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第54章
我拉着二爺進入桃源,不想将時間浪費在不相幹的人身上,來到桃源中,我和二爺先到小河邊查看,河底仍然冒出淡淡黑氣,使得河面仍然有些混濁。
我們沿着小河邊,往上游方向走去,和往常每一次一樣,走到看不見樓房的一個轉彎處,便再也不能前進。
彷佛被一堵看不見的牆隔開一般,雖然看得見前方景色,卻怎麽也走不過去,而且那道看不見的牆,範圍很大,我們曾想試着繞過,卻行不通。
不能前進只好折回,下游方向也是一樣,因此沒辦法從河水源頭找出原因,不過沿路走在河邊,發現每隔一段相同距離,河底就有一處冒出黑氣的地方。
我們兩人百思不得其解,只能回到樓房中,坐在一樓大廳裏,我在旁邊泡茶,二爺皺眉沉思着,經過這四年,樓房中的擺設,幾乎被我和二爺換了個徹底。
現在的樓房就像我和二爺的第二個家,大廳變得溫馨許多,我和二爺沒事就會進來品茗對弈,雖然我是初學者,棋藝不精,二爺還是很喜歡拉着我陪他下棋。
另外二爺還在廳裏架了個書櫃,将常看的書冊搬了下來,大廳的另一邊是我調配香味的地方,平時我和他就在大廳中,各做各的事情,偶爾擡首對望一眼,陪伴着對方。
現在我和二爺就坐在平時坐的位子上,讨論着小河水的異變,因為上一次河水混濁的原因,是因為我心中起了心魔,因此這一次,我和二爺見着河水混濁,都擔心不已。
之前我誤打誤撞解開封印,除了讓桃源的田地加速生長之外,多了一層不知有何作用的三樓,以及銅鏡能觀過去,其餘沒有什麽大改變。
那時候二爺讓我試了,可惜銅鏡卻是不能觀未來,不過好在我們重活一遍,大致上的未來走向,我們都已經知道了,因此對于是否能看見未來,倒也不是這麽執着。
這時我突然想起一件事,“二爺,你還記得四年前那次重傷嗎?”
“嗯,我記得。”二爺端起茶盞輕啜一口,微微颔首道。
“那時是你的玉佩發出白光,便治好了你的傷,會不會你的玉佩也有什麽玄機呢?”我不知怎麽的,就想起二爺那塊玉佩。
“你進去這麽多趟,應該比我更清楚,裏面有什麽罷?”二爺淡淡開口,我蹙着眉頭,“我看不見,因為每次我一進去,就變成那塊玉佩。”
二爺聞言不解的望着我,我向他解釋道,每一次我進入他的玉佩,都是直接看見外界,玉佩裏是否有另一個世界,我并不清楚。與其說是進入玉佩,倒比較像是靈魂附着在玉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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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爺想了想,帶着我又回到小河邊,他拿出玉佩來,還沒等他說什麽,玉佩卻脫手落入河裏,我和二爺一驚,正要伸手去撈時,卻見玉佩上頭的點點紅痕,竟然滲入水裏。
不一會玉佩彷佛被洗滌過,上面的血跡全部消失,我和二爺望着滲入水中的血絲,發現紅色好像在吸收黑色,将河底冒出的混濁,慢慢聚集在紅色旁。
血絲吸收了混濁,并沒有消散在水中,反而越來越紅豔,漸漸的彷佛一段紅線漂在水面上,紅線越來越粗,水中的混濁也越來越少。
待到紅線像麻繩一般粗時,河水已差不多恢複清澈,我和二爺驚訝的望着這一切,難道那紅線在淨化河水?突然,一聲奇異的“啵”,我和二爺循聲望去。
只見紅繩突然長出一只腳,随後又一聲“啵”,長出另外一只腳,二爺拉着我後退幾步,那河中的紅繩明顯不對勁,怕是什麽妖魔鬼怪。
随着幾聲“啵”聲,那紅繩竟是長出了四只腳,一條尾巴,然後是最後一聲最大的聲響,紅繩長出了一顆頭。
我和二爺驚駭的又退了幾步,二爺緊握住我的手,我們正打算趕緊出了桃源時,紅繩開口了,“是你們解開封印的嗎?”
我和二爺一愣,脆生生的童音,若不是知曉是紅繩開口,光聽聲音,倒像是個稚齡孩童,紅繩見我兩沒有反應,有些不耐煩的開口催促,“喂,問你們話呢,怎麽不回答?”
