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夜探楓山

那三人聊了一會兒,話漸漸少了,有一句沒一句的,都在吃菜。沒過一會兒,就把桌上幾盤菜吃得精光。絡腮胡子抹了抹嘴,問道:“這次還是在山腳下那石臺上打麽?”

矮胖子道:“老弟,你糊塗了!那破臺子哪行?葉幫主好排場,肯定在山上的五行臺啊!”

那三人吃飽喝足,付了賬,匆匆離去。李若天道:“竟然還有這事,咱們正好去瞧瞧!”

王朝雨道:“你是去看熱鬧,還是急着救那個夏姑娘?”

李若天笑道:“我陪你們辦正事!”

三人等到雨停,離了客棧,迳往南去。到了楓山附近,問了幾家客棧,一間空房都沒有。原來第二天就要開試劍會,各地武林高手早已蜂擁而至,楓山周圍城鎮裏的客棧旅店全都住得滿滿的。

王朝雨道:“反正沒地方住了,今晚不如上去探一探,能找些線索也好。”

李若天一來要打探夏穎所在,二來想和她同行,便道:“我和你同去!”

王朝雨打量了他一眼,搖頭道:“太危險,你還是先在山下待着,明天再上來。”

何淑清道:“我不要跟他待一起!”

王朝雨奇道:“師姐,你不跟我一起麽?”

何淑清伸了個懶腰,慢悠悠地道:“我上去好幾次,什麽都沒找着,不想再去了。這兩天趕路累了,讓我一個人待會兒。”

王朝雨沒法子,只得由着她。到了夜裏,李若天和王朝雨二人趁着天黑悄悄摸上山來。紅葉幫雖然人多,卻不可能處處派人站崗放哨。二人所習輕功乃是星雲門獨門秘技,一般的人想要發覺那是絕無可能。他倆繞過守備森嚴的險關要道,神不知鬼不覺地來到山頂附近。

王朝雨見他施展起輕功來比過去輕松多了,誇道:“你武功進步不小嘛!”

李若天聽她誇自己,很是得意,說道:“我牢記你的教誨,勤練內功,還跟一個姓石的前輩學了不少武功,再不進步,怎麽都說不過去了!”

“石?石……難道是石信!?”王朝雨轉頭看他,目光中帶着三分疑惑,三分惶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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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若天笑道:“你真聰明!這都能猜着!”

王朝雨心頭一突,好像看到什麽可怕的東西似的,臉色霎時間變得極為難看,問道:“他沒死?”

李若天不知她為何這麽問,微微一怔,說道:“他中了毒,內力盡失。我見他和木姑娘在一起,想着既是她的朋友就該幫一把,就幫他摘了草藥。他服了藥,慢慢就好了。他感謝我,教了我好幾門功夫……”

王朝雨點了點頭,目光卻在別處,似有心事。

李若天見她心不在焉,臉色也不好,關心道:“你是不是不舒服?要不咱們先回去!”

王朝雨擺了擺手。

李若天一拍腦門,道:“我突然想起個事來。石大俠說害她的是個女子,他對我描述那女子的長相,你知道麽,跟你一模一樣!當時我吓了一跳……”

王朝雨急問:“你怎麽說的?”

李若天道:“我想你怎麽可能害他,一定是那人長得像你,便說不認識。不然誤會了,豈不把你害死!?”

王朝雨籲了口氣,道:“你說得是!世上這麽多人,難免有長得像的,沒什麽稀奇的。”

二人沿着一條黑黢黢的山間小路慢慢地走,過了一刻,王朝雨忽然問道:“木姑娘是誰?是那個丹鼎派的小姑娘麽?”

李若天心道:“你也不比她大幾歲,還叫別人小姑娘!”笑着回道:“正是。你認識她?”

王朝雨随口道:“以前見過一面,長得還挺好看的。”

李若天道:“說來也巧,當時我跟她就在山下石臺邊相遇,也是試劍會。”

王朝雨不露聲色地道:“這一次你想遇見誰?葉姑娘還是林姑娘?”

李若天急忙道:“我心裏只有王……”

“噓!”王朝雨把他往旁邊一拉,二人躲到樹後,還未站穩,不遠處亮起光。一名侍女從前面岔路口轉了過來,手裏提着燈籠,身後跟了個人。那人走路悄無聲息,顯然內功不俗。這裏是紅葉幫腹地,一旦被人發現,後果不堪設想。縱使輕功再好,想要脫身也不容易。二人屏息凝神,大氣也不敢喘一聲。李若天和王朝雨緊緊挨着,心中滿是歡喜,想着要是能這麽一直待下去該有多好。只要她在身邊,其他一切都不再重要。

侍女經過二人身前大樹時,出聲問道:“堂主,現在回去麽?”

