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第44章
二爺也理不清頭緒,不解園主如何看透小喜子的,不過園主早就提防他是好事,我也趁機暗示道,園主身上的毒,是他自己喝下去的。
“……果然如此。”二爺嘆了口氣,似是不訝異,他解釋道,“你說他曾讓小冬子學着辨認毒物,那麽他自己呢?”
“你從小跟在他身邊,他待你如何,你最是知曉。”二爺緩緩說道,看着我訝異的表情,他點點頭,“看來你也想到了。”
是阿,我怎會想不到,園主待我如親弟,我在他身邊中了毒,他應是自責的很,既然想到讓小冬子學習辨認毒物,他自己想必也多少學了些。
“其實萬班主身上的毒,看似兇猛,實則無礙。”二爺說道,我一愣,連忙問道,“無礙嗎?可我看園主兩鬓斑白,身體虛弱的很阿。”
“五爺一得知萬班主中毒,連忙将你們送出別莊,來到小院之後,已經讓人看過了。”二爺淡淡說道,我疑惑,“讓人看過了?可是沒有大夫來過阿。”
“五爺派來照顧萬班主的,必不會是平常人。”二爺說道,我驚訝萬分,“難道安公公也識毒物?”
“小安子從小跟在五爺身邊,自是要學會這手本事,否則如何保五爺平安?”
這樣一來我便放心了,除卻知道五爺對園主的真心之外,五爺還替園主安排打點的這般周到,肯定是不會虧待園主的,希望園主的心結能早日打開。
我和二爺出了桃源,用過午飯之後,二爺開始教我簡單的記賬方式,他教得仔細,我學得專心,一下午時間倒也就這樣過了。
後來幾日我和二爺都是這般過,早上進去桃源一趟,整理作物和撒種,中午用完飯,下午便開始跟着二爺學習,晚上再進去一趟,之後我便回房休息。
因為二爺在外人面前,還要保持傷重未愈的模樣,因此都是我到他廂房,好在還有個照看二爺的借口,否則我日日到他廂房,從早待到晚,這還不得惹人閑話。
過了好幾日悠閑的日子後,這日一大早,我和二爺正準備進入桃源,袁祈就來叩門了,二爺微蹙眉頭,“進來。”
“二爺,五爺的急信。”袁祈雙手捧着一封信箋,恭敬的遞給二爺。
二爺接過,打開信箋掃了幾眼,臉色竟瞬間難看了幾分,我心裏咯噔一下,莫不是出了什麽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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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先下去。”二爺将袁祈遣退,然後轉身望着我,“青衣,醇親王設宴。”二爺頓了頓,繼續沉聲道,“指名我和大哥赴宴。”
“這分明是鴻門宴!”我提高音量,這醇親王肯定沒安好心,看來是暗地裏找不到二爺,要明着來了。
“就算知道是鴻門宴也得去。”二爺将手中信箋狠狠捏成一團。
“五爺呢?五爺也會一道去嗎?”我着急的問道,既然是五爺送來的消息,那麽五爺會想辦法的罷?
“這次他大概是想給我們一個下馬威,衆目睽睽之下,他還不至于明目張膽的加害于我們,畢竟五爺是鎮國将軍,我雖無一官半職,但父親好歹是直隸總督。”
“二爺你把玉佩帶着。”我還是不放心,讓他将玉佩帶着,我好跟着去。
“嗯,五爺是先讓我心裏有個底,醇親王設宴的消息還未傳開,看來五爺也不是省油的燈,醇親王府裏的消息,他倒也了如指掌。”二爺緩了神色笑道。
“适才袁祈說的這般緊急,青衣還以為宴席就在近日。”我籲了一口氣,這幾日草藥生長的情況不錯,我正要學着制造些解毒丸,還以為趕不上宴席了呢。
“除了這件事,還有一件事比較急。”二爺臉色又凝重起來,我急急道,“二爺,還有什麽事就一并說了罷,這般讓人七上八下的。”
“醇親王讓福晉遞牌子進宮,想讓太後往五爺府裏塞人。”二爺躊躇了一會,壓低音量說道。
我驚訝的挑眉,随即想到五爺的年紀,趕忙問道:“五爺府中無人嗎?他這般年紀,早該有嫡福晉、側福晉了罷?興許連庶福晉和格格也一堆呢?”
