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不是說了?離我遠點?……

江以洲莫名其妙成了周晚月的補習老師。靠周晚月一個肯定是留不住人的,奈何周家一家都是能豁出去的人,周福苦口婆心不說,周晚月是沒想到自己的母上大人施菊竟風風火火跑了出來,逮着江以洲一陣軟硬兼施,最後淚眼婆娑地把人扣了下來。

江以洲這個名字在施菊那裏并不陌生,甚至三番兩次提及,日常感嘆周晚月不争氣,不能做女版江以洲。所以,無意中從周福嘴裏得知真正的江以洲就在家裏,施菊怎肯放過?

最後果真如了她的願。

當然,周晚月當晚也被施菊拎到房裏,雷厲風行的性子使得她們交流一向存在問題,大約是受趙家雨事件的影響,所以施菊難得沒有批評她,只是詢問了她最近的生活。見她無恙,最後便痛罵起趙家雨,說是自己瞎了眼。

周晚月那會兒竟有些欣喜。這位與她距離甚遠的母親,如此激情地罵罵咧咧,都是因為她。

等施菊羅裏吧嗦地囑咐完一堆以後,便正了正神色,警告道:“不許早戀!早戀只會傷害你自己!”

“哦——”

“答應媽媽!媽媽的話絕對沒錯的,這些小屁孩沒責任沒擔當還沒成績,只會甜言蜜語,你啊不許上當,聽到沒有?”

“也有好啊……”她眼珠子骨碌碌地轉了下,下意識地道了句。校園裏瘋傳的那些神仙眷侶,不是挺不錯的嗎?

施菊不以為然地呵了聲,眯起眼,不屑道:“就那些還叫好?我告訴你,只有江以洲這種才叫好!成績好,長得好,完美!”

周晚月:“。”

“你有本事,就給我跟江以洲那樣,考個第一。等你第一了,再有本事,就去跟江以洲談!”

語不驚人死不休,周晚月驚呆。什麽是雙标啊,這就是雙标!周晚月不知道母上大人是玩笑呢,還是玩笑呢,一口熱牛奶梗在喉嚨裏,難以下咽。

施菊見她這窘迫的樣子,覺得有些可愛,伸出手想摸摸她的頭,但見她有些躲閃,心頭一酸,臉色不改,手順着敲了敲她的額頭,玩笑道:“行了,媽也就随便說說,人家江以洲顯然不喜歡你!”

難得幾分溫情,最後還是以忿忿不平告終。

經過這幾天的休息調養,江以洲的身體也恢複了。臉上的傷疤也在慢慢淡去,周晚月見了很是欣喜,她踮着腳,看得很是滿足,皇天不負苦心人啊,這些天她硬是沒讓他沾一滴醬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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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見不得那麽好看的男孩子臉上留下一點點的傷疤。

江以洲往後退了一步,警惕:“不是說了?離我遠點?”

徐家信四仰八叉地躺在沙發上,咧嘴一笑:“江以洲,我告訴你,她就是見你好看才靠你那麽近的,她圖謀不軌!”

周晚月氣急了,這家夥把補習老師氣走了以後,閑得慌,老跑她家打擾她好好學習,天天向上!她慌忙地看了一眼江以洲,好在江以洲并沒把這話聽進耳朵裏,一貫如常地坐在餐桌前,安靜地喝着牛奶。

“你胡說!”周晚月大聲地否認,她咬牙切齒,仍要忍住怒氣,努力解釋道,“我……我爺爺要我照顧他的。”說着,她走到徐家信面前,一把搶過他手裏的肉包子,問:“你怎麽還不走?”

“我剛來啊?”

“我要學習了,你回你家去!”

“哇,小月子,你不是吧?見色忘友啊?”

周晚月見他越講越離譜,連忙又把肉包子塞他嘴裏,決定放棄轟走他,轉身拿了兩片面包,然後伸手拉了拉江以洲的衣袖,說:“我們去房間。”

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她養成了拉他袖子的習慣,畢竟,手也不敢碰是吧?拉個袖子都要承受他的臉色,拉手?怕是要決裂了。

這個人,自我防範意識強得很呢。

“手。”

周晚月:“。”

江以洲放下手裏的杯子,拿紙巾擦了擦嘴,直接起了身,看她一眼。周晚月立刻意會,她笑了,下意識又想去拉他的袖子,但快碰到的時候,又連忙收了回來,她吐吐舌頭,道:“行,我……我不碰!”說着,她連忙帶路。

房間裏只有靜靜的筆尖摩挲聲。周晚月在江以洲強迫的壓力下一連刷完了物理,又開始刷化學,這個過程煎熬得她快要死掉了,但,擡眼一看那張臉,似乎還是可以堅持下去的。

美色,是催人上進的源泉。

江以洲話不多,講解也很吝啬,從不多講一句,她不敢走神,全身心的注意力都高度集中着,生怕漏掉一絲一毫,而這些都會成為她是笨蛋的鐵證。

“上課都沒聽?”

