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第七十九章

danny本想邀請鄭予銘一起吃晚飯的,被後者婉拒了。

“我好傷心。”danny似真似假地委屈道,“你難道不吃飯嗎?”

鄭予銘笑笑:“不是,我等會兒要去看房子。我媽媽大概要在這裏治療很長一段時間,所以我要去把酒店的房間退了,租個房子,方便就近照顧她。”

“你一直住在酒店?”danny不敢相信,“我還以為你早就租好房子了,哦沒錯,還是租房子方便一些。你看好了嗎?沒有的話我可以幫忙找。”

“之前一直在忙,沒顧上。”鄭予銘搖頭,“我已經和房東約好了,等會兒過去看房子。”

“那我送你去吧,我有開車來。”

鄭予銘坳不過他,只好同意。

房子離醫院很近,開車大概半個小時,兩層帶花園,很寬敞,只是有些舊,需要換一些家具。房東是個業餘畫手,家裏挂了好幾幅他自己的油畫作品,以鄭予銘的眼光來看,水平一般,但勝在色調和家裏裝潢比較統一,所以還算協調。一樓有間畫室,畫室的一邊還放了架舊鋼琴,陽光透過窗戶照進去的時候非常溫暖。

二樓有三間卧室和一間書房,書房角落裏堆着幾盒畫具顏料。

房東懶得搬家,東西都沒動,只說如果要租的話,書架和油畫不能動,其他随意他們處理。

鄭予銘站在二樓窗戶邊,能看到花園裏的植被,覺得父母應該會喜歡這裏的,就定了下來。

簽合同換家具整理房間花掉幾天時間,搬家當天鄭媽媽也被允許外出一天,鄭予銘在家裏親自烹饪。

“好久沒吃到你做的飯了。”鄭爸爸嘗了嘗,“手藝退步了啊。”

鄭予銘笑了笑:“平時在外面吃飯的時候比較多,在家裏都是劉祺君在做,所以我很久不掌勺了。”

鄭爸爸拿着筷子的手頓了頓,笑容淡了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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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予銘若無其事地轉過去問母親:“媽,你要喝湯嗎?”

鄭媽媽點點頭,将碗遞給他。最近幾天看了心理醫生,她的精神好了很多,可以溫和地與他們聊天了:“你出國這麽久,公司的事情不需要處理嗎?”

“手頭的事已經交代下去了,其他事情有師兄在。”鄭予銘安慰她,“要是出了什麽事,他會給我打電話的。”

“那就好。”鄭媽媽喝了兩口湯,想起什麽,擡頭問他,“對了,你男朋友怎麽樣了?我上次電話裏态度有些差,是不是吓到他了?”

“沒事,他理解,還讓我代他向你道歉,冒犯到你了。”鄭予銘軟下聲音對母親撒嬌,“媽,他不是有意的,你原諒他好不好?”

這是他最近總結出的經驗。鄭媽媽現在對丈夫兒子的親近撒嬌十分受用,如果他們還是那副冷淡嚴謹的模樣,鄭媽媽就會板着臉生悶氣,如果他們軟下聲音說好話,她就會情緒緩和,變得和藹可親起來。

果然,聽到他的話,鄭媽媽臉上露出笑容來:“我怎麽會生他的氣?”

鄭爸爸插嘴道:“他最近在忙什麽?”

鄭予銘一愣,不知道父親怎麽突然打聽起劉祺君的動向來,就說:“在忙工作吧,年假一過,他就開始上班了。聽說他們公司今年會有大項目,他應該是在忙那些……怎麽了爸?”

“哦,都在忙啊……”鄭爸爸感嘆一聲,若有所指地念叨着,“忙點兒好,有事業心,有出息。”

他這話說得沒頭沒尾,讓鄭予銘有些不安。

倒是鄭媽媽沒聽出他話中之意,親昵地問:“他走不開嗎?我還想見見他呢。”

“他說過段時間簽證辦好了會過來看你的。”鄭予銘握着她的手,臉上也浮起幾絲真實的笑意來,“你們會喜歡他的。”

“嗯,你眼光一向好。”鄭媽媽點點頭,又問,“你有他照片嗎?”

“……”鄭予銘再次愣住,才想起他和劉祺君在一起這麽久,連個照片都沒有,更不要說合照了。

鄭媽媽很快反應過來,圓場道:“沒關系,過段時間就見到真人了。”

“嗯。”

鄭爸爸似乎不欲多說劉祺君的話題,轉而說起附近的社區公園和自己的畫展趣聞來。他刻意避開舞蹈的話題,甚至誇張地聊起最近的電視節目來,讓母子倆都有些不适應。好在鄭媽媽今天也沒有提起跳舞的事,鄭予銘樂得不用向她解釋那些官司。

鄭予銘覺得多認識下社區裏的鄰居對母親的恢複有好處,所以提前烤制了一些小點心,買了一些糖果和鮮花,用漂亮的禮盒包裝好,在午休過後,一家人挨家挨戶地去和附近幾家鄰居打招呼。

他們是華裔,在這個社區并不多見,但是三人流利的英語和溫和禮貌的态度獲得了大家的好感,在得知鄭媽媽因為事故傷到腿之後紛紛表示出同情之心,熱心地表示以後有什麽需要幫助的地方請盡管說話。

醫生說适當接觸人群對病情有好處,鄭予銘看着母親一路随他們走訪下來并沒有因為鄰居們遺憾同情的目光而感到尴尬,暗中松了口氣。

晚飯也是鄭予銘準備的,簡單的西餐。醫生叮囑過他們要在晚上9點前把病人送回去,他們只好再開車把鄭媽媽送回病房。

“我不想住院了。”鄭媽媽拉着丈夫的手,坐在輪椅上仰頭說道,“我想和你們一起住。”

鄭爸爸回握住她的手,安慰道:“我知道,我們先去問問醫生的意見,如果你沒什麽問題了,我們就去辦出院手續。你要配合醫生,好嗎?”

