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第60章

二爺回到自己的院落,坐在榻上閉目不語,袁祈低垂着頭站在一旁,他能感覺二爺心情不豫,因此不敢發出任何聲響。

“去查查,是誰向父親通風報信的。”久久二爺才低聲開口,袁祈領命,立刻離去着手調查,二爺想起劉府的親事,心情越加煩悶。

他掏出玉佩,輕輕的摩娑着,不同于手上動作溫柔,二爺臉上表情陰沉,任何想拆散他和青衣的人,都不可原諒!

不過他沒想到,這一世父親還是看上了劉府,上一世他遇見青衣時,已經有了婚約,再加上青衣那時跟了梁仲伯,因此他和青衣擦身而過。

本着想遺忘青衣的念頭,他開始恣意放縱,流連花叢,除了元配妻子之外,還先後納了許多小妾,而和他有過露水姻緣的,更是多不勝數。

不過在他所有情人身上,都可以找到青衣的影子,有的是眉眼相像;有的是身形相像;有的是嘴唇相像;有的是神韻相像;甚至有的是聲音相像。

二爺握着玉佩閉上眼,越發思念遠在上海的青衣,每年的分離,獨自一人在袁府,總讓他有一種錯覺,似乎和青衣的一切,都是他幻想出來的。

每次都要等到回了上海,将青衣抱在懷中,感受着青衣的體溫,他才安心許多,才能相信這一切不是夢。

他這樣患得患失的心情,從沒有讓青衣知道,因此青衣只是有些納悶,每回過完年回到上海的二爺,總要将他折騰一宿,才會作罷。

二爺沒想到今年回家的第一天,就聽見父親要幫自己定下親事,心情真是糟糕不已,再加上适才父親的試探,讓他越發不想待在家中。

起身正想出去走走,卻想起自己還未向母親請安,嘆了口氣,二爺來到大姨太沈氏的院落,待到奴仆通傳之後,二爺跟着帶路的丫鬟走向廂房。

“你很面生,新來的?”二爺淡淡開口,心裏卻疑惑,母親院中很少新進丫鬟,怎麽這趟回家,多了一些新面孔?

“回二爺的話,是。”丫鬟低着頭在前方帶路,恭敬的答道。

來到沈氏廂房前,沈氏已坐在外間,就等着二爺到來,看見二爺來了,連忙命人看茶,高興的開口道:“什麽時候回來的?”

“早上剛到,中午陪着父親吃了飯,便趕緊來向母親請安。”二爺恭敬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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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招兒還是這般有禮,快坐下罷。”沈氏趕緊讓二爺坐下,随後仔細将他瞧了一遍,“招兒在外受苦了。”

“母親哪兒的話,孩兒在外打拼,哪裏是受苦呢?”二爺溫聲說道,對于将他視為親子的沈氏,他也是打從心裏尊重的。

“你才剛回來,不好好休息,還上我這做什麽。”沈氏溫柔責備,但是臉上分明帶着欣喜,她嫁與袁世凱為妾,卻一直無所出,因此将過繼給她的二爺,當做親身兒子疼愛。

二爺雖知曉自己的身世,卻也沒有因此疏遠了沈氏,更是讓沈氏心疼二爺的懂事,也越發溺愛起來,好在二爺重活了一遍,否則仍然還是一個纨褲子弟。

“沒有第一時間向母親請安,還望母親見諒。”二爺開口說道,沈氏佯怒輕斥道,“說這什麽話,你回家我高興都來不及,再說你是陪着老爺呢,我還能跟老爺計較不成?”

母子兩又說了會話,沒想到,沈氏竟隐晦的提醒,父親似乎派人去上海,暗中調查自己的生活,還說一開始,是劉府的少爺向父親提起,父親才知道自己院中有男子。

二爺皺眉,劉府的少爺?與他往來的商賈中,似乎并無劉姓之人,不過父親很多事,并不會避着母親,既然母親這樣說,看來他需要好好調查一下劉府。

而且二爺還從沈氏那裏得知,這門親事,是由劉府主動提起的。二爺略微驚訝,他一直以為,是父親看中對方的家世,沒想到竟是對方看中袁府。

二爺向沈氏請安完,便回到自己院落,沒想到自己被惦記上了,不過父親即将辭官,若是劉府聽聞了這個消息,還願意将女兒嫁入袁府嗎?