周晚月一激靈,擡眼,見江以洲挑眉,幾分懶散的困惑。晚月瞄了一眼,果然,上面紅了一片,當然,也有不少題目,她攻克成功。于是,她笑了,說:“哎——我居然做對了那麽多題嗎?”

“多?”

“比以前多了好多哦!”面對學霸的質疑,周晚月也不害臊,十分得意地揚着臉,繼續道,“你好厲害,你一教我我就懂!真的!”

厲害這個詞已經見怪不怪,自小就是活在別人崇拜的眼神裏,江以洲甚至已經麻木。只是他見她說得這麽誠懇,這麽燦爛。

“少說話。”他別過臉道。

“好的!收到!”

少女甜甜的聲音沉寂下去,果真如她所言,這片天地悄悄地安靜下來,靜得能夠聽見窗外鳥兒栖息枝頭的聲音。江以洲把練習冊合上,目光無意落在她五花八門的書櫥上。

很多書,很雜亂,篇幅最多的是那些言情小說與日本漫畫,除此之外,也有很多詩詞,雜志,明星寫真……

大約是空間大小,他的眼角餘光總是不小心瞥見,她偷偷看他的樣子,小心,又帶了點竊喜,和緊張。過分的安靜甚至讓他能感受到她的每一個動作,撓頭發,用筆頭敲頭,捏臉,咬牙切齒暗罵出題人……

江以洲別開臉,想換一換風景,可入眼即是她的天地。五彩缤紛的房間裏,窗簾、床墊、衣櫥都是少女的顏色,梳妝臺前拿一排排的發繩與發夾,其中的一只蝴蝶夾子正別在她秀麗的長發上。

床上……還有皺成一團的睡裙。

他移開眼。

好在周晚月終于艱難地完成了練習,否則江以洲覺得有些難耐。雖然依然錯了很多,但的确有進步,而周晚月本人為這微乎其微的進步

歡喜不已。

一道題講了三遍以後,瞧見周晚月有些發愣的神色,江以洲不由得眯起眼,他說:“有在聽?”

“有!我發誓 !”周晚月連忙吓得起誓,但一轉眼,鬼點子又上來,她伸出手,攤開,一副認命的表情,嘟囔着道:“要不……你打我?”

江以洲:“?”

“以前有個老師生氣了就會打手板,我老是被打……”周晚月說着,又把手遞到他面前。

老是被打。

仿佛在示弱。

江以洲內心那一點點的煩躁,而也并非因她不會做題而起,就這麽消散了。他別開眼,說:“不打。”

“那你還生氣嗎。”

“誰生氣了?”

“你呀,你剛才兇巴巴的……”周晚月說。雖然,這個人一直兇巴巴的,就沒對她笑過一次,就算是勾唇,那也不是笑。

江以洲:“。”

他埋頭給她寫步驟,半晌,見她沒再出聲,便又道了句:“沒生氣。”

一瞬,對面的那個人笑顏如花。

事實證明,學神的補習是有成效的。周晚月今日看着那些數理化,竟然不覺得煩了,第一次覺得他們偶爾也挺可愛的。

聽他講題也不會枯燥,那好聽的聲音萦繞在耳邊,像是最好聽的故事一樣。

周福也十分滿意,三天兩頭就回家。時不時還會打幾個電話回來,問候關心一下江以洲。江以洲倒一切如常,雖不如剛來時那麽抗拒親近,但也始終保持距離。

關于江以洲的事情,周晚月也大約從母上大人那裏了解了零星半點。江以洲跟她一樣讀高二,下學期高三,正值放暑假,家也離這裏千裏萬裏遠。之于他為什麽會到這裏,父母是否擔心,身上的傷如何得來,倒是無從得知。

只是,那樣風光無兩的人物,在無人看見的角落裏,也有無人知曉的孤寂。

周晚月想問,想知道,想了解,但又怕自己多了心,打擾了他,惹得他再次離她千裏萬裏遠。

雖然現在也不怎麽近。

這天晚上,周晚月暗夜做題,打了個盹以後,一看已經十二點鐘了,肚子卻餓極了,便打算起身去找些吃的。

人剛暈乎乎地走到客廳,就看見一道身影立在陽臺邊,手裏正把玩着一個東西。

看不清模樣,也摸不清表情。

周晚月自然知道那是誰。

可是他在那裏幹什麽呢?

這麽晚了還不睡覺嗎?

她正疑惑着,卻忽然見他起了身,徑直走向門口,打開門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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