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惹事
“後來呢?那個孩子怎麽樣了?”夏穎問道。
蔣玄道:“我抱回嬰兒,卻不知她叫什麽。我在襁褓裏找到這塊帕子,見上頭還繡着一朵花,心想這女娃的名字多半和這花有關。我當時沒看出來這是哪一種種花,想着日暮崖附近肯定也有這種花,不然不會憑空繡這麽一朵。于是我來到日暮崖,發現山崖西邊那一帶開滿了紫櫻花,模樣和帕子上繡的那朵十分相似,便給那女娃起名叫‘紫櫻’。
“紫櫻長大以後,我将她的身世告訴了她。她求我帶她去日暮崖,上去以後,她忽然指着一塊大石頭對我說道:‘蔣叔叔,這石頭上也刻着一朵花呢!’我定睛一看,果然是朵花,而且形狀跟帕子上的一模一樣。那花刻在石頭側面,大人不彎腰絕對注意不到。我覺得這事有點蹊跷,便将那塊石頭挪開,向下挖去。你們猜下面埋着什麽?”
“什麽?”
“難道是《奇脈心經》?”
蔣玄搖了搖頭,說道:“那下面竟然藏了一本《紫櫻神功》!”
韓真道:“不可能!你練了紫櫻神功,怎麽連剛才那個女的都打不過?”
蔣玄道:“你以為我是你?老夫為人坦坦蕩蕩,怎會眼紅搶別人的東西?那本書我看都看沒就交給了紫櫻姑娘。後來她去神女莊找她娘,我倆從此再也沒有見面。臨走前她把這塊帕子送給了我。我心想留作紀念也好,便一直帶在身邊。”
衆人沒想到蔣玄這帕子引出這麽一段故事,而且還跟傳說中的《奇脈心經》有關,都聽得津津有味。夏穎道:“沒想到你這麽重情重義,我不但不罰你,還要賞你!可你已經是丞相,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我實在沒什麽可賞的。”
蔣玄道:“夏大人過獎了。其實我也有一些私心。那時我膝下無子,見到孩子心裏就喜歡。而且那女娃既聽話又懂事,她一笑我便想起她娘……”
韓真笑道:“蔣玄,我看你是喜歡那位神女夫人,是不是?她倆長得像,所以你才好好待她是不是?”
蔣玄情緒忽然激動起來,嚷道:“胡說!就算長得不像,我也不會丢下一個嬰兒不管!”
說話間,幾名腰間懸劍的黑衣漢子從他們身旁走了過去。籠中那鹦鹉忽然張嘴叫道:“紫櫻神功!紫櫻神功!”那幾名黑衣漢子聽到聲音,不由得停下腳步,回頭向這邊望來。其中一人小聲道:“大哥,你聽見沒有?剛剛他們說紫櫻神功,莫非……”領頭那人道:“別生事,堂主還在等咱們呢!”
那頭領并沒有刻意壓低聲音,夏穎一行人因此聽得清清楚楚。楊空問道:“這些人是什麽來頭?”韓真道:“這身打扮,應不是普通人。”蔣玄道:“你倆真笨!他們是紅葉幫聽雨堂的。”
夏穎奇道:“你怎麽知道的?”
蔣玄道:“來時便聽說紅葉幫帶了很多人來到雲州,這些人又說什麽堂主,想來必是紅葉幫的某個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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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穎又問:“你又怎麽知道是聽雨堂的?”
蔣玄嘿嘿一笑,解釋道:“紅葉幫原來只有一個五行堂,後來人多才分成五大堂。這五大堂乃是依着五行規律而建,弄劍堂、神木堂、聽雨堂、烈火堂、厚土堂分別對應着金、木、水、火、土。水德尚黑,這些人盡着黑衣,當然是聽雨堂的人。”
李若天聽了蔣玄的話,想起楓山腳下那些穿着白衣的弄劍堂弟子,不禁點了點頭:“有道理!原來是這麽回事!”
夏穎道:“不愧是我的丞相,見多識廣,什麽都知道!”
話音剛落,那鹦鹉又叫起來:“聽雨堂!聽雨堂!”
那幾名黑衣人才走出幾步,聽到鹦鹉叫聲,又停了下來。一人道:“大哥,幫主下了嚴令,不準任何人暴露行蹤,這些人知道了咱們的身份,如何是好?”另一人道:“堂主還說誰走漏了消息,就要割誰的舌頭!”領頭那人沉吟片刻,說道:“先看看情況。”轉過身,領着那些人來到夏穎一行人面前。
夏穎見這些人兇巴巴地望着自己,喝道:“看什麽看?再看,姑奶奶我把你們全都抓進大牢!”
一名黑衣人當場便要動手,領頭那人伸手攔下他,沉聲問道:“你們是什麽人?”
楊空大聲道:“虧你們是紅葉幫的人,竟然連夏大人都沒聽說過!夏大人在中京和涼州可是赫赫有名的人物!”
