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三年後

第80章 三年後

清晨,晴空無雲,陽光照在游泳池的水面上,泛起點點的波光,中間一條水線,水紋飄飄蕩蕩的像兩邊蕩漾開去。

忽然,水線下一個身影破水而出,飛魚般矯健,水波到處,人已慢慢順着泳池臺階拾級而上,玲珑有致的身材一點點露出,曲線曼妙的令人炫目,泳池邊散着的幾個少年不約而同側開了目光,緊站在臺階上的少年立刻拿着手中浴袍披在她身上,掩住春光。

她拿過少年臂彎上搭着的白色毛巾,一邊擦頭發一邊向內走去。

客廳裏,十三一看她進來,立刻笑着站起來興奮地說:“小姐,今早沒有會,你可以多游一會。”

女孩腳步不停,繼續向內走去,白嫩的小腳剛挨上臺階,就聽十三又說:“但是明天晚上,你就忙了,許展言約了您吃飯。”

女孩上樓的腳步一頓,猛然轉身過來看向他,墨黑的眼中全是不可思議,十三看着她白淨的臉,長發半濕還在滴水,明明出水芙蓉一般,卻生生退了一小步。

女孩幾乎是從牙縫裏擠出話來:“你幫我答應了?”聲音嬌俏中夾着股冷冽。

明明還是那張讓人心生歡喜的臉,卻瞬間冷的吓人,十三不由又退了一大步,上牙磕着下牙,磕磕磕了好幾下,才怯聲說:“我,我,我……以為你會高興。”

女孩冷哼了一聲,屋裏人瞬間覺得溫度都降了幾分,不約而同目光集體流連在那白生生的小腳上,生怕下一秒這腳腕一擡,十三就能飛出去……

可是顯然小姐對十三還是不同的,她壓着火,對身後跟着的少年一揮手,屋裏散着的幾個少年頓時飛快退了個幹淨。

女孩盯着十三,臉上浮上笑容,輕飄飄的。

十三臉一白,就聽她低低地問:“十三,你說我為什麽要一直留你在身邊?是因為你能幹?以一當十,還是你聰明,能猜中我的心思讨好我?”

十三傻傻看着她,能幹?當然不會,門口那叫明仔的都比他能幹。

聰明?那更不是,孔雀都比他聰明。

冷汗順着額頭冒出來,為什麽小姐從來沒有說過他,今天才說,想到為了給自己留幾分面子還把人都弄了出去,更是面紅耳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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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看出他的窘迫,轉身向樓上走去,一邊上樓一邊說:“最後一次!十三,我留你在身邊是因為曾經的舊情,要是你再自作聰明以後就別跟着我了。”

十三額頭的冷汗終于順着臉頰流了下來,手裏的筆記本卻在下一秒被人抽走,正是站在門口的明仔,他飛快地翻了翻,怪叫起來:“哎呀你真的幫她約了,你瘋了嗎?”

十三還沒說話,另一邊站着的孔雀也圍了過來,他搶過本子一看,小聲說道:“你們發現沒,小姐最近的脾氣越來越不好,好像繃緊的弓箭,我昨天早上還看到她和老大嗆了幾句,氣的老大幹瞪眼。”

“真的?”昨天周日,十三早上沒過來所以不知道。

“你以為,明知道老大出國最少半個月才回來,她也沒見讓半步,你憑什麽?”孔雀看了眼樓上,轉眼又嬉皮笑臉道,“不過還是你最膽大,咱幫會裏你大概是唯一的一個,敢給小姐填堵的。”孔雀對他豎起大拇指。

明仔也笑起來:“是啊,明知道她不喜歡你把她和許展言放一起,你隔一段時間還要提一次,不怕她打你。”

十三委屈,小聲着說:“那是你們不知道,她以前可喜歡……”

“你還說!”明仔立刻打斷他,恨不能拿記事本敲他幾下,“你說你這人怎麽就是不開竅,以前的事情你總提有什麽意思,你要說以前,我還知道小姐以前更喜歡……”他忽然一停,伸手捂上嘴,連忙改口道:“總之人是會變的,你們看現在的小姐和三年前還像一個人嗎?”

