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碎掉的玉佩

這下水也不用倒了,蘇桃又轉身回到了床榻邊。

蘇桃憂心忡忡地想,現在該怎麽辦?

要知道今天白天陸府的人才剛來過小院,想要凍死陸霁。

現在陸霁醒了,他們能放過陸霁嗎?

陸霁現在這麽虛弱,怕是根本對付不了他們。

蘇桃剛要開口和陸霁說這事,就發現陸霁面色蒼白,身形一晃,像是要倒下似的。

蘇桃急道:“侯爺,你怎麽了?”

陸霁眼睫半垂,半晌才道:“無妨……”

陸府的人除了陸征外,都是些草包,唯一一個有點膽氣的陸淩也被他刺傷了。

其餘人知道他醒來的消息只怕吓都要吓暈了,借他們幾個膽子也不敢再這麽行事了。

陸霁想要和蘇桃說一下,好讓她別擔心。

可眼皮卻越來越沉重,頭也越發眩暈。

陸霁看着蘇桃,他的聲音有些低:“我可能要睡一覺。”

他這具身子到底昏迷了一個多月,驟然醒來自然撐不了多久,現在已經是極限了。

剛說完沒多久,陸霁就睡了過去。

蘇桃吓了一跳,當确定陸霁是真的睡過去以後,才放下心。

屋子裏頓時就安靜了下來。

蘇桃這才發現她的裙裾旁沾了不少血,想來是方才走動時不小心碰到的。

只不過她現在也沒什麽心思換衣裳了。

也不知道外面的情況怎麽樣了?

那把小銀剪不大,卻正中陸淩的胸膛,離心髒僅差了三分。

方才在屋裏時為了活命還不覺得如何,現在出來了,陸淩只覺得周身越來越冷,喘氣也越來越費勁。

陸淩跌跌撞撞地往外走,血越流越多。

今晚為了得到蘇桃,他特意把守門的小厮給打發走了,小院附近都沒幾個下人。

又走了一會兒,才終于遇到了看守着的下屬。

這時候陸淩周身已經沒有一點力氣了,他覺得身體冷的很,他想要睡覺。

他清楚的知道,他要撐不住了。

陸淩的下屬看到後驚得半晌沒有回過神來,他連忙上前扶住陸淩:“六爺,您這是怎麽了?”

難不成是那女人反抗,才會刺中六爺?

下屬的怒氣一下就燃起來了,他一定要弄死這小娘皮給六爺出氣。

陸淩自是看出了下屬的心思,他的聲音很低:“不是她,是陸霁……陸霁醒了。”

陸淩說這話時都透出難以言喻的恐懼。

像是提到陸霁都受不了似的。

陸淩強撐着一口氣:“走,快去正院。”

下屬雖然疑惑,但還是背着陸淩匆匆去了正院。

正院裏一片祥和。

現在時辰還早,衆人剛剛用過晚膳,還沒到休息的時候。

陸大郎正在和他的妻子阮氏說今天白天的事,還道:“這回六弟應當能把事情辦妥。”

阮氏點了點頭:“老爺放心吧。”

只是餓陸霁幾頓而已,陸淩再不成器,這點子事總是能辦妥的。

夫妻兩個正說着話,外面忽然吵嚷起來。

其中還夾雜着小丫鬟的尖叫哭泣聲。

陸大郎一下就變了臉色,阮氏也沉了臉:“外面這是鬧什麽呢?”

夫妻兩個打算出去看一下。

結果就看到了庭院中滿身是血的陸淩。

陸淩的胸口還插着一把剪刀,剪刀顫顫巍巍的,他身上的血把衣裳都給浸透了。

若不是陸淩的胸膛還微微起伏着,怕是都要以為他是個死人了。

阮氏是個女子,哪見過這等場面,當下沒忍住叫出聲。

陸大郎也吓得面色青白。

這麽大的動靜,陸家的幾位爺都出來了。

還有人急道:“快,快去請府醫過來。”

陸淩這個樣子,得趕緊看大夫。

還是陸大郎先緩過神來:“你們爺這是怎麽了?”

下屬的牙齒都在打顫:“是,是侯爺醒過來了……”

方才在來的路上,陸淩把事情都告訴了他。

衆人聞言都倒抽了一口涼氣。

還有人道:“怎麽可能?”

太醫都說陸霁沒救了,陸霁也确實昏迷了這麽久,何況他們今天剛剛見過陸霁那出氣多進氣少的樣子。

陸霁怎麽可能突然醒過來?

可眼前重傷的陸淩做不得假。

不管他們再怎麽不願意相信,陸霁都真的醒過來了。

一衆人吓得魂不附體,竟然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正在此時,府醫匆匆過來了。

陸大郎強撐着道:“府醫,你快看看老六怎麽樣了?”

