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傅荀只帶了趙楊陳望, 他們一行只三個人,被譽峰集團的一幫人給請進了屋,老何被指引着停車去了。
“傅總大駕光臨,我們董事長早就等着您了, 請請請, ”接待的人無不着正裝, 一色整潔的襯衫西褲, 再正式不過。
進了大廳, 林躍卿兩口子立在當中等候,身周是些穿着統一服裝的女人端着茶飲來往于大廳與大廳旁的客廳間, 除此以外沒有多餘的人,尤其沒有林恩筱。
傅荀眼底涼了幾分,面上卻挂上了笑意。
林躍卿五十多歲,也穿着精神的襯衫, 他身材魁偉,略有些發富,倒也不影響他的器宇軒昂。沈瑾,五十歲出頭,打扮的端莊,眉眼與林恩筱有幾分相似,穿着大方貴氣, 微卷的頭發盤在頭頂,笑意淺淺的站在林躍卿身旁。
傅荀上前,林躍卿握住了他的手, 這不像是兩老丈人見面,而是兩個大佬的會面。
二人握着手,正裝對正裝, 寒暄,“果果說你生病了,看來現在都好了。”
男人寒暄,女人卻只關注家事,丈母娘不斷往他身後瞅,傅荀注意到了,一種不好的預感襲上心頭,沈瑾笑意淺淺,“傅荀啊,果果呢,果果她怎麽沒有一起來?”
“她,和朋友有約。”傅荀對沈瑾彎了彎唇。
傅荀被半公事半家事化的接待進了大廳旁的客廳。
傅荀沒有帶林恩筱,沈瑾有些失望,知道他還真的只是特意來談公事的,就寒暄了幾句身體健康的話便離開了。
譽峰的副總并兩個助理同陳望趙楊将雙方各自的方案都大致概述了一遍,傅荀心不在焉,那丫頭沒有回家,難道是一直就沒有回過家?
事情談的非常順利,利益并存的好事,合作開發,統一規劃方向,造大聲勢,實際上沒有什麽可談的,尾聲,幾個助理在客套一些細節。
林躍卿和傅荀聊起了家常,傅荀突然問,“最近我得了一幅***的畫,前幾天我讓筱筱給您送過來,她送到了嗎?”
林躍卿先是詫異,後又滿意的笑了一下,像是因得到了這個不可一世的女婿的記挂而欣慰。他開口,“小丫頭從你生病過後就沒有回來過,兩天前倒是來過一個電話,”
傅荀不動聲色的縮了手指。彎彎繞繞的,他終于得到了想要的答案。
Advertisement
林躍卿一說上畫,就打開了話匣子,傅荀聽的心不在焉,甚至有些焦急,陳望他們談完,傅荀拒絕了晚餐邀請,只說改天派人将畫送過來便帶着人離開了,不過沒能走出院子就被沈瑾給攔了。
沈瑾提着個精致的食盒站在傅荀跟前,她笑意淺淺,略略看了看陳望他們,傅荀明了,便叫了他們先上車等他。
沈瑾将食盒遞向傅荀,“這是我專門讓人現做的山藥糕,養胃的。你還年輕,身體才是一切的根本,要好好照顧好才是。”
傅荀愣了一愣接了食盒,“謝謝,謝謝媽。”
沈瑾看着眼前不茍言笑的年輕人,實際上他不過29歲,只比她的兒子林恩卓大了1歲,林恩卓在他們夫妻二人眼中還是個不懂事的孩子,而傅荀卻嚴謹的像是飽經風霜。
沈瑾笑了笑,“都是一家人,以後有空啊多來走動走動,帶着果果一起。”
傅荀禮貌答嗯,沈瑾又道,“我的果果她還小,生活中肯定有很多做的不周到的地方,媽希望你能多包容她一些,要是她有什麽過份的地方你一定告訴我,我替你教訓她。”
“媽你言重了,她很好一向都很好。”
沈瑾笑意溫和,眼睛裏裝着跟前英俊的年輕人,他太優秀,也太出挑,又太強大,試問跟着這樣的人生活,談何容易,更別提傅家的那一團亂麻,她的女兒跟着這個挑着家族重擔的人不會幸福,她明了。
只是無奈……
“那就好,你,你對她好點兒。”最後沈瑾這樣說,一個高貴富态、養尊處優慣了的女人這一刻臉上竟布滿了無可奈何。
沈瑾有自己的心事,卻不知道傅荀的心事更重。
林恩筱消失近十天,竟沒有回過家。林恩筱一向聰慧,還略帶點謹慎,年輕卻絕對不是個冒失的人。她這樣消失,傅荀不免心急,也不免提起警惕,也不免想想她的任性是否只是任性。
傅荀一行人離開。
車上,他渾身低氣壓,陳望同他坐在車子後排,今天來林家的目的陳望當然知道,因為這正事是實在沒什麽好淡的,他一直分了一半的心在注意傅荀和林躍卿的談話。
車子一啓動,剛駛出林家,還不及陳望說什麽,“馬上報警,”傅荀沉聲說。
“報警?也不至餘失蹤的,你別着急,”
傅荀唰的轉臉看他,“車被砸了不該報警嗎!”
