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生辰
鐘霜又躺在塌上興致勃勃地看話本,不禁心中感嘆着主角兩人的神仙愛情。他尋思,我為何沒有呢?
巫楚南又出去給鐘霜做糕點去了,現在還未回來。話本看久了雖說上頭,但眼睛有些累。鐘霜放下話本,頂着一頭雞窩毛下地喝水。
方才他正看到大蓮給小花過生辰,送了一大箱金條,小花為大蓮的一片真心而感動,哭得眼珠一顆一顆往下掉,于是便與大蓮有了夫妻之實。鐘霜看到此處,瞬間想到了巫楚南,他有沒有生辰?
肯定是有的,不過是鐘霜不知罷了。但這世間還能有他鐘霜不知道的東西?絕不允許啊!
鐘霜用腳撓了撓旺財:“喂,肥貓,巫楚南生辰是幾月幾?”
旺財不睬他,繼續睡覺。鐘霜急了,踹它一腳:“快點,話後我再多給你些小魚幹。”
旺財聞言立刻醒目,貼貼鐘霜,示意他解開禁言。鐘霜照做,旺財打哈欠開口道:“八月十三。”
鐘霜若有所思地摸摸下颚,還有三日,他現在去準備巫楚南的生辰禮定然不晚。鐘霜這樣想着,便趕快去穿衣束發準備。
“哎對了,你記得給我保密,聽見沒有?”鐘霜扔給旺財一把小魚幹。旺財瘋狂點頭,有魚幹吃為何要張嘴說不該說的話,那不是傻嗎?它旺財從不做傻事!
鐘霜離去後不一會,巫楚南便手端一盤荷花酥進了屋,他掃視一圈未見到鐘霜,只見了一床被鐘霜滾得全是褶兒的被子和亂糟糟的屋子。他放下荷花酥,收拾幹淨屋子,問在吃小魚幹的旺財:“旺財,鐘霜呢?”
旺財撕扯着小魚幹,道:“他出去玩了,放心,死了對咱們更好。”
巫楚南無聲嘆氣,自己拿起一塊荷花酥放入口中,還是出門去找了鐘霜。
誰知巫楚南恨不得找了近大半個魔教,也未見到人。現已深夜,鐘霜還未歸來。巫楚南心急如焚,卻也只能待在屋內等他回來。
鐘霜他……不會出事了吧?
巫楚南心中被此念頭吓得一驚,鐘霜出事才好啊,為何要擔心他?他覺得這樣想過于可怕,便伸手使勁捏了一下臉,寬衣上.床睡覺。
一連幾日巫楚南都見鐘霜神秘兮兮的,他奇道:“鐘霜不會又在謀劃些什麽壞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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旺財不屑道:“傻子,怎可能。”
巫楚南轉頭,一臉不可思議道:“鐘霜把你的禁言咒解開了?”
旺財理所當然地點頭,巫楚南自言自語,恐慌道:“不得了不得了,鐘霜一定是有什麽陰謀。他怎可能好心把你禁言咒給解了?狗都不信。”他趕快趁着鐘霜不在身邊去地牢找巫季,怕他出事。
巫季倒無事,好的很,只是無論巫楚南如何喊他,巫季都不再搭理。巫楚南被巫季這反應吓得心中一陣不寧,不敢去想巫季沒了氣。
巫楚南伸出一根手指探到巫季鼻下,有呼吸,許是睡着了。巫楚南松下一口氣,他也不方便逗留太久,便出去了。
一連幾天皆是如此,巫楚南越來越慌,總覺得即将會有大事發生。
鐘霜也是,古怪得很,根本無暇去睬巫楚南。巫楚南見鐘霜如此态度,心裏莫名覺得委屈,尋思他做錯了什麽,是不是惹鐘霜不快了?
巫楚南因此整日郁郁寡歡,無精打采。
鐘霜今早起床,赤腳去翻黃歷,今日便是巫楚南的生辰了,他準備的生辰禮還差一點完成,今日上午趕緊做好,晚上好給他。
巫楚南被鐘霜驚醒,睡眼朦胧地坐起來揉揉眼。鐘霜轉頭笑道:“楚楚,怎的今日起這麽早,是腰不疼了嗎?要不再睡會?”
