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晚餐桌上，三個孩子一口米飯，一口菜，埋頭苦吃。

今天菜多，飯桌上擺着炒白菜、番茄炒蛋，孩子撿回來的蘑菇做的蘑菇湯。每樣菜裝了一大缽，下飯的很。

“這麽多大白菜，咱們用一些做辣白菜吧。”腌一腌很快就能吃上，至于冬天做泡菜的白菜肯定還要另外買。

賀勳對吃的沒意見，以前都是混食堂的，現在天天有小竈吃着，她說吃啥，他都沒意見。

老二笑嘻嘻道，“媽，你做什麽我都喜歡吃。”

老大也跟着點頭。

老三小腦袋從碗裏擡起來，小嘴兒油亮亮的，“媽，我想吃肉肉。”

喬靜安答應了，她手裏存的肉票不少，大多是以前和別人換的。

“下午聽其他嫂子說，明天有車去市裏？”

賀勳點點頭，“嗯，你少買一點，別拿不動。實在想買，就找人給你送到上車的地方，運回來我去門口搬。”

“知道了。你找時間把後院收拾一下，我明天去看看菜種子，聽說現在還可以抓緊時間種一波秋菜。”

賀勳想了一下後面幾天的工作安排，才道，“後天傍晚我早點回來。”

喬靜安點點頭，這男人肯抗事兒這點是不錯的。下午去回禮，看人家種那麽多蔬菜瓜果還有糧食，一問才知道，都是女人領着家裏孩子播種、收獲，這事兒她可不幹。

她們家後院地不寬，她只打算種一些蔬菜吃就行了，糧食去買或者另外想辦法。

隔日天不亮就起床，燒了開水，煮了五個雞蛋，拿了五個雞蛋出來，櫃子裏只剩三個了。

這幾天沒有肉，她做的最多的就是蛋，空間裏也沒有存貨了，今天要去補一點。

雞蛋煮好，從櫃子裏把自制水果麥片找出來。

賀勳也跟着她起床，喬靜安看了他一眼，泡了一大一小兩碗麥片，她剛吃完就聽到坡下面孫嫂子喊出發了。

喬靜安忙着走，急忙交代賀勳，“走的時候給孩子泡好，開水太燙了，別讓老大自己弄。中午你們自己吃食堂。”

“知道了，你趕緊走吧。”

外面天慢慢亮起來，喬靜安快步到山下，和孫嫂子一路去外面趕車，走到外面大路上，人越來越多。

孫嫂子道，“這兩天才領了工資和票，今天進城的人倒是多。”

現在的路不行，車子稍微開快一點就抖的不行，九點多到了城裏，開車的小兵交代幾位新來的嫂子，最遲下午兩點集合回去。

下車後，喬靜安想去摸摸這邊的黑市，找了個借口和大部隊分開。

找黑市她可是老手了，跟着一個有點胖提着籃子的大媽，轉了好幾條巷子，找到了黑市。

一個地方的黑市根據當地種植的糧食不同，略微有些差別，比如南方的米多，北方的面多，但大部分還是以主糧為主。

大白天的，她一張嫩白的臉太顯眼。進空間換了一件灰撲撲土布做的肥大的衣裳，找了一個黑色的口罩把下半邊臉捂起來。

這樣遮遮掩掩的裝扮在黑市比較常見，畢竟多一人認出來，就多一層風險。

喬靜安走進去，人家也沒怎麽注意她。

大概看了看人家賣的東西，現成的米面最受歡迎，尤其是白面、大米，價格貴得很，買的人也多。賣白面旁邊一個大高個兒在賣麥子。

麥子是好麥子，只是還要自己去磨，城裏人都不是很感興趣。

“大姐，你看我這麥子，可是新麥子，飽滿的很……”

賣貨的說了一大堆，人家還是不肯買，走了。

喬靜安走過去，“你賣什麽價錢？”

看來了買主，大高個兒眼睛一亮，“兩毛，一看你就是識貨的，我這麥子……”

“行了，外面面粉什麽價錢誰不知道？你這兩毛的麥子賣給鬼呢？”

最後還了半天價格，一毛五買了他兩袋麥子。大高個兒沒想到這穿的灰撲撲的大姐還是大買主。

喬靜安讓他挑着麥子走了兩條巷子放下，大高個兒也不多問，放下就走，連麻袋也送給她了。

兩頭看看都沒有人，迅速把東西收進空間，又掉回去，看到雞蛋就買，陸續收了一百多個雞蛋才罷手。一毛五到兩毛的價格都有。

在巷子尾巴看到一家賣鴨蛋的，裝在背篼裏面，一層一層的撒着鋸末面。喬靜安全買了，準備拿回去腌鹹鴨蛋。

她這大手筆招了所有人的眼，喬靜安也不敢多呆，背着雞蛋快步走了，出了巷子，換了身衣裳，背兜裏空空如也。

剛才聽裏面的老油子說隔兩條街還有一個大一些的黑市，她看了下方向，快步找過去。

這邊賣的東西豐富一點，除了賣糧食的，還有賣麥乳精、雞鴨魚的、白菜苗子的，有一家最招人眼睛，大剌剌的擺了一個門板，上面上面放着不少肉。

喬靜安擠進去，趁幾個大媽争搶着大肥肉，她眼疾手快的下手搶了那半邊五花肉，別人不稀罕的瘦肉她也不嫌棄，最後還摟了兩條豬腳，一提豬肝兒。

心滿意足給了十六塊錢，，在大家的羨慕或嫌棄的眼光中，撤出戰鬥。

黑市的豬肉價格大家心裏都有數，最次一等的肉都要□□毛一斤，這個誰家的小媳婦兒，真是個敗家婆娘，好吃婆娘，一買肉就花了好多人家一個月的工資。回去怕不是要被男人、婆婆打腫臉。

