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章節
和陸戡認識多年,早已對他完全熟知。哪怕他方才只是微微地挑了下眉毛,葉幸也能一眼抓住這關鍵的一點,并很不客氣地拿來大做文章。
“這樣可以放心了吧,不用再心急火燎地把醫生都給殺了吧。”
陸戡默默掃了他一眼,不置可否,話鋒一轉道:“你來做什麽,不是說把他完全交給我的嗎?”
“我能不來嗎?我再不來,你就要把他給折騰死了。我說陸戡啊,你別忘了他是人,就算要辦事情,也請溫柔一點。把他弄死了我想你也會心疼吧。瞧你幹的好事兒,就跟你上了一回床,他一直睡到今天才醒過來。你說我這個做教官的,能放心嗎?”
陸戡明知道葉幸這只老狐貍言不由衷,卻還是有些為他的話動容。葉幸說得對,他确實應該注意一點,不能只由着自己的性子來。人類的身體脆弱而敏感,很能激起機甲在那方面的欲/望,但也很容易在不經意間傷到他們。
陸戡以前也曾發生過床伴被他弄到好些天下不了床的情況。這次面對韓峥的時候,他已經盡力收斂,沒想到進行到後來有些收不住,待到他發現韓峥暈過去後,似乎已經太遲了。床單上到處是韓峥□流出來的血,連陸戡這樣鐵石心腸的人都覺得觸目驚心。
這三天的時間裏,陸戡其實過得也不太好。韓峥躺在床上暈睡的時候,陸戡的心其實有些雜亂無章。就像是飄浮在水中,總是無法着陸,無法産生踏實的感覺。
這對以前的他來說簡直不敢想像的事情,像他這樣手握重權呼風喚雨式的人物,想要什麽從來都是唾手可得。正因為來得容易,也就不懂得“珍惜”二字要怎麽寫。更何況他也不太會對什麽東西産生深厚的感情。除了各類槍支機械外,韓峥或許是他在這個世上僅有的想要守護的東西了。
所以這幾天他一直覺得有些煩躁,心頭像是有許多螞蟻來回爬過。有時候他一個人躺在那裏,望着屋內漆黑的環境,總是忍不住想起韓峥。他在想要如何安置韓峥,還要把他放回集鷹去繼續受虐嗎?
出于一個軍人的尊嚴,陸戡知道自己應該這麽做。但出于某種私心,他又很希望韓峥能留在自己身邊,哪怕只是訓練他,也要能時時看到他才行。他并沒有把韓峥看成是一個簡單的床伴,他希望他們之間的關系能夠更親密一些。
可能還不到人類所謂的結婚生子的境地,但陸戡心裏确實有過要和韓峥長久在一起的沖動。這種日積月累的想法太過膨脹之後,那晚他便忍不住對韓峥做出了這樣的事情。
葉幸端着茶杯喝了幾口,見陸戡一言不發站在那裏,不由好奇發問道:“怎麽了,被我的話罵醒了,覺得自己有錯,對韓峥感到很抱歉?想要和他說對不起嗎?”
陸戡像是沒聽到他的話,沉默良久之後,才突然站直身體,整了整身上的外套,意有所指道:“我确實有話要對他說。”
他一面說一面向書房外走去,絲毫不理會屋子裏還有葉幸的存在。他徑直走到韓峥的房門前,甚至沒有敲門,就推門走了過去。
韓峥這會兒已經完全清醒了,正坐在那裏慢慢地吃着東西。陸戡家的廚子做菜很合他的胃口,加上好幾天沒有進食,他現在确實有點餓,吃起來也有些不管不顧。
所以陸戡進來的時候,見到的就是一個埋頭猛吃的少年的形象。那模樣有些狼狽,更多的是可愛,陸戡本來神情有些嚴肅,看到這樣的韓峥,臉色一下子就變得和緩起來,心裏似乎有什麽溫暖的東西瞬間流過,整個胸膛被填得滿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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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負責
韓峥正在埋頭吃東西,冷不防被突然沖進來的陸戡吓了一跳,一口土豆泥沒有完全咽下去,噎在了喉嚨口,頓時忍不住大聲咳嗽起來。
陸戡像是已經習慣了,自然地走過去伸手給他拍背,一面拍一面道:“慢一點,為什麽總是這麽急?你的喉管是不是太細了,要不要找人做個手術,切開一點。”
韓峥咳得滿臉通紅,還不忘擡頭掃了他一眼,眼裏盡是鄙視的神情:“你以為我跟你一樣,身上的零件可以随便換。用着不高興了就做個手術換一個,想怎麽換就怎麽換?”
