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你最重要

小孩子得到了安頓, 現在燒也退了大半,剛吃了藥,沉沉睡了過去。也不過八歲的年紀, 就因為照顧不好, 吃了那麽多苦, 打針時倒是不哭不喊,堅強得不像個孩子。

這樁鬧劇也在醫院裏傳開了,院長知道後還特地了解了一下情況,安慰了周晚月。他道:“醫院這個地方, 能看清世間百态。”

“忍一忍, 誰讓我們是醫生呢。”

是啊, 披上了這層白衣,肩膀上的擔子就不言而喻了。白衣天使這個美譽背後,要承擔的是無數的煎熬。

周晚月若有所思, 最後只是一笑,道:“我明白。”

她又怎麽會不明白呢?她來自的就是那樣的一個家庭。

院長安撫好周晚月, 也親自問候了那對夫妻, 但言語間也在幫周晚月說話, 雖然沒有責怪,卻也滿是責怪。那對夫妻滿臉通紅,得了好處自然也學會了閉嘴,只是連聲感謝。而江以洲最讓他們懼怕,無論是道謝還是道歉,江以洲都十分淡漠。

他守在醫院走廊外面, 等候着周晚月。周晚月出來時已經是半夜十一點鐘了,她看着病歷,眉心微皺, 正在思考着什麽。直到江以洲朝她“喂”了一聲,她這才恍然擡頭。

噢,忘了江以洲還在這邊了,她有時候投入工作就會忘神。她吐吐舌頭,有些愧疚,連忙伸出手想去拉他。江以洲的手輕輕躲了一下,似有些生氣,扭過頭不去看她,步子也快了起來。周晚月知道自己闖了禍,居然把他晾在外面那麽久,她邁着小步子追上去,放軟語氣,道:“你別生氣嘛,我……剛忙着照顧病人。”

“我又不是故意不理你。”

他還在往前走着,只是步子微微放緩了。所以,她的小手也終于勾上了他的胳膊,她揚臉,柔聲道:“別生氣了好不好?”

“我沒生……”他剛道了半句,就看見她踮起了腳,飛快地在他臉上吻了一下。暖暖的,涼涼的,還有口紅的香氣。

好吧,氣都沒了。沒生氣的确是假話,只是生氣的不是她不理他。

好在這會兒在深夜,走廊上走動的人并不多,只有零星幾個病人和護士看了過來,很是激動地掩住嘴巴看八卦。

見他一副發懵的模樣,她滿意地笑了笑,高興地轉過身,眼角餘光輕輕地瞄着他。他回過神,快步地走過來,直接把她帶回了她的辦公室。他關上門,反手就将她扣在門邊,俯身去看她。她眨眨眼:“你……還生氣呀”

“再親一下就不生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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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語,狡猾。周晚月好笑地摟住他的脖子,又在他的右臉上親了一下,江以洲緊繃的臉這才緩和了。

“好啦,我下次不會了。”她哄着。

江以洲順着她的話,一笑:”你就那麽愛工作?”

“那當然。”

“勝過我?”他的語氣裏開始泛酸。

她無語,用食指摩挲着他高挺的鼻子,笑道:“這能比嗎?你不講道理。”

“當然能。人總有一個最重要的東西。”他語氣認真道,眸子裏的光亮亮的。周晚月被他說得有些迷茫,她說:“是嗎……”

“嗯,如果你問我,你和工作誰更重要。那答案就是你。”他說。

周晚月完全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答案,畢竟,沒有二選一的理由。可他明明那麽熱愛他的工作,做起選擇,卻這般的潇灑嗎?

“可是……”

“如果是我媽和你,也是你。”江以洲依然在說着,他的眼神是從未有過的溫柔,語氣卻無比堅定铿锵:“無論是什麽,答案都是你。”

她不自覺動容了,眼眶微微濕潤,他真的不知道江以洲會把她看得那麽重要,竟然勝過他心愛的工作,他向往的親情。

周晚月說不出話來,只是抱住他的腰,用擁抱來告訴他,他也很重要很重要。他低頭,下巴抵在她的發間,他的聲音萦繞在旁。

“以後碰到無賴,別忍着好不好?”

“可我是醫生,我能怎麽辦。”周晚月知道他說的是那件事,也知道他很生氣,完全是照顧她的心情,才留那些人幾分薄面。只是醫生這個行業,很多時候也是服務性質,哪裏能對病人發脾氣呢?也曾有過這樣的例子,結果病人反手就去舉報了,鬧了個雞犬不寧。在人們的慣性思維裏,醫生與護士就該伏低做小,無論是否遭受委屈,都不該冷言冷語。

江以洲不悅:“那種人純粹是訛錢的,窮不是借口。”就因為窮,所以不惜诋毀醫生,來讨價還價,這樣的人本就該被人唾棄。

“好啦,都過去了,你別氣,你看我都不氣了,嗯?”周晚月笑吟吟地握緊他的手,安慰道。江以洲到了口中的話又忍了回去,只得長長的嘆息一聲。

只是這種鬧劇又到了江以洲身上。那天周晚月難得休息,就打算偷偷地去看江以洲,給他個驚喜。她剛到,大家就開心地跟她問好,一口一個大嫂叫着,周晚月都有些臉紅。全單位都知道她是江以洲的女朋友,自然,大家對她也十分的熱情。

