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第55章

寝室裏,??林俞和聞舟堯剛回去,就正巧見着門口和走廊上擠了不少人。不知道是誰說了句:“別吵了,聞舟堯回來了。”然後人群自動從兩邊散開,??林俞跟在聞舟堯後邊,見着正和朱強等人對峙的徐紹輝他們。

聞舟堯掃了一眼裏面的情形,反手推在林俞的額頭。

說了句:“別進來,??外邊等着。”

然後直接進門,反手把門關上了。

林俞看着眼前的門摸了摸鼻子,??再看看周邊沒了熱鬧可看,??正嘀咕着四散而開的人,??随便拉住一人問:“同學,你知道朱強找來的是什麽人?”

“不認識。”被拉住的男生搖頭說:“不過應該不是本校的。”

“我知道。”旁邊另外有個男生湊過來道:“年前的時候,朱強在校外的一泰拳社做過一段時間的代教,??叫的都是那兒的人,??都挺能打的。”

這男生話一落,剛好聽見裏面傳出哐當一聲巨響。

林俞臉色頓時難看了兩分,當即上手拍了拍房門。

沒人應,??林俞又上手拍了兩下。

這次終于有人從裏面把人打開一條縫。

是徐紹輝,林俞一見他的臉,就往裏面看了看,??除了看見周旭濱幾人的背影什麽也看不見,??所以一只腳直接卡在門縫,說:“讓我進去。”

“弟,你這不是讓紹輝哥為難嘛。”徐紹輝見林俞不挪腳,沒辦法,停頓兩秒鐘,幹脆一把将林俞拉進去,??小聲說:“別出聲啊,你哥動手了。”

林俞這才看見靠近陽臺的玻璃門那邊,一木架凳子四分五裂躺在地上,地上零零碎碎的東西,一地狼藉。而聞舟堯一只手正卡在一人的下颚,滿臉冷肅。他壓着人在床沿的鐵架上,把人半張臉擠變了型,鼻血沿着嘴角流到耳根。

那個人不是別人,正是朱強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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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邊徐紹輝偏頭和林俞解釋:“老聞剛剛突然動手,還吓了我一跳。別看你哥那個樣子,其實平日裏他都懶得搭理朱強這種人,和人動手更是幾乎沒有。”

那邊朱強帶來的人還鬧鬧哄哄的,但是沒一個人敢上前。

周旭濱就在林俞前邊,聽見徐紹輝的話回頭也看見了林俞。

然後随手指了指地上的幾個木雕擺件。

“喏,就為了那點東西。”

林俞随手練習的時候為求進步,東西一向追求巧而精。

有時候做的那種螞蟻蚱蜢之類的昆蟲,從伏在枝葉上的體态,到昆蟲本身的根須到身體紋理都非常清晰,很有趣,觀賞性十足。

但這東西也确實摔不得,一經損毀,和一塊爛木頭一樣就會失去所有價值。

徐紹輝點頭:“別說,那雕的小玩意兒我以前觊觎好久,求着老聞送我一個愣是沒答應。”

“摔壞了是可惜。”周旭濱說:“朱強也是傻逼玩意兒,上來就踩老聞雷點,活幾把該!”

林俞沒說話,他的目光從地上的東西挪到他哥臉上。

林俞印象中聞舟堯真正生氣的時候,不怎麽說話,沉默總是占大多數。

現在又有些不同,下颚線緊繃,眉眼都是淩冽的味道,不加掩飾。

如今的他更張揚和外放了許多,好似多年前習慣隐忍和內斂的大哥,深沉的部分越發隐忍,張揚的部分,一如随着他長成的歲月,越發蓬勃且四散而開。

林俞自走進渠州,見到他那刻起。

都猶如被罩在聞舟堯這張網之下,從未逃開,聞舟堯也不會允許他逃開。

他在極短的時間裏,将林俞從一個帶着未知和猶疑的狀态,直接拉進了親密關系中。

甚至不給他反應機會,一再攻陷。

那邊又突然傳來一聲叫喊,朱強憋紅了臉,顫抖着手說:“松、松手,我手要斷了,我道歉。”

聞舟堯正反手絞着朱強的手,讓對方五指呈僵硬的雞爪狀。

聽見朱強的求饒,聞舟堯終于冷笑一聲說:“道歉?你的手值幾個錢?我今天就算把你這雙手廢了,該賠的東西你也照樣賠不起。”

林俞到了這一刻,看着眼前的聞舟堯,才終于感知到那種他哥從頭到尾的掌控力。

不是目前對上趕着找麻煩的人那種輕而易舉的拿捏。

是對林俞自己。

從一開始,是聞舟堯的自然而然,消弭了林俞時隔好幾年的未知和陌生。

是他一步步,引導,帶着全程的節奏,等着林俞點頭。

他像誘捕的優秀獵手,在不當的時機保持距離,又選擇最恰當的時機幹脆出手,毫不拖泥帶水。

林俞雖然是自願,但節奏是完全失了控的。

他跌跌撞撞,這兩天看似能勉強和聞舟堯打個對臺,說到底,吃穿住行,哪一樣不是在聞舟堯的安排當中,全是跟着哥哥的步調在走。

從到渠州的當天夜裏,從聞舟堯問他那句要不要接吻開始,林俞就被沖擊得七零八落了。

林俞有種恍然大悟,緊接着就哭笑不得的感受。

心說自己這是在幹什麽。

他終究是林俞,就算心甘情願成了哥哥獵網下的獵物,他還是林俞。

林俞從前面的兩個人中間擠過去,走到聞舟堯旁邊,上手抓着他的胳膊開口說:“算了哥,等下把宿管招來更麻煩。”

聞舟堯側頭看了一眼他,松手将人扔開。

拽着林俞倒退一步。

朱強抓着自己的手,臉色不明地看了看兩人。

林俞說:“我勸你最好現在就把你的人帶走。你不最看不上我哥有後臺嗎?我可以告訴你,是,你今天但凡挑事,不單單我哥得找你麻煩,你會有無窮無盡的麻煩等着你。”

林俞上前撿起地上的一斷了底座的木雕品,拿在手上看着朱強說:“知道這是什麽嗎?”

