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往事

夏穎見他三人互相推诿,誰都不敢上,登時大怒,高聲道:“再不上,我告訴舅舅去!”

三人聽她提起舅舅,眼神裏都透着驚恐。李若天恍然:“原來這些人怕她舅舅,才肯聽她使喚。”

蔣玄慌了神,連忙道:“我這就去!老夫身為丞相,理應為夏大人分憂解難!”

夏穎怒容稍緩,猶豫道:“你沒帶武器,還是別逞強為好。”

蔣玄毅然決然地道:“捐軀赴國難,視死忽如歸,老夫早已把生死置之度外,夏大人千萬不要攔我!”

楊空道:“丞相說得在理!咱們人多,怕她不成?左大将軍身體不适,就在這裏歇着吧,我二人去了!”

“不不不!我也去!”

“老二,你不是肚子疼麽?”

“你不懂!我這人一見到美女,身上的病自然就好了。誰不讓我治病,我就跟誰翻臉!”

三人飛一般地沖進那茅草屋。李若天道:“真是一群忠臣良将!夏姑娘有福了!”夏穎笑道:“我舅舅告訴我,對下屬要恩威并施,這樣他們才能把事辦好。你跟着我,是你的福氣!”

李若天正要問她舅舅的事,那房頂忽然“砰”的一聲破了個洞。一名白衣女子從洞裏跳出來,落至屋頂。蔣玄三人跟着也飛了出來。那女子跳下地,向夏穎這邊望了一眼。蔣玄三人也跟下地,将她圍在中央。

白衣女子手裏拿着一條軟鞭,忿忿地看着那三人,愠道:“你們這三個醜八怪,老纏着我作什麽!?”

楊空聽了,急忙反駁道:“姑娘怎麽能這麽說呢!他倆一個又老又禿,一個臉上有疤,是醜了點。我可不一樣!”

女子斜了他一眼,笑道:“死胖子,你還不如這個臉上有疤的呢!”

韓真聽了,心裏美滋滋的,笑道:“姑娘,還是你有眼光!”

蔣玄叫道:“老二、老三,別跟她廢話,一起上!”說罷,右手握拳,一招“青龍出海”擊向女子面門。那女子不急不忙,略退半步,手腕一抖,那軟鞭呼啦一聲纏向他手臂。韓真和楊空見她身子兩側有破綻,一左一右上前夾攻。那女子原地躍起,在空中翻轉半圈,一招“天邊挂月”,避開左側襲來的楊空,與韓真對擊一掌。韓真手掌一麻,退了幾步。翻掌一看,手心鮮血直流,勉強笑道:“打是親罵是愛。姑娘,你用這麽大勁,是不是喜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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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女子無暇應答,拉回軟鞭向楊空腿上抽去。楊空體胖,躲閃不及,被她一鞭打在小腿上。只聽啪的一聲,褲腿裂了開來,露出一道紅痕。楊空腿一軟,坐倒在地。那女子道:“上回挨了一鞭,滋味如何?舒不舒服?”韓真見狀,心想:“老三皮糙肉厚,都挨不住這一下,要是打在我身上,那還了得?”

楊空想起之前躺在床上的那三天,一時羞憤難當,罵道:“臭婆娘,賤女人!等老子抓住你,不把你屁股打開花!”

“你再叫,下一鞭打你的嘴!”女子惡狠狠地威脅道。

楊空怕她真的一鞭抽過來,連忙捂住嘴。

蔣玄道:“老三,你這是臨陣逃跑!”

女子得意道:“我這軟鞭,輕輕地抽,皮開肉綻;真要下重手,外不見血,裏頭經脈寸斷!他中了我一鞭,能站起來才有鬼。”

蔣玄在這三人裏頭武功最高,但剛才與這女子交了下手,竟覺自己勝不過他。如今楊空又幫不上忙,單憑他和韓真,實在有點力不從心。可他在夏穎面前把話給說死了,這會兒退卻,豈不讓人笑掉大牙?蔣玄正盤算如何退敵,韓真突然往地上一倒,捂着肚子□□起來:“哎喲!怎麽又疼了!晚點來也好……偏偏這時候……”

蔣玄氣得嘴角直抽,手關節捏得格格作響。白衣女子見韓真倒地,哼了一聲,道:“我還有事,沒工夫跟你們耗。下次遇見,決不輕饒!”