十三看着孔雀,大家集體搖頭。

“就是。”明仔拿筆劃掉本上原本明晚的約會時間,“以後不敢自作聰明了,這是讓老大回來知道你也吃不了兜着走,等會你打電話告訴許展言,明天晚上小姐有事你不知道。”

“真的有嗎?”十三看明仔寫上了時間。

“當然。”明仔對他倆揮揮手,等他倆靠近他才小聲說:“告訴你們也沒關系,不止明晚,今天晚上也有事,今天晚上小姐要去我和她第一次見面的地方。”語氣中不掩驕傲自豪,孔雀立刻明了,接口道:“就是被小姐踩到腳底下那地方呀。”

明仔伸手去卡他的脖子,“那是咱小姐一戰成名的地方你懂什麽。”

幾個少年頃刻間鬧在一起。

*******

新世紀門口,才剛裝修過重新開業,門口的女孩子也具是十八歲的新人。常常和dy站在門口,常常不由感慨,“三年的時間,可以改變很多人,這門口現在已經一個老人也沒有了。”

dy笑說:“連老板都換了,你還說這些做什麽?”

遠處一列車隊慢慢開過來,低調整齊,不像三年前龍家過江的陣勢,卻令人一眼知道,她們等的人來了。

車停在路邊,一個少年搶先下車,去開左後側的車門。常常一看是熟人,拉着dy向臺階下迎去。

車門被拉開,熟悉的身影從車上下來,黑色立領的長裙,外面搭着同色帶毛領的披風,凝脂細白的臉,漆黑如墨的眼,黑發披在肩頭,貴氣光滑的毛領緊挨在她的臉側,只襯得她的那雙眼越發黑亮幽深,寒星般的攝人。

常常和dy腳步一頓,瞪圓了眼睛看着她,夢游般的叫道:“阿緣——”

惜緣的目光在新世紀門口流轉了一圈,最後停在她們身上,微微一笑,對着常常叫道:“老板娘,怎麽敢麻煩你親自出來接我。”

這裏已經換了老板,現在樊平才是大老板,而常常也在兩年前跟了樊平。

常常飛快的走向她,穿着斜肩的粉色小禮服,有些激動的拉起她的手:“真怕你不來,連你也笑我,什麽老板娘。”

dy拉上惜緣另一只手臂:“進去說話吧,今年才十月怎麽這麽冷?”

常常也開始在風中瑟瑟發抖:“是啊,你還好點,長袖。沒看我露着肩膀呢,我可不像你們那麽經得住凍。”

惜緣接過孔雀遞過來的禮物,遞給常常:“生日快樂。”

常常接過,掃了一眼門口的一排車,知道惜緣每次出門都一堆人跟着,靠在她耳邊說:“讓你的人在外面可以不?”

惜緣搖頭:“一起進去吧,外面天太冷,就是幾個孩子,等會給他們找個房間玩,等着我就可以。”

“對他們可真好。”dy親昵的挽起她向裏走,靠在她耳邊說:“看樣子現在開始說話頂用了,不會再被監視了吧?”

什麽時候被監視過?惜緣看了她一眼,那表情還不像是開玩笑,無奈道,“飛羽他們等會也許能過來。”

“那太好了!”常常興奮的差點沒跳起來:“你可真能幹,他們四個現在紅得呦,你不知道,多少人來慕名到我們這裏來。”

惜緣笑着說:“全公司最好的檔期,最好的人脈都用在他們四個身上,不紅沒天理了。”

“你怎麽這麽說,他們四個的條件在哪裏,不紅才是沒天理吧?”常常說。

惜緣搖頭:“有才華的人太多了,大浪淘沙,海裏的沙子有多少,有本事的人就有多少。以前的我也是什麽都不懂,無知者無畏,要放在現在,未必敢有當初的膽量。”

常常一想也确實是,就像她們這裏,有錢人那是一個比一個有錢,漂亮的女孩也都車載鬥量,何況是娛樂圈,更是一山還有一山高。

幾人上到三樓,vip的包間裏,坐着幾個半生不熟的面孔,都是樊平以前常帶來的朋友,還有兩個特別熟的面孔,樊平和柴一諾。

惜緣沒想到會遇見柴一諾,站在門口頓了一下。

柴一諾看着常常安排她的人都去了旁邊包間,才走過來低聲問道:“還好嗎?”