“五爺府中情形如何我并不清楚。”二爺搖了搖頭,我有些焦急,“二爺也不知道嗎?如若五爺早已妻妾成群,園主是萬萬不會同他在一起的。”
二爺想必也料到這一點,他沉吟了一會,緩緩開口道:“青衣,五爺上一世遇到萬班主後,便不再流連花叢,這一世他兩相遇的很早,五爺一定不會辜負萬班主的。”
“可是如若皇上下旨指婚,他如何推得掉?那是抗旨啊!”我攥緊衣袖,倘若園主知道了五爺府裏要進人,是決計不願再和五爺有瓜葛的。
園主說過,失了身子也別丢了心,園主雖然丢了心,卻不會委屈求全的,屆時只怕園主會去意更堅。
“這個讓五爺去操心,你只要幫他穩住園主即可。”二爺嘆了一口氣,這時我也想起二爺已屆适婚年齡,我吶吶的開口問道:“二爺你呢?”
“我?”二爺一愣,随即知曉我所問為何,他握住我的手,輕聲道:“放心,我情況特殊,只要我不開口,父親和大娘不會逼我的。”
雖然二爺這麽說,但自古以來,兒女婚姻大事,都得聽由父母媒妁之言,二爺如何能自己拿主意?我都忘了,如今的二爺尚未成親,這般好的家世才學,難道都無人上門說親?
“你別擔心,我與父親說過,寒雲必成大事,再來談論兒女私情。”二爺安撫着我,我扯扯嘴角,“但如今二爺未成大事,卻與青衣談論兒女私情。”
“青衣!你明知曉我的心意與意思,只要你對我多一些信心……”二爺還未說完,便被我打斷,“二爺,青衣當然知曉你的心意,否則便不會答應給你一個機會。”
“青衣雖不願被視為男寵一流,卻也更不願被藏在暗裏,見不得光。”我擡首直視着二爺,繼續說道,“日後倘若二爺成就大事,令尊又提起婚姻大事,二爺又如何回複?”
“青衣,我并非塘塞,才那樣告訴父親,我是對自己能否打動你,還未有把握,如今你既已給我一個機會,我袁寒雲此生必不負你!”二爺铿锵有力的說道。
“二爺,不是青衣要逼你,只是青衣怕了……”我苦澀開口,五爺府裏要進人的消息打得我一陣慌亂,我想起前一世梁仲伯的妻妾,又想起二爺的身世,讓我如何不擔憂?
“我知道,你別擔心,況且七年後一切都會不一樣,你要對我們的未來有點信心。”二爺細聲安慰道,我只得點點頭,壓下心中的彷徨。
二爺讓我帶他進桃源,我心不在焉的撒着種,二爺見我這般,接手我的工作,将我趕到一旁休息,我愣愣的坐在田邊的椅子上。
這椅子是二爺準備的,旁邊還有一張小桌子,上面放着一些茶果,我看着不遠處二爺忙碌的身影,再看着二爺準備的桌椅,心中漸漸明朗起來。
二爺對我心意如何,我應當最知曉,他說我是他兩世的念想,如此看重如此珍視,又怎會因為旁的事,便選擇辜負我?
我嘆了口氣,心中的自卑和不自信,果然不是這麽容易消除的,尤其這幾日跟着二爺學做帳,讓我更是深深折服于二爺的才情見識,也越發明了自己的才疏學淺。
當初重活一次,我曾發誓此生我命由我不由天,做起來才發覺不是那麽容易,我呼出一大口氣,拍拍自己兩頰,心裏決定就從改變自己的想法開始。
也要學着多相信二爺一些,多相信自己一點,如若我都看輕自己,如何贏得旁人的看重?再這般自怨自艾,莫說是二爺,自己都要受不了如此的無病呻吟。
振作起來之後,我便和二爺一同處理作物,看着堆了幾乎半個廂房的白米和大麥,我油然生起一股成就感,雖然這樣的量,還不夠一支軍隊一個冬天食用。
二爺看我心情變好了,也松了一口氣,我在心裏暗暗想着,以後可不能再自己鑽進死胡同,都重活了一遍,總要長進些,除了做出一些成績之外,自己的想法也不能再這般幼稚了。
這件事過後,我便漸漸的改變和二爺相處的方式,不再将他擺在較高的位置,盡量用平等的心态去對待他,二爺對于我的改變很是驚喜。
雖然我還是不直呼他別名,讓他有些遺憾,不過看得出他很滿意我的改變,我們之間的相處也更融洽,有時候的微妙別扭感也都消失了。
這日我正與二爺談笑時,袁祈匆匆上門來,我識趣的坐到窗邊的榻上,翻閱着書冊,讓二爺和袁祈處理事情。
“二爺,府裏來信!”袁祈慌張的将手中信箋奉上,二爺皺眉接過,這時間怎會接到府中來信,二爺将家書看一遍之後,用力一掌拍向桌面,“袁克定!”
