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本督的人,也是你能觊觎……

酣甜夢境中,沈絡歡踩着祥雲來到紫禁城,俯瞰監內數千太監的起居,發現一個面色蒼白的少年窩在廊檐下,渾身是傷。兩個老太監走到少年面前,揪起他的衣襟,掴出十來個巴掌,附帶着啐了一句“小雜種”。

兩人走後,少年彎腰拾起地上被踩扁的糖果,揣進袖管裏,一瘸一拐地走進房舍。

沈絡歡驚訝地發現,那個少年是八年前的顧钰,而他撿起的糖果,正是自己在游園時,随手“施舍”給他的。

那時的顧钰瘦弱無助,被欺負了也只能忍下委屈,看着很是可憐。或許那幾顆被踩扁的糖果并非糖果,而是治愈心傷的良藥吧。

沈絡歡哽咽一聲,翻了個身,枕着手臂繼續睡。驀地,床邊傳來一聲“噗”的長音,驚吓到了夢中的人兒。

睜開睡眼的一瞬,一匹長臉的白馬映入眼簾,吓得沈絡歡渾身發抖,瞌睡蟲一下跑光。從被子裏坐起來,瞠目看着闖入卧房的小白馬。

小白馬見她醒了,原地轉了一圈,“噗噗”兩聲,作勢要揚起蹄子。

見狀,沈絡歡赤腳下地,慌張地跑向落地罩外,“來人!”

門前的兩名婢女被遼東軍拿刀架着脖子,一動不動,生怕刀刃劃破喉嚨,只能袖手旁觀。

沈絡歡跑到門前,使勁兒拍門,“開門!”

身後的小白馬噠噠走過來,由于體型太大,撞倒了花幾上的盆栽。

沈絡歡猜到小白馬憑空出現是受何人“指使”,心裏對那人的同情煙消雲散,拍門聲也愈發的大,“再不開門,本宮生氣了。”

“咯吱。”

房門被人從外面推開,沈絡歡下意識後退,避開敞開的門扉,可還沒等她看清外面的情景,一抹颀長身影倏然逼近,反腳一勾,帶上了門板。

沈絡歡被那人擁着後退數步,後臀抵在客堂的圓桌上。

“你放開我!”略有些熟悉的沉香味撲入鼻端,沈絡歡拼命拳打腳踢,發洩心中的暴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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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钰掐住她的腰,将人抱坐到桌子上,大手直接探入袒領,冰涼的指尖引得女兒家打顫。

“你幹嘛?”沈絡歡隔着上襦按住他的手,驚慌無措地問道。

可這麽一按,直接将男人的手嚴絲合縫地貼在自己的鎖骨上,那種尴尬從腳底沿着脊椎骨蔓延至頭皮,一張俏臉紅得通透。

顧钰眸光微變,蜷起五指時,在她嬌嫩的肌膚上留下重重的紅痕,眼看着小公主咬住唇皺起秀眉。

顧钰撚了撚她脖頸上大紅诃子的系帶,淡聲道:“公主真有本事,一個時辰不見,就背着我坐上了徐辭野的馬,怎麽,喜歡他這種糙漢?”

那只大手在鎖骨上作亂,擾亂了思維,沈絡歡推搡道:“是啊,我就是喜歡徐将軍,喜歡有血有肉的真男人,不像你冷血無情、不人不鬼,連男人都稱不上。”

聞言,氣氛瞬間凝結成冰。顧钰靜默一息,不怒反笑,一把扯斷了她的金絲系帶,耳畔傳來女子的驚呼。

沈絡歡捂住搖搖欲墜的綢緞诃子,踢了踢小腿,秀氣的腳丫狠狠蹬在男人的腿上。

顧钰紋絲不動地看着她,眉宇間氤氲着叫人膽寒的薄怒。他掐住她的下巴,用力向上一擡,“喜歡徐辭野?”

“......對!”

“你們何時認識的?”

沈絡歡破罐子破摔,“在你之前。”

“很好。”

陰森森的冷笑溢出唇畔,令沈絡歡毛骨悚然,剛要開口喊人,就被對方捂住嘴,按在了桌面上。

顧钰傾覆而下,一手捂着她的嘴,另一只手撕扯她的衣襟,袒領襦衣淩亂不堪。

“唔唔唔......”沈絡歡吓白了臉,不停地用手推他,可男子巋然如山,根本撼動不了半分。冷意蔓延至身體的每一寸肌膚,沈絡歡緊緊閉着眼,不敢看他逐漸猩紅的眼眸。

男人帶着懲罰的吻,落在了袒領的上方,鎖骨之下。

“顧...钰...”哭音從對方的指縫裏擠出,帶着委屈和妥協,“別...別這樣,我錯了…”

求饒沒有換來男人的憐憫,相反,那嬌滴滴的聲音助漲了掠奪的氣焰。可人在外宅,終歸還有理智,顧钰狠狠咬了一口她的左側鎖骨,擡頭看她被淚打濕的小臉,氣息濃重,“哪裏錯了?”

月匈前的潮氣令哭懵的小公主打了一個激靈,連帶着渾身泛起雞皮疙瘩,冷得直哆嗦,“唔唔......”

顧钰慢慢松開手,凝睇她殷紅的櫻唇,“說話。”

沈絡歡抽泣一聲,打起奶嗝,“我不該坐別人的馬匹。”

奶嗝振蕩起美好的曲線,顧钰眼眸深了深,擡手撫摸她紅撲撲的臉蛋,“還有呢?”

沈絡歡不走心地認慫道:“我不該不打招呼就住進別人的宅子,顧钰,我錯了,我不會再氣你,求你放過我,嗚嗚嗚......”