巫楚南假裝沒聽到那句話,但還是紅了臉。他搖頭堅持今日要跟着鐘霜,必須去看看他這些日子在做些什麽。鐘霜無法,便讓巫楚南跟着了,尋思一會再甩開他。
巫楚南穿好衣服也往黃歷上看了眼,今日是八月十三,還有兩日便到月圓之夜了。他心情沉重地做好和巫季一同逃出去的準備,早已收拾好了包袱,準備和各大門派一同再次圍剿魔教。
巫楚南心事重重地跟着鐘霜出了門,他這些日子來總覺自己不對勁。
以往巫楚南都十分讨厭與人交談,即使被迫交談也是會掉眼淚,害羞,臉紅,什麽都做不成,厭惡自己……但鐘霜給他的感覺不同。
因為不同,他才發覺自己定然會對鐘霜有回應,而且是不同凡響的回應。
巫楚南從前巴不得鐘霜不要牽着自己,他好去找巫季,再找機會打敗魔教,親手屠了鐘霜;可他現在卻是在逐漸離不開鐘霜,逐漸依賴上他,會為他而擔心,會為他而難過。
巫楚南腦中倏地閃過一個可怕念頭,又瞬間被他親手扼殺:“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就算有可能,他自己也絕對不允許。
就算此事當真,巫楚南也要強迫自己離開鐘霜。時間可以沖淡一切。
鐘霜是人人誅之的大魔頭,是壞人,和他這種千百年前名門正派留下來的唯一血脈是沒有任何可能的。
巫楚南自我安慰完,方擡首便見到了鐘霜的大臉:“楚楚,心情不好嗎?來,給爺笑一個。”
巫楚南強行鎮定道:“鐘大人……小的,小的沒心情不好,只是又餓了。”
鐘霜笑眯眯地遞與他一盤肉幹,賞着落紅亭外的風景。巫楚南接過咬下一大口,塞牙,但是很好吃。
巫楚南坐在鐘霜身旁吃了幾塊,伸手要去扣牙,他正扣着牙,便見了遠處走來的龍葵路過落紅亭,
巫楚南先行一步,流口水道:“龍葵師兄!”他連忙将手抽出口,用袖抹了把口水。
龍葵停下腳步,對鐘霜二人行禮:“楚南,有事?”
巫楚南有些為難,鐘霜見狀知趣地堵上雙耳,他湊在龍葵耳邊道:“龍葵師兄,鐘大人他……為何要建魔教?”
龍葵聞言,突然苦澀地笑笑:“教主他……是好人,不過是想保護自己所愛的一切,被迫走了和別人不同的道路而已。如此這般,便被世俗所不容。他建立魔教的初衷,也不過是給和他一樣的人一所收留之處罷了。”
“難道楚南這一年來從未感受過教主的好嗎?”龍葵不經懷疑道,“教主……哎,罷了,不提了。”他揮揮袖轉身離去。
鐘霜趴在巫楚南身邊,笑道:“背着我和他人說完悄悄話,心情好了?”
巫楚南又心頭莫名湧上一股火氣道:“小的又怎麽了?大人若是不喜,換個貼士侍衛便是。您如此之高的地位,豈不喜誰便能得到誰?”
鐘霜被一向乖順的巫楚南紮了一身刺,猛然不适應。楚楚這是生氣了?
鐘霜擡頭望天,正午了,他必須趕快甩開巫楚南去做完最後一項事,不然一切的心血便白費了。鐘霜趁着巫楚南此時生氣背過身沒看他,一個瞬移逃之夭夭了。
巫楚南等了良久都未見鐘霜哄他,更氣了。他轉身想哭給鐘霜看,身邊那麽大的一個鐘霜卻不知何時早沒了。
……人,又你媽的跑了。
巫楚南欲哭無淚,繼續坐在落紅亭守寡,等着鐘霜回來。
他其實很想大哭一場,可是心裏只是憋屈,塞得滿滿當當,可是眼睛哭不出來,憋得鼻子酸酸爽爽。
巫楚南一直坐到深夜,天烏漆墨黑,鐘霜還未回來。巫楚南坐得渾身冰涼,手腳麻木。
他不知道為何要偏執地在此處等鐘霜回來,但他就是這麽做了。
好像是在變态的尋求安慰。
四周黑黢黢,還伴随着幽幽蟲鳴聲。照夜清在草叢間飛來飛去,頭上厚雲被摻着花清香的夜風吹散朵朵,露出玉盤般的圓月,照亮一條上山的幽經。
巫楚南眼神渙散,感覺整個人都不太好。
他想吐出一口血,他想哭出一滴淚,他想喊出一聲嗓,他想去找鐘霜。
鐘霜在哪裏?巫楚南緊緊抓住衣袍,不住顫抖。
他怕黑,那鐘霜為何不來找他回家?
