙家雨,你別這樣。”
趙家雨一怔,笑:“小時候不是天天這樣嗎?”
胡說!周晚月無語想道,明明她很不情願。她移開臉,躲開他的注視,道:“你還是快點講題吧……”
“你先告訴我,是誰幫你寫的?”趙家雨不依不饒,他試探地問,“是個男生?”
周晚月被他問得煩了,她撇嘴,說:“這跟你有什麽關系?趙家雨,我媽讓你來教我的,不是來管我的。”
“跟我沒關系?”趙家雨似有些失望地反問,他看着周晚月,問:“你是不是有喜歡的人了?”
怎麽又有人問這個問題?周晚月心裏實在不耐煩。她瞥他一眼,低頭翻了翻漫畫書,說:“跟你沒關系。”
“當然有關系。”趙家雨道,他臉色有些不好看了,輕聲地反問:“你忘了?我說過,我會等你長大的。”
的确沒忘記,所以才會反感。
她看見他的目光在她身上游走着,心裏莫名的一陣惡寒,心裏懊悔着今天為什麽要穿裙子!她剛要起身離開,就被趙家雨一把拽住了手。
“小月,我一直在等你,你不要喜歡別人。”趙家雨低聲道。
“你幹什麽?你放手!”周晚月見他往自己靠近,急得都要哭了。她跺了跺腳,想要掙脫,可是趙家雨力氣那麽大,根本沒有要放手的樣子。
“小月,我真的很喜歡你……”
“趙家雨!”周晚月眼裏都淌淚了。趙家雨看起來是這麽地可怕,像是失了控一般,讓她無端地害怕起來。
突然間,一個如風般的腳步聲疾馳而至。她感覺自己被人往後用力一拉,而趙家雨臉上結結實實挨了一拳,黑框眼鏡都被甩到了地上。周晚月心驚的站定,只見江以洲神色漠然,手裏的動作卻毫不含胡,對着趙家雨又是一個拳頭,趙家雨毫無招架之力,一下子就被撂倒在地,疼得龇牙咧嘴。
“小月……”趙家雨嘴裏喊着。
周晚月反應過來,連忙上去拉住江以洲,說:“別……別打了。”江以洲惘然不顧,又砸了一拳,直到趙家雨痛得說不出話,整個人蜷縮在一起,這才罷了手。
江以洲神色雖然冷淡,但眸子卻散發着狠厲,仿佛一把長劍凜冽鋒利。他輕輕擦了擦手,對着趙家榆道了句:“滾。”
趙家雨哪裏還顧得上什麽?他哀怨地撿起自己的眼睛,掙紮着站了起來,看了一眼周晚月和江以洲,連忙拿起包就跑,那狼狽的模樣怕是他此生第一回 。
周晚月是真的吓到了,她的睫毛裏還浸着淚水,她心裏實在害怕,萬一江以洲不在,趙家雨指不定會做些什麽?
這種害怕,跟趙家雨第一次暧昧的跟她說我喜歡你時一樣,那時候,她才12歲。
她看着江以洲,動了動嘴唇,想說些什麽。江以洲也看着她,問:“吃虧了嗎?”
這個問題讓周晚月有些難以回答,她撇了撇嘴,指了指自己的手。江以洲見狀,便把紙巾抛到她懷裏。周晚月了然,哼了聲,抽出一張紙,狠狠擦了擦自己的手。
那狠勁怕是恨不得把自己的手砍掉一般。雖然只是被強行告了白,拉了拉小手,但着實留下了陰影。
周晚月擡眼,看着江以洲,道:“謝謝你啊。”
“我只是看不慣那種人。”江以洲道。
“哦。”周晚月應了句,然後,瞄到他瘦白的手臂上有幾道劃痕,剛才還沒明顯,現在已經紅了一片。那個趙家雨留的一手長指甲,估計是剛才拼死抵抗。
“你的手……”周晚月叫了聲,就要上前去看,但江以洲後退了一步,把手收起來,說:“幹嘛?”
“幫你看看呀?”
“不用。”
“你……是不是很愛打架啊?所以身上才那麽多傷口……”周晚月把心裏的疑問問了出來。
江以洲眼神黯了黯,神色一冷,便道:“與你無關。”
趙家雨是絕對不能再幫她補習了。她事後連忙給周福打了電話告狀,氣得周福班也沒上,就急匆匆趕回了家,對着空氣就是一頓臭罵。緊接着,周晚月的媽媽施菊知曉了以後,立刻一通電話罵到了趙家,就連她爸周天都沒攔住。
兩家算是撕破了臉。
“我早看那東西不是好人了!”徐家信嘴裏啃着葡萄,吐槽道,說着,他又調侃周晚月,笑道:“小月子啊,你說你是不是紅顏禍水!”
周晚月斜他一眼,說:“你才禍水,哦不,你才當不成禍水呢!”
“我懷疑你在諷刺我!”
“我就是在諷刺你。”
周福把切好的水果沙拉放在臺幾上,看見周晚月情緒沒有什麽問題,這才放下心來。他道:“家信啊,我聽你媽說,你的老師挺不錯的,是不是?要不也一起給我家小月補補吧?”
說到這兒,周晚月就笑了,她笑得很歡地道:“爺爺,那老師早就被氣走了。”
“屁咧!是他hold不住我!”
周福腦袋更疼了。
這時,江以洲從房間裏走了出來。他看見周福,微微鞠了一躬,道:“周醫生,我已經好了,謝謝你的照顧,醫藥費我回頭會轉到你的賬戶上。”
周晚月突然覺得自己嘴巴裏的水果都不香了,她看着他,笑意全無。可奈何他像是沒感受到她的哀怨一般,再沒看她一眼。徐家信這個缺心眼地還在樂呵地打趣着:“怎麽不多玩幾天!我帶你去海邊游泳啊!要不,你告訴我們你家在哪,我們好去找你啊!”說着,還朝周晚月擠了擠眼。
江以洲視若罔聞。
周福卻不奇怪,要不是礙于身體還沒完全恢複,以及周福的熱情挽留,江以洲怕是早就走了。
他起身拉住江以洲的手,說:“醫藥費啊我就不收了,只是,你幫我加小月補功課,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