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盜經

黑衣女子撤回雙手,微微一笑:“不可能。以他的內力,不可能點幾下穴就把真氣注入你體內。”

李若天詫異道:“你怎麽知道他內力不夠?”

女子愣了片刻,支吾道:“我……我和他交過手……”

李若天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女子問道:“你的武功是誰教的?”

“我爺爺教的。”

“你爹娘是誰,跟星雲門什麽關系?”

李若天自小跟爺爺住在一起,并不知道自己爹娘是誰。每次問起,爺爺總是長籲短嘆,欲言又止。這會兒聽她問起爹娘,一時不知該如何回答。黑衣女子見他躊躇不決,似有難言之隐,便不再問,說道:“我看你跟星雲門頗有淵源,又和我師……和李靈子有點交情,這才放過你。待會兒我要找樣東西,你跟着我走,不要出聲。”

李若天道:“我在等方丈回來呢。”

女子道:“那你就在這當一輩子和尚吧!”

李若天實不願當和尚,聽她這麽一說,連忙改口道:“我跟你走!”

女子點頭笑道:“這還差不多!我姓王,雙名朝雨。”

“這名字真好……”

“噓!”王朝雨做個禁聲的手勢,自己來到方丈榻邊,伸出一只手在床沿下摸來摸去。李若天在一旁看着,默不作聲。過了一刻,只聽床下咔的響了一聲。王朝雨拍了拍手,道:“拿盞油燈過來。”

李若天取來油燈遞給她。王朝雨接過油燈,道:“跟着我。”說着,趴到床底下去了。李若天趴下身,來到床下,只見地上開了個大洞,洞口下方有幾節臺階,像是個地道,裏面漆黑一片。吃了一驚,忍不住問道:“這是通向哪裏?”王朝雨不答,率先下到洞裏。李若天小心翼翼地跟在她身後,走了幾步,回過頭來,已看不見入口。

地道十分狹窄,只容一人通過。二人走了一陣,拐了個彎,眼前忽然寬敞起來。王朝雨點着兩邊牆壁上的蠟燭,一個幾丈寬的石室豁然出現在眼前。這石室極長,一眼望不到頭,裏面如藏經樓一般列着許多書架,上頭擺滿了書。每一列書架上都挂着木牌,上面刻着“武功秘笈”、“星象醫術”、“野史趣聞”等字。“武功秘笈”那裏又分“拳經”、“劍譜”、“內功”、“輕功”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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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若天呆了半晌,道:“這……這難道是……”

“咱們上面就是藏經樓。那個叫雪真的和尚說得一點沒錯!”王朝雨舉着油燈,找到“內功”那一格,拿起書一本本翻起來。

“原來你也要找《奇脈心經》。”

王朝雨頭也不擡地道:“我也是沒辦法,只能靠它。”

李若天從牆上取下一支蠟燭,漫無目的地走着。來到佛經處,照見一本《無量壽經》,心想:“我小時候看的好像就是這部。”李若天見書頁上落着厚厚一層灰,啞然失笑,對書脊說道:“你也是可憐。”說着,抽出經書輕輕抖了幾下,一頁頁翻起來。看到法藏發願那裏,李若天自言自語道:“以前好像也是看到這裏,後面是什麽內容卻記不得了。”又翻幾頁,只覺內容愈來愈怪,與之前所述毫無關聯,倒像是在講述練功之法,字跡亦不相同,不像是一個人寫的。

李若天小聲嘀咕道:“這經可真怪!不講佛法講功法。”翻到前面突兀之處,忽然看到“奇脈心經”四個小字。原來剛才一下子翻了兩頁,正好跳過這裏。李若天一顆心砰砰直跳,向王朝雨道:“這經……”話沒說完,石室盡頭傳來咚咚腳步聲。

“有人!”

李若天無暇細思,把經書往懷裏一揣,急道:“我在這裏攔着,你快走!”

王朝雨低喝一聲:“呆子,跟我來!”

二人一前一後鑽入來時地道,往方丈室逃去。後面的腳步聲愈來愈響,李若天慌張之下蹭了一身泥土。出了地道,逃到屋外,四下裏到處都是呼喊聲。

“有人盜書!”

“大人有令,捉住盜書賊,賞銀百兩!”

王朝雨道:“禦林軍來了。”

二人躲進樹叢,專往暗處走,不知不覺竟來到寺院正門。門外馬聲蕭蕭,不知道有多少人。每個軍漢都舉着火把,門口亮如白晝。李若天仰頭望天,只見漆黑的夜空中挂着幾顆星星。

王朝雨扣住他肩膀,提氣一躍,從寺門上空飛過,落地時已在寺外。門外軍士反應過來,高聲喊道:“抓賊!抓住他倆!”

二人沒逃幾步,身後馬蹄聲漸近。最前頭那軍漢頃刻間追到二人身後,叫道:“銀子是我的啦!”雙腿一挾,抽刀向王朝雨後背砍去。王朝雨推開李若天,往旁邊一躲,避開刀鋒,擡手在那軍漢手腕上一點,奪過刀來,一刀砍在他腿上。那軍漢“啊”的一聲栽下馬來。王朝雨叫道:“上馬快走!”

