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紛争 不僅收集了荷葉露水,還從……

胡善祥不僅收集了荷葉露水,還從廚房弄來豆粉、米粉、連外皮一起磨碎的粗面粉等等混在一起,并将魚骨頭曬幹了,碾成粉末,加進這些混合糧食裏,用來喂蟋蟀。

“……魚骨粉能夠使得蟋蟀的牙齒變得強韌,一口就能咬斷對手的腿。”胡善祥說的頭頭是道,赫然一副老手玩家的模樣。

朱瞻壑低頭看着蟋蟀們“用餐”,“你懂還挺多。”

胡善祥說道:“庭院深深,我們女子不能踏出閨門,不能像男人一樣出門求仕途經濟,閑來無事尋些樂子罷了,懂這些旁門左道沒甚用處,沒想到今日能排上用場。”

朱瞻壑用一根草指着蟋蟀,“挑一個,我們鬥一局。”

胡善祥搖頭,“吃飽喝足的蟋蟀沒有戰意,鬥起來無精打采,沒甚趣,等到睡足後肚子餓了,聲若鳴金,那時候戰意最濃。”

朱瞻壑玩過鬥蛐蛐,這些常識當然知道,他就是故意找借口留在幼軍,“既然如此,我今天不走了,到了傍晚再開戰。”

胡善祥恍然大悟:糟糕,被世子套路了!

胡善祥正色道:“幼軍禁止任何賭/博行為,我雖是文職,也要守軍規。”

朱瞻壑不當回事,“我們不賭錢財就不算賭,就是玩玩。”

“不行。”胡善祥說道:“雖然不賭錢,但終究有勝負,請世子恕微臣不能奉陪。”

胡善祥要走,朱瞻壑扯住她的衣袖,“別走啊,你是不是玩不起。”

“微臣還有事,世子莫要糾纏。”胡善祥一甩衣袖,朱瞻壑就像狗皮膏藥似的,怎麽甩都甩不掉。

正僵持時,梁君來了,“午飯擺好了,太孫請世子殿下入席。”

朱瞻壑中午蹭飯、下午睡午覺,全然不把自己當外人,也不提走的事。

午飯後有些疲倦,胡善祥習慣班躺在交椅上閉目養神,休息片刻。心想不怕不識貨,就怕貨比貨。有了又痞又賴朱瞻壑的襯托,朱瞻基簡直太順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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吱呀!

有人推門而入,平緩的腳步聲。

胡善祥還以為是送解暑綠豆湯的雜役,閉着眼睛說道:“就放在桌上——蚊香燃盡了,勞駕續一根。”

擦的一聲,是火折子的聲音,有人在點蚊香。

胡善祥皺了皺眉頭,“怎麽改了風向?煙熏火燎的,你把香爐搬到下風處。”

來人照做,腳步聲往門口而去。

說了幾句話,把瞌睡給說走了。胡善祥想起案頭比人頭還高的賬本,天生勞碌命啊,快起來幹活。

胡善祥睜開眼睛,看到往門口走的人居然是朱瞻基!

“太……太孫殿下?”胡善祥趕緊從交椅上站起來,“對不起,微臣不知道是殿下。殿下所為何事,還請吩咐微臣。”

朱瞻基指着案頭的茶葉包,“皇上賜給我夏茶,給你一份,解暑解乏——我剛才聽梁君說世子扯着你的衣袖不放,你……你應該早告訴我的,我這就把他趕走。”

梁君“告密”,朱瞻基表面平靜,實則暴怒,非要與我同塌而眠也就罷了,居然敢對我的女官動手動腳!

這包禦賜的茶葉有安撫之意,又涉及女孩子名節,不好假手于人,所以朱瞻基親自來送。

來到她的值房,卻被當成了雜役,指使他做事,見她睡眼朦胧的樣子,朱瞻基曉得自己來的不是時候,幹脆将錯就錯,點蚊香、搬香爐,儲君之尊,除了皇爺爺,他還沒這樣伺候過另一個人。

但奇怪的是,做這些事情他并不覺得屈尊或者違和,一切都是那麽自然。

胡善祥沒有告訴朱瞻基,是因她覺得朱瞻壑扯袖子的舉動沒有調戲的意思、并非男人對女人不可告人的欲念,朱瞻壑就像一個被寵壞的熊孩子,非要和她鬥蛐蛐玩耍。

胡善祥看着茶葉,一時不知該去勸阻還是坐視不理。

最終還是追上去,心想千萬別打起來啊!