只聽一個女子的聲音道:“不回去,再走走。”

李若天尋思道:“紅葉幫五大堂惟有聽雨堂堂主是個女子,那人既然是堂主,一定是陳婉之了。”他等二人走遠,把自己的推測告訴了王朝雨。王朝雨道:“咱們第一次來,也不認路,與其亂闖,不如先跟着她,興許能聽到什麽秘密。”二人拿定主意,遠遠跟在陳婉之後頭。

陳婉之随侍女走到一片果林邊,忽然聽見林子裏有聲音,不由得停下腳步,駐足聆聽。她聽了半天,出了會兒神,拿過侍女手中的燈籠,走了進去。侍女靜靜地等在外面,垂手站立。李若天和王朝雨見陳婉之走進果林,心下好奇,借着夜色掩護,悄悄跟了進去。

陳婉之來到林中,看到一個年輕男子在月下練劍,便站在一旁觀看。那男子看到陳婉之,立馬停了下來,拱手道:“陳堂主!”

陳婉之問道:“少幫主為何一人在這裏練劍?”

這名年輕男子叫葉興,是紅葉幫幫主葉長簫之子。明天就要開試劍會,屆時他将登臺比劍。這葉興武功平平,自尊心卻強,絕不容許自己在衆人面前出醜,因此一個人躲在這裏練劍。他将實話告訴了陳婉之,陳婉之奇道:“葉幫主和各位師傅哪去了?”

葉興道:“他們全都忙去了,沒空教我。”

陳婉之道:“你繼續罷,我在旁邊看一會兒。”

葉興心裏十分詫異,這位陳堂主在幫裏是出了名的冷淡,怎麽今晚突然來看自己練劍?他雖然想不明白,心裏卻很高興,希望能得到她的指點,于是說道:“待會兒還請陳堂主多多指點!”陳婉之微微點了下頭。

葉興大喜,将自己所學劍招一一使出,一時間寒光點點,長劍在空中呼呼作響。陳婉之站在那裏,起初看得還很認真,漸漸目光就呆住了,顯然在出神。

“仙翁扶杖,玉女投壺……仙翁扶杖……玉女投壺……”她喃喃地念着,眼前的葉興逐漸模糊起來……

“陳堂主!”“陳堂主!”葉興練完一套,見陳婉之望着空中發呆,忍不住喊道。

陳婉之身子一顫,回過神來,搖了搖頭,道:“沒……沒什麽……”

葉興以為她在說自己的劍法,心中一涼,嘆道:“果然我的劍法太差,爹說的一點沒錯!”

陳婉之道:“‘仙翁扶杖’和‘玉女投壺’這兩招要慢一些,使劍要張弛有度,收放自如。”她把燈籠遞給葉興,接過長劍,輕飄飄躍起,将這兩招從起式到收式演示了一遍。葉興看得目不轉睛,只覺這兩招由她使出竟然如此飄逸,身位和力道恰到好處,自己遠遠不及。他驚嘆一聲,向她深深一揖:“多謝陳堂主指點!”

陳婉之将劍還他,說道:“不用謝我。”說完,接過燈籠向外走去。走出幾步,用只有她自己能聽到的聲音念道:“謝他就好……”

她口中的“他”乃是一個指點過她劍法的人。陳婉之早年練劍總是不得要領,有一回她正練劍,道旁走過一名白衣男子。那男子見她在練劍,不由得停下腳步,看了一陣,忍不住出聲道:“太快了,太快了!”陳婉之原不服氣,但見那人風度翩翩,氣質不凡,便道:“怎麽快了?”那人道:“使劍要張弛有度,收放自如。只快不慢,不但傷不到敵人,反而拖累自己。”說完,将“仙翁扶杖”和“玉女投壺”這兩招使了一遍。陳婉之茅塞頓開,當即拜謝。那男子淡然一笑:“舉手之勞,不必言謝。”說罷,飄然離去。

陳婉之從此武功大進,可心裏卻總是想着那白衣男子。過得愈久,思念愈切。後來她為了打聽那男子的下落,加入了紅葉幫,成為聽雨堂的堂主。紅葉幫人多勢大,在江湖上朋友也多,要打聽一個人自然比她一個人找要方便得多。可打聽了這些多年,那人仿佛從人間消失了似的,半點消息都沒有。陳婉之心系此人,對幫中事務越來越不上心,待人也愈發冷淡,漸漸有了“冷美人”的稱號。葉長簫不但不怪她,反倒愈發縱容,幫裏有誰和她過不去,那便是跟葉長簫本人過不去。由此,幫裏的人更不敢靠近她,生怕惹着她。陳婉之素來喜靜,沒人打攪反倒遂了她心願,過得倒也不錯。

王朝雨小聲問李若天:“剛才那兩招你看清了?”

李若天道:“看是看清了,可我沒練過劍,不懂劍法,看不出是好是壞。”

王朝雨道:“我總覺得她那兩下有點眼熟……”

“她走了,咱們還跟不?”

“快走,快走!”

二人蹑手蹑足,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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