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第二日一大早,宋文桢接過沉甸甸的任命聖旨,一臉茫然。
劉永笑呵呵地:“皇上啊說您有功,恰好大理寺空缺一位主簿,遲遲沒補上,便想着讓您去上任。”
哪有恰好空缺的事兒?就算有也輪不到宋文桢。
“這可是旁人求都求不來福氣,老奴多嘴說一句,七公主是個?妙人。”
宋母給劉永賞了一袋兒銀子,将人送走後,心有戚戚道:“皇上這是何意??要不等你爹回來再問問?”
宋文桢一沒考取功名,二也還未與寧俞成?婚,像是天上掉的餡兒餅一樣,令人不安。
幾?日以?來,宋府找不見他的人,已經?是急得像熱鍋的螞蟻,險些就報了官。
昨日傳出那樣的事來,宋文桢又?對此?緘口不言,誰也不願多說。
“文桢,你和娘說說,到底是怎麽一回事?皇上此?舉,是要堵你的嘴不成??”
“是,倒也不是。”
宋文桢捏着他接的第二份聖旨,忽然覺得自從他認識寧俞之後,冥冥之中好像有什麽東西開始改變,而他又?說不上來。 @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好,好,你不願同我婦人說,你爹會看管你。”宋母知?道自己兒子是個?什麽性子,也懶得和他生氣,人沒缺胳膊少腿的回來,已經?是萬幸。
至于寧俞,皇上都沒說什麽,她倒也不必指手畫腳。
她清了清嗓子,道:“雖說皇上讓你去大理寺,可萬事不可冒進?,娘知?曉你自小聰明,只是能人居多,你又?年?歲尚小,多聽多問。”
“是,兒子謹遵娘親教誨。”
宋文桢低着頭,一幅聆聽的樣子,宋母這才松了一口氣。
“聽說皇上要将婚約提前?可七公主明年?也才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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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理說,有些受寵的公主皇上都會多留兩年?,而當初的聖旨也是這麽個?意?思。
現在出了青樓這檔子事,皇上便要将婚期提前,明眼人都看得出來是為?的什麽。
“具體?的日子還沒定?。”
“皇家做事就是如此?,一天一個?樣兒,為?娘也可以?将東西先備上了。保不齊過完年?就要成?親。”
宋母又?搖搖頭:“你的親事倒不用我費神了,左不過就是那麽一回事兒。上回我提起你小娘想要相看張少卿家的嫡女,她還想着呢。”
“說好聽些是高攀,說難聽的可不就是癞蛤蟆想吃天鵝肉麽?我倒是深閨婦人,你爹那張老臉都沒地兒擱去。”
宋文桢都快把這事忘到腦後去了,聞此?也納悶:“這的确是不合規矩,娘要真是上門去提,面子裏子都丢光了。”
“她前兩日還來跟我鬧,說什麽文桢有了公主做靠山,今後是驸馬之尊。她的兒子比文桢大上一日,親事還沒個?影兒。”宋母氣得喝了一口茶水,“你人不見了,我哪有功夫跟她周旋。” @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驸馬驸馬”,說好聽了是驸馬,說難聽了可不就是個?閑散差事,空有名頭無實權。
本來這種後院的事,宋母不該和宋文桢提,只是涉及到前朝,宋太傅又?時常在宮中太學,她做當家主母的,要是時常把這些話挂在嘴邊,倒顯得沒有氣度了。
宋文桢捏了捏眉心:“不如我去勸勸?”
宋母只覺頭疼:“罷了,你要去她還當咱們?在炫耀。我這幾?日給文慶看看姑娘吧,好歹他也叫我一聲母親,沒得說我苛待他們?母子。”
“我明日便要去大理寺,幫不了母親什麽忙,夕靈大了,也該教着些。”
宋夕靈,宋文桢嫡親的妹妹。
“你們?一個?個?的都不省心……”
“哥哥說我做什麽?”說曹操曹操到,宋夕靈一蹦一跳地,蹦跶到宋文桢面前停下,脆生生道,“哥哥,聽說你昨夜回來的?”
她臉生得圓圓的,眼睛也圓圓的,樣貌和宋文桢簡直是比着長的,不過一個?清冷一個?乖巧。
“是。”
“去哪裏了?我寫?字都沒人教我。”
“胡鬧,府中有夫子,不要總是纏着你哥哥。”宋母瞪了瞪眼睛。
宋夕靈沒覺得害怕,還依偎到宋母身上去:“哥哥和夫子又?不一樣,況且,哥哥在宮中還當過夫子,怎麽就教不得我?”
“我明日便要去大理寺任命,從七品主簿。”
“什麽,哥哥這是要當官了麽?”
宋夕靈樣樣都好,唯一一點就是被?宋家養得太過單純、天真。
宋文桢點頭:“今後我要是時常不在家中,你多陪陪母親。”
“哦。知?道了哥哥。”
宋夕靈顯然心情很低落,玩着頭發不願再說話。
宋文桢起身要走的時候,宋夕靈忽然擡頭道:“對了,昨日小娘在我跟前哭來着。”
“她怎麽找你去了?看樣子我是慣了她的。”宋母有些生氣,黃氏去找夕靈能有什麽好事兒。
“哭哭啼啼的,說哥哥有了親事,大哥被?娘忘到角落裏去了。”
宋母都不用動腦子,就知?道黃氏會說些什麽。
宋文桢看宋夕靈有些扭捏,便問道:“還說了什麽?”
