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30.決心
“靈魂轉世這種說法……”少年仍然試圖以科學來辯解,可是付喪神的存在根本就違背了科學的思考方向。
“擔任審神者需要身負靈力。日本皇室甚至用審神者的考核來認證公主們的血統是否醇正。這片土地尚有八百萬神明的傳說,您的故土又潛藏着多少神裔後族呢?廖家可是世代相傳祖上有白龍女血脈傳承的呢。”
“這也不過是傳說……這種事情……”
“……就算這樣您也不相信的話,您與那位分毫不差的金色靈火又作何解釋呢?”
“這……”
“除去金色的靈火……”一次次打斷少年努力反駁的話語的青年顯得咄咄逼人,可是即便如此,看起來依舊是那副溫和無害的模樣,“您手中印章的印記又作何解釋呢?審神者的印章可并不是單一不變的,那上面的形态,是靈魂獨一無二的印證啊。”
“可是如果事實如此,他們又為什麽從未提過?”甚至可以說是下意識的逃避提起那一位。
“以您的性子,被自己的付喪神們告知您就是他們等待了多年的前任主人的轉生,您又會如何應對呢?”
大概會認為大家把他當做另一個人的替代品吧。
顯然對自己的性格極為了解,就算沒有說出口,臉上的窘意卻明顯的透露出這樣的訊息。
也許是被少年這毫不掩飾心事的表情逗笑,青年伸出手指着少年的心口。
“在沒有結契之前,付喪神們是看不到身具靈力的人類的面容的,也更能直觀的觀察人類靈力的形狀與顏色。這點是不會騙人。廖子渡的執念啊,不過是希望自己能夠回到他們身邊,讓大家都享受着團聚的美好。所以,我才會出現在這裏。為什麽政府要再三告誡審神者隐藏自己的真名?被鬼神獲取真名之後,如果對方心懷叵測,是會用名字束縛身為人類的審神者進行神隐的。而付喪神們顯然也知道如果您的靈魂真的實現了這個願望,那即代表着這一世也放棄了正常人的生活,所以他們才沒有誘導着得到您的名字。”
當年第一次進入那間房間時的情形至今他都不曾忘懷。不可否認,他的确是被小狐丸的鈴铛聲所吸引。
“大概因為是小鍛冶的緣故,小狐丸總能比其他失去靈力而沉睡的付喪神們保有更多的清醒。”曾經加州清光這樣抱怨過,“所以才能察覺到有人靠近啊。”
但是如果這樣看,也許小狐丸老早就已經從什麽地方聽說過本家會來人,所以才會用鈴聲吸引自己過去嗎?
還是說,由狐仙協力打造的太刀,在自己還沒靠近時就已經确認了身份?
也許是有所感知,回過頭的少年從半敞開的門板內看到了另一番景象——年過不惑的男人坐在院子裏他往日最為偏愛的秋千上翻看着什麽書籍,手上拿着一張紙似乎正照着書籍上的步驟折疊着什麽。圍繞在他身旁的短刀們則露出他從未見過的表情肆意玩鬧着。
付喪神們雖然互相也會開玩笑或鬧別扭,可是對他卻總是寵愛與包容居多。不管是曾經與鶴丸國永一同惡作劇的審神者,還是膽敢教訓身為主人的審神者的付喪神們。這樣的相處方式從來不存在于他們之間。
是不是因為總是擔心着他的離開,不動聲色的讨好着他,所以才從未展現過真正的情緒?
少年并不否認,對于那麽自然的與付喪神們相處的廖子渡産生了嫉妒。
如果我徹底的留下來,他們會不會放下芥蒂與顧慮,将最真實的一面展露給我?