朱強強撐,啐道:“一破木頭,你吓唬誰?”

林俞拿着東西在手上颠了颠。

勾唇道:“這件作品名叫游龍戲珠,是意玲珑旗下至今最經典的大型木雕展品的初代雛形,世間僅此一件。而最終成品如今就在國家級藝術展廳的大堂裏擺着,價值難以估量,就連我手裏的這個,拿出去打上意玲珑的标簽,起碼也價值六位數。”

周圍的人随着林俞出聲都開始屏氣凝神,聽到這裏,一片倒吸涼氣的聲音。

畢竟仔細看,林俞手裏的東西真的不俗。

雙龍交錯,整個成品只有成年人巴掌長的長度,但無一不精巧。

朱強臉色由紅到青,再從青到白。

林俞說:“你是打算賠?還是等我告你。”

朱強不自覺就往後退了一步,眼神閃躲,最後還在說:“我才不信,什麽意玲珑,我根本就不知道,你當別人都是傻子嗎?”

“不想被告也簡單。”林俞說:“我這人也挺怕麻煩,就一個要求。”

朱強不自覺問他:“什麽要求?”

林俞就知道他終究是怕的,上前一步,看着他緩緩說:“簡單,以後見着聞舟堯三個字,就給我繞道走,明白嗎?”

朱強眼神猶疑,來回打轉。

聞舟堯适時出聲:“滾。”

朱強像是找到了時機,說了聲走,帶着人快速離開。

寝室裏的混亂終于安靜下來,一時間竟然還是沒有人說話。

最後是徐紹輝打破沉默,上前指了指林俞手上的東西,問:“弟,逗我呢吧,這東西真那麽值錢?”

“沒有。”笑了笑,“騙他的。”

其實也不算,擺在展廳的成品是真的,手裏這個是最初靈感來源也是真的,而且是很完整的成品。如果沒有損壞,又打上林家或者意玲珑的标簽,六位數沒有,五位數的價值還是有的。

徐紹輝拍了拍胸膛:“吓死我,我還在想真那麽值錢,難怪老聞當初碰都不讓碰。”

“自然得往嚴重了說。”林俞道:“你們不都說朱強家境一般,這麽大的數字壓下來對他一個還沒畢業的學生來說,是很吓人,他以後估計也不敢找事。”

聞舟堯走過來取走林俞手上的東西,小心擱在書桌上面。

“哥找時間黏上。”他說。

林俞靠着桌子,無所謂說:“壞了就壞了吧,到時候送你幾件新的。”

這個時候寝室門打開,徐紹輝他們開始清掃地上的殘渣,隔壁寝的也在幫忙。因為沒有多少打亂的東西,又有人來看情況,乍一看,寝室裏全是人。

有人在問林俞:“對了,我看剛剛提到的那個意玲珑,是幹什麽的?”

“家裏的一點小生意。”林俞應了聲。

他注意到陳陽和錢盛他們也在,陳陽這會兒正看似低着頭,但明顯在聽自己說話。

又有人問:“哎,我看你跟老聞不同姓,應該不是親兄弟吧?”

“勝似。”林俞抱着手,不動聲色,“聞家是家,林家也是家。我哥這幾年一個人在外地,家裏人都很擔心,擔心他遇上麻煩。”

說到這裏,陳陽突然擡頭看過來,林俞直視回去。

周圍的人都以為他在指朱強。

“放心吧,朱強不會真的敢惹老聞的。”

“這算什麽麻煩,那就是一無賴。”

林俞眼睛看着陳陽,嘴上說:“是啊,他的确不算麻煩。就怕遇上那種看不清自己也看不清別人,不懂适可而止的人。”

自從林俞知道陳陽和聞家有關。

并且仗着這點關系,哪兒都有他出現的時候,林俞只能想到陰魂不散四個字。

之前在訓練場還是那副臉色發白的樣子,現在又能若無其事地在這裏出現。

周圍沒有人覺得不妥,好似他被聞舟堯拒絕本就平常。

這樣的平常才是不平常。

他哥說這人性格缺陷明顯,林俞覺得這人心理素質不是一般人。林俞見慣那麽多人,很少在一個看起來沒多少攻擊性的人的身上,發現有這般本事。

陳陽同樣看着林俞,突然開口說話。

他說:“人确實要看清自己,兄弟二字在前,能做的比一般人多,但不能做的,不僅別人心知肚明,自己更要認清現實。”

林俞在這一刻,終于從這人眼裏,看見了清清楚楚的敵意和挑釁。

林俞确認他看出了些什麽,才會拿兄弟這樣的名頭來壓他。

旁邊徐紹輝一臉懵,說:“你倆打什麽啞謎?我怎麽一句也聽不明白。”轉頭又說:“诶,老聞去哪兒了?”

有人接:“出去了吧,我剛看見舍管來了,估計是聽到了什麽風聲來抓人呢。”

不少人說着要跟出去看情況。

林俞也離開桌子,走到陳陽前邊的時候,腳下一頓。

側身,看着陳陽。

“我最後一次告知你。”林俞的眼神在瞬息間換了感覺。

從閑散的少年人,轉換成意玲珑那麽大攤子的決策者,換成林家的繼承人,換成活過兩世,幾年奔忙經歷盡數歸攏的林俞。

他靠近了些,開口說:“我的人,你最好別妄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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