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握住顧钰的手(含入v公……

晨曦映窗,沈絡歡從睡夢裏醒來,有點不知今夕何夕,等反應過來時,猛地坐起。

她不是應該在地牢裏嗎?怎麽躺在客房裏?

“公主醒了。”

一道尖利的嗓音響在耳畔,拉回了她的思緒,瞥眸看去,見孫啓昇和趙修站在床前,一高一矮,一瘦一壯,乍一看,像是回到了多年前,母後将他們領到跟前的場景。從那時起,她的身邊多了兩個跟班,兩人拌着嘴,陪她走過日日夜夜。

“老孫、老趙,你們怎麽來了?”

“诶呦,公主這是怎麽了?”孫啓昇趕忙掏出錦帕,替小主子擦淚。邊擦邊感慨,自從來到遼東,活潑的小主子總是兩眼含淚,忍氣吞聲。世态炎涼,可是為難死了他的小主子。

趙修也怕小主子掉眼淚,膀大腰圓的男人急得直撓頭,“顧钰不讓卑職随軍操練了,以後卑職就跟在公主身後,聽公主調遣。”

顧钰讓他在前程和忠心之間做選擇,他想都沒想就選了後者。用軍中将領的話說,他就是個不識擡舉的,可在他看來,再不識擡舉,也好過背叛,更何況他的小主子需要他。

沈絡歡哽咽着點點頭,拉住兩人的衣袖,将太子尚在人間的事情告訴給了他們。

兩人驚訝無比,都想去叩見太子,被沈絡歡攔下,勸道:“為了皇兄的安危,咱們不能輕舉妄動。”

兩人點點頭,孫啓昇道:“當務之急,是先确認顧钰的忠心程度。”

“皇兄很信任他。”沈絡歡長長地嘆口氣,“那我也選擇信任他。”

不管他們之間的糾葛如何,從大局上,她選擇與他同行。

梳洗後,沈絡歡走出客房,徑自去往膳堂。清早下了很大的霧,打蔫了剛剛吐蕊的迎春。

膳堂內只有唐荟在用膳,見沈絡歡走進來,福福身子,“公主殿下。”

“早。”沈絡歡坐在她對面,不熱絡也不冷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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廚役端上飯菜,報了菜名,笑道:“大都督特意交代小的,給公主添了幾道補氣血的藥膳,公主嘗嘗合不合胃口。”

特意給她準備的?還當着唐荟的面講出來?

沈絡歡心裏有點莫名,不想接受這份特殊待遇,又不好意思拂了廚役辛苦準備的藥膳。

一旁的唐荟攪着碗裏的粥,打趣道:“大都督可有給我準備什麽?”

廚役笑笑,拿起托盤,“小的沒接到吩咐,唐姑娘想吃什麽。告訴我一聲就行。。”

唐荟聳聳肩,也不生氣,意味深長地看了沈絡歡一眼,屋裏除了廚役,只餘她們二人,廚役又是顧钰的心腹,故而,唐荟沒有避諱,直截了當道:“公主與阿钰日久生情了?”

這話直接讓沈絡歡嗆了,她捂嘴咳嗽幾聲,略有不滿地瞥了對面女子一眼,“亂嚼本宮舌根,小心本宮治你大不敬之罪。”

這公主的氣勢拿捏得不錯。

唐荟淺淺勾唇,喝完碗裏的粥,起身道:“公主若真以皇族自居,那用膳後,能随我去一趟客房嗎?”

“作甚?”沈絡歡問道。

“去了就知道了。”

閑着也是閑着,沈絡歡點點頭,安靜用完膳食,與唐荟去了另一間客房。

客房內,唐荟拿出包袱放在書案上,慢條斯理拆着系扣。

沈絡歡抱臂靠在窗前,猜不出對方的意圖,“好了嗎?”

“馬上。”唐荟擡頭,對上小公主那雙純淨的大眼睛,拆包袱的動作滞了一下,“公主不問問我要讓你看什麽嗎?”

“故弄玄虛。”與顧钰接觸多了,沈絡歡染了他的犀利,與城府深的人打交道,話都不帶客氣的。

唐荟撇撇嘴,從包袱裏抽出一摞信函,“公主自己看吧,義父本來是讓我将這些信拿給阿钰,可如今看來,先拿給公主過目更為穩妥。”

沈絡歡走過去,斜睨一眼桌上的信函,又看向提步離開的唐荟,眉頭不可抑制地皺了起來,纖細的手指撚起第一封信。

是一封薊州總兵寫給顧钰的手書。

展信佳,見字如晤:

與君一別,已過兩載,甚是想念,也望君不忘當年約定,護嘉寧小殿下周全。吾亦信守約定,集齊沈槿殘害皇族手足的實證,如今證據确鑿,我們有了出師的理由,吾會盡快集結各路人馬,一同攻城,取沈槿性命,擁小殿下登基,還山河一片錦繡!謹啓。

閱畢,沈絡歡伸出手,顫顫巍巍撚起第二封信,拆開信的同時,心口坼裂般疼痛。

桌上的每一封信,都是關于一個皇子的猝死真相,雖是事實,卻字字誅心。

閱畢,沈絡歡靠在書案上,呼吸困難,手捂胸口緩釋陡然上湧的痛苦情緒。

沈槿,沈槿!!!

