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26.歸屬感
大概是為了減少進入新環境的不适應,審神者的卧房被布置的與現世那座庭院中的卧房相差無幾,剛剛任職時的确還有為付喪神們的貼心感到感動,可是如今卻覺得格外的別扭。
“如果是其他人找到那個房間,他們也會對那個人這麽體貼入微吧……而被稱為舟大人的那個人也就不會是我了。”
心裏已經有了這樣的情緒,一個人呆在這裏反而更加不舒服。可是手才搭在障子門上,耳邊似乎響起那家夥惹人讨厭的聲音:
“就算我被嫁給大伯的親姨母算計失去了繼承權,那你又如何?聽說你母親又懷有身孕,以後那個家又怎麽還會有你的位置?就算日後卸任,你也不過是多餘的存在罷了!而我,卸任後帶回的付喪神,即使沒有繼承權,分家或多或少也不會虧待我。”
雖然知道那不過是激怒自己的說辭,可是他真的沒有辦法勸慰自己不将這些話放在心裏。
曾經他就算和付喪神們生活在庭院裏,可是心裏卻有兩條道路,一頭是父母,一頭是付喪神們。雖然據說佩戴玉璧可以延長他繼任的時間,他卻從未想過要一直做下去,歸根究底,早晚也是會回到現世的世界。
可是那家夥的話語卻好像一把利刃,将通往父母那頭的道路徹底斬斷。而通往付喪神們的道路卻因為其它審神者一聲聲“舟大人”而變得束馬懸車。
按在障子門上的手被收了回來,臉色凝重的少年回身跑到壁櫃前,換掉了随隊出陣時穿着的指貫後從裏面扯出背包,塞了些換洗衣服進去。身份信息和銀行信息存儲在通訊器裏省去了很多麻煩,不過還是找到錢包放了進去。考慮到現在的身份回國可能會存有些許阻攔,甚至找出了大使館的聯系號碼。
收拾好一切準備回家一趟的少年才将背包挎在肩上,脖頸處傳來微弱的聲音。随着皮繩的斷裂,玉璧順着寬松的上衣掉落在榻榻米上。
這塊玉璧從最初被三日月宗近交由到他手裏就一直被他所喜愛着,除去每年替換皮繩時短暫的取下,幾乎不曾離開過身邊。
如今那塊貼身帶了四、五年的玉璧安靜的躺在地上,瑩潤的翡翠色甚至比當年剛到他手中時更加漂亮。
彎下腰準備揀起貼身多年的那塊玉璧,在剛剛碰觸到玉璧的瞬間,玉璧的孔洞之中卻突然出現了一只眼睛!
被這詭異景象鎮住的少年立刻收回手,已經被稍稍帶離地面的玉璧重新落回榻榻米上,發出些微聲響。
而剛才那一幕仿佛也只是少年的錯覺,玉璧依舊是那塊玉璧,更沒有更離奇的事情發生。
小心翼翼的拿起玉璧,這一次倒是沒有發生什麽詭異的事情。松了一口氣的少年捏着玉璧拍了拍心口,不小心後退一步的右腳卻踩在了被他随手扔在腳邊的背包帶子上。
“哎!”身體不受控制的朝後仰去,下意識揮舞着雙臂的少年摔坐在地。
小聲抱怨着揉着摔痛的地方,也不知剛才看到了什麽的少年猶豫着将玉璧舉起來,眼睛透過玉璧的孔洞看着天井板。
本丸居室的天井板大多都采用吊頂格式,而且并不是封死的,反倒像榻榻米一樣可以拆卸,拼接的痕跡也極為明顯,似乎也可以爬上去做儲物間使用。
如今不知何時開始,天井板上的拼接板被移動了一塊,淡黃色的天井板上黑黝黝的洞口透着一股子無法言語的詭異。而在玉璧的孔洞之中,一個靈巧的,淺色的小東西一閃而過。
“……是狐之助?”