“好。”惜緣擡手去解披風,可是手扣了幾下,也沒能解開領口的扣子,旁邊的常常趕忙過來幫她:“你這是讓人伺候慣了吧,什麽都不會,剛還覺得說話有模有樣了,轉眼又跟以前一樣。”抽掉披風,露出她裏面的黑色立領長裙,端麗優雅。

柴一諾的眼中多了絲欣賞,還想說什麽,卻看她垂下眼,睫毛嬌怯的遮住自己的目光,不願和他對視。

柴一諾頓時有些哭笑不得。

dy收到常常的眼神,過來攬上惜緣的肩:“你以前見他不會說話,怎麽現在還是這樣。”又笑着說,“在娛樂圈待了三年,等會至少給我們唱幾首歌,捧紅了那麽多人,自己也一定有了殺手锏。”

惜緣被按着坐在樊平身邊,樊平楞楞看着她,不知道怎麽就想到了三年前,她也是這樣坐在自己旁邊,要了自己的電話去打給柴少,自己當時心急火燎,她卻不緊不慢,嬌聲對那邊說,“我有點餓了……可以先吃飯嗎?”

不知道現在說話是不是還有那種嬌滴滴的口氣。

卻看惜緣正好也轉過來看他,寒若星辰的黑眸鎖在他臉上,樊平縱然閱美無數也不免心中一慌,就聽惜緣看着他說道:“雖然咱們現在不常見面,可是有句話我得提前說了,免得你一會喝多了我沒機會說。”她的表情殷切,語調婉轉,樊平聽着大為受用,嘴邊剛露出笑容,就聽那把甜甜的聲音又說:“你要是欺負常常我會打你的。”

噗~~~~

屋裏幾位樊平的朋友集體都噴了。

樊平的笑容僵在臉上,愣了好一會才轉頭對着柴一諾說:“這怎麽還和三年前一樣,說話永遠和別人期待的重點不一樣。”

柴一諾也笑起來,這話雖然魯莽,可好歹讓他們找回點熟悉感,流連在惜緣身上的目光,也越發的柔和。

常常大笑着摟上她,“還是惜緣對我最好。不過……”她頭枕在惜緣肩頭,指着樊平說:“不過這話你應該和我說,我不欺負他他就該偷笑了。”

惜緣也笑看向她,她領口帶着一條紅寶石的項鏈,流光溢彩,以前那條視若珍寶的白金項鏈已經不知所蹤,想來現在這條大概是樊平送的。

樊平笑着指了指旁邊的包間:“那幾個,就是當初在這裏被你踩在腳下的那幾個吧?”他眼尖,覺得自己肯定沒認錯。

惜緣眯起眼睛笑起來:“是啊,他們現在都跟着我。”

樊平靠過來八卦道:“那你現在每次出門都帶多少人,我聽說你現在黑白兩道都很吃得開。”

常常立刻斜了他一眼,搶先說道:“什麽黑白兩道,我可聽說現在南江比咱們這邊治安還好呢。”說完拿過桌上剛倒的一杯紅酒塞進惜緣的手裏。

樊平看了一眼柴一諾,有些心急自己的女人怎麽總是插話?

他想多問幾句她的近況好不好?

你都替她說了我們問什麽?

人家從進門到現在可是就說了三五句話好吧。

常常卻忽然開竅了,靠過去悄悄問道:“報紙上總寫你和許展言,你倆到底怎麽回事?”

惜緣細彎的眉輕輕皺起,仿佛遇到了很為難的事,常常的目光一下被她吸引了去,但轉眼她卻又調皮地笑起來,反問道:“怎麽你們也關心娛樂新聞?你要想知道我打電話叫他過來你自己問。”

常常立刻摟上她撒嬌道:“哎呀學壞了,現在還懂答非所問。”但也知道這是惜緣不想聊,所以大家很快換了話題,不再說私事。

******

紅燈,一輛警務車在路口緩緩停下。

坐在後排的一個年輕女警趴在玻璃上,年齡不大,滿臉好奇興奮,周圍打量着問道:“這就是南江的紅燈區嗎?怎麽看上去治安這麽好?”

另一位穿警服的男子靠過去看了看說道:“這幾年變化是挺大的。”

坐在副駕駛的一位年長警官側頭順着他們的視線看了看說道:“也不是這幾年,大概是從兩年前開始的,據說這邊現在不好混,我聽道上的人說,很多人都過江去了。”

“過江?”女警轉過臉來,俏臉紅彤彤的,伸手去晃副駕駛上的人,撒着嬌說道:“老劉,多講講,為什麽都過江去了?”