“請問閣下是何人?”二爺将我拉至身後,轉身面對會開口說話的紅繩。
“我是這仙境的守護神,是你們解開封印的嗎?”紅繩開口說道,我和二爺暗自交換個眼神,這裏是仙境?
“我們并未做什麽,只是玉佩不小心落入河中。”二爺淡淡開口,我們确實什麽也沒做,只在一旁看着紅繩變化罷了。
“第一道封印是你們解開的嗎?”紅繩換了個方式問,我和二爺對望一眼,點頭承認,紅繩繼續說道,“那就是了,第一道封印解開後,我的封印便松動了。”
“雖說我等了四年,不過好在最後還是解了封印。”紅繩說到後來,語氣中充滿了慶幸。
“若你是這裏的守護神,如何會被封印?”我不解的開口問,紅繩聽見我的問話,有些垂頭喪氣,“我之前犯了過錯,被仙君罰看守這裏。”
“十三年前不知怎麽着,仙君突然将我封印,讓我等待有緣人。”紅繩已經是聲淚俱下,我和二爺面面相觑,同時想到,紅繩口中的仙君,想必就是那位老人家。
“仙君說等到有人解開封印,我必須完成那人三個願望,才可以離開這裏。”紅繩有些委屈的說道。
“什麽樣的願望都行嗎?”二爺沉思一會後,開口問道。
“只要不傷害他人,什麽樣的願望都行。”紅繩點點頭,二爺似乎有些激動,正要開口時,紅繩又補充,“也不能讓我改變太多人的未來,這是逆天的。”
“怎麽說?”二爺開口問道,紅繩想了想,回答道,“譬如罷,不能讓我将一個朝代給替換掉,這就改了大多數人的命運了,這樣的願望,我無法達成。”
“最好是跟你們自身有關的願望,不然我的神力有限,效果怕會大打折扣。”紅繩有些不好意思的開口,我和二爺面面相觑,看來對方似乎也不是萬能的。
“有期限嗎?能讓我們好好想一想,要什麽願望嗎?”我開口問道,紅繩點點頭,“行,你們慢慢想,需要的時候,到河邊叫一聲,我就會出現了。”
“不知閣下如何稱呼?”我嘴角有些抽搐,難道讓我們喊‘紅繩’?
“千秋,我名喚千秋。”紅繩搖首擺尾的在水中游動,說完後随即鑽入水底,竟是消失無蹤。
我和二爺在千秋消失後,上前靠近小河,發現河水又是清澈見底,二爺的玉佩躺在河底,我伸手将玉佩撈起,現在二爺的玉佩,和我的是完全一模一樣了。
“二爺,你想好願望了嗎?”我将玉佩遞給二爺,二爺搖頭,“還未有譜,你呢?有什麽願望想達成嗎?”
“我只願大家這一世,都能平安順遂,一切便好。”我也搖頭,若說有什麽心願,便是當初醒來時決定的,不再重蹈覆轍,能保園主和小冬子平安。
對于園主我是虧欠良多,這一世仍舊讓他受苦受累,我卻是幫不上忙,好在五爺事事替園主打點,我只能送些桃源栽種的草藥給園主,讓他調理身子用。
我和二爺又讨論了一會,這次河水的異常,應是和千秋的封印有關,或許是我們無意間觸動了條件,使得封印得已解除。
對于平白得到三個願望的好處,二爺顯得謹慎無比,他認為不能浪費這些願望,不過千秋說不能改變太多人的未來,是否暗示着,我們無法用願望阻止幾十年後那場屠殺?
