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你究竟有何目的?
直到一對蓮足浸入水裏,沈絡歡才消停,不得不說,泡腳很舒服,而顧钰的按摩手法...也不錯。
姑且當他是個不健全的太監吧。沈絡歡盡量放松心态,任他的手指在腳底摩挲,想起他假傳戰事,故意問道:“本宮已到遼東,按照約定,你何時發兵增援奴兒幹?”
“出兵平定禍亂前,臣必須确認一件事。”
“何事?”
”公主值不值得我大費周章。”顧钰狠狠按了一下她腳底的穴位,引得少女嬌呼。
沈絡歡氣不過他欺負自己,用另一只腳撲棱水花,弄濕了他的前襟。見他臉色不好,歪頭笑道:“本宮剛剛腿抽筋,顧公公別往心裏去。”
顧钰驀地起身,如一頭矯健獵豹,突然将她壓在榻上,而她的一條腿被他折在引枕上。
胸口相貼,沈絡歡臉頰滾燙,“放肆!”
胸前鼓鼓的兩團讓顧钰短暫愣住,這個像小白兔一樣的公主,轉眼幾年就發育了。
顧钰低眸看着沈絡歡,勾唇道:“冠帔盛飾,身嬌體柔,公主長大了。”
聽說衛兵久不歸家,最愛講葷話解饞,顧钰常年在軍營,固然染了軍痞之氣。
沈絡歡被壓得上不來氣,連脖子都紅了,情急之下,拔下發釵狠狠刺向他。
顧钰扣住她細腕,輕輕一捏,迫使她松開手,發釵落在裘被上,與此同時,顧钰站起身,掏出羅帕擦拭手指,“應變力和攻擊力太差。”
沈絡歡大腿差點抽筋,坐起身瞪着他。
“一只發怒的兔子在面對獵手時只會色厲內荏,有何用?”顧钰将羅帕丢進水盆裏,“自己擦腳。”
說完,轉身離開,可沒走兩步,後背忽然被什麽東西頂住了,他陡然停下腳步,琥珀眸子泛起幽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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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後的沈絡歡手持火铳,铳口抵在他背部,問道:“誰是兔子?”
顧钰緘默,周身散發着矜冷。
火铳是從宮裏帶出來的,以備不時之需,這會兒倒是用上了。将火铳怼進幾分,沈絡歡要求道:“舉手。”
顧钰沒回頭,卻也知道後背上的東西是火铳,“臣這輩子,被三個人拿火铳威脅過,一個是骠騎大将軍鄭風,一個是禁軍統領張銘。公主可知,他們是何下場?”
先帝在位時,鄭風和張銘功高蓋主,不可一世。後來,一個做了逃兵,被初入戰場的顧钰打爆頭,一個當街調戲民女,被回京複命的顧钰砍斷腿……難怪顧钰做得那麽絕,原來與他們倆有過節。
沈絡歡歪頭,“我想知道第三個人的下場。”
顧钰低低吟笑,連帶着篷內的氣氛都變得壓抑了,“公主覺得呢?”
沈絡歡知道他指的第三人是自己,故意說道:“壽終正寝。”
“但願如公主所言。”
他還挺配合,卻是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吧。沈絡歡嬌哼一聲,用铳口狠狠怼了他一下,“現在,本宮問一句,你答一句,若不老實,本宮崩了你。”
顧钰唇角銜笑,笑意陰鸷。
沈絡歡問道:“奴兒幹都司的戰報,是你胡編的?”
“不是。”
“那這一路上,為何不見逃兵和流民?”
“收容在遼陽城了。”
沈絡歡才不信他,“遼陽布政使司能承受那麽大的額外開支?”
顧钰像聽了什麽笑話,冷聲道:“公主問話前,先動動腦子。若非城中接納了大批流民,我會向朝廷索要糧饷?”
被訓責得啞然,但氣勢上不能輸,沈絡歡問道:“那你為何不在密函中直言,卻說是補給軍資?”
顧钰反問道:“天子會在乎流民?”
顯然不會,沈槿繼位後,各地□□不斷,為加強內廷實力,沈槿将庫銀用在了禁軍身上,怎麽可能再拿出錢兩救濟百姓。
沈絡歡又問:“那你為何騙本宮過來?”
聽見這個問題,顧钰雙肩輕微聳動,“我幫公主逃出金絲籠,公主不該感謝我?”
沈絡歡沉默,沈槿确實把她當成了沒有攻擊性的金絲雀,恣意寵愛,又不屑一顧。若一直生活在皇城,指不定哪天就被沈槿當做籌碼送人了。可她還是想不通,顧钰為何要将她騙來這裏。
像是猜到她的疑惑,顧钰道:“臣受故人之托,保護公主,歷練公主,讓公主可以獨擋一面。”
男子徐徐陳述着一件不太能令人信服的事情。
沈絡歡一愣,“受誰之托?”
“等公主達到臣的要求,臣自會告知。”顧钰側眸,看向嬌小的少女,“希望公主不是扶不起的阿鬥。”
沈絡歡說出心中所想,“鬼話連篇。”
顧钰腰杆筆直,“信不信,不由你,你只需盡快讓自己強大起來。”
沈絡歡沒理,一連抛出兩個問題,“你到底出沒出兵?現在戰況如何?”