“小娘問,娘有沒有給我定?親。”
“真是反了她了,我就是太過仁慈,天天在府中不安生。”宋母氣得拍了拍桌子,在兩個?子女面前也沒掩飾對黃氏的不耐。
宋文桢嘆了一口氣,這種事他也沒什麽法子。
“夕靈,今後小娘再去找你,你便避着吧。母親也別傷神,爹爹那裏我會說上幾?句,府中雞飛狗跳,他也該知?曉一二。”
宋母欲言又?止,最終點點頭:“也好,你爹常在宮中什麽也不知?道,回來麽,黃氏便裝着一副我欺負她的樣子。”
宋文桢埋着頭想了想:“對了,張清衣家中不是有兩個?庶妹,我記得好像還沒定?親。”
“清衣?你這樣說起來,我也許久沒和張家走動了,那明日我遞了帖子,去走一遭探探口風。”
幾?人皆大歡喜,宋文桢便去收拾明日上任要用的東西了。
潇月堂。
寧俞本來準備睡到日上三竿,奈何眼前一直有個?影子晃來晃去,折騰得她睡不安生。
本來以?為?是窗戶沒關,漏的陽光進?來。
睜開眼睛一看,床頭便赫然站了一個?人。
華心被?吓得一下子軟了腿,噗通一聲跪了下去。
寧俞聽着就疼:“倒也不必大清早地給我請安。”
華心撇了撇嘴,緩緩起身:“聽華容姐姐說,公主頭發都被?燒傷了。”
寧俞翻了個?白眼:“哪壺不開提哪壺。”
她明顯感覺到華心收了些性子,可以?說是沉穩了那麽一點兒。
寧俞剛這麽想着,華心看她神色自如,便抿着嘴笑了一笑:“公主,你沒在宮裏頭這幾?日,馮昭儀跟縮頭烏龜似的,大門不出二門不邁。”
她神秘兮兮的樣子,寧俞倒是很感興趣:“說來聽聽。”
“馮昭儀放了人在六皇子身邊,被?皇後發現了,正狗咬狗呢。不過奴婢瞧着,馮昭儀還是弱了一截。”
“誰跟你說的。”
“自然是六皇子。”
寧俞狐疑看她一眼:“你是來替他洗刷冤名的吧,順便把你自己摘幹淨了。”
小丫頭片子,那點兒心思寧俞還不清楚麽。
華心把寧俞拉了起來,伺候她梳洗,抓了一把那幹枯枯的頭發,沒敢說話,她在心裏打了許久的腹稿,半晌才猶豫問道:“公主,你們?當真進?了青樓?”
“廢話,我差點兒死在裏頭。”
不過寧俞沒打算多說,畢竟華心就是從青樓出來的姑娘,她明白裏面的人,多的是身不由己,現在提反倒是惹人傷心。
華心手下頓了頓:“無事便好,就怕她們?胡言亂語。”
她們?當然指的是寧柔一輩,咄咄逼人落井下石的人。
寧俞揉着惺忪的睡眼,有些微腫:“大理寺在嚴查,巡城禦史更是害怕一個?不留神,腦袋就搬了家,就看皇後要把誰推出來做替罪羔羊了。”
皇上親自發話,還有寧茯在暗處盯着,大理寺卿和巡城禦史應該還沒有那麽大的膽量,敢秘而不報。
寧至是個?蠢貨,沒什麽腦子,寧柔也就稍微聰明一點兒,不過心高氣傲,過于自信了。
總會被?逮到點兒什麽把柄的。
“公主不會再出宮小住了吧?”華心小心翼翼地問着。
“不去了,要去也得把你帶上。”
“哎,是該帶上奴婢。”
寧俞拾掇好之後便去用早膳,到廳堂之時周雪竹剛好用完,見她前來有些詫異:“怎麽不多睡會兒?”
“這丫頭大清早來我床頭晃悠,被?她吓都吓醒了。”寧俞嬌嗔地說着,鼓着臉讓華心給她盛粥。
周雪竹也知?道她沒真的生氣,便笑笑:“皇後免了請安,今日我便不出去了,也省得和那些妃嫔你來我往的。”
寧俞舀了一大口粥水塞進?嘴裏,慢慢咽下才道:“她急了吧,父皇這次可是動真格的。”
周雪竹撫着胸口都不想提起皇後:“皇上吩咐過了,宮中都沒人敢談論你的事。”
“嗯,不過暗地裏說就管不住了。”寧俞吃着粥和小菜,很是惬意?的樣子,也沒看出有丁點兒不爽快。
周雪竹試探地道:“小俞,你要是哪裏不舒服,一定?得跟母妃說。”
“沒有哪裏不舒服。”寧俞歪着頭想了一下,“剛進?醉雲樓被?關了一夜,之後便染了風寒,不過吃了幾?幅藥便好了。”
周雪竹又?伸手捏了捏她的臉:“是瘦了許多,母妃這兩日給你炖些湯,好好補補。”
寧俞盈盈一笑,還多喝了一碗粥才放下筷子:“也不知?道今日皇後和寧柔有沒有什麽動靜。”
周雪竹憂心道:“大家都心知?肚明是誰做的,只怕是又?要不了了之了。” @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寧俞懶懶地倚靠在椅子上:“走着瞧吧,我有的是功夫陪她們?母女耗。等會兒去淑妃娘娘宮裏走一遭。”
“去做什麽?”
她總覺得得皇後和寧茯之間不對勁,但是具體?是哪裏不對勁,她還真想不起來,書裏好像沒有具體?寫?過。
皇後的一舉一動,倒像是一直在針對寧茯,而寧茯的每一次反擊,也是在對付皇後。
所以?她準備去問問淑妃,兩人到底有什麽瓜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