陳望先是傻眼,不過倒是很快明白過來,這是一個找人的辦法。
報警這個辦法果然奏效,傍晚,消失了近十天的林恩筱總算出現。
傅荀臉色陰沉,白色的襯衫也調和不了他身上的深深戾氣,一雙冷眼直直的看着林恩筱。
她臉色有些蒼白,頭發披撒在背後,發尾是慵懶的卷度,仍然眉清目秀的,不像讓他簽字那天濃妝紅唇。
身上的藕色短袖薄衫在大廳的日光燈下隐隐閃光,衣擺塞在短裙裏,腰細的盈盈一握,一個精致的小包就搭在腰後,裙子只到膝蓋,纖細的雙腿下是雙系帶休閑皮鞋,白色的,整個人青春陽光,也很休閑,不過倒是不像在外閑逛的穿着。
依然很漂亮,只是人好像更瘦了些,下巴越發的消尖了,傅荀眸色深下去。
下午,沈瑾對他說的那些話浮上心頭,她說林恩筱有什麽做的不周到的地方、過份的地方就告訴她。除了和他鬧別扭,她無不周到,無不賢惠,自己的女兒是什麽性子,沈瑾這個聰慧的母親不會不知道。
他猜,她想說的只有最後一句,她讓他對她好點兒,那眼神讓他心上緊了一下。
對她好點兒?
如何才算對她好?他好像從未想過這個問題。
傅荀兩步上前,一把将人拽了就走,不只林恩筱沒能反應過來,以及在場所有的人都無法反應。
陳望和律師只得善後。
“你放開,你放開我!”莫名被控制的林恩筱反映過來,她不客氣的對他大吼,但絲毫不起作用,她被拽的踉跄,傅荀人高力氣大,她從來掙不過他。
男人沉着一張臉,走的很快,她這一吵,他非但不放手還換了一只手來拽她,那邊手就摟上了她的肩膀推着她走,他一句話也不說,身上的襯衫有些皺,沒有系領帶,襯衫袖子随意的撩在在小臂上,很随意,這種随意在他身上很少見。
他不容反抗的推着她走。
肩膀上是一股溫暖,她手掙不脫,肩膀擺不脫,她被半罩在他懷裏,那股熟悉的氣息一陣陣的襲來。
十天了,他們分開十天了,心上有一股火,燒的她眼眶發了熱,他們的關系總是他的一言堂。就像現在這樣,她已經提出離婚了,他還是可以毫不顧忌的對她為所欲為。
她該發火,她真想發火,可是蹿進鼻腔的這股他的氣息像無數的針,密密的往她心上紮。
離開的第一天,那晚她找姜娅喝了很多酒,仗着酒勁她去砸了他的車。因為他口裏的“女人”二字。
第二天她收到他那條輕飄飄的信息,她放聲大笑,她回禦華府收走了自己的所有私人物品,留下了一切他“賞賜”的東西,她去了海邊,她将他的電話號碼拉黑。
她告訴自己放下了,可是心還是會痛。
她探究自己的心,愛盡了,可是她無法控制悲傷,他嵌入她的靈魂太久太深,她現在将他連根拔除,她痛的鮮血淋漓,所以她無任何理由的突然生病了,她嘔吐流涕,她腹瀉頭昏,她生了足足一周莫名其妙的病。
姜娅在海邊照料她。
姜娅當初說她病了,說她對這個男人的愛是病态,但是現在她的病已經好了。
林恩筱被推的腳步翻飛,緊跟着傅荀的腳步快走,她的手在發顫,她握緊着手指咽了咽哽的難受的喉嚨,再次大吼出聲,“你放開我!”将身體一擰,使勁抽手,他卻握的越發的緊了,另一邊也牢牢的握着她的肩膀。