皇帝若知道兩個平時兄友弟恭的乖皇孫為了一個小小女官打起來了,我怕是要被視為紅顏禍水,輕者丢官,重者丢命啊!

趕到客房裏,朱瞻壑已經被朱瞻基從床上拖起來了,元寶慌忙扶着自家主子,“太孫殿下,我們世子爺還沒睡醒吶。”

朱瞻基冷冷看了元寶一眼,“出去。”

元寶忠心耿耿,當然不肯,梁君帶着顧小七和陳二狗把他半請半拖的拉出去了。

客房只有兄弟兩個,還有剛剛趕過來的胡善祥。

朱瞻壑揉了揉眼睛,“中午還吃了我打的兔子,不會這麽快翻臉吧,我幹什麽了?”

“你……”朱瞻基頓了頓,“你對胡女史無禮。”

“我什麽時候對她無禮了。”朱瞻壑一臉無辜,“胡女史,你來了,你自己說,我怎麽對你無禮。”

無論如何,朱瞻基為我出頭,我應該站在他那邊才對。

于是胡善祥說道:“我希望以後我說‘不’的時候,世子殿下不要勉強我,扯着我的衣袖不放。別人不知道我是女子也就罷了,殿下明知我是女兒身,依然如此,此舉……當然無禮。”

朱瞻壑說道:“我就是鬧着玩,沒有惡意。你覺得不舒服,就跟我明說嘛。”

胡善祥說道:“我當時說了很多個‘不’字,說軍中禁賭,殿下非不聽。”

“好了好了,我道歉。”朱瞻壑插手一躬,“對不起,我錯了,以後再也不這樣了。”

朱瞻基看着胡善祥,胡善祥說道:“這次我原諒世子,下不為例。”

朱瞻壑對着朱瞻基一笑,“你看,我們和好了,我能睡個回籠覺吧。”

朱瞻基繼續把朱瞻壑往外推,“我是你大哥,教訓你天經地義。你回去反省一下輕浮的老毛病,我不留你了。”

朱瞻壑這才曉得朱瞻基動了真格,“你別小題大做,乘機欺負我,我告訴皇爺爺去,大哥忘了兄友弟恭。”

通常最後一句話很有效果,但是這次朱瞻基不怕了,冷冷道:“弟弟舉止輕浮,對哥哥的手下無禮,若當哥哥還慣着弟弟,就是包庇縱容。你盡管去告狀,看皇爺爺罰你還是罰我。”

朱瞻壑被推到門口,還差點被門框絆倒,他先是一愣,而後笑了,“終于看到大哥摘下面具,這一趟來的真值,不虛此行啊。”

梁君早就把他們來時的馬匹牽過來了,“送佛送到西”。

朱瞻壑不再糾纏,翻身上馬,和元寶一起奔馳而出。

終于把這個瘟神趕走了。胡善祥長出一口氣,客房傳來蛐蛐的叫聲,朱瞻壑走的匆忙,忘記拿蛐蛐籠子了。

胡善祥走進客房,看到朱瞻基盯着籠子看,方才橫眉冷對的表情消失了,眼神柔和。

原來朱瞻基也喜歡蛐蛐。

胡善祥輕咳一聲,朱瞻基立刻收回目光。

胡善祥曾經撞破他偷藏話本小說,曉得他好面子、愛惜名聲、凡事追求完美,所有消遣娛樂都

是“玩物喪志”,不能讓人知曉,活的很累。

朱瞻基的小說都在胡善祥那裏保管,随時取閱,還不用擔心被人發現,一頭羊也是放,一群羊也是放,幹脆……

胡善祥提起蛐蛐籠,“我來照顧它們,殿下随時可以來看它們。”

朱瞻基連忙掩飾道:“我對這些蟲子不感興趣,玩物喪志。”

胡善祥早就把他看穿了,看破不說破,今日朱瞻基維護她,她是高興的,昨天的不快煙消雲散,嫣然一笑:“殿下可以随時來看我行了吧。”

朱瞻基此時只覺得自己在站在胡善祥面前就像沒有穿衣服似的,心中如何想都被她看的一清二楚,他扶着桌面,手指幾乎要把木板捏碎,“也……也不是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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