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風速【2】

星期一,這座城市似乎都為在這一天而顯得格外忙碌,拉開厚實的窗簾,暖黃又直白的陽光冷不得打在他臉上,讓朦胧未覺醒的年輕男人不禁閉眼躲了躲。

常安揉揉眼睛,端着氣大喊:"起床了起床了!常樂常見!快點起來!"

小妹在房間睡音惺忪的應了一聲。

常安又挨個去敲門,把男孩子的門敲的很響,"七點二十了祖宗,今天還要遲到嗎?樂樂起了沒,你先去用洗手間,十分鐘"

十一二歲的女孩子已經到了愛美的年紀,盡管常樂比同齡嬌公主們懂事了不是一星半點,但是女孩兒的天性是無法隕滅的。

樂樂很快從房間跑出來又進了洗手間,常安已經在廚房忙碌。

雞蛋煮熟後大少爺終于姍姍推門出現,很俊的少年,劍眉星眼,身量修長雙肩寬闊,已有了七八分成熟男子漢的模樣,只是他眉眼間的平淡讓人怎麽看都覺得過于嚴肅,明明是普通的平頭發型因為他身上濃厚的戾氣而讓人下意識将他貼上不良少年的标簽。

常安手忙腳碌的頭也不擡道:"樂樂出來了,讓哥哥用洗手間"

常見踢着拖鞋懶洋洋走過去靠在洗手間門邊兒抱着胳膊等,那一臉陰郁說成打群架之前的埋伏也不為過。

常樂很快出來,舉着梳子頂着一頭亂糟糟的頭發對常見撒嬌:"二哥,我還是紮不好,你幫我嘛"

常見伸手就要接梳子,被常安制止,"唉,你別禍禍她了,上次紮給她綁的什麽非洲小髒辮,樂樂過來大哥給你紮"

常見摸摸她的臉,"去找大哥"

常安熟門熟路麻利的給妹妹紮了一個馬尾辮,戴頭花的時候壞心眼的說:"每天紮太麻煩了,明兒咱去剪了"

常樂直搖頭,"不,不嘛不嘛不剪不剪不~"

剛紮好的馬尾辮愣是被小女孩兒搖撒了一半,常安忙按住她,"再動就剃光了啊"

舞蹈隊的臺柱子竟然要被剃光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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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樂小美人頓時就不淡定了,即搖頭又跺腳,眼看珍珠都要下來了,常安還在邊給她夾卡子邊樂。

常見從洗手間出來,把她拉到懷裏哄了幾句,"他在逗你,別當真"

飽受不良大哥摧殘的常樂同志早已練成的自我修複能力極強,抹一把眼淚就乖乖的跑去給大哥遞碗盛米湯,常安怕燙着她,把小人轟走收拾書包,又讓常見下樓買油條。

常見硬邦邦的走到陽臺沖底下喊:"姨,七根油條!"

樓下婦女中氣十足的欸了一聲,轉眼扔上來一個白塑料袋,常見接住,"待會兒給您錢"

常安有點嘆為觀止,說了句千古家長都會老生常談的念掉後槽牙的一句話:"你要是把你這份聰明勁兒用在念書上多好"末了附帶無奈一聲長嘆。

常見把油條仍在餐桌上,擰着眉道:"你煩不煩"

常安有點糟心,但是這五年來他已經習慣了這種糟心,擡眼看看他,"吃飯吧"

一家三口坐下吃這頓簡單而溫情的早飯,常安把糖罐挪到一邊,無視妹妹睜着可憐兮兮的杏眼像一只乞食的小狗樣看着自己。

常安冷酷無情敲敲她的米湯碗,"已經放了一勺,不能再要"

常樂去看常見,"二哥….."

二哥把剝了殼的雞蛋放到她手裏,"你要惹大哥生氣嗎?"

長兄如父,且常安在家中積威甚重,常樂有點怵他,搖搖頭乖乖吃飯,又說起五年級小同窗那點年少不懂事小不點們幹的二逼傻事,叽叽喳喳的像只小麻雀,平靜的飯桌也因她而生動。

常安啃着油條看着自己的一雙弟妹,眼前不知不覺的被湯碗燎繞的白霧蒙住了視線,逐漸的有點恍惚……

方才說長兄如父,這是不準确的,确切來說,常安現在就是他們的父親,起碼他履行着父親的職責和義務。

為人板板正正唯有心術不正的常安同志在自己迄今為止二十六年的人生中經歷了普通人也許一輩子都不會經歷的人世變故……

說起來常安的身世有點狗血,母親懷他是個意外,父親造他也是個意外,反正就是母親懷孕了而父親不想承擔責任和背負一個家庭,跑了,而他的母親因為足夠漂亮,再者不知使了什麽手段,在他三個月的時候,竟然懷着身孕嫁進了常家,雖說不是名門望族富貴大家,常建德也是早早幹了個體戶,脫離貧困已久,奔赴小康多年,不大不小的在A市算個人物,也算個豪門了,而歷盡人事的企業家被燈紅酒綠聲色犬馬的熔爐般的社會改造了都不會有多少同情心和善心,更別說是接受一個不屬自己血緣的孩子,所以打常安一出生就受到了冷遇,連帶着他在豪門小心翼翼過日子,戰戰兢兢看丈夫臉色的美麗的母親也一并對他冷遇。