離開豬肉攤，繞了一圈，又買了一塊土布，一些調味料，蘋果、梨子，看到有家賣辣椒的，她買了十斤，這是準備拿回去腌菜的，平時也能炒菜吃。

看買的差不多了，轉了一圈出了巷子，背兜裏放着一些東西，趕着去供銷社，她手裏有一些票要到期了，今天要花出去。

三張糖票用了，醬油票也用了。看架子上還有奶粉，這年代也沒什麽添加劑，看着有就買了三袋，大白兔也不錯，來一袋。她眼尖，看到架子最下面的牛皮紙包着的好像是碎花布。

喬靜安小聲問花布怎麽賣，售貨員也不搭理她，見她看見了，抱着布換了個地方。

這是今天早上才到的，上貨的人就先放在這兒了，原本外面包着也看不出，沒想到讓這人給看見了。

不過就是看見了也不賣，這是她們要內部消化的。

喬靜安遞過去一張三兩的全國糧票，這售貨員眼睛一亮，接過兩票，小聲說，“可以賣你一些。”

“那好，我要兩丈。”喬靜安掏出布票，不客氣的獅子大開口，至少要對得起她的糧票。

售貨員一臉尴尬，“最多賣你一丈。”

那也行，原本就沒指望能買這麽多，喬靜安給完錢，準備走了。

“這啥餅啊，餡兒裏面白糖還沒化呢，餅皮子下面都快要考糊了。”一個青年一邊嫌棄一邊摳下面糊底兒的皮。

“哎喲，現在想吃點好的真不容易哦。”

旁邊的人瞅了他一眼，他一點沒看見，專心的摳他的餅，嘴上還念叨着什麽馬蹄糕、叉燒包、蟹黃燒賣啥的。

喬靜安悄悄抿嘴一笑，這人該是南方的吧，讓他從點心大省到東北這個地方，吃這烤糊的面餅子，也難為他了。

從供銷社出來，喬靜安找地兒買了菜種子，時間快中午了，找地兒吃飯。

她就不是個委屈自己的人，沒有餓着肚子回家這個選項，直接去了人民飯店，看看這邊的吃食有什麽不同的風味。

走進去一看，牆上挂着幾個牌子，炒白菜、炒雞蛋、肉包子、面條啥的。

喬靜安嘆氣，果然就不該抱什麽指望。

找了張桌子坐下，放下背篼，點了一碗稀飯，一個地三鮮。給了錢和糧票，等着上菜。

“給我來一碗面，一碗紅燒肉。”

這會兒進來一個年輕的男人，大聲點菜。

喬靜安擡眼，這不是供銷社碰見的那個年輕人嘛。

正是中午的時間，這會兒人還挺多的，幾張桌子都被占了，這人四下看了，笑眯眯的朝她走過來。

“這邊可以坐嗎？”

喬靜安笑了，“随便坐。”

“謝謝。”青年坐下，摸出錢票給服務員。喬靜安眼尖，看到他兜裏漏出一個證件，看到後面研究所三個字。

喬靜安發現這人是個話唠，他看見地上放的背兜，就跟她搭話。

“你說這邊的吃食是不是很不像樣，賣的都是些啥呀，好好地點心，做出來糊的糊，難吃的難吃，跟個死面餅子一樣，你說，這能說是點心嗎？”

喬靜安看他怨念大的很，就當日行一善吧，借背篼面上布料的遮擋，摸了兩塊瓜子酥、一塊兒蛋黃酥出來。

“你嘗嘗這個。”

青年看到蛋黃酥外面金黃的皮子，撒着幾粒白芝麻，下層的酥皮邊緣有點掉落，這一看就是烤的棒棒的點心啊。

就是不起眼的瓜子酥，他一看就知道，口感肯定不錯。

青年一吞口水，勉強維護自己的形象，“謝謝，我還不不吃了，這麽好的點心可不好買。”

喬靜安笑，“我自己做的，随便吃，別客氣。”

“那我真不客氣了？”

喬靜安把點心塞他手裏。

小夥兒真不客氣，一口咬了蛋黃酥半邊，露出裏面鹹蛋黃、紅豆沙。

“我的媽呀，我都好久沒吃過這麽好吃的點心了。”一口吞下去，剩下半邊舍不得咬。最後還是分幾小口吃下去。

“今天嘴巴可享福了。”一臉享受的把最後瓜子酥吃了。

喬靜安被他逗樂了。

做點心師傅的，遇到這樣的食客，那真是一件愉快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