領頭那人見這五人一個是稚氣未脫的小女孩,一個是眉清目秀的書生,剩下三人老的老、醜的醜,猶豫了一會兒,打消了動手的念頭,對同伴道:“算了,應該沒事,他們不是容國人。咱們趕路要緊。”先前想要動手那人一臉傲慢,冷哼一聲,跟着他轉身離去,一邊走一邊跟同伴說笑。
楊空忿忿地道:“這些人太無禮了,一點都不把咱們放在眼裏!”
夏穎道:“上梁不正下梁歪,可見他們那堂主也不是什麽好人。”
韓真眼中一亮,忽然對蔣玄道:“據說聽雨堂堂主陳婉之是個美人,也不知她跟那婦人誰更漂亮!”
蔣玄道:“我怎麽知道?我又沒見過他們堂主!”
韓真笑道:“哪天我把她請來,你不就見着了?”
楊空大聲起哄道:“人家可是有名的冷美人,怎會理你?不一劍殺了你就不錯了!”
韓真仰起頭,作遐想狀,嘆道:“美人劍下死,做鬼也風流!”
蔣玄道:“瞧你這點出息,是男子漢就把她捉來,讓人家心服口服地……”
“放肆!”那幾名黑衣人聽他們肆無忌憚地侮辱堂主,終于忍無可忍,紛紛拔劍沖了過來。
蔣玄把韓真往前一推,大聲道:“把這些小喽啰打倒,讓他們堂主見識一下左大将軍的本事!”韓真兩手空空,拔腿就跑,邊跑邊喊:“你們……你們別追我呀!都是那個老頭!他要抓你們堂主做壓寨夫人!”
那幾名黑衣人聽了他的話,立即舍了韓真,調過頭向蔣玄發難。楊空拉着夏穎和李若天退後幾步,張開雙臂攔在二人身前,大聲道:“夏大人勿憂,我來保護你!”
蔣玄孤零零地站在那裏,正要罵人,那幾名黑衣人圍了上來。這幾人雖然使劍,卻不似弄劍堂弟子那般精于劍法,只是把劍當個兵器。他們只是聽雨堂的普通弟子,武功遠不如蔣玄,雖然仗着人多一時攻勢洶洶,實際上并不能威脅到蔣玄。韓真見那些人圍攻蔣玄,不禁停下腳步,回到夏穎身邊,望着蔣玄拍手贊道:“好!好一招‘烏龍擺尾’!不愧是涼州阿修羅!”
蔣玄叫道:“韓真!我還以為你逃遠了呢!”
韓真忽道:“這些人劍法也太差勁!蔣玄擡臂之時,若是使一招‘荊軻刺秦’,豈不事半功倍?”
蔣玄怒道:“韓真!你這是在幫誰?”
黑衣人聽到韓真的話,虛晃一劍,接着便是一招“荊軻刺秦”,直刺蔣玄肋部。蔣玄不驚反笑,微微側身避開來劍,一掌劈在那人後頸,諷道:“老二是騙你的,這都聽不出來?聽雨堂的人都像你這麽笨麽?”那人悶哼一聲,登時昏死過去。領頭的見同伴倒地,急忙叫道:“別打了,快撤!”那些人一齊撤劍,搶了地上的同伴便逃。蔣玄不敢跟紅葉幫結下死仇,雙方罷鬥自然是最好的結局,因此也不追趕,任由他們離去。
夏穎走過來問道:“他們打不過你,為什麽放他們走?”蔣玄行走江湖幾十年,深知得道多助失道寡助的道理,便将心中的顧忌說了出來。李若天附和道:“丞相說的極是,多交朋友少結仇總是好的。”夏穎哼道:“你們怕紅葉幫,我可不怕!”楊空道:“夏大人天不怕地不怕,怎會怕一個小小的紅葉幫?”夏穎愣了會兒神,臉色有些不悅,說道:“右大将軍,你是不是在諷刺我?”楊空道:“臣不敢!”
夏穎擺了擺手,道:“罷了罷了!你們剛才有沒有聽見?紅葉幫的人好像在集合,我猜他們就在附近。咱們跟上去瞧瞧,若是有機會,就把風頭給他搶過來。姑奶奶我出了名,江湖上那些無門無派的高手豈不競相來投?”
蔣玄等人還沒說話,那鹦鹉就叫起來:“英明神武!英明神武!”蔣玄三人聽了,紛紛附和道:“夏大人深謀遠慮,真乃聖君明主!”
一行五人朝着那些黑衣人逃走的方向趕去,到了鎮上,又看到一些黑衣人。夏穎等人跟在後頭,只見那些黑衣人來到一家客棧門口,擡頭看了眼店名,走了進去,顯然是住店的。過了約莫半個時辰,又有幾撥黑衣人住進這家客棧。夏穎等人怕被先前那幾人認出來,不敢進去,便在街對面不遠處另找一家客棧,挑了幾間二樓臨街的房間住下,輪流監視對面的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