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公路上的花樣滑冰
天亮的時候,李慶發帶着人找到了安涯他們。
李哲天披着兩件西服外套,臉色依然蒼白如紙,連嘴唇都失去了血色,可眼神卻一如既往的淩厲,絲毫不減軟弱。
越是危難的時候,越是考驗意志。
黑色的奔馳停下來,李慶發帶着幾個人快步走了過來,腰間別着的槍支在格外的紮眼。
安涯打開車門正要下車,李哲天突然在下面拉住了他,“別動!”
他的聲音裏充滿了警覺。
安涯忙拉上車門,上了全車的鎖,警惕的看着走近的光頭。
李慶發幾步奔到越野車跟前,兩手用力拍打着車門,神色焦急,“天哥,你怎麽樣了?!”
李哲天冷冷的看着他,一句話也不說。
李慶發急了,掏出手機撥號碼,李哲天的手機幾乎在同時便響了起來。
“天哥,我趕來接應你了!”
李哲天冷笑,“接應?那是誰,告訴你我出事了?”
王秘書死了,跟着李哲天的保镖也全隊被滅,山莊的人并不知道李哲天什麽時候回來,而且,溫文既然已經打算劫持自己老大,他怎麽可能讓李哲天的行程洩露出去。
安涯突然明白了,這個李慶發也不是什麽善茬。
若不是他刻意的盯着李哲天,就是跟溫文是一夥的。
溫文已經橫屍荒野了,而他立馬表現出焦急的樣子跑來接應。
八成是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可憐的溫文,被人當槍使,還不知道被人涮了。
溫文若是成功了,李慶發就幹掉溫文,若是沒成功,就幹掉李哲天,反正一個傻一個病,都不是自己的對手,把人幹光了自己就是老大了。
這光頭看着一副大老粗的死樣,沒想到腦容量還挺大。
電話那邊突然沒聲了,幾秒種後李慶發的聲音傳過來,“天哥,溫文那小子手下有個弟兄是我的人,是他告訴我溫文要綁架你!”
李哲天說,“慶發啊,你在溫文身邊安插眼線,到底想幹什麽?”
李慶發神色有些慌張,“天哥,你什麽意思?”
李哲天冷哼,“你心裏清楚。”
李慶發握着手機的指節因為緊張而泛白,“天哥,你說的什麽我一點都聽不懂。”
李哲天笑了,蒼白的臉龐迸射出強烈的威懾,“慶發,你跟着我也有十年了,你一向是個有野心的人,現在溫叔進去了,溫文死了,擋在你面前最大的威脅就是我了。”
李慶發終于露出猙獰的面孔,“李哲天,既然你這麽清楚,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他身後的幾個人紛紛亮出家夥,幾十支黑洞洞的槍口對着李哲天。
若是這個越野車不防彈,兩個人幾秒鐘就能給打成篦子。
安涯緊張的看向李哲天:這車窗戶防彈嗎?
李哲天瞪他一眼:我怎麽知道?
安涯眼珠在槍口和李慶發的光頭上掃了一圈,哆嗦開了:那……怎麽辦?
李哲天嘴角一勾:我賭這車是防彈的。
安涯操急了:媽的,要是賭輸了,老子豈不是要給你陪葬?!
李哲天神色一冷:讓你陪葬,那是你的榮幸!
安涯磨牙:行,您自己高貴去吧,我下車跟光頭大哥喝茶去了!
李哲天眼睛一眯:你敢!
安涯朝李慶發笑了一下,然後轉向李哲天呲牙:你要是再敢鄙視我,我就打開車門!
李哲天陰恻恻的瞪着安涯。
這時,外面的李慶發用槍托用力砸窗戶,“李哲天,你跑不了了!”
李哲天握着手機,“慶發,你想要什麽?”
李慶發獰笑,“你的命。”
李哲天頓了頓,“你把小丘怎麽樣了?”
李慶發咧着滿嘴的金牙,笑得金燦燦,“李哲天,都這時候了,你還關心那個黃毛小子?他啊,很快就能去陪你了。”
看來,小丘也遭了暗算。
李哲天手下的幾個大頭頭分別是溫叔,溫文,黃毛小丘,再就是光頭大哥李慶發了,他們幾個人可是李哲天的得力助手,都不是省油的燈,個個智勇雙全,手段了得,毫不客氣的壟斷了X市黑白兩道的大小生意。
現在溫叔進去了,溫文挂了,小丘不知死活,就剩下一個李慶發,居然還是請人上路的。
安涯向李哲天報以深切的同情:天哥,您混得真慘。
李哲天臉色發青:滾!