他連一眼也不看她,路上不斷有汽車穿過,派出所對面有個廣場,他們從斑馬線上過去。這裏沒有交通信號燈,車也在走人也在穿,各處各色的燈光交錯的打在他們身上。
她不知道他的目的地,她心中憤怒。他真是自信過頭了,對任何人是想幹什麽就幹什麽!從前她就像他的一個寵物,他需要了便來逗一逗,完了就走的遠遠的,就算你思念的斷了肝腸,也別想能夠見到他。
就算他近在咫尺,她的心也從未被填滿過。
林恩筱憤慨!他為什麽就自信到了這種地步,到了離婚協議書遞到眼前,還是能毫無負擔的去出差,只需要輕飄飄的告訴她,車砸了他沒有生氣,玩夠了就回家!然後她就該将一切的不滿都釋懷了,繼續在家等着他,像一個玩物,一個卑賤的玩物等着他的垂憐。
多麽的可笑,多麽的欺負人!
就因為她不斷的告訴他,她有多喜歡他,有多愛他。
也許他的自信就來自于這裏,她怎麽這麽傻,傻到對他毫不防備,傻到不懂得在與他的關系裏使用一點彎彎繞繞的花招,她将自己的心就那樣赤.裸.裸的展示給他,仿佛就在告訴他:你可以為所欲為,反正我愛你愛到無法自拔!
她敢說他到現在大概也不知道她為什麽要和他離婚。
汽車的車燈從他們身上滑過,一離開道路,踏上廣場的地面,一棵茂盛的榕樹下,“你沒有權利對我為所欲為!” 林恩筱憤怒的尖聲大吼,她完全不顧體面,完全不顧自己是否會像一個撒潑的潑婦。
傅荀總算被這一聲尖叫驚醒,他停住了腳步。他垂眼看臂彎裏的人,這個從前溫柔如水的小貓兒不知從何時開始,一天天的長出了利爪,現在已經變的會傷人了。
近來,她開始對他不滿,跟他說話越來越兇,越來越常和他鬧別扭,也鬧的一次比一次更厲害。
難道這麽快就厭倦他了?還是如她母親所擔心的那般,他對她不好,所以才至此!
他給她一切女人喜歡的東西,再貴重的他也不眨眼。對她他毫不吝啬,即便剛結婚,無甚感情時,也是如此。
他對她不好嗎?
傅荀不放手,手指收緊,将林恩筱朝自己扯近,她怒目瞪他,掙紮,披散着的長發胡亂的散在她的肩上背上。
她最近常用這種眼神看他。
他一手攥着她的手腕,一手去握了她的頸脖,兩張臉靠近,小貓兒更憤怒了。離得近了,他聞到了她的氣味,一股甜香氣,是她小舌頭的味道。他認真看她,目光描摹她面孔的輪廓,小丫頭多少次抱着他說愛他,想他。“你是我的女人,我為什麽沒有權利,”傅荀抵在這個憤怒的小貓兒面前沉聲說。
喜歡、愛,這種話他說不出口,他只告訴她:你是我的女人。
傅荀不顧林恩筱的掙紮,不顧周圍是否有人路過,他強硬的去吻她,他們站在街燈的陰影裏,偶爾路過的車燈将他們照的透亮。
他用肌膚之親去挑起她對他的愛,讓她憶起他與她一起經歷的美好,她說過她愛他的一切,她說過她喜歡靠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