安排完陸淩的事,一行人進了正屋,一個個都面色倉惶。

陸二郎面色灰敗:“完了,這下算是完了,陸霁竟然醒過來了,他不會放過我們的。”

陸二郎這話正正切中了大家的心裏。

有那膽小的,如陸三郎的媳婦更是吓的哭了起來:“陸霁那就是個活閻王,不可能手下容情的,到時候咱們怎麽辦?”

她絕望地哭着:“我早就說了,別摻和到這些事裏去,安安心心地過咱們的太平日子,現在好了,咱們全完了。”

陸三郎媳婦哭完,屋裏氣氛更是一沉。

他們全都被吓得魂不附體。

在他們心裏,陸霁實在太過強大,他們根本生不出反抗的心思。

還是阮氏先鎮定下來,她厲聲道:“老三媳婦,事情不是還沒完嗎,你哭什麽哭!”

陸三郎媳婦一噎,把哭聲咽了回去。

陸大郎和阮氏成親多年,一看就知道阮氏這是有了主意,連忙道:“娘子,你有什麽想說的?”

阮氏拉住陸大郎的手:“老爺糊塗了,陸霁可是一直昏迷着,剛剛才醒了過來,”她說着頓了頓,“陸霁只見着了六郎一人。”

衆人恍然,是啊,他們被吓糊塗了,竟然忘了這茬。

陸霁一直昏迷着,壓根不知道白天的事,不知道他們也參與了。

只要把這事都推到陸淩頭上就是了。

現在自然是保命要緊,哪裏還顧得上什麽兄弟情誼。

正說着話,府醫進來了。

陸大郎打起精神:“老六怎麽樣了?”

府醫低着頭:“回大爺,六爺他……剛剛咽氣了。”

傷口距離心髒太近了,陸淩一路上過來又失血過多,沒一會兒人就不成了。

屋內一時靜了下來。

陸淩竟然死了,白日裏一個好好的大活人,竟然就這樣死了!

衆人實在膽寒。

半晌後,陸大郎才讓丫鬟送府醫下去。

等府醫下去後,陸大郎開口道:“咱們現在就去小院吧。”

陸霁醒了,府裏也變天了,以後他們還要在陸霁手底下過活,只能越發小心。

現在陸霁自然不能再住在柴房裏了,他們得趕緊把陸霁迎回來,然後再想個好理由把這事推脫過去。

倒是阮氏拉住了陸大郎:“老爺還忘了件事,侯爺是咱們大周朝的功臣,他現在既然醒來了,還是得趕緊讓皇上知道才是。”

陸大郎有官身,雖說職位有些低,但好歹能上朝遞折子。

陸霁醒來這樣的大事,自然要立即告訴皇上。

陸大郎拍了拍額頭:“是了,我這就寫折子。”

正好這會兒時辰還早,宮門還沒下鑰,能把折子遞進去。

匆匆寫完折子,陸大郎安排人把折子送進宮裏去,然後就往小院去了。

小院裏。

陸霁還在睡着。

蘇桃坐在榻邊看着陸霁,她心下越發沒底,陸霁到底什麽時候能醒過來啊。

正在此時,外面響起一連串腳步聲,還有許多哭聲,遠遠地就傳過來了。

蘇桃愣了,這是怎麽回事。

這廂陸大郎等人已經進了屋裏,一個個掩面哭的厲害:“四弟啊,你可算是醒了!”

一副喜極而泣的樣子。

蘇桃一下就明白是怎麽回事了,他們這是想要裝好人。

哭了一會兒也沒回應,陸大郎挪開袖子,然後就看見了榻上睡着的陸霁,他驚道:“這是怎麽回事?”

不是說人醒了嗎?

陸淩人都死了,不可能說謊啊。

這屋裏除了陸霁,只有蘇桃一個人,一衆人都看向蘇桃。

蘇桃道:“侯爺方才醒過來了,只不過驟然醒來,身子還有些虛弱,又睡了過去,想來休息夠了就會醒過來的。”

倒也是這麽個理兒。

這回也用不着再裝哭了,一行人忙碌起來,小心翼翼地把陸霁擡到正屋裏去。

等陸霁一走,圍着陸霁的人也都走了,這間窄小的屋子一下就空蕩下來了。

蘇桃這個身份尴尬的,也沒人顧得上她。

倒是阮氏心思細密,她看了眼蘇桃,不知在想什麽。

過了片刻才道:“四弟妹,這屋子裏染了血,暫時不能住人了,你先住到正院的廂房裏,可好?”

蘇桃心知陸霁沒醒過來的時候,她只能聽阮氏的,便點了點頭。

安排完蘇桃,阮氏便轉身離去了。

丫鬟們則引着蘇桃往正院走。

蘇桃剛要走,就發現撞翻的案幾旁有兩塊從中間碎掉的玉佩。

不用想,定是她方才掙紮間,玉佩随着撞翻的案幾摔到地上才碎的。

蘇桃在心中嘆了口氣,陸霁的那塊玉佩到底是碎了。

她俯下身撿起碎掉的玉佩,然後跟着丫鬟出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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