外面李慶發的人漸漸逼近,大約有十幾個人,他們的車分布在越野車的四周,死死擋住了去路,眼看就要形成合圍。
李哲天冷靜的分析外面的情況,越想越覺得腳底發涼。
看樣子李慶發深知自己的病情,在昨晚自己吐血病重之後迅速調整計劃提前實施,而且他還十分清楚安涯的能力,憑那個三腳貓,車不開到樹上就不錯了,怎麽可能突破重圍逃出去?
似乎後面的有個地方有空隙,只要撞開那兩輛車便能沖出去。
“安涯,倒車從後面突圍。”
就在這時,安涯小聲的問,“那個……倒檔在哪?”
李哲天差點碰死在車門上。
安涯腳已經踩在油門上了,手在檔位上亂摸。
李哲天低聲說,“我給你挂檔,你松開離合,踩油門就行。”
就在那些人圍近越野車的時候,李哲天猛地挂上倒檔,大喝一聲,“現在!”
安涯立刻狠狠地一腳把油門踩到底!
越野車‘嗡’的一聲向後面猛地退去!
擋着去路的兩輛車立刻被巨大的沖勁撞翻,越野車趁亂沖了出去。
安涯那叫一個手忙腳亂,你說買個車買個自動擋的多好啊,非要弄個手動檔的越野玩綁票,問題是車頭朝前開都很費勁,現在好了,車屁股朝前!
李哲天伸過手來穩住方向盤,“等到了路口,你踩剎車,然後松開離合再踩油門!”
安涯哪顧得上過腦子,一腳就把剎車踩下去了。
李哲天哐當一聲撞擋風玻璃上了!
李哲天從玻璃上爬下來,氣得兩眼冒火,“我不告訴你讓你到路口再踩!”
安涯本來就挺緊張,這下更急了,“再廢話老子給你開海裏去!”
李慶發等人已經追了上來,安涯也顧不上跟老李掐架了,慌忙踩了油門接着用屁股往前拱,一直拱到路口,李哲天才出聲,“踩剎車!”
安涯應聲踩了下去,車子發出尖銳的剎車聲,李哲天迅速把檔位挂上,“快,松離合踩油門!”
畢竟往前開安涯還是很有經驗的,猛打方向盤接着一腳踩下去,越野車嗚啦一聲就蹿了出去!
李慶發等人在後面砰砰的開槍,子彈打在玻璃上只留下了一圈裂痕。
果然是防彈車。
沒等安涯慶幸,子彈已經把四個輪胎都打爆了!
丫太狠了!
輪胎在疾馳中很快就磨損甩飛了,只剩下四個鋼轱辘在路上跑,車子馬上就不受控制起來,這就好比車子穿了冰鞋,在路上滑冰一樣。
安涯急得大叫,“姓李的,你趕緊想辦法啊!”
李哲天捂着胃,痛苦的瞪了安涯一眼:我沒空,你自己看着辦!
指望不上那頭病驢了,安涯只能自己動腦,保住小命,可在近二百五的速度下玩花樣滑冰,安涯有點腦抖。
後面的車越來越近了。
豁出去了,媽的,你們不讓老子活,那咱就拉您一起死!
安涯沖李哲天吼,“快系上安全帶!”
李哲天手哆嗦的半天才扣上,他望了安涯一眼,然後抱住膝蓋蜷縮在座位上。
這是減緩沖擊的最佳姿勢。
李哲天已經猜到了安涯想要幹什麽了。
越野車的鋼板比奔馳車厚的多,若是用越野撞奔馳,差不多就是核桃碰雞蛋。
安涯從後視鏡看準李慶發的車,等把奔馳追在越野的正後面時,突然猛地一踩剎車!
雖然沒有輪胎,摩擦力小了大半,但是越野車憑着巨大的體積和沉重的勢能,一下就把那奔馳撞得前蓋都翻翹了起來。
奔馳車被撞的重心不穩,一頭沖下了公路!
安涯撞完奔馳就撒丫子往前跑,跑兩步再撞下一輛。
後面的人學聰明了,從側面去擠越野車,安涯憑着‘精湛’的車技把那些車全都擠下公路,有輛車溜空超到前面堵截,結果安涯毫不客氣的撞翻,走人。
等後面沒有車追的時候,安涯擦了擦腦門上的汗,沖李哲天顯擺,“看咱的車技!”