老劉看了一眼後排靠在窗邊的人影,看那人壓低着帽檐似還在閉目養神,才小聲說道:“你才畢業大概不知道,這南江,可是龍家的地方,據說龍家這兩年出了個嫉惡如仇的龍三小姐,那小姐特別厲害,一招就能讓人在床上躺倆月,大家都抱怨在龍家手下撈偏門越來越難,所以就跑到北邊去了。”

“啊?”女警驚訝的嘴裏能塞下一只雞蛋,但很快的她又露出不信的表情,“我不信你,我要聽隊長說才相信。”轉頭看向後排那個閉目養神的身影,他披着大衣,領子遮着下巴,帽檐壓得看不到眼睛,只能看到他腳上的靴子閑閑蹬在那裏,擦的锃亮。

女孩抿嘴看着他,嘴邊的話卡在喉嚨,終不敢伸手像推老劉那樣來推他,但又有些不甘心,轉身對老劉說道:“告訴你們個消息,我爸告訴我明晚咱們市有全市的掃黃打非突擊行動,咱們隊這次的任務就在南江。”

老劉轉過來面露驚訝:“要是你爸說的一準消息準确,你別周圍說去,行動失敗了小心回去挨批。”

“我能随便說嗎?”女孩一癟嘴,不服氣的說道:“咱們是自己人我才說。隊長一定知道。”說着轉身看向後排人嬌聲問道:“是吧?隊長。”

坐在後排那人終于動了,他坐直身子露出堅毅的下巴,好像剛睡醒般的說道:“怎麽開了這麽久?”

前排的老劉立刻說:“才到南江,隊長你再睡一會,昨晚就你沒睡覺。”

“沒事。”男子拿下蓋在頭上的帽子,露出硬挺的雙眉,兩眼閃閃有神,他一醒來,整個車廂都如同多了枚驕陽,燦燦生輝,正是柴少。

女孩立刻臉露喜色,扭身把手裏的保溫杯伸手遞過去:“隊長你喝水,我這是熱的。”

“不用。”柴少伸手在車側掏出一個大玻璃杯,裏面半杯茶水晃蕩着,這是隔夜的剩茶,那女孩剛想說話,就看他打開蓋子仰頭,喉結動了兩下,已喝了幾口,她低頭看了看自己手裏的保溫杯,臉上露出失落,片刻又忽然摸出一包巧克力,遞給柴少說:“隊長吃塊巧克力吧。”

柴少看了一眼她手裏的巧克力,又看了一眼遞巧克力的人,女孩雙頰緋紅,雙眼含羞帶怯,柴少把目光轉向了前排的老劉。

老劉和他是舊識,他調職之前他們就認識,半年前回來後這姑娘和車裏的那個小夥都是上頭的關系戶,分在柴少手下。

老劉知道他這人毛病多,連忙對那女孩說:“燕子你自己吃就行,讓隊長多睡會,昨晚上抓人咱隊長可是熬了一夜。”

女孩看柴少不理自己,複又失望,小聲嘟囔道:“是我爸說要和大家搞好關系,累了一晚上更應該吃點巧克力補充體力。我也是一片好心。”

老劉伸手拿過她手裏的巧克力說:“我吃,我吃。”

燕子愕然,轉眼又拍手笑着說道:“不過昨晚隊長可真厲害,那家夥那麽厲害,幾招就讓隊長把槍給繳了。是吧,隊長?”

轉頭過來,卻見柴少望着窗外,顯然一點沒有聽自己這邊的聊天。

燕子神色黯然了一下,但很快語氣又更加興奮的說道:“對了,隊長我聽我爸說你以前特別厲害,全市嚴打的時候連自己家的地方都不放過是不是真的?”

“滴滴”車裏想起手機的短訊聲,柴少伸手在自己的大衣裏随便摸了兩下,掏出手機,看到上面的消息,平淡的把手機又裝了回去,望向窗外……車裏的人再說什麽,他都聽不進去半點,只一遍遍的想着剛剛收到的消息:

二哥現在就在新世紀,她,也在那裏。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就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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