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綠帽 “你……殿下怎麽當了船夫?”胡……

“你……殿下怎麽當了船夫?”胡善祥驚訝不已。

“怎麽?你懷疑我不會開船?”朱瞻基明知胡善祥話裏的意思,還故意曲解,說道:“我龍舟賽得過第三名,你親眼看到過的——以後在外無需用尊稱,以免惹人懷疑。”

懷春真人總不能坦白的說我就是想和你單獨相處一會,咱們不能再這樣僵持下去。

胡善祥忙道:“微臣……我不是這個意思。”

朱瞻基又點燃一支河燈,這次是元寶河燈,“別啰嗦了,快放。”

看着朱瞻基急切催促的樣子,胡善祥猜道:“其實你……是想自己玩吧,要梁君來接我,找個幌子,免得有人說你玩物喪志。”這樣才能合理解釋皇太孫今晚的異常行為。

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不是胡善祥不開竅,是朱瞻基平日“好聖孫”的刻板印象深入人心。

朱瞻基不能否認,憋得心累,只是埋頭點燈。

對胡善祥而言,朱瞻基不否認,就是默認了,管他出于什麽目的,出來玩和陪太孫玩差不多。

一盞盞紙糊的河燈從胡善祥手裏放進湖水,最多的是粉色荷花燈、偶有元寶、亭臺樓閣、鯉魚等等,做的精致小巧,讓人舍不得往水裏放。

河燈随着晚風在湖水裏飄蕩,就像夜空的繁星,什剎海成了銀河,小船成了一彎月亮,霎時間,胡善祥覺得自己在夜空中遨游,在無邊無際的星河裏蕩漾。

胡善祥心情大好,“星光”給一切都蒙上一層薄霧般的柔光,看什麽都是美的,就連平日不茍言笑、眼神銳利的朱瞻基都平添了幾分溫和之色,胡善祥從未見過眼神柔和的似乎能夠淌出蜜來的朱瞻基,一時看得怔住了。

朱瞻基感覺到胡善祥盯着自己看,得意之餘又有些慶幸:幸虧我半路截胡,否則今晚和她泛舟放燈的就是朱瞻壑了,我這個好弟弟天生油嘴滑舌,善于揣摩人心,哄皇爺爺開心,如果他把這手段用在胡善祥身上,施展“美男計 ”,挖我的牆角……幸好我識破了他的陰謀。

胡善祥看着朱瞻基慢慢勾起了嘴角:哎喲,笑了,你果然是想自己玩!太孫真是虛僞。

胡善祥挪開目光,繼續放燈。

晚風突然停了,河燈原地打轉,清涼的湖面變得悶熱,暑氣升騰,過了一會,西北風起,轉了風向,将濕熱吹散,胡善祥剛剛點燃一盞河燈,就被吹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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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天的暴雨說來就來,已經連續悶熱了好幾天,老天爺都看不下去了,派了龍王降雨。

朱瞻基說道:“好像要下雨了,今晚就放到這裏,我們速速上岸回宮。”

也好,今夜玩的還算盡興。胡善祥點點頭,收起剩下的河燈。

除了他們的小舟,其餘船只也都往岸邊碼頭靠攏,擁擠在兩岸邊觀賞河燈的京城百姓也紛紛做鳥獸散,一片呼兒喚女之聲,回家避雨。

龍王擺尾,狂風撲向什剎海,一盞盞河燈吹滅的吹滅,翻身的翻身,沉入湖底,只剩下幾只河燈頑強的亮着,就像幾顆孤星。

神龍再擺尾,連幾顆“孤星”都隕落了。

剛才還星漢燦爛若銀河的什剎海一下子變黑了,胡善祥乘坐的扁舟也陷入黑暗,就像天狗吞月。

人的眼睛驀地陷入黑暗,會短暫的“失明”,什麽都不看見,約十秒鐘才能恢複在夜裏視物。

什剎海湖面的船太多了,且都往碼頭方向争渡,霎時擁擠不堪,且就在這十秒“失明”期間,人眼不能視物,胡善祥聽見好幾聲的“碰碰”和人們的驚呼之聲,應該是船只相撞。

胡善祥捏緊拳頭,立刻緊張起來,視線恢複,隐約看見湖畔碼頭一層層全是游船,排隊下客。

朱瞻基說道:“碼頭船多,我們就不去湊熱鬧了,不知何時才能輪到我們。我找個湖畔停船。”