李若天踩镫上馬,過來拉她,這時又有幾人沖來。王朝雨觑着最前面那人,将刀用力擲去。那人見刀來得快,一勒馬缰,驚慌之下,不小心摔下馬來。王朝雨搶過馬缰,翻身上馬。二人策馬狂奔,慌不擇路。

後面的軍士們見追不上,叫道:“放箭!”王朝雨聽到背後聲響,忽然抓住李若天胳膊,用力一拉。李若天叫道:“我……”話剛出口,一支箭擦着他脖子射進馬兒後頸。那馬長嘶一聲,發起狂來。李若天禦不住馬,身子搖搖晃晃,眼看就要摔下來。王朝雨用力一提,把他拽過來按在自己馬背上,另一只手在馬屁股上用力一拍,那馬吃痛,奔得飛快。

李若天在馬背上颠得要吐,手足亂晃。王朝雨嗔道:“你不要亂動!”李若天道:“難……難受……”王朝雨道:“再動把你丢下去!”

逃了半個多時辰,身後早已無人。二人沿着小路來到一座荒廟前。王朝雨見廟裏亮着光,悄聲道:“小心,有人!”在外面看了一陣,裏面一點動靜都沒有。王朝雨推開門,只見案上點着半截蠟燭,廟裏一個人都沒有。

王朝雨道:“在這裏躲一晚,天亮了再走。他們尋不到這裏。”

李若天從懷中掏出那本《無量壽經》遞給她,微笑道:“你要的經書。”

王朝雨接過書正要翻看,突然一陣風吹滅了蠟燭。王朝雨将真氣運于指尖,捏着燭芯一搓,燭頭頓時又燃起火焰。王朝雨翻了兩頁,把書往他懷裏一塞,說道:“我又不當尼姑,要這佛經作什麽!”

李若天連忙道:“這書好着呢!看了消除煩惱,心生喜樂!”

王朝雨白了他一眼:“我不愛看,你自己收着吧!”

李若天笑道:“這是《奇脈心經》,給你你卻不要!”

王朝雨将信将疑,拿過來又翻了幾頁,愠道:“這明明是佛經,你耍我?”

李若天正色道:“你往後翻!”

王朝雨又翻了十多頁,看到“奇脈心經”四個字,捧着書笑起來:“我的天!竟然藏在這裏!”

李若天見她膚白如玉,笑态可人,在燭光中更添幾分朦胧之美,不覺看得癡了。王朝雨初獲至寶,心思全放在書上,自然沒有注意到他。

王朝雨看至蠟燭燃盡,才把書收入懷中,對他說道:“這書你是自願送我的,我可沒動手搶。剛才我救你一命,你贈經于我,咱倆互不相欠。”

李若天回過神來,笑道:“那是自然。這經書在你手上,才是物盡其用,功逢其主。”

“什麽‘功逢其主’?”

話音剛落,門外傳來腳步聲。二人吓了一跳,連忙躲到石像後。只聽“呀”的一聲,一人推門而入。那人進了門,既不點香,也不拜佛,只在石像前走來走去,偶爾坐到蒲團上歇一會兒。

過了小半個時辰,又一人來到廟裏。只聽先前那人嗔道:“沒良心的!你怎麽才來?你要凍死我是不是!”竟是女人的聲音。剛進來那人将她一把摟住,笑道:“想我了是不是?”女人側過頭,道:“不想!”男子道:“不想,那你來這作什麽?”女人轉過頭來,用拳頭錘他胸口:“我不來,怕再也見不着你了!你到容國來幹什麽?又跟哪個不要臉的勾搭上了是不是?”男子湊到她耳邊,輕聲道:“我每天都想着你,不然就不會給你留信了。”說着,雙手一陣亂摸。女人身子一顫,喘道:“你放開我!”

正是半夜三更,廟裏一片漆黑。二人纏綿許久,李若天和王朝雨在石像後聽得臉都紅了。過了一會兒,只聽那男子長舒一口氣,說道:“我還沒問你,你們紅葉幫不在楓山待着,跑到這裏作什麽?”

女人捋着頭發,漫不經心地道:“誰知那死鬼怎麽想的!聽說弄劍堂的弟子被一個丹鼎派的小丫頭殺了,要報仇呢!本來我是不想跟來的,後來聽見下面的人描述她長相,感覺那丫頭跟一個姓木的賤人長得有點像,這才跟過來瞧瞧。若她真的是那賤人的……哼!我饒不了他!”

男子道:“你是不是恨那個姓木的?告訴我她長什麽樣,我替你出氣!”

“滾蛋!我不許你見她!”女人狠狠地瞪着他,“那賤人頗有姿色。你見了她一準心軟,說不定就看上人家了!”

男子笑道:“瞧你說的!我不問她,也不見她,這下放心了吧!”

“這還差不多。”

男子道:“我還是有點不明白,區區一個丹鼎派,有必要這麽興師動衆麽?”

女人道:“對了,他好像聽到一條重要的消息,說要帶領群雄幹件大事。只要做成,就能在武林中立威立德,順便還可以讨好朝廷。算了,說這個作什麽?咱倆難得一見,別提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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