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皇宮內四處燈火明亮。 @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朝遠宮內,跪着幾個宮女全都蜷縮着身子,只恨聽覺靈敏,巴不得這?時聽不見聲響,生怕被怒氣波及。
寧柔跪在皇後腿邊,眼睛都已經哭得紅腫:“母後,你才是後宮之主,她算什麽!在宮外呆了這?麽些?年,怎麽還要?插手後宮之事?”
“住口,她也是你能提的?”皇後像一頭暴躁的獅子,低聲罵道。
寧柔被吓了一跳,止住哭聲:“我才是她的親侄女,寧俞那個賤種,憑什麽便宜了她?母後,你要?為我做主啊!”
皇後耳根子都已經氣得漲紅:“宋文桢那個不識好歹的東西,竟敢和那賤種私會,本宮還沒剮他們一層皮下來,又怎會讓他們逍遙快活。”
她随意一揮,手邊那只琉璃瓶便落了地上,“啪”地一聲碎成?了一片一片。
寧柔心尖一跳,還沒來得抹幹眼淚,道:“母後,姑母就是故意的,她明知道宋文桢是替我選的夫婿,她偏偏快了一步,讓父皇下旨賜婚那個賤種,姑母是沖着你來的。”
皇後斜斜睨她一眼:“咱們走着瞧,她還真以為自己能笑到最後?”
寧柔見挑撥沒有作用,有些?心慌繼續道:“母後,父皇會收回旨意麽?賤種才十三歲,就是要成?親也還有兩年,我既是長又是嫡,沒有先例是她先定親。”
皇後利落将她雙手從自己腿上拂開,這?會兒已經平靜了許多:“寧茯請他下的旨,除非寧茯死,要?不然這旨可是板上釘釘。”
“死”這?個字蹿入寧柔腦海裏,久久不散。
她歪在地上,好一會兒才道:“母後,要?是寧俞死了……”
“住口!”
寧柔生生将喉嚨裏的話吞了下去,改口道:“母後,這?悶虧您就這?麽咽下了?”
“寧霜那丫頭不是有兩人私會的證據麽?讓馮昭儀将此事散播出去,描繪得越誇張越好。”皇後摸起涼茶喝了一口,心裏頭緩和不少。
“馮昭儀那個牆頭草,您還真盼着她向着咱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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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後冷哼一聲:“她暗地裏做的那些事,本宮自然知曉,只是會咬人的狗,不用白不用。”
“好,那便将賤種的名聲弄臭,我倒要?看看她用什麽跟我争。”
皇上突然下旨,将母女倆弄得措手不及,連阻止都只是有心無力,怎麽能不恨。
“對了母後,姑母現在給賤種撐腰,還讓她住進了公主府,那可是連我都沒有過夜的地方。”寧柔眸子裏閃爍着異樣的光芒。
皇後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寧柔:“呵,你那姑母年紀越發大了,頭腦不清楚也是理所應當。賤種母妃不是還在宮中,當初我能讓她進平長殿,現下還能輸給她?”
“她們同住一宮,讓馮昭儀收拾便好,還用不着本宮動手。”
寧柔繼續撺掇着:“母妃,劉才人不是也查出懷有身孕,玉春宮還真是亂了套了,一個個都不讓人省心。”
“怎麽,還能擋了你的道不成?,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些什麽,後宮的事你還是少插手。”皇後重重将茶盞放在桌上,發出刺耳的聲音來。
寧柔咬了咬牙:“是,女兒多言。”
“行了,在我面前鬧算什麽本事,空閑便去你父皇那裏哭一哭,難不成?他還能将你打出去?”皇後依舊恨得牙癢癢,也不知道是在恨皇上還是大長公主,或者又是周雪竹和寧俞。
“女兒這就去。”寧柔用袖口随意地擦着臉頰,起身便直接走了。
元桃瑟瑟發抖,跪在地上撿着破碎的琉璃瓶,皇後虛虛看她一眼,冷不丁道:“你的舊主出息了,元桃。”
“她們在娘娘面前,也不過是蝼蟻的存在,娘娘又何必放在心上。”元桃被瓷片劃了一道口子,恰好在手心。
皇後嗤笑一聲,順手便将手上捏着的茶盞往她頭上扔去:“我将你留在身邊,是為的什麽?”
元桃生生受了那杯涼透的茶水,順着鬓角留向下巴,她連擡手抹一抹的膽子都沒有。
“奴婢自然知曉……”
皇後僅有的一絲端莊也消失無蹤:“既然知曉,為何皇上對賤人另眼相看,甚至那賤種都搶了柔兒的夫婿!我要?你有何用?”
元桃見勢不好,重重磕着頭:“娘娘仁心,娘娘饒命,奴婢一定會讓您滿意。”
“柔兒性子你也明白,她絕不會讓自己吃虧,你覺得她接下來會做什麽?”
元桃直接吓出一身冷汗,皇後這意思是……
不論寧柔做了什麽,她都會是那個替罪羔羊。
皇後像是看透了她的想法,又道:“你早就該死了,是本宮賞你活到今日。”
元桃咽了咽口水,喉嚨發出沙沙的聲音,最終一個字也沒說出來。
寧柔出了朝遠宮後,便朝喜陽殿而去。
皇上方才送的兩道聖旨出去,按理說兩個太監沒有回來複命,他應該還未離開。
寧柔到的時候,門口守着兩個小太監驚慌失措,急忙高喊:“拜見五公主。”
就像是特意喊給裏頭人聽的。
“父皇可在?”
