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第九十章

大概半小時後,劉祺君伸手按上方向盤,發車。

他的手很穩,車速一直保持勻速40碼,沒有闖任何紅燈,甚至還記得去超市買了一大袋速凍餃子、包子、湯圓、燒賣,還特意稱了兩斤小菜。

他車裏有傘,開始他懶得撐,大雪落在頭上身上,鑽進車裏不一會兒就消融,卻讓他的頭發和外套都沾上一層水。他專心致志地開着車,目視前方,目光裏的紅血絲仍然在,但眼神卻漸漸斂起兇狠的殘意,變得一如往常。

提着袋子搭電梯上樓,像往常一樣拿起鑰匙開門,然而站在門前那一刻,他那個舉着鑰匙的動作持續了很久,臉上的表情變幻莫測,最後他閉上眼,靜靜呼吸片刻,才像平常一樣擰開門。他知道裏面有人,但是他仍然裝作不知道地擰了一下,才推開門,故作驚喜:“予銘,你回來了?”

他四下探看,看到了靜靜坐在沙發上的鄭予銘。

他還穿着襯衫,并沒有換柔軟舒适的家居服,整個人瘦了一圈,顯得清瘦蕭索,靜靜看過來的目光也是溫柔而熱烈的,充滿了久別的思念。他的臉上沒有了哭過的痕跡,大約是重新洗過臉,看到他便笑出來,清淺而溫和:“是啊,我回來了,沒跟你說。”

“是想查崗嗎?”劉祺君把鞋子一踢,根本懶得換,徑直走過去,笑着調侃,“我可是每天乖乖在家等你回來呢。”

其實這幾天他住父母那裏,但是他沒有告訴鄭予銘。他張開雙手,做出一個要擁抱的姿勢:“過來,讓為夫抱抱。”

以往聽他這麽說笑,鄭予銘鐵定白他一眼還他一聲滾,今天卻主動站起來,伸手回應了他的擁抱,很尋常地問:“買了什麽?”

“當然是宵夜啦!”劉祺君眼神沉了沉,在他看不到的角度表情陰郁下來,“你不在,我都懶得做飯了。幸好我今天買得多,等下煮給你吃。”

“好啊。”鄭予銘應了聲,依然抱着他,沒有松手。

“這麽黏我?看來真的是很想念我。”劉祺君笑着說了句,垂下眼靜靜享受他難得的主動親近,待懷裏漸漸暖起來,才說,“好啦,我先把東西放廚房去,等下你想抱多久抱多久。”

“嗯。”鄭予銘悶悶應着,目送着他轉身進了廚房把東西一一放進冰箱裏,似乎并沒有什麽不對。他覺得自己多心了,方才對方許久沒進門,也許是在翻找鑰匙,而不是提前知道自己回來了,劉大媽答應他的,不會告訴劉祺君。

他繞去玄關把拖鞋給劉祺君拿過去:“換鞋。外套給我。”

劉祺君洗過手,把外套脫下來,扭頭盯着他:“親愛的,你今天賢惠得不科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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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予銘張了張嘴,默默吐字,“滾。”

他把外套挂好,這才難受地捂着胸口。他雖然從劉大媽那裏聽說了劉祺君瘦了許多,但沒想到對方居然瘦了這麽多,短短一個半月,至少掉了十公斤,肩膀和腰身都窄了幾分,頭發長了些,皮膚也在辦公室養白了些,定過型後露出光潔的額頭,讓他濃黑的眉和高挺的鼻梁變得更加深刻。劉祺君的眼睛一直很好看,漆黑明亮,雙眼皮很深,眉骨離眼睛很近,所以瘦下來後便帶了幾分歐美人的深邃立體。

若是以前,他一定要心動不已,此時卻只覺得心疼。他不過是離開了一個半月,劉祺君已經憔悴成這樣,那以後他不在身邊了,他豈不是……

似乎有些不知怎麽開口,他站在原地,有些焦躁地擰起眉。

“怎麽了?是不是累了?”劉祺君走過來撫上他肩膀,擔憂地問,“你什麽時候下的飛機?還沒倒過時差吧?要不去睡會兒?”

鄭予銘看了他兩眼,點點頭:“好。”

“那我去給你放熱水,洗個澡再睡,會舒服點兒……”

鄭予銘拉住他的手,定定看了他一會兒,才說:“不洗了,你陪我睡會兒吧。”

劉祺君腳步頓了頓,背對着他的臉有些壓抑的憤怒,很快被他掩去,笑着說:“好啊。”

他将鄭予銘拉到懷裏,逗他:“我發現偶爾分開也是有好處的,你看你現在跟我這麽親近。”

鄭予銘笑笑,默認了,搭着他的腰一起進了卧室。

他掀開被子躺進去,劉祺君随他躺好,伸手攬着他的腰,又覺得襯衫西褲礙事,姿勢很不自在。

鄭予銘看他一眼,小聲說:“脫掉好了。”

“……”劉祺君看進他眼裏,發現他并沒有其他意思,便湊近了說,“那你給我脫。”

鄭予銘睫毛顫了一下,有些羞赧地偏開頭,耳根紅了起來。

劉祺君沒有說話,靜靜等着。

過了一會兒,鄭予銘忽然起身,擡手将眼鏡扔在床頭櫃上,轉身将劉祺君的肩膀一按便壓在床上,低頭吻了下去。

他在接吻方面的天賦一向比做愛高,只是這樣微微斂着眼睫,放輕了呼吸溫柔輾轉于柔軟嘴唇的模樣就十足煽情。他有一雙沉靜的眼,在接吻的時候卻總是潋滟清澈,眼角輕挑,帶一點近乎笑意的溫存。他的手從劉祺君的肩膀滑下,手指插入烏黑柔軟的頭發,偏開頭輕啄他的嘴角和臉頰,沿着他的下巴和脖頸一寸寸吻下去,另一只手主動幫他解着襯衫扣子。