“無妨,運用得好,還是能夠止住那場災難。”二爺把玩着玉佩,開始思索要向千秋許下的願望,我坐在一旁,也蹙眉沉思着。
若說與自身有關,或許可許願飛黃騰達,加之二爺本身的勢力,若能将根基紮穩了,那麽就算三年後政權轉移,二爺在上海也可自成一方天地。
這幾年來二爺已掌握了大部分的新軍,雖說袁大人不可能完全放手,不過二爺暗中的勢力也不容小觑,就是這距離是個問題,如今我們遠在上海,都是靠着銅鏡,才能掌握北京和天津的消息。
“願望不急,倒是适才忘了問,你的昏睡和解開封印是否有關聯?”二爺沉吟道,似是有些後悔忘了問千秋,我為何會昏睡二日。
就在這時,我聽見外界的廂房門,被敲響了,趕緊帶着二爺出了桃源,這四年來我已漸漸學會了運用桃源。
雖然不知道桃源何時開始,就和外界的時間流逝一致,不過我已學會,在桃源中仍然可以聽見外界聲音,二爺雖已囑咐不讓人打擾,不過有緊急事情時,袁祈還是會上門來。
我和二爺出了桃源後,果然敲門的是袁祈,二爺開門後就見袁祈低聲禀報了幾句,二爺臉色變得有些難看,随後他揮手讓袁祈離開。
“出什麽事了,臉色這般難看?”我擔心是否二爺和五爺的銀行出了問題,否則二爺怎會表情這般凝重。
“載濤也離開北京來到上海,袁祈發現他的親信中,有梁仲伯的身影。”二爺咬牙憤恨,我卻驚訝無比,梁仲伯竟和載濤走在一路,當真讓人想不到。
四前年載濤知道了我和二爺的事之後,便不再邀約二爺出門,似是消聲匿跡一般,從二爺的生活中消失了。
而梁仲伯逃離大少掌控後,二爺私底下也有派人找尋,卻是怎麽都沒找到人,沒想到過了四年,這兩人竟會湊在一塊。
“那梁仲伯竟可以避開我的耳目,難道他躲在革命黨的地下會社?”二爺有些納悶,那梁仲伯有多少斤兩,他怎會不清楚,但是卻沒想到,梁仲伯這一躲,竟躲了四年都沒被發現。
“載濤如何會在這時候離開北京?”我也納悶,載濤的侄兒繼承大統,他可貴為皇叔了,再加之與他交好的載沣,可是當朝攝政王,這樣的情形下,載濤如何會放棄一切,來到上海?
“你可知道,袁府不入北京其實是好事?”二爺突然提及袁府,我一愣,細想之後便了解,上一世袁世凱雖入京擔任軍機大臣,卻是疏遠了軍事,或許有明升暗降之嫌。
這一世袁府雖未入京,卻反而牢牢掌握住新軍,載沣如今身為攝政王,恐怕對袁府更加忌憚,難道載濤離京是他授意的?但為何不是到天津,而是到上海?
“我前幾年回家時,有暗示父親,他也知曉樹大招風,因此這幾年來行事極為低調,但是北洋軍總歸是一根刺,載沣不可能放任袁氏掌握新軍。”
“加之我又來到上海,他們怕是誤會我和父親在計劃些什麽,因此派了曾經與我相交的載濤,前來探探虛實罷。”二爺猜測道,我想了想,上一世朝廷對新軍起了防備,是在彰德秋操時,見識到了新軍的實力。
這一世二爺将秋操時間提前,并且讓新軍保留實力,因此這一次新軍的表現,并未像上一世一樣出彩,難道這樣還是引起了朝廷的忌憚?
“這一次我回家,建議父親稱疾回鄉罷,我還以為這一世不用走這一遭,沒想還是要避一避。”二爺嘆了口氣,看來要像上一世一樣,将北洋新軍的軍權交接出去。
北洋新軍分六鎮,第一、三、五、六鎮的軍權改歸陸軍部大臣直接統轄,剩下的第二鎮和第四鎮仍由直隸總督統轄。
好在鐵良已除,這一世的陸軍部大臣,按照他的計劃,果然由良弼所任,就算父親将北洋軍四個鎮交與朝廷,也還在他的掌握中。
我握了握二爺的手,“載濤來到上海,肯定會與你連系,你多提防些。”我将四年前載濤曾到鋪子的事,說與二爺聽。
“這麽說來,他識得你的長相了?”二爺似是擔憂至極,我點頭,那日載濤已知我就是杜青衣。
“你近日出入小心些,待我離開上海後,鋪子便休息罷,反正也快過年了,不會引人注意。”二爺開口說道,我點點頭,不想讓二爺擔心,接下來要分開兩個多月,我不想他時時挂心我的安危。
接下來幾日,我出入便都小心許多,就算到了鋪子裏,也都待在後頭,不在前面露面,将招呼客人的事,都交由鋪子裏的夥計,只專心清點貨物和整理瓶罐。
“老板,前面有人想見你。”這日我在後頭擦拭着香水的罐子,鋪子裏的夥計快步走了過來,低聲禀報着。
“出什麽事了?是誰要見我?”難道夥計招待不周,得罪了客人?
“有位公子一上門,就直接說要見老板,我們說你不在,他卻不罷休,硬是賴在店裏不走,他手下還都将客人給趕走了,掌櫃的讓我過來問你該怎麽辦?”
我聽罷蹙起眉頭,這人是誰,聽着就是來找茬的,誰知夥計下一句讓我心裏狠狠一跳──“老板,那位公子說他姓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