小太監還沒答話,裏頭便傳來一道聲音:“進來吧。”
寧柔一肚子的話要?說:“父皇,您下聖旨不就是在打母後的臉,打我的臉……”
她含着淚踏入門檻,這?才看見裏頭還站着一人,六皇子寧殊。
“你怎麽在這裏?”寧柔瞪着眼睛。
“五姐姐。”寧殊回頭一禮,并未回答她的問話。
皇上也無視着她的怒氣,指了一旁的椅子便道:“柔兒坐。”
眼看着屋內氣氛不對勁,偏偏寧柔今日氣上心頭,她沖到案桌前,氣呼呼道:“父皇,你明知道宋文桢是母後給我選的夫婿,你還說過陣子便給我們賜婚,為何今日給寧俞那個臭丫頭下了聖旨!”
“你……你放肆!”
“父皇,歷代婚配先長後幼,憑什麽要?先給她賜婚?”寧柔眼淚嘩嘩地往下滾,本來就沒有多好看的臉,這?會兒七扭八歪地。
寧殊在她身後緩緩道:“五姐姐,父皇做事自有他的道理,你前來質問實屬不該。”
皇上雖說有些?昏庸,可畢竟是手握玉玺之人,寧柔就差指着他鼻子罵人了,怎麽能忍?
寧殊說完這?番話後,寧柔的戰火便轉移了地方,她惡狠狠地盯着寧殊:“怎麽,周雪竹母女給你下了蠱不成??你可得記住,母後才是你的母親,我才是你的嫡親姐姐,你的胳膊肘未免拐得也太外了!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向着他們,這?聖旨難不成?就是你撺掇着父皇寫的?”
兔子急了也咬人,皇上這?些?年最忌諱的便是別人說他是傀儡,現在寧柔明晃晃地戳他心窩子。
皇上漲紅了臉,伸手一拍桌子:“滾出去!”
寧柔不敢置信地看着皇上,帶着哭腔喊道:“父皇!你就如此待我?”
皇上這?會兒也氣得不行,使勁兒捏着眉心:“朕和你六弟有事相商,你的事明日再議,還能虧待你不成??”
“相商相商,你們商量着要?如何防着我和母妃,怎樣将寧俞那個賤種扶上位!”寧柔口裏的話越說越難聽。
皇上猛地盯着她,臉上的猙獰盡顯。
寧殊拉扯住寧柔的胳膊:“五姐姐累了,還是早些回宮歇息。”
他向來讀書寫字,從沒學過拳腳功夫,可寧柔硬是沒能将他的手甩開。
寧殊連拽帶拉,将寧柔送到了房門口。
寧柔被推出去那一刻,嘴裏還念叨個沒完:“父皇,寧俞不過是宮女肚子裏生出來的,你給她這天大的福氣,也要?問問她配不配。”
寧殊搖着頭關上了門。
“不像話,不像話。她要反了她!”皇上皮肉上青筋漲起,拍着桌子劇烈咳嗽起來。
寧殊趕緊遞了一杯茶過去,撫着他的脊背:“父皇莫氣,五姐姐就是這個性子。”
“呵,近兩年越發沒有規矩,哪裏有一個公主的樣子!你大哥整日在宮外花天酒地,她在宮中也不消停,也只有你能為朕分憂了。”
寧殊眸子一縮,很快又掩飾下去:“還是天災之事要?緊。”
寧柔沒有看見的是,皇上手邊有一張宣紙,上頭寫了一行字:天象有異,恐有災禍。 @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是司天監寫的,寧殊方才拿着這?宣紙,就是為了這?事而來。
前幾日寧俞随口提起有雪災,皇上讓司天監的人留意留意,沒成想還真的被她給說中了。
因為今日天色已晚,所以皇上正和寧殊商議,寧柔突然闖了進來,打斷了兩人的話。
皇上長籲出一口濁氣,皺着眉頭道:“殊兒,你說此事應當如何?”
寧殊低着頭思慮了一會兒:“父皇,兒臣以為若真是雪災,加緊制衣、被褥,還需囤積吃食,地窖該用上了。”
皇宮內有一碩大的地窖,裏頭放着夏日從城外運回來的冰塊。
皇上點點頭:“此言有理。不過司天監那頭還沒給出确定的答複,不如再等等?以免人心惶惶。”
寧殊頓了頓,在心裏斟酌了一番用詞:“天災若是不來,那這些?東西今後也大有用處,來年再改一改分發給各宮奴婢也使得,更遑論吃食。”
皇上聽後也思慮了一會兒:“你說的有理。”
“這?樣的事,文桢向來有主意。”他惋惜地搖了搖頭。
宋文桢當初跟在寧殊身邊做伴讀,每每皇上問話他都能一一答上來,說得頭頭是道,皇上還要?不懂裝懂。
“确實可惜。”寧殊看了一眼皇上的神?色,繼續道,“父皇,為何今日還要?匆忙下旨?”
公主婚事算得上是皇宮裏一等一的大事,沒有誰會夜裏急匆匆地下旨。
“你姑母發的話,她求我做事屈指可數,朕也得顧着她的心意。”
寧殊點點頭,捋了捋衣袖,道:“既如此,兒臣先告退。”
“嗯,去吧。明日無事去你母後宮中走一走。”
“是,兒臣遵命。”
寧殊退了幾步才折身出了房,也是瞬間,他的臉色倏地變得難堪。
守在門口的小太監跟在身後,直走遠了才輕聲道:“六皇子,奴婢去查了查,昨日七公主的侍女華心來過,是風揚接待的。”
“是母後的人?”
“不是,昨夜七公主和宋公子,被六公主抓了個正着。”
寧殊捏緊了拳頭:“馮昭儀的手未免也伸得太長了,把這?事兒桶到母後那裏去。” @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遵命。”
小太監欲言又止:“只是……”
“七姐姐和文桢那裏,他日尋了機會再解釋吧。”
寧殊嘆了一口氣,步伐都變得沉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