母親本家性方,單字一個華,很有韻味的名字,很符合母親這一典型的東方柔美女人的氣質,可常建德只是像喚傭人般喚妻子為小方,尤其是當得知生常安時身體受損再懷孕的可能性幾乎為零,無法懷上常建德的骨肉時,不光是常建德,連帶着自己的母親都視他為毒物。

A市所有慈善企業幾乎都由常家企業操盤,為了自己的公共形象,常建德沒有離婚,開始在母親面前光明正大的找女人,後來甚至把一位美豔女人領回家,那邊是常見和常樂的生母,林帆,林帆進常家時已有五個月身孕,母親為保住自己的生活,忍辱負重,笑臉相迎,伺候着林帆直到他剩下一個男嬰。

那年,常安七歲,常見未滿一歲。

常安看着襁褓中的嬰兒,冰封了七年的小小少年第一次感到自己的體內血液流淌的溫度,這是一個生命,脆弱,無辜,神奇,美麗……

林帆和常建德也不是什麽真愛,生完孩子後兩人就各玩各的,孩子丢給母親照顧,每當常安看到母親搖着搖籃時看着嬰兒的充滿仇恨的表情,都站在一旁謹慎觀望,怕母親冷不防掐斷了小見的脖子,而常安自然而然水到渠成般認為,母親真的會這麽做,生活的殘酷已經快把這個可憐的女人折磨瘋了。

所以,常見幾乎是由常安看着長大,每當常安放學回家第一件事就是跑上樓看看自己的弟弟有沒有被母親掐死,還好,小人安全無恙。就這樣,常安帶着弟弟度過了自己冰冷不安的童年,而溫暖豐富了常見的記憶,從小常見就與常安感情最好,連疼愛自己成災的常建德都排在第二,至于母親,那是一個陌生女人,連方阿姨都不如。

六年後,林帆又誕下一女,叫常樂。那年常安已十三,常見剛滿六歲,被待自己冷漠無情的雙親熏陶長大的常安早已養成了又獨又邪的操蛋性格,結識了跟自己一樣二逼操蛋的小流氓,在外是霸王,在家是孫子,而在弟弟妹妹面前,他是絕對的兄長,成熟,穩重,又有趣兒,倆個孩子天真無雜念,在大哥的庇護下開始了自己同齡人可羨不可得的無憂幸福童年,直到常安考上大學。

要麽說常安同志性子邪呢,因為監護人不鳥他,高中他幾乎是逃學逃出來的,可還偏偏考上知名航空大學,狐朋狗友邊竄到着讓他請客邊毒蛇刻薄的半真半假的諷刺他有個有錢爹就是牛逼,咱都一個尿性,哥們連大專都沒得上你去上一本,呸!請客!

常安癞皮狗一樣笑的沒心沒肺,照單全收,誰也不知他晚挑燈夜讀到第二天日出,他不是天才,同時也不是蠢才,他的叛逆是做給家裏人看,可是除了惹來老師見鬼的白眼和學校成堆的檢讨,根本沒人鳥他,常安逃了課就去學校後山小樹林躺着,一躺就是一天,枕着自己的雙手看白雲藍天,看着看着,就想逃……

所以他考了航空學院,也許就是從幼時起。自己對藍天的期盼和向往就深深的種下了,奈何老天就是要把他心中堅硬的壁壘中孕育的唯一幼苗恨恨擊碎,一道閃電劈下來,小草苗連渣都不剩,理想?不好意思,那是什麽東西?

起源于大一下半學期,常建德讓他到常家企業做個小小的管理階層,為以後的家族企業發展埋下天網,常安當時就笑了,只覺得自己後爹太特麽有想象力了,以前把自己當成爛皮球一樣恨不得一腳踹到世界杯上籃球框裏,現在……現在依然當他是個爛皮球,是想為大天|朝國足做出"往家門裏踢!"的榜樣嗎?

常安拒絕了,後爹怒了,當時就掐斷他所有經濟來源,放下話說自有門路幫他辦退學手續。

後爹說到做到,常安也不是坐以待斃之人,那個辟邪找抽的操蛋性格能跟狐朋狗友混了多年還混成了頭頭,他有他的一套辦法,就是這一不得已而為之走上的一條路,鋪墊了他這一生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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