陸戡自從喜歡上了韓峥後,就發現自己似乎變得越來越沒脾氣了。以前的他向來是說一不二冷漠無情的人,很少考慮別人的感受,更不能容忍別人對自己無禮。但韓峥這家夥似乎一直在挑戰他的底線。每次他倔強又高傲地盯着自己時,陸戡就會忍不住放棄自己那些狗屁原則。
以至于到現在,他對韓峥的無視已經可以視若無睹。在聽到他那番略帶諷刺的話語後,他非但沒有生氣,反而好脾氣地拉了張椅子坐下來,親手喂他吃東西。
韓峥被他的舉動搞得有點發懵。他還以為陸戡會高傲地一甩頭走掉,至少也不會給他好臉色看。沒想到對方表現如此鎮定如此禮貌,倒顯得他有點壞脾氣似的。
陸戡舉起的勺子遞到了他面前,他想了想,認命地吃了一口,随即又拿了回來,有點尴尬地說道:“不用了,我自己來好了。”
陸戡也不反對,把碗碟還給了他,安靜地坐在一邊看他吃東西。韓峥一開始還能裝作自然地繼續吃,但随着對方目光越來越炙熱的表現,他便覺得有些坐立難安起來。
陸戡的眼神相比其他人,顯得更為淩厲,有一種被切割機細細分割全身皮肉的錯覺。韓峥在平日的生活裏很少被人這麽肆無忌憚直勾勾地盯着看,臉皮也沒練得怎麽厚,沒過幾分鐘就被看得渾身不自在。
他把手裏的刀叉一放,不悅地問道:“你幹什麽,找我有什麽事情嗎?是想讓我去訓練嗎?”
“不用了,你現在的身體狀況,不太适合訓練。要是被葉幸知道了,一定會大罵我是魔鬼教練的。而且……”說到這裏,陸戡停頓了一下,接着就用一種略顯暧昧的語調繼續道,“而且你會變成現在這樣,全是我的錯,我應該要對此負責的。”
“不用了,我沒想過要你負責。”韓峥幾乎是條件反射地就說了這句話。作為一個男人,他從骨子裏就沒有讓人“負責”的概念。這是女人才會說的話吧,一個大男人,哪裏需要另一個男人來負責,這根本就是在侮辱他。
“我要是不對你負責,葉幸大概會殺了我。”
“這跟他有什麽關系?”
“作為你的教官,又跟你同是人類,他一向很關照你。如果他知道我占了你的便宜卻沒負責的話,一定會唾棄我。韓峥,我不是個沒有擔當的男人,那天晚上的事情,雖然事出突然,不過我還是希望我們可以繼續維持這樣的關系。你覺得呢?”
陸戡說得太過直接,以至于韓峥聽了之後,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噎到。那天晚上簡直就是荒唐的一夜,他一直努力想要把它忘記,卻沒料到陸戡這麽直接就給說了出來。而且他說的時候神情相當平靜,就像是在和他談論天氣似的。明明是熱情似火令人臉紅心跳的事情,怎麽到了他嘴裏,就跟吃白菜一樣平常了?
韓峥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因此有些不愉快,總之他再開口的時候,語氣依舊不太和善:“不用了,那天晚上是意外,我不在意,你也不用放在心上。我們兩個以後還是保持距離得好,開學後我就搬回學校去,以後我也不會再過來了。”
這話說出來後,屋子裏陷入了短暫的沉默中。韓峥能聽到對方粗重而均勻的呼吸聲,一直在耳邊響着。他想要從這呼吸聲中聽出點弦外之音,但努力了半天還是一無所獲。
就在他準備擡頭去看陸戡的臉色時,對方卻突然伸出手來,難得溫柔地握住了他的一只手。
“韓峥……”陸戡開口的時候,聲音有些沙啞,像是在極力忍耐着什麽,“你真的就這麽讨厭我嗎?”
不知道為什麽,對方明明說話很平淡,韓峥卻下意識地覺得陸戡受到了傷害。就像是一只即将被主人抛棄的大狗,默默地表達着他的哀傷。這跟陸戡的性子實在是太不搭了,像他這種随時擡手會取人性命的家夥,居然也會有這麽柔軟的一面。他現在完全不像傳說中的單體第一元帥,倒更像是個平常人,正在努力争取自己的愛情,那種認真而執着的态度,不由令人動容。
韓峥被他搞得有些不好意思,語氣便沒有那麽強硬了:“不,其實也不是。我沒有讨厭你,只是我覺得,我們不适合維持這樣的關系。”
“為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