少年不确定的自語着,雖然對于方才玉璧中看到的眼睛心有餘悸,卻還是強忍着別扭将它塞到口袋裏。走到天井板的黑洞下方猶豫了一下,少年仿佛給自己打氣般敲了敲胸口,跳起來抓住拼接的板子,借力跳了上去。
本丸所在的時間是靜止的。
因為處于歷史與現世的交界之處,雖然這些年因為結界的衰弱氣候變得受現世影響,但是本質的時間依舊是靜止的。而因為這個特性,本丸并不會随着時間的流逝而積累灰塵。付喪神們定期的清掃,也不過是掃除被他們踐踏弄髒的地方。
也虧得沒有灰塵積壓,這個一人來高的空間除了有些沉悶,倒也沒什麽奇怪的味道。
一人高的頂棚對于尚未成年的少年而言并不會太過壓抑,明明沒有窗子,也不會太過昏暗。
不知為何總是忍不住看向左側的房柱,可是不管怎麽看那裏都是空無一物。想起方才摔倒時不經意看到的畫面,從口袋掏出玉璧放在眼前,躲在柱子後面探着頭看着他的,赫然正是審神者接待負責的狐之助。
“狐之助?你為什麽會在這裏?”比起新任職的審神者而言,作為自己攜帶付喪神任職的少年來說,并沒有如同審神者般享受到狐之助接待的待遇,僅有的幾次見面也不過是狐之助送來文件和随隊出陣的登記。
被發現的狐之助并沒有往常那樣叽叽喳喳說個不停,搖晃着毛茸茸的尾巴,扭頭朝更裏面跑去,還不時的回頭看着他,像是一只尋常的希望他跟上的小動物。
直到被狐之助牽引着走到最裏面的一個角落,在那裏放置着一個看起來年代久遠卻因為本丸時間靜止而并不老舊的樟木箱子。
在看到箱子的瞬間,少年突然醒悟到引路的狐之助的異常,可是不管透過玉璧孔洞如何尋找,卻再也找不到那只有別于政府的狐之助,擁有紅色眼睛的小狐貍。
而就在少年驚訝于狐之助的異常之時,小狐丸畢恭畢敬的申請進入房間沒有得到回應後,被貿然打開的卧房內除了随意扔在一旁的背包,并沒有看到主人的身影。
“換洗的衣服……”簡單的翻看了背包裏的東西,光憑這幾件衣服也能猜測到主人的想法,鶴丸國永沉着臉放下背包,“可是人在哪裏?還是去取別的東西?總不可能突然改變主意,什麽都不拿就準備離開吧?”
“沒辦法呢。”站在門邊的三日月宗近也搖了搖頭,“沒有辦法憑借我們與主人的維系來查找主人的所在,大概是用了什麽特別的方法吧。”
“如果事情真如小狐丸所說,主人已經開始對自己的存在感産生動搖,多半是會想要回家的吧。但是不告而別……這可不是他的性格啊。”半路遇見的次郎太刀簡單從小狐丸那裏了解了情況,但對于少年會選擇不告而別這點仍持懷疑。
“……去找找看吧。”比起同伴們的驚慌失措,太郎太刀雖然也并不是完全不為所動的樣子,但最起碼仍保有理智,“不管他是選擇卸任或是只是想要回家看看,我們總有知情的權利。”
路過這邊的鳴狐顯然已經了解事情的經過,一邊聽着夥伴們安排着尋找的路徑,視線忍不住落在天井板角落的位置。
“怎麽了,鳴狐?”
寝居的天井板從前主沿用至今,淡黃的顏色為寝居營造出一種溫馨的色調。如今的天井板和平時看上去的并沒有什麽不同,懷疑自己只是想多了的鳴狐搖了搖頭,回應小狐貍的提問:
“沒什麽。”
“真奇怪呢……吾記得很久以前你也有過盯着那裏的時候。難道是有髒東西?讓主殿住在這樣的地方也太失禮了!有機會全面清掃一下吧。”
鳴狐卻沒有回應小狐貍的碎碎念最後看了那個牆角一眼,扭頭加入尋找主人的隊伍中。
“只是錯覺罷了。”
作者有話要說: 我繼續在原創設定的道路上……越~走~越~遠~~~~正文完結倒計時~日本號的文本版語音還是沒看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