蔣玄見她要走,心想:“這女人無心戀戰,我何不趁機表現一下,夏大人見了,肯定對我刮目相看!”想到這裏,突然大喝一聲:“想走?門都沒有!”飛身朝那女子撲去。

夏穎在遠處看到這一幕,不禁贊道:“不愧是我的丞相!”

那女子占了些便宜,原本氣消得差不多了,此刻見蔣玄纏着她不放,頓時怒火中燒,将那軟鞭揮得呼呼作響。李若天在遠處見那鞭子愈來愈疾,攻勢連綿不絕,有如一張密網将人籠罩其中,心頭暗忖:“這鞭法如此淩厲,像五六個人同時出招一般,要想逃離,恐怕只有使出七星步中的‘金針入地’和‘獨步乾坤’……”

正想着,只見蔣玄一個疏忽,手臂中了一鞭。那女子不依不饒,接了一鞭。蔣玄急忙後退,那鞭頭剛好劃過他胸前,只聽刺啦一聲,蔣玄胸前的衣服撕裂開來,懷裏飄出一塊紅色的帕子。

女子看到帕子,一臉鄙夷,笑道:“這麽大年紀了,還做這種龌龊事!”說完,收起軟鞭回到茅草屋裏,背了個包袱出來,朝北邊去了。

韓真見那女子離去,立刻從地上爬起來,朝蔣玄這邊跑來。蔣玄急忙拾起帕子往懷裏塞。韓真搶到他跟前,一把握住他手腕,叫道:“好啊你!”蔣玄支吾道:“這……這是我女兒的……”韓真道:“放屁!你都沒成親,哪來的女兒!?你還好意思說我好色,你自己又怎樣!?”

楊空艱難地站起身來,拖着傷腿湊了過來。夏穎和李若天見此變故,也趕了過來。

“夏大人,你看!”韓真死死地握着蔣玄的手腕,不讓他掙脫。

夏穎道:“拿給我看。”

蔣玄自知理虧,只得将帕子遞給夏穎。夏穎接過手來,立時便覺這帕子又軟又滑,角上還繡着個紫色的東西,翻過來一看,原是一朵小花,繡工并不精致,想是帕子的主人自己繡的。夏穎把帕子還給蔣玄,問道:“你偷人家女孩的帕子作什麽?”

蔣玄不敢看她,目光閃爍,支吾其詞。韓真道:“夏大人,他品行不端,又不跟你說實話,快治他的罪,降他的職!”

楊空心想:“蔣玄降了職,韓真這小子便成了老大,我雖然排在他後頭,也能上升一位!”便跟着起哄:“說得沒錯,這要傳出去,不是丢夏大人的臉?要重重地罰!”

夏穎想起舅舅曾告誡她要以理服人,便對蔣玄道:“你在我身邊待的最久,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你說實話,倘若事出有因,我不罰你。”

蔣玄面露難色,內心似乎在掙紮。李若天指着帕子上的花道:“這不是紫櫻花麽?”楊空伸頭一看,說道:“還真是!”韓真沉吟片刻,叫道:“我明白啦!這女孩的名字跟櫻花有關!咱們只要查一查涼州附近……”

蔣玄不等他把話說完,叫道:“夠了!我說!我說還不行麽!”

“快說!”