李哲天也挺驚的,“你……怎麽練出來的?”
安涯樂,“跟咱玩碰碰車,他們級別不夠!”
……
操,你家碰碰車開到二百五!
李哲天只覺得後背一陣發冷,合着剛才安同志拖着自己玩了一把生死時速啊!
安涯還無知無覺,在方向盤上上蹿下跳,“哎老李啊,咱現在去哪兒?”
李哲天一看前方,眼睛就直了,“鬼門關。”
前面是一個拐彎,雖然車子速度降了下來,但也在一百四左右。
現在的車子沒有輪胎,摩擦力約等于零,若是拐彎那一定會甩出去,然後在野地裏撒歡兒的打滾,若是不拐彎硬往前沖,結果也差不多,就是打滾的角度稍微變化一些。
安涯也突然意識到這個問題,臉刷的一下白了。
大風大浪都過來了,居然要陰溝翻船!
沒辦法了,只能踩剎車了。
車子不負衆望的飛了出去,撞斷路邊的幾顆碗口大的樹,一頭紮進了鋪滿了落葉的大溝裏!
大溝卡住了越野車,落葉緩沖了慣性。
傳說中的陰溝裏翻車。
不過,若是沒有這個憑空跑出來的大溝,兩人絕對得玩一把‘奪命翻滾過山車’!
安涯費力的從車裏爬出來,又費七八賴把已經昏過去的老李拖了出來。
荒郊野外,人生地不熟,前有追兵後有狼,還有頭快要嗝屁的病驢。
安涯蹲在路邊開動腦筋想辦法,突然想到自己帶着的手表還有全球定位系統,李慶發那狗娘養的早就預謀這一天了,居然送這麽定時炸彈給自己。
安涯扯下手表剛想扔掉,一眼瞟到上面的鑽石,嗯,扔掉确實有點浪費。
幹脆拿石頭把上面的鑽石敲下來,表扔到過路的一輛貨車上。
鑽石啊,安涯眼睛閃閃發光。
李哲天一時半會兒也醒不過來,安涯拿着鑽石心急難耐,真他媽累贅!
把人往溝裏一扔,撒上厚厚的落葉,草草埋了人,安涯撒丫子就往城裏的金店裏跑,金店的老師傅拿着放大鏡瞅了半天,給了安涯五萬塊錢。
雖然這生意做得太不合算,但這鑽石跟撿來的沒啥兩樣,安涯把錢捆在腰上,美滋滋的往回溜達,剛走到大溝那邊就看到李慶發的大光頭了。
這麽快就追上來了!
想起來自己藏‘屍’的地點離車禍地點不遠,這要是李慶發鼻子稍微靈一點,或者李哲天沒事說個夢話,那就等死吧。
安涯連忙躲到茂盛枯黃的灌木叢後面,眼巴巴的瞅着李慶發圍着越野車團團亂轉。
轉了一會兒估計光頭大哥頭暈了,一揮手,撤。
他肯定想不到,就安涯那種辦事完全不過腦子的人,是一定不會按常理出牌的。
除了腦子長毛的以外,是個人都會趕緊離開那個地方,有多遠跑多遠。
像安涯這種極品差不多在人類當中絕種了。
等李慶發走了之後,安涯連跑帶蹦的跑去挖‘屍體’了,剛扒開樹葉就見李哲天死不瞑目的躺在溝裏,安涯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下,“媽呀!”
李哲天費力坐了起來,拉着臉問,“你幹什麽去了?!”
“……換錢。”
“換錢?!”(為什麽不先跑路?)
“那個,你這個樣肯定跑不快,背着你又太沉,所以我先去換錢,然後找車來拖你!”
“……”
要是李哲天能跳起來,絕對抓着安涯暴打到親媽都不認得!
可昨天胃出血,半夜車被炸,深夜被綁票,淩晨玩飛車,還能喘氣已經是個醫學奇跡了,若不是人以前身體素質實在太好,現在不被光頭弄死也差不多了。
安涯戳戳李哲天,“你還能走嗎?
李哲天瞪了安涯一眼:你覺得我這樣還能走嗎?
安涯無比失望的站起身,“還以為你醒了就能走呢,還得租車,真是浪費錢。”
李哲天氣得鼻孔冒煙,險些吐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