不管怎麽樣,劉府都有問題,竟然敢調查他,二爺把玩着玉佩,眼神閃過一絲陰狠,無論你們看上袁府的原因是什麽,我都沒興趣陪你們玩。

沒多久袁祈回來了,原來是上海府邸新進的丫鬟,有一個是父親安排的眼線,二爺暗自懊惱,因為已經除掉大少,又到了上海,因此二爺便有些松懈。

“把人處理掉。”二爺冷聲說道,竟敢混入他院中當釘子,就要有随時喪命的準備。

“另外,查查劉府的事。”二爺将劉府的事,說與袁祈聽,袁祈聽罷後,壓低音量問道:“二爺,劉府的少爺,會不會是文公子?”

文?劉?二爺眯起眼睛,心裏怒氣不斷攀升,“給我仔細的查!把這一切都給我查清楚了!”

“是。”袁祈領命而去,二爺坐在房裏怒氣難平,竟然敢耍他,劉府少爺,文公子,若是不好好回敬一番,他就不是袁寒雲!

過了幾日,袁祈便調查清楚了,原來前兩年二爺回家時,曾在路上偶遇劉府千金,二爺完全沒注意到對方,但是對方卻把二爺記在心裏,對他念念不忘。

回到家讓人一打聽,才發現二爺每年只有過年才回天津,平日都在上海,因此她拜托哥哥,到上海去幫她打聽,看二爺身邊是否有人。

劉府少爺護妹心切,也想看看擄走妹妹芳心的,是何許人也,因此化名文謹,去到上海接近二爺,沒想到竟讓他發現,二爺時常與一男子同進同出。

劉府少爺暗中觀察之後,越發肯定那男子和二爺關系匪淺,否則二爺如何會贈他一間鋪子,況且二爺從不出入煙花場所,看來那男子是二爺養在身邊的男寵。

他回家将這一切告訴自己的妹妹,原以為妹妹會打消主意,誰知妹妹卻執意要嫁給二爺,還說若是成了親,二爺便會收心,不再豢養男寵。

接着更是沖到劉老爺面前,含淚哭訴說非二爺不嫁,劉老爺愛女心切,加上二爺實是一個好對象,因此一家人合計合計,打算讓袁老爺出面,讓二爺和那男寵斷了。

所以劉府少爺告訴袁世凱,二爺院中有一男子,并且提出若是二爺肯抛棄那男子,迎娶劉府千金,那麽劉府将成為袁大人強力的後盾。

劉府是天津地方的首富,若是能夠得到劉府的支持,對袁府來說,會方便許多。自古以來,官商勾結是常有的事,劉府在商賈中深有影響力,因此這條件讓袁世凱很心動。

不過只聽劉府少爺的片面之詞,袁世凱是怎麽都不相信,自己出類拔萃的二兒子,竟然會豢養男寵,因此他暗中派了人,混入二爺的府邸。

沒想到得到的消息,果真是兒子院裏有一男子,不僅如此,那男子竟然還住在兒子廂房中,這樣的事實,對袁世凱來說,不啻是晴天霹靂,更讓他決定盡早讓兒子完婚。

因此趁着二爺這次回天津,袁世凱趕緊設宴,席中便邀請了劉府一家,希望讓二爺和劉府千金好好相處,順便培養感情。

當二爺聽說父親要設宴時,心裏已經猜到父親的打算,二爺煩躁的皺着眉,實在不想出席,卻找不到借口推托,心情真是差得不行。

袁祈戰戰兢兢随侍一旁,心裏将老爺給罵了個狗血淋頭,無緣無故辦什麽宴席,擺明了是一場相親宴,這樣的宴席二爺怎麽可能想出席。

累得這幾日服侍二爺的奴仆,都萬分小心,就怕惹到心情不佳的二爺,袁祈也在暗暗祈禱着,杜公子的信箋趕快來,好救他們于水火之中。

到了相親宴當天,二爺整日臭着一張臉,臉色黑得就快滴出墨汁,袁祈欲哭無淚,杜公子一直沒有消息,恐怕也是二爺心情不好的原因之一。

就像袁祈猜測的,二爺心裏煩躁不已,每年他回家時,當天就可以收到青衣的只字片語,這一次卻是過了許多天,還未收到來自上海的信箋。

他原本以為是被父親攔了下來,還特地讓人守在驿站,結果卻是沒有任何書信,他本想着去拍電報,卻每每在要出門時,被父親叫到書房。

次數多了,二爺也知道父親的意思,父親怕是知道他想去哪裏,因此攔着他,不讓他與青衣連絡,二爺讓袁祈暗中去拍電報,但是上海仍然沒有任何消息傳來。