蔣玄小心翼翼收好帕子,深深地嘆了口氣,道:“這事說來話長。二十年多前,容國有個癡迷武學的人叫韓千勝。他聽說琴國高手衆多,便來到琴國找當時武林中的頂尖高手切磋。他拜訪了十幾個門派,卻只勝了一場。這事很快傳為笑柄,江湖上無人不知。

“那個韓千勝覺得自己很丢人,就到日暮崖上閉關修煉,兩年沒有下山,也不見任何人。本以為這事就這麽過去了,誰知兩年後這人忽然下山,找到之前那些高手要再比一次。你們猜怎麽着?他每隔半月跟人比一場,整整一年,未嘗一敗。這件事震動了整個江湖,所有人都覺得奇怪,短短兩年,怎麽可能武功到達如此境界?

“過了幾個月,有個叫葉長簫的年輕人,也就是現在紅葉幫的幫主,為了探知其中奧秘,專程到日暮崖向他請教。那時韓千勝已經娶了個琴國女子,二人就住在日暮崖上。韓千勝見那葉長簫聰明伶俐,勤奮好學,有意與他結交,便将秘密告訴了他。原來那個韓千勝竟然從琴國的皇宮裏偷走了《奇脈心經》!他還說自己只偷了後半部,并且憑着自己的領悟自創了一門武功叫紫櫻神功。

“葉長簫原本答應保守秘密,誰知他一回紅葉幫便将消息傳了出來。不少高手垂涎《奇脈心經》,便在紅葉幫的號召下聯起手來,密謀奪取這部武學奇書。當然理由編的是冠冕堂皇,說什麽韓千勝是容國奸細,要為國除害。最後去的共有三十多人,說來慚愧,老夫便是其中之一。當年我四十來歲,也算有點本事,愛湊熱鬧,一沖動就去了。

“那天早上,大夥定下計策,二十來人從西邊上山,我與剩下的十來人走東邊的小路。我這人一向膽大,可走了一會兒,心裏突然害怕起來。于是我就謊稱腹痛,一人留了下來。我既不敢上去,又不願就這麽逃走,便在山腳的小路上徘徊起來……”

韓真聽了,忍不住插嘴道:“蔣玄,原來你是這樣的人!我以為只有我才會肚子疼這一招,沒想到……”話說一半,忽見夏穎瞪着自己,趕緊閉上嘴巴。

夏穎聽得興起,怎能忍受被人打斷?瞪了韓真一眼,催道:“蔣玄你快說!”

蔣玄頓了頓,繼續說道:“後來不知從何處走過來一名婦人,那婦人懷中抱着嬰兒,來到我面前笑問:‘前輩,你在這作什麽呢?’我見那婦人年輕美貌,就像畫裏的仙女一樣,一時間好像失了魂,把此行的秘密說了出來。說完,也不知怎麽的,我就暈了過去。等我醒來,發現自己還躺在那裏,好像什麽都沒發生過一樣。我正要走,忽然聽見樹上鳥兒哇哇地叫。那叫聲真是怪極了!我聽過各種鳥叫,可卻從沒聽過那樣哇哇叫的!我用盡全力往樹上一躍,又往上爬了一會兒,原來那根本不是鳥,而是嬰兒在哭!

“我見那襁褓跟之前那婦人懷裏的一模一樣,就把嬰兒連着襁褓抱下地。那時已是正午,我等了一個多時辰,不見那婦人回來。我壯着膽子上到山頂,可一個人都沒見着。無奈之下,我只好在附近找個地方住下,順便請了個乳母照顧那孩子。第二天我又到那條小路上等,依舊沒等到那婦人。之後半個月,我每天都到那裏,可每次都是無功而返。

“後來我問一位活下來的朋友,才知道那一仗打得極其慘烈,韓千勝當場斃命,她夫人則被人擊落山崖,我們這邊也死了不少人。那些人雖然殺了韓千勝夫婦,卻沒找到《奇脈心經》。我問那位朋友韓千勝的夫人長什麽模樣,他大略描述了一番,我才知道那個美婦人便是韓千勝的夫人。原以為這事就這麽過去,誰知一年以後江湖上傳出消息,說那婦人不但活了下來,還要找紅葉幫報仇。聽說她在南邊的桃花縣創立了神女莊,自號神女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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