鄭媽媽點點頭,同意了他的意見。

接下來的幾天她果然很配合,醫生檢查過後表示身體已無大礙,接下來就是複健了。心理醫生也說她的情緒得到了很大的改善,只要以後能按時過來接受治療,出院回家更有助于她的恢複。

在醫院悶了整整一個月,終于能夠離開那個壓抑的地方了。

鄭爸爸去辦出院手續,鄭予銘推着母親的輪椅在醫院外的大道上散步。

這個冬天特別冷,地上厚厚一層雪,只有行人大道被清掃過,安靜穿梭其中時有種冷寂的蕭索感。鄭予銘把母親裹得嚴嚴實實,自己也穿了一件羊絨大衣,圍着圍巾——這些都是走之前劉祺君硬塞在他行李箱的,真是十分有先見之明。

“媽,你冷不冷?”

“不冷。”鄭媽媽擡頭看着天邊飄忽的雲朵,呵着氣,“予銘啊,我們很久沒像今年這樣相處了吧?往年即使你回來陪我們,我和你爸爸也總是不在家裏,今年去參加這個聚會,明天去參加那個晚宴,見完朋友看展覽,聽完歌劇吃西餐……很少有一家人坐在一起聊天說話的時候。”

“哪裏話,我們每天早上和晚上不都在一起聊天嗎?”鄭予銘幫她攏了攏頭發,“而且你們都是帶着我一起出去的,怎麽能說不在一起呢?”

“不一樣的。”鄭媽媽搖搖頭,“我是說只有我們一家人,不用出去見朋友,我們三個就安安靜靜地圍在一起聊天看電視,這種日子太少,我都不記得上一次是什麽時候了。”

鄭予銘拍拍她的肩膀:“接下來我會陪着你們的。”

鄭媽媽扭頭看着他,眼裏有迫切的驚喜:“會一直陪着嗎?”

“……”鄭予銘張了張口,只是說,“看你恢複的怎麽樣。”

鄭媽媽有些失落,轉回去,笑得很勉強:“哦,我忘了,你還要陪你男朋友的。”

鄭予銘沒有接話,推着她繼續走。

過了一會兒,鄭媽媽又說:“其實家裏再多一個人也挺好的,熱鬧些。”

鄭予銘停下腳步。

這話聽似無心,卻還是藏了幾分蘊意在。

鄭媽媽不希望他回去,而是希望劉祺君能夠陪他一起安定在國外。

他本以為在劉祺君這件事情上,只有父親是持有不同态度的,現在看來,他母親也有些動搖了。若是以前,這些都可以慢慢解決,因為他的父母并不是固執古板的人,但是自從母親出事以後,雙親都希望他能夠留在美國同他們一起生活,特別是母親對他産生的依賴和親近,已經到了有些誇張的地步。

鄭予銘從來不覺得自己的父母是舍不得孩子離家太遠的類型,因為多年來他們都是聚少離多,且父母各自有精彩忙碌的事業,很少将他放在心尖上。也許是年紀大了,也許是這場事故改變了很多,前幾年并不急着催他移民的父母現在卻總想把他拴在身邊,哪裏都不許他去。

鄭媽媽意識到自己似乎說錯了話,有些慌亂地解釋着:“我……我沒有要逼你們的意思,予銘,我……我只是……”

鄭予銘打斷他,緩下聲音安慰着:“沒事,媽媽。我知道你想說什麽,這件事我們以後再聊好嗎?”

鄭媽媽點頭,吶吶不敢言。

回到家裏,鄭予銘為母親安排好住處,心中實在憋悶,便拐到院子裏給劉祺君打電話。

電話撥出去他才想起來,劉祺君這時候應該在上班。

對方很快接起來,聲音都帶着幾分愉悅:“予銘?”

“是我。”鄭予銘不由自主地笑出聲來,眉宇間的陰霾掃去幾分,“你在工作嗎?”

“嗯,暫時休息一會兒。”劉祺君放下手中的文件,靠在椅子上跟他說話,“好幾天沒給我打電話了,怎麽,很忙嗎?”

“有點。”鄭予銘撒了個小謊,“今天幫我媽媽辦了出院手續,我們在舊金山租了個房子,會在這裏住一段時間,等我媽媽情況更好些就會回西雅圖去。”

“聽上去你們還要待很久。”劉祺君不自覺地敲了敲椅子扶手,斂下眉目,暗中凝神,有些不安地問,“你……要一直留在那裏嗎?”

“大概是,怎麽了?”

“哦,沒什麽。”劉祺君收起不安的語氣,随口道,“我聽劉肅說工作室很忙,我還以為你會中途回來幫忙處理一下。”

鄭予銘疑惑:“你們什麽時候這麽熟了?經常聯系?”

劉祺君心頭一跳,掩飾道:“是啊,我們公司最近在跟一個建築設計大賽的項目,所以偶爾會請教他一些問題,他也是搞設計的,還認識tn設計所的人,對我幫助還挺大的。”

“哦。”鄭予銘沒有多想,只說,“你工作不要太辛苦了,別熬夜。”

劉祺君小聲說了一句:“不熬夜睡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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