二爺等了幾日,心中開始不安起來,莫不是青衣知道了劉府的事,知道了父親要幫自己定親,所以生氣了?一想到這個可能,二爺便恨不得插翅飛回天津,向青衣好好解釋一番。

——

自從二爺離開後,我的身體便出了問題,除了嗜睡不已,一開始的好胃口都沒了,沒有幾天,我便開始嘔吐,常常是早上一起來就吐。

小夏和園主都被我吓到了,連忙請了大夫來,誰知大夫把完脈,一臉疑惑的望着我,遲遲說不出話來,我們見大夫這般神情,心裏都咯噔一下,難道我身子出了大問題?

大夫又把了好幾次脈,卻告訴我們,他醫術不精,無法斷定我身體情況,請我們另請高明,之後腳步踉跄,抱着醫箱跌跌撞撞的離開。

這次園主請了西醫來,誰知西醫診斷完,張口劈哩啪啦一串洋人話,我們聽都聽不懂,西醫神色激動的比劃着,接着伸手就想探向我下身,我一驚怒喝道:“做什麽?!”

西醫繼續叽哩咕嚕一長串,最後看我一臉疑惑不解,憋了老半天,臉都紅了才憋出一句,“你,男人,真的?”

這是什麽問題?我望向園主,園主也一臉疑惑,接着望向小夏,小夏也是聽不懂的模樣,西醫看我們的表情,比手劃腳了許久。

最後放棄的收拾東西,只丢下一句,“神奇!中國人神奇!”便快步離開了。

我一臉驚愕,所以自已身體到底出了什麽問題?怎麽一個一個反應都這麽古怪?園主也皺眉,最後提議,“不然讓小安子幫你看看?”

“也好。”我嘆了口氣,小安子也略懂醫理,讓他看看,說不定他知道我身子怎麽了。

小安子來了之後,便替我把了脈,沒想到他第一個反應,也是驚訝的瞪大雙眸,随後像不相信似的,又把了好幾次脈。

連小安子都是這個反應,我心裏一沉,莫非我的身體真的出了大問題?我想起遠在天津的二爺,心裏有些酸澀,突然很想見到他。

“小安子,你旦說無妨。”園主淡淡開口,小安子放下我的手腕,神色有些遲疑,園主瞥了眼小夏,“小夏,去幫青衣熬一碗安神湯。”

“現在可以說了罷?”小夏離去後,園主将門窗關上,走回床邊坐下,問着一臉凝重的小安子。

“杜公子的脈象……動甚者,流利滑動也……”小安子緩緩開口,頓了頓,掙紮一番後,艱澀的開口,“是謂喜脈。”

“什麽脈?”我以為自己聽錯了,又問了一次,小安子呼出一口氣,望着我堅定的答道,“喜脈。”

“我耳朵出毛病了?怎麽一直聽見‘喜脈’呢?”我喃喃自語,園主驚訝的呆站在一旁,聽見我的自言自語,開口說道,“你耳朵沒問題,我聽見的也是喜脈。”

随後我兩相望無言,我清了清喉嚨,開口說道,“咳咳……小安子,我是男子,怎麽可能會把出喜脈呢?”

“應是我才疏學淺,杜公子和樓爺還是另請高明罷。”小安子也很驚疑,有些汗顏的嗫嚅說道。

我們三個靜默無語,這時我又有嘔吐感,連忙趴在床沿,不斷的幹嘔着,小安子見我這模樣,遲疑的問道,“公子幾時開始有這症狀?”

“這幾日罷。”我抹了抹嘴,虛弱的回道,随後又開口,“之前胃口奇佳,許是我吃太多,弄壞了腸胃罷。”

小安子皺眉不語,沒多久小夏捧着安神湯回來,小安子問起小夏我平日飲食狀況,小夏将前幾日的異狀,和這幾日的嘔吐都說了。

小安子聽完後,陷入沉思,小夏将我的嘔吐物清理幹淨,園主又将他遣了走,因為小安子看起來有話想說。

等到房內又剩下我們三人時,小安子深吸一口氣,“杜公子,你應是有孕無疑,世上無奇不有,你以男子之身懷有子嗣,也不是不可能。”

我被小安子的話驚住了,他在說什麽?我有孕了?剛才說是喜脈,我還可以當做小安子把錯脈,現在他竟斬釘截鐵告訴我,我一個男子,竟然懷有了身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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