晌午時分,顧钰身在軍中,等着看衛兵的功夫,大喬匆匆趕來,“大都督,不好了,出大事了!”

顧钰斥責:“冷靜些!”

大喬跪地道:“大都督,公主...公主吐血了!”

話落,顧钰猛地站起身,大步走向門口,“邊走邊說!”

大喬跟着他身後,将事情的經過敘述了一遍。

沈絡歡是因為看完那些信,得知了手足是如何被害之後,急火攻心所至,侍醫已施了針,但大喬等人還是不放心。

兩人分跨坐騎,揚鞭奔向總兵府。

待進了垂花門,大喬已經罵了唐荟十七八遍了。

唐荟守在沈絡歡的房門外,見顧钰和大喬走來,臉色沉重地走過去,“阿钰......”

顧钰冷冷瞥她一眼,警告道:“擅作主張,沒有下次!”

說罷,越過她,滿身寒氣地走進屋子。

唐荟被他的疏離和冷漠蟄了一下,呆呆地望着一開一翕的門扉。

卧房內,顧钰疾步走到床前,見沈絡歡睜着眼睛,目不斜視地望着承塵,心裏被狠狠刺了一下。他坐在床邊,試着去握她的手,輕聲道:“我回來了。”

沈絡歡動了動手指,這一次,沒有嫌棄地掙開,而是虛虛地回握住他。

此舉出乎顧钰的意料,但眼下不是糾結這個的時候,他俯低身子,問道:“可有發熱?”

沈絡歡目不轉睛地搖搖頭。

顧钰心口悶悶的,用另一只捂住她的眼睛,“別一直盯着某處,傷眼。”

女子眨眼時,纖長的睫毛刮過掌心,帶着潮濕。

或許,遲來的悲傷更為剜心,畢竟,兄弟手足出事時,她是被完全蒙在鼓裏,一點兒忙也幫不上。

顧钰松開手,揉揉她的頭,“事已至此,咱們只能接受,對嗎?”

沈絡歡氣弱無力地“嗯”了一聲,“顧钰。”

“我在。”

“扶我起來。”

顧钰将手穿過她的後背,将人攬坐起來。

沈絡歡靠在床圍上,面色蒼白,目光空洞,失了初來乍到的鮮活氣兒。

“歡歡。”顧钰圈住她的肩,讓她靠在懷裏,嘆息道:“不管你信不信我,我都要拿性命做保,護你周全,護大楚太平。”

男人的懷抱幹燥溫暖,沈絡歡忽然生出一股依賴,像是浮萍找到了暫靠的港灣,“顧钰,我有件事想求你。”

“好。”

“你不問問是什麽事?”沈絡歡擡起眼簾,看向他光潔的下巴,這個男人心眼小、愛計較,何時這麽好說話了?

顧钰拍拍她的後腦勺,“能辦到的,我都會幫你。”

辦不到的,抵死也會辦到。

後半句話,他沒有說出口。

沈絡歡調整下坐姿,将臉貼在他胸口,聽着他有力的心跳,“顧钰,我要你親自挂帥,兵臨皇城城下,逼沈槿讓位,再取他項上人頭,以祭皇族冤魂。”

顧钰默了默,沒有立即應下。

沈絡歡揪住他胸前衣料,低低的笑,帶着痛意,問道:“辦不到嗎?”

人心善變,他還會信守當年的約定嗎?

“那這樣,你我各退一步,借我十萬大軍,無論結果如何,你對我和皇兄也算仁至義盡了。”

顧钰愣了下,蹙起劍眉,“知道自己在說什麽嗎?莫不是燒糊塗了?”

一個十指不沾陽春水的閨秀,如何領兵?簡直胡鬧。

沈絡歡犟道:“我沒有發熱,我很清醒。”

既然他不敢帶兵,皇兄又身體有疾,只能由她帶兵去往薊州了。

顧钰稍微推開她,直視她的雙眼,“那你告訴我,你做好登基為女帝的準備了嗎?”

信裏交代得明明白白,踢掉沈槿,擁她登基,可令她百思不得其解的是,明明太子皇兄尚在,薊州總兵和顧钰為何要擁她登基。

沈絡歡搖搖頭,“還有皇兄在。”

顧钰閉閉眼,很想告訴她,太子那束光已經湮滅,也是她唯一的依靠已經離開人世了,如今的皇室,只剩她一人了,無論她有無能力,都要擔起那份沉重的責任。

可這樣一個脆弱的姑娘,還能接二連三接受親人離世的打擊嗎?

此時,他更加不能将真相相告。

日晖斜照,一道道光束透過窗縫照在身上,帶着春的暖意,沈絡歡忽然握住他的右手,放在自己的臉上,顫着唇道:“那...我拿自己做交換,向你借兵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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