顧钰斜眸,“只能說,沒有遼東軍擊退不了的敵人。”
口氣不小,但莫名讓人心安。可就在沈絡歡稍微放松警惕時,顧钰倏地轉身,以手肘擊向她的右手腕,力道很大——
火铳脫手,向上飛去,旋轉而下時,被顧钰穩穩接在手裏,手腕一轉,直指沈絡歡的眉心,拇指一動上了膛。
從少女手裏奪下的火铳類似三眼铳的外形,但更為短小,可以上膛,威力也比三眼铳大得多。
将铳口抵在少女眉心,顧钰逼着她向後退,“公主想嘗嘗腦漿噴湧的滋味嗎?”
他眉眼精致,若換上一身白衣,很像從山水畫裏走出來的白面書生,可他心狠手辣,從不吃虧,态度倨傲,給他的清隽徒增了一筆暗黑。
小腿抵上榻沿,退無可退,沈絡歡噗通坐在榻上,仰頭看着男人,靈動的大眼睛帶了幾許不确定,這厮報複心極強,誰知道會不會動真格。
顧钰伸出左手,扣住她肩膀,溫柔笑問:“怎麽不回答?”
沈絡歡忽然覺得他不太正常,哪有獵人對獵物這麽溫柔的?笑得她泛起雞皮疙瘩。這厮不會喜歡看血腥的場景吧?
“誰會希望自己頭破血流?”沈絡歡不怕死地掙了掙,“你松開我...啊...”
随着她的掙紮,顧钰身體前傾,再次把她壓在榻上,單膝跪在榻沿,铳口垂直向下。
男子胸膛堅硬,沈絡歡渾身都在抗拒,氣得口無遮攔,“顧钰,注意自己的身份,你只是沈槿養的一條狗...唔唔...”
冰涼的铳口堵住了少女的櫻唇。
沈絡歡不可置信地看着怼進自己嘴巴裏的火铳,貝齒被硌得生疼,“唔唔唔......”
鐵鏽味充斥在口腔裏,沈絡歡有點反胃,再不敢使勁掙紮。
看她消停了,顧钰悠哉地執起她一绺長發,纏繞在指尖,“公主配合一點,咱們也好辦事,如若不然,你那一百七十名侍衛,可就有來無回了。”
沈絡歡氣得大喘氣,柔軟的兩團上下起伏。
顧钰感到一絲異樣,蹙了蹙眉,稍微擡高上半身,“如何?”
“唔!”
顧钰掐住她的下巴,把火铳取了出來,卸了彈丸撇在一旁,“從今天起,公主每次不聽話,臣就殺你一個侍衛。”
沈絡歡費力推開他,坐起身狠狠抹嘴,因剛剛的推搡,領口的盤扣不知崩去了哪裏,露出一對漂亮的鎖骨。
絕色秾麗,含苞待拆。
不同于正人君子,顧钰就站在原地打量着她,絲毫沒有避嫌的自覺。
沈絡歡扯過裘被裹住自己,眼眶漸漸紅了,像個随時要跟敵人玉石俱焚的小獸。可顧钰從來不是憐香惜玉的人,整理好衣襟後,慢條斯理道:“明日卯時四刻開始晨訓,不準賴床。”
“你究竟有何目的?”
“說過了,受人之托。”
沈絡歡放棄溝通,在顧钰這裏,根本探不出虛實。
正如顧钰所言,夜裏寒涼,沈絡歡卷縮一團,聽着帳外風饕沙哮的聲音,久久無法入睡。
趙修和孫啓昇被顧钰控住了自由,沒辦法過來保護她,她如一葉扁舟,飄浮在太子河面,逶迤而下,望不到盡頭。
她從未想過,有朝一日會被顧钰軟禁,雖不知顧钰的真實目的,但也知此行兇險異常,或許真的有來無回。濃郁夜色中,嬌貴的小公主發出了一聲嘆息。
東方破曉,天寒地凍,帳內煤炭燃燒罄盡。沈絡歡瑟縮在被窩裏,沒有一點兒要起床的意思。在宮闱時,沈槿根本不管她,愛睡到什麽時辰就睡到什麽時辰,是以,沒有早起的習慣。
帳外傳來聲響,“公主,起用早膳了。”
聽見“膳”字,沈絡歡舔舔嘴,翻身繼續睡,雲鬓散落枕上,慵懶到無骨。
賬外,燒火婦人見喊不醒她,兀自走進來,帶着一身寒氣,“公主,大都督已在賬外等候多時,您還是趕快洗漱用膳吧。”
回答她的是一陣靜谧。婦人無奈,走到屏折後燒水。
卯時五刻,沈絡歡還是沒有起來。卯時七刻,衛兵列隊完成,方勁一開始點卯,很快傳來将士們的報數聲。
點卯後,方勁一向顧钰請示,顧钰略一擡手,将士們走出大營,沿着太子河畔晨跑。
顧钰看向冉冉旭日,臉色差到極致。
帳內,沈絡歡浸在夢鄉,夢裏的太子哥哥在溫柔地沖她笑。她彎彎唇,夢呓道:“皇兄......”
倏地,寒涼襲來,凍得她瑟瑟發抖,夢境驟然碎裂,睜開眼,一張雌雄莫辨的俊臉映入眼簾,吓得她當即清醒,随即怒火中燒。
顧钰掀了她的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