他身上的整件衣裳都歸鐘霜,那鐘霜為何不來取?
身體的本能在讓巫楚南在四周瘋狂尋找光。乍然,他見遠處搖搖晃晃有星落在地上,逐漸變得閃。
巫楚南清醒過來,張了張嘴,喊不出聲,嘴中嗚啞。
那光越來越近,還伴随着腳步聲。
星星在他不遠處停了下來。
巫楚南覺得除鐘霜外他想不出來另外一人。
鐘霜的腳步聲他不會聽錯,稍微帶着一點輕薄,還帶着點沉穩,但更多的是無力。
星星說話了:“楚楚?”
是他。
巫楚南憋了一天的情緒在這一刻瞬間爆發,他開始嚎啕大哭,整個山谷都在回蕩着他凄慘的哭聲。
鐘霜連忙跑過來,将手中燈籠放在巫楚南身旁,安慰他道:“楚楚,我……對不起。”
巫楚南哭嚎道:“鐘霜……你為什麽不理我……你為什麽不理我,我哪裏對你不好我哪裏不對你掏心掏肺……”
鐘霜一怔:“楚楚,你,你說什麽?”
“你聾啊?”巫楚南狠狠拍鐘霜一掌,“你滾!你不是知道我底細嗎,等着,我即刻滾出你這破地方!”說着,巫楚南便起身準備上山。坐了一天的他此時腳冰涼麻木,差點站不穩摔倒。
鐘霜扶穩巫楚南:“楚楚,你聽我解釋……”
巫楚南不動,聽他狡辯。鐘霜沉悶道:“我……我聽旺財說,你生辰是八月十三。”
巫楚南一愣,今日好像便是八月十三……
鐘霜繼續道:“所以我只是想……”
只是想給你過個生辰,準備個生辰禮。
鐘霜把滾到嘴邊的話硬生生咽了回去,看着巫楚南這雙在月光下含淚的眸,他釋然了:
“我只是在準備彩禮,想親口上門求親對你說我愛你。”
巫楚南微微睜大雙眼,不敢大氣呼吸。
“其實我……很久之前便喜歡你了。我感覺你和別人不一樣,很有意思……”鐘霜在黑夜裏看不清臉紅沒紅,卻能清楚感覺到臉又燙又漲,“所以我只是想和你平平淡淡的過一輩子……我很愛你。”
盡管我的名氣很不好,盡管我是個大魔頭,但在我是人的前提下,我很愛你。
巫楚南聽到“我很愛你”後,淚水再次奔湧而出。
不重要了,什麽都不重要了,有這一句話就夠了!
巫楚南只想狠狠抛開江湖上的一切流言蜚語,越過塵世間的一切世俗障礙,跋山涉水,不管不顧,讓他自私自利為自己一回,讓他愛上鐘霜一回。
巫楚南拿出此生最大的勇氣,惡狠狠道:“一輩子?”
“一輩子不夠,我要你和我在一起每個輪回。”
說着,巫楚南一把拽過鐘霜,踮起腳尖吻了一下鐘霜。
“我也愛你,鐘霜。”
鐘霜聞言,再也忍不住滿心胸膛的滾滾愛意,深深和巫楚南交換了一個吻。
巫楚南眼裏噙着淚花,雙臂輕輕抱住鐘霜。他可以清楚感覺到自己在扯鐘霜的衣帶,鐘霜将他撲倒在地。
巫楚南面目薄紅,緊張得雙手雙腳不知何處安放,鐘霜輕輕吻過他。
巫楚南猛然意識到他是鐘霜的,他從此以後便有了歸宿,有了安全感,那是他的人。
他放松全身,任由鐘霜對着自己為所欲為,在自己的身上留下斑斑紅吻,留下屬于自己的獨特氣息。
他們水乳(bie)交融,沉溺愛(suo)欲,仿佛天地間只有他們二人,他們愛得醉生夢死,如癡如醉。
巫楚南在陣陣稀碎地呻(xie)吟間想起,鐘霜好像是個大魔頭。
那也好吧,死在大魔頭身(xie)下,巫楚南心甘情願,無怨無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