只是剛走到走廊,便聽見哭天喊地的聲音,似乎很是混亂,江以洲的辦公室門口,聚着一堆人群。她詫異,有個眼尖的人跑了過來,攔住她,道:“大嫂,你別過去。”

“發生什麽了?”她一聽,更急了。

那人勸阻道:“老大這會兒正忙,你去了只會更亂,你還是先出去坐坐吧,回頭我跟老大說一聲。”

“到底什麽事?”周晚月問,她瞧着那人沉默的樣子,便又道:“你不說,我就自己去看了。”說着,就要撥開他,那人見了,連忙道:“哎呀,大嫂,是這樣的,就是那女生的家屬也不知道從哪裏得來的消息,知道那女生的舍友和男朋友過來配合最後的調查,就跑過來鬧事了,現在兩邊正吵得不可開交呢……”

“那群人也真是的,鬧着還鬧到老大身上了,趕走趕不走,氣死人了。”那人苦惱着,“大嫂你還是躲一躲吧,老大知道我放你過去會生氣的……”話還沒說完,周晚月已經堅決地推開了他,朝着那邊小跑了起來。

“大嫂——”

裏裏外外圍了幾層人,人群中間是何局長和江以洲,他們的對面是受害者安琪的父母、叔叔阿姨,另一邊則是女生的舍友曾淺淺和她的男朋友楊子聰。曾淺淺一臉淡漠,正冷淡地看着那對父母嘶吼。何子聰微低着頭,手握着曾淺淺的肩膀。

“不是你還能有誰?安琪跟誰都很要好,只有你——你一直都嫉妒她!”安琪的媽媽流着淚,指着曾淺淺大聲道。安琪的爸爸扶住她,眼圈紅了,也道:“我家安琪從來都不跟別人吵架,也不曾惹事,除了你我想不到別人了!”說着,他又看向江以洲,哀求道:“江隊長,大家都說你是神偵探,拜托你行行好,再好好的查一查吧!我女兒苦啊——”

曾淺淺擠出一個嘲弄的笑,她說:“阿姨,你不要血口噴人啊。我跟安琪一直都很好,舍友們也都知道,而且當天我人都不在,怎麽害你女兒啊?”

江以洲不動聲色,他安靜地打量着曾淺淺,似乎在思考着什麽,随即,似是恍然大悟般,他的眼神落在了何子聰身上。

何子聰始終低着頭,并不言語。

“你還狡辯!我知道就是你!是你計劃下毒,現在你得逞了,淺淺再也不能和你争了!研究生保送是你的了……”

“我需要嫉妒你女兒?阿姨,你別開玩笑了。”

何局長頭大得很,他一連做了好幾次手勢,想讓他們閉嘴,可無奈他們根本不聽他的。何局長上前拉開兩人,語氣誠懇地道:“兩位請不要再說了,案子我們會繼續調查,你們在這裏鬧事只會給我們增加負擔。”

沒想到的是這句話點燃了安琪媽媽的怒火,她叫了一聲,忽然撲到江以洲身上,拉着他的衣服,道:“江隊長!兇手就是她,我肯定!你為什麽不調查她?你為什麽要讓她走?”

安琪爸爸見狀,也跟着跑過來,喊:“江隊長,你可不能包庇兇手啊!”

江以洲神色依然冷靜,他只是淡聲道:“你們先起來。”

秦楊和羅影連忙把那兩人扒開,可那兩人仍是不死心,死死地拉着江以洲,一直喊着:“江隊長!!你是不是收了她家的好處,所以才包庇她!”

“如果你們放過她,我們是不會放過你的!”

“我會盡力的。”他道。

“你們太激動了,先回去好好休息,不用擔心,我們一定會盡快找到兇手,查明真相的——”何局長邊安撫着,邊示意屬下把人好好地帶出去。

拉扯了大半天,那群鬧事的人這才被帶走,只是那難聽的話還回蕩在空氣裏。曾淺淺冷漠地笑了一下,轉頭看江以洲。她說:“江隊長,你也看見了,這件事對我造成了困擾,我希望這是我最後一次來這裏。”

曾淺淺,曾家曾長的獨生女,曾家在當地地位匪淺,認識不少達官貴人。而曾淺淺自然也從小都是掌上明珠。曾家也曾多次表示,曾淺淺已經配合過調查了,希望今後不要再有所牽扯。就連局長那邊也受到了施壓,也曾私下勸說過江以洲,既然只是你一個人的懷疑,那就幹脆放手吧。

畢竟無憑無據,只是一個猜測。

大約是安琪的父母那邊收到了風聲,所以今天才跑過來鬧事。

江以洲擡眼,勾唇,說:“這可能由不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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