我被驚了一跳,到底是出了何事?二爺竟然這般動怒?一旁袁祈低聲詢問着,“二爺,這事兒該怎麽辦?”
“把人送過去。”二爺閉眼沉思一會,又開口,“穿着打扮注意點,另外他學得怎麽樣?”
“回二爺的話,神态語氣維妙維肖,如若不是熟識之人,應當辨識不出。”袁祈回道。
“很好,你告訴他,若是想留,得看自己本事;若是日後想走,只消說一聲,會有人替他安排好。”二爺吩咐道。
“是。”語畢袁祈便離開了,這時我好奇的走上前,“出了什麽事嗎?我很少見你發這般大的脾氣。”
二爺似是怒氣難消,将手中家書遞給我,我納悶接過,細細看了起來,看完我真是不知該做何反應,這……這般荒唐之事,竟然也會發生?
“你讓袁祈把誰送過去?”我很好奇,二爺似乎早有準備?不過他是怎麽想到,要先做這一手準備的?
“梁仲伯之前曾見過一個小倌,跟你長得神似,我知道後,便将人買了下來。”二爺淡淡解釋,我還是疑惑,“怎麽會想到把他買下來?”
“上一世的經驗,以備不時之需。”二爺不欲多說,我想了想,這樣的家醜确是不可外揚的,想來上一世應該是發生過什麽,才讓二爺會先做這樣的準備。
“他真與我長得神似?”我有些別扭,想到一個跟我長得像的人,先是陪了梁仲伯,現在又要入府陪另一個人,雖然那人不是我,但感覺還是很糟糕。
“乍看八九分像,但若與你熟識,立即分辨得出。”二爺想了想,他當初第一眼見,确是有那麽幾分相像,但是眨眼間便可分辨出,那人與青衣大大不同。
——
袁大少将小喜子折騰一下午,好不容易餍足了,便接到手下的消息,說老爺很滿意大少的賀禮,希望很快就能見到人。
“二弟那邊有任何消息嗎?”大少慵懶得靠在榻上,一手輕撫在小喜子背上,手下目不斜視的回道,“回大少的話,袁祈在五爺府裏,二爺仍是不知所蹤。”
“袁祈沒有離開?”大少狐疑的問,袁祈是二弟手下第一人,怎麽可能一直待在五爺府上未曾離開?
“回大少的話,我們的人日夜守在五爺府外,确實未曾見他離開。”手下恭敬的回道。
“袁祈幾時上五爺府中的?”大少閉眼沉聲問道。
“回大少的話,那日未攔到二爺,隔日袁祈便到了五爺府裏。”手下想了想,據實回報道。
“蠢貨!被人給耍了都不知道!”誰知大少聽了,倏地睜開眼,瞬間便坐起身,将懷裏的小喜子一推,大聲喝道。
小喜子渾身酸疼的跌在榻下,眼中閃過一絲陰冷,大少怒氣騰騰的問着手下,“守在五爺府外的人有幾個?”
“回大少的話,有十個,五個守在大門前,五個守在後門處。”手下戰戰兢兢回道。
“哪個告訴你,五爺府邸只有兩處出入口的?”大少氣得将桌上茶盞砸了過去,他的手下都是豬腦袋嗎?光是一個袁府就不只前後門,五爺府邸會只有前後門?
“回大少的話,小的帶人繞了五爺府邸好幾圈,确實只發現前門和後門。”手下趕緊跪下,急急解釋道。
“把人都給我撤了!”大少擺擺手,什麽事都要他親自出馬,不知道他養這麽多手下幹什麽吃的!
“小喜子,可有摔疼了?”大少眼光落在趴伏在地面上的小喜子,彎腰抱起他,軟言軟語的問道,小喜子怯怯的搖頭,“回大少的話,小喜子不疼。”
“乖,小喜子,替爺辦件事,辦好了有賞。”大少眯起眼,捏起小喜子下巴笑着說道。
“一切但憑大少吩咐。”小喜子恭敬的說道,垂下眼睑,斂下眸中一閃而過的憤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