劉祺君悶哼幾聲,呼吸紊亂。

他的手握着鄭予銘的腰身,只覺得對方的腰似乎比之前細了一圈,往上摸過去,骨頭都可以摸到了……怎麽瘦了這麽多?他将手滑進對方的襯衫下擺,沿着他的腰側緩緩移動,體溫上升的同時,心卻漸漸涼下來,有種難以名狀的悲哀。

鄭予銘太主動了,太熱情了,幾乎不像他。他免不了多想,怕這是最後的晚餐,然而重新親近所愛之人的身體卻讓他激動不已,身體完全無法控制地回應着對方的熱情。

分開太久了,身體和心靈的渴求太過旺盛,劉祺君毫不餍足地在鄭予銘身上糾纏着,撫摸着他修長的腿,親吻着他沾了眼淚的眼睛,一遍遍問着:“想我嗎?”

“想……”鄭予銘摟着他的肩膀坦誠着,将腿環繞在他的腰上,享受着沖撞帶來的快感。

劉祺君盯着他的眼睛,輕聲問:“愛我嗎?”

“愛……”鄭予銘吻上他,掠奪着他嘴裏的空氣,唇舌交纏,一遍遍說着,“我愛你……劉祺君,我愛你……你這麽好,我怎麽才能不愛你?啊……”

他短促地尖叫一聲,身體顫抖着,被他的動作頂弄得眼淚都飛了出來,調子破碎又蠱惑,仰着脖子大口喘息着,腦子裏混亂不堪,只覺得身體随波逐流,像沉在深海裏,那黑暗中的水洶湧又沉靜,危險又甜美,讓他舍不得往上浮。

呼吸被掠奪,身體被侵占,就連靈魂都被對方身上的熱度燙傷。

這是一場放肆又激烈的性愛,兩人都釋放着身體裏的熱情與思念,将心中的壓力苦悶全數化作兇狠的占有與标記,以往溫柔的人變得強勢又惡劣,在他的身體各處留下吻痕與咬痕,平時矜持的他也盡情喊出來,說着混亂又羞人的床笫情話。

鄭予銘不記得自己說了多少次我愛你,他只知道自己嗓子都喊啞了,身體卻依然沉淪在纏綿悱恻的波濤裏起起伏伏,而另一個人将他徹底禁锢在懷裏,用他能想到的一切方式在他的身體留下印記,甚至到了最後,都沒有從他的身體裏離開。

這一覺睡得很長,鄭予銘從夢裏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三天傍晚,他恍惚記得睡眠中途吃過兩次飯,記憶裏有馄饨的香味,還有過幾次親熱纏綿的經歷,那感覺太鮮明,差點讓他以為自己縱欲了整整兩天。

他看過手機上的時間後,發覺身體舒服了一些,應該并沒有被劉祺君折騰得太狠,起碼他還能正常站立行走。大概回到了熟悉的懷抱,他這次時差倒得不錯,睡得很安心,只是身上那些青青紫紫的痕跡讓他有些不自在,不知道被對方反複标記過多少回。

沒聽到家裏有其他人的動靜,他皺了皺眉,難道劉祺君還沒下班?

他戴好眼鏡,從衣櫃裏取出一套米色的休閑棉t長褲換上,一邊揉着脖子一邊打開卧室的門,走到客廳才發現劉祺君已經回來了,正在廚房做飯,只是因為廚房門關着,所以他沒聽到聲音。

他覺得嗓子有些幹,從茶幾上拿了個杯子到廚房找水喝。

聽到廚房門被拉開,劉祺君回頭:“醒了?你已經睡了兩天了。”他身上還穿着上班時的襯衣西褲,鄭予銘疑惑,他什麽時候開始這麽喜歡穿正裝了?不是說公司不管麽?

“你怎麽不叫醒我?”鄭予銘問着,出口才發現自己完全啞了,說出的話沙啞又難聽。想到自己嗓子冒煙的原因,他臉上青紅交錯,狠狠瞪了劉祺君一眼,伸手把杯子遞過去。

劉祺君輕笑,接過杯子放到一邊,說道:“別喝水了,我給你炖了冰糖雪梨,喝點湯吧。”

他從鍋裏盛了一大碗冰糖雪梨遞給他:“溫的,直接喝就好。”

鄭予銘捧着碗喝了幾口,嗓子舒服了些,才問:“你做什麽菜?”

“你愛吃的,犒勞你。”

“犒勞我什麽?”

劉祺君意有所指地上下瞄了他一遍,笑得溫和:“犒勞你辛苦。”

“……”鄭予銘端着碗的手頓時僵在那裏,好半晌才咬了咬牙,“辛苦的是你才對。”

“是啊,不過我樂意。”劉祺君逗他,“而且我體力好,恢複得快。”

“……”鄭予銘忍了好久才忍住沒把手裏的冰糖雪梨潑他一臉。

他哪裏體力不好了!!!明明是因為剛下飛機太疲憊了!而且……照他那個折騰法,體力再好也扛不住啊!

果然,無論做多少心理建設,一面對他,就沒辦法正經起來,還能不能好好說分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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