小公主用手背擋住眼睛,嗚嗚哭起來,慫得毫不掩飾,幸好臉上未施粉黛,否則非哭成大花臉不可。

顧钰側過頭,深吸口涼氣,攬着她的後背将人扶起來,用指尖揩去她眼尾的眼淚,放在唇畔舔了一下。

眼淚濕鹹,是很久都沒有嘗過的味道。

“別哭了,”顧钰漠着臉,一點點擦去她臉上的淚,将她抱下來,執起桌子上的茶壺,斟出一杯涼透的茶,背對她問道,“渴嗎?”

沈絡歡腳步虛軟,眼前犯暈,很不好受,聽見男人的問話,本能的“嗯”了一聲,反應過來時,恨不能一刀捅進他的心髒。

顧钰轉過身,将茶盞抵在她唇邊,“喝吧。”

“涼。”沈絡歡別開頭,一副好了傷疤忘了疼的倔強模樣,又不再給他好臉色。

顧钰也不惱,聽她說茶涼,微微勾唇,“涼嗎?”

“你自己試試。”沈絡歡瞪他一眼,敢怒不敢言的小模樣,很像受了委屈想要伺機報複的貓崽。

顧钰點點頭,仰頭含住盞中茶,少頃,在女子驚詫的目光下,俯身下去,直逼她的唇畔。

沈絡歡“啊”一聲,擡手推開他的臉,戒備地看着他。經這麽一吓,反倒不打嗝了。

顧钰咽下那口茶湯,凸起的喉結很明顯地滾動了下,“涼的不喝,溫熱的也不喝,公主到底想喝什麽?”

這人臉皮厚到這種程度?沈絡歡顫着拳頭低斥道:“你夠了。”

再逗弄下去,恐怕要香消玉殒了,顧钰罕見的發了善心,脫下帶着體溫的狐裘大氅,攏住嬌小的姑娘,又給她套上了筒靴,“乖,跟我回去。”

那語氣就跟哄小媳婦似的,聽得沈絡歡頭皮發麻。

這時,門外傳來顯鈞伯擔憂的聲音,“公主,大都督?”

顧钰為沈絡歡帶上氅帽,遮住了姑娘的臉蛋,帶着她走到門邊,拉開門扉。

顯鈞伯忙走上前,上下打量被氅衣裹得嚴嚴實實的小公主,“公主可有恙?”

沈絡歡忍着氣搖頭,示意自己沒事。

顯鈞伯捋捋胡須,沒再說下去。

顧钰淡淡颔首,也不避諱,攬着沈絡歡的肩膀大步走向月亮門。

西廂檐廊前,徐辭野靠在廊柱上,目光落在顧钰的手上,微微擰眉,總感覺那只手有點礙眼。身側的寧若冰喚了一聲“徐将軍”,拉回了他的思緒,“寧小姐有事?”

寧若冰柔和道:“徐将軍的房舍有些潮濕,不如搬去公主住的屋子,那裏面有地龍。”

徐辭野撩了撩眼皮,“這不合适。”

寧若冰笑道:“公主已走,沒什麽不合适的。”

徐辭野聳下肩,腳步懶散地走向自己的房舍。陡然,那間屋子裏走出一匹小白馬,吸引了徐辭野的注意。

顯鈞伯驚訝:“哪裏來的馬?”

門前的兩名婢女低頭不敢接話,怕家主責怪她們膽小不盡責,将馬匹放進屋子。

像是意識到被主人遺忘,小白馬不安地原地轉圈,不停發出嘶鳴聲。

府中仆人包圍住它,想要将它制服。

是不是烈馬,徐辭野一眼就能看出來,這匹通體純白的矮馬雖然認了主,但性子極烈,若是今日找不到主人,怕是要暴斃而亡了。

“咻!”

他吹出一記口哨,小白馬扭頭看他,随即又不安地原地嘶鳴。

徐辭野撥開人群,拽住缰繩,在小白馬的抵抗中,踩住馬磴,翻上馬背,動作利落,幾個回合就将小白馬壓制住了。

小白馬安靜後,徐辭野拍拍馬頭,“別怕,帶你去找你的主人。”

雲層被朝霞染紅,黯淡的世間漸漸清亮,晨風徐徐,撩起男子垂膝的衣擺。

天明了。

小白馬雖然個頭小,但奔跑的速度如飛燕,沒一會兒就追上了前方的人馬。

徐辭野望着黑壓壓的悍威軍,其間有一抹嬌俏身影,此時正坐在青蔥馬上,與顧钰同乘一匹。不知出于什麽心理,他擡手吹了一記響亮的口哨,“咻!”

前方的馬匹們忽然亂了陣腳,将士們趕忙安撫馬匹,行進的速度慢了下來。

徐辭野驅馬奔到隊伍前面,擋在了顧钰面前。

天地間忽然狂風大作,飛沙走石,迷了衆人的眼睛,只有顧钰和徐辭野保持着對視,誰也沒有被風沙影響。

徐辭野看向顧钰背後的小公主,試探地問道:“小殿下,過來認一認,是不是你的馬匹?”

沈絡歡探出頭,眯着眼睛剛要開口,被顧钰捏了一下腿,沈絡歡恨得牙癢癢,閉眼不講話。

顧钰看着适才出了風頭的徐辭野,眸中泛起不屑,擡起手放在唇邊,還給對方一記口哨。

聽見口哨聲,小白馬随即狂躁起來,尥起蹶子想要甩掉馬背上的人。

徐辭野咬牙拉緊缰繩,手背青筋暴起,費力降住了小白馬,可小白馬剛消停,眼前突然閃現一抹刀光,待反應過來時,顧钰已經躍上小白馬,坐在他身後,将雁翎刀架在他的脖子上。

“徐辭野,本督的人,也是你能觊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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