大船畫舫吃水深,必須靠碼頭停船,他們的小船吃水淺,可以劃到岸邊。

狂風吹得小船劇烈晃動,胡善祥雙手抓着船舷,差點被晃下去,幾道閃電劃破夜空。

朱瞻基畢竟不是經驗豐富的艄公,在劇烈搖晃的船上根本站不穩,更無法撐船,他就棄了竹篙,坐在船上,改為用雙槳劃船。

“待會下雨,多少能夠擋點雨。”朱瞻基摘下鬥笠,扣在胡善祥的腦袋上,又拿出一根布條,沿着鬥笠的帽檐綁了一圈,布條子上撒着綠色的螢石粉,在夜裏發着綠油油的光。

胡善祥頭頂着一圈綠光,很是醒目。

這是皇太孫的特殊标記,在夜裏識人用的,綠色熒光表示正主所在,在嘈雜擁擠的人群中,不用大呼小叫就能識人,在碼頭等候的幼軍的們看到綠色熒光,就追随而去,迎接皇太孫。

胡善祥戴着好大一頂綠帽,明知朱瞻基是一片好意,給她避雨用的,她還是覺得怪怪的,“螢石有好幾種顏色,你為什麽非要用綠色?”

“你快把蓑衣披上——就在你身後的船艙裏。”朱瞻基搖着雙槳,解釋道:“因為綠色代表儲君。按照規矩,皇帝宮殿用黃/色琉璃瓦,儲君所住的宮殿用綠瓦,不得僭越,所以儲君所住的宮殿也叫做青宮,都是綠色。”

宮殿戴個綠帽子還挺好看,人戴綠帽子那就……太孫的想法果然與我等凡夫俗子不一樣……當然,胡善祥只敢在心裏偷着樂,不敢說出來。

閃電過後,接連幾道炸雷,耳朵都震麻了,整個什剎海都跟着打哆嗦,黃豆大的雨點子從夜空中砸下來,敲得鬥笠咚咚響。

胡善祥戴着鬥笠,披着長達膝蓋的蓑衣,只濕了褲腿和鞋襪。朱瞻基瞬間被大雨澆透了,冒雨劃船,終于找了一個地方靠岸。

什剎海波浪滾滾,颠得胡善祥差點把晚飯都吐出來,朱瞻基先上岸,把木樁插/進泥土裏,然後伸手把胡善祥扶下船。

風聲雨聲雷聲混在一起,幾乎黑的伸手不見五指,全靠摸索,好像全世界的東西都消失了,只剩下胡善祥頭頂的綠帽。

朱瞻基拉着胡善祥的手上岸,驀地腦後起了涼風,帶着入骨寒意,咚的一聲,有人揮起悶棍,将他一下子敲暈在地。

與此同時,有人捂住了胡善祥的口鼻,一股強烈的花香鑽進腦子裏,就像一股狂風,吹滅了她的意識。

她都來不及呼救就暈過去,綠帽子被粗暴的摘下來,順手一扔,然後被人扛到馬背上,消失風雨雷聲中。

暴雨沖刷着馬蹄印,洗去了搶奪的痕跡。

頃刻的幼軍們打着氣死風燈籠趕到湖畔,追尋着綠色光環而來,卻只看見地上的昏迷的朱瞻基,冷冷的雨點拍打在他臉上。

“殿下?皇太孫殿下!”梁君大聲叫道,獨眼李榮抱起了朱瞻基,衆人圍上去,撐着幾把油布傘,給朱瞻基遮雨。

朱瞻基悠悠轉醒,他的頭腦剛剛被砸過,頭疼欲裂還想吐,他強忍住吐意,環視一圈,問道:“胡……胡女史呢?”

他先被拍暈,并不曉得胡善祥已經被擄走了。

“沒找到胡女史。”梁君拿着鬥笠,“只看見鬥笠。”

朱瞻基說道:“一個大活人不可能就這樣消失,去找她。”

幼軍奉命尋人,可是什剎海大街小巷全是狂奔避雨的百姓,找一個小女史簡直大海撈針!

一處民居。

啪的一聲,有人挨了一記耳光。

打人的手指着竹塌上昏迷的胡善祥,“你眼睛瞎了嗎?這是個女的!你說她是皇太孫?我們的人好不容易混進幼軍,博取皇太孫的信任,等到今晚這個絕佳的機會綁架皇太孫,以要回我族被大明侵占的土地城池,你綁了個什麽東西!”

挨打的人捂着臉,撲通跪地,“屬下得到的情報是熒光綠之處就是皇太孫,當時她就戴着綠帽子,還披着蓑衣,另一個人淋着雨。屬下當然以為她就是皇太孫,幼軍馬上就要過來接應了,情急之下,不容多想,就把她當成皇太孫迷暈擄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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