看着少年面上隐隐出現了動搖之色,青年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少年還沒有脫離嬰兒肥的臉頰:
“我雖然是大人的執念,卻并不能改變您的想法。我來,也只是想告訴您曾經大人的想法。是否如他一般做出相同的選擇,還在于您自己的決定。”
還想說些什麽的少年剛剛擡起頭,就看見青年伸出雙手向自己推了過來。
本能的後退試圖躲開對方的動作,腳下卻踢到了門口的石階。後仰的視線逐漸出現蔚藍的天空,試圖揮動雙臂找到平衡未果的少年閉上眼睛等着疼痛到來。
雖然猛地坐在最後一個石階上還是讓臀部受到些微傷害,但是比起身體撞到石階邊緣要好的太多。隐約記得石階應有三階,被第一階絆倒按理說不應該這麽順勢坐在最上面。不過猜測大概是狐之丞做了什麽的少年松了一口氣,癱倒在石階上方的平臺上。
半敞開的門扉中探出一個人,戴着框架眼鏡的明石國行小聲嘀咕了一句,回頭朝着本丸內喊了一句“找到了”,晃悠悠的叉着腰居高臨下的看着年輕的審神者。
“您也真是的,跑出來也不說一聲,害的我都被叫起來找您呢。”
平時這家夥就最喜歡躲懶,大家大概也是計較多了,主人不在意也就放任自流。
不過今天居然能讓素來躲懶技能max的明石國行出來找人,只怕也到了全員出動的場面了。
難得對自己這不負責任的行為感到歉意。被明石國行拉起來的少年還來不及拍拍身上的灰塵,就被對方單手推着後背趕回院子。而在這時,付喪神們也各種從本丸四處趕了過來。
不知從哪裏過來的禦手杵肩上還挎着他的背包,多半是路過他房間時被忙着找他的付喪神随手塞到懷裏,而後知道他不見了就這麽拎着找了一路。
顯然也是擔心着主人選擇離開這點,但是又不可能真的出言阻止。看到禦手杵就這麽大大咧咧的将主人準備好的背包帶出來,加州清光與蜂須賀虎徹一個踩腳一個拽胳膊,硬是把想要呼痛的禦手杵堵在了身後。
将付喪神們的小動作看在眼裏的少年默契的當做沒有看到,将緊握着的右手慢慢松開,說道:
“大家都在呢。剛好我有事情想對大家說。”
在少年手中的,赫然正是代表少年審神者身份的印章。對于沒有接受政府發配的通訊器的少年而言,從付喪神手中接過這枚印章起,便預示着承認了自己審神者的身份。而今在這個敏感的時期拿出來,很難不讓付喪神們想歪。
“有什麽事情回正廳再說吧。”攔住了一臉慌張想要說些什麽的幼弟,長曽祢虎徹說道,“也到了吃晚飯的時間了。主上第一次随隊出陣也很辛苦了吧?”
“就是就是!”明白長曽祢虎徹用意的鶴丸國永也跳了出來,“前陣子啊,我有偷看到哦!莺丸用自己收藏的小判買了萬屋那個超貴的茶!那麽貴的東西啊,我還沒機會品嘗呢。幹脆趁此機會拿出來分享吧!”
但是顯然,鶴丸國永試圖轉移話題的目的并沒有達成——拇指粗的印章被少年捏在手裏,侵染了靈力後發出靈力特有的光輝。
“不用那麽麻煩,并不是什麽重要的事情。”這樣說着的少年将用印章勾繪在左手心的圖案展示給藥研藤四郎,“之前教我的隔絕結界是這個樣子吧?”
得到肯定答案的少年仿佛抖落碎屑般将掌心的圖案抖落下來,猶如金色沙粒般落下的靈力碎屑在地上重新組成回掌心時的樣子。少年捏着印章繞過付喪神們,在最外側圈定結界的外圓,在圓形即将閉合時,不知對着何處輕聲說道:
“在你不願意被大家知曉之前,接下來的話并不能說給你聽呢。就當是我對他們的偏袒也好,畢竟我也要考慮,如果被他們所不知的付喪神神隐了怎麽辦。”
付喪神的眼力與耳力遠超常人,少年的這番話顯然也被衆人所獲知。
隐藏在這座本丸之中不為人知的付喪神這點,顯然比主人話語中暗示的一些訊息更能直觀的引起付喪神們的關注。刀劍雖為兇器,卻也是以主人為根本的存在,自然也會視主人的安憂為上。不知由何而來,目的為何的付喪神,嚴重威脅了付喪神們脆弱的神經。可少年接下來的話語,卻讓仍在為主人的安危顧慮的付喪神們瞬間失去了判斷能力:
“這一次算是正式的自我介紹呢——家裏人習慣叫我央央或阿央,全名的話其實是廖重央。那麽,以後也請多指教了。”
“我叫廖子渡,對于你們來說算是外國人吧?那麽,以後也請多指教了。”
曾幾何時,當年的審神者對每一位新來到的付喪神都做過類似的自我介紹。而今洋溢着笑容的少年,莫名的與當年那個孩子重合在了一起。
作者有話要說: 結局看起來可能比較倉促或是不完整的感覺。其實并不是把它定為結尾的,後面還寫了很多,突然醒悟過來沒有哪一章可以準确定義為終止的那一章,所以才翻到前頭把它當成正文的結尾,後面的則統一打成番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