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飛行【2】
封佳宸這兩天總是心不在焉，封季柏這次受傷，讓他多少有些愧疚，還有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複雜心虛，這兩天情緒格外低落。
眼看一個月後高考将至，常見不免有些擔心他的狀态。
于是，這天中午放學常見帶着他逃課，準确來說是逃午間自習，騎上自行車往醫院去了。
“你和你舅舅這麽親，有什麽話說出來就好了嘛”
封佳宸站在醫院門口踢石子，“我有點不敢見他”
“為什麽”
封佳宸擡手揉揉耳朵，低眉順眼的樣子像一個做錯事的孩子，“要不是我……”
話沒說完，常見眼睛一翻，拉住他的手腕進了醫院大門，強勢霸道還振振有詞，“最見不得你這樣，跟你有什麽關系？誰怪你了？你舅舅怪你了嗎？我說你是怎麽長這麽大的？什麽事兒都往自己身上攬你傻不傻？”
封佳宸依舊低着頭跟在他身後，只是臉上神色已經放松很多，唇角還有些許零星笑意……
走到醫院大堂時，迎來了不期而同的不速之客。
“封佳宸？”
英氣勃勃的少年面色不善的揣着手朝他們走過去，漆黑的眸子大刺刺的上下打量常見，看到他把封佳宸手腕握在手中便更加不悅，語氣很沖，“你來幹什麽”
封佳宸瞥他一眼，別開臉不再看他，“看舅舅”
封佳昊下巴點點常見，“那你帶外人幹什麽”
封佳宸轉頭直視他，“這是我朋友”
封佳昊擰着眉的樣子的确有幾分不屬于他這年齡的戾氣和嚴肅，“我也要去看三叔，你還覺得你帶朋友合适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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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見一直很淡定，稍稍轉頭問封佳宸，“他是誰”
他們之間的距離很近，封佳宸也像他那邊轉頭，鼻尖幾乎和常見的肩膀相觸，“佳昊，我堂哥”
常見回頭看向封佳昊，目光冷漠又有些咄咄逼人。
于是，兩位第一次見面的男生在對方心裏留下了糟到透的壞印象，彼此用眼神較量挑釁，只差沒有默契的給個眼神然後出去單挑，血氣方剛的少年啊，沒有理由的任性。
不過常見的自控能力還是很強的，暫時忽略這位不順眼的堂哥，拉着封佳宸繼續往大堂盡頭的電梯走過去，不料這一無心的行為卻極度挑釁了封佳昊養尊處優呼天喚雨堪比太陽系的太陽般強烈的自我中心意識。
“诶！”
封佳宸冷不防被封佳昊拽住手腕拉走，險些一個趔趄摔倒。
封佳昊盯着常見目露不屑，抓着封佳宸手腕冷笑一聲，“我們自己家人的事，和你有什麽關系，這麽積極幹什麽”
封佳宸瞪大眼睛，“佳昊！你幹什麽！”
“閉嘴！”
常見是什麽人？學校一霸啊，縱他心态成熟且能忍，現在也忍不了了，眼睛一眯一步跨過去幾乎和他面貼面，低沉的語氣充滿威脅，“我只說一次，放開他”
封佳昊嗤笑一聲，挑釁的和他對視，“我們自己家人的事兒，你要摻和嗎？跟你有什麽關系”
常見扯了扯左邊唇角，擡手揪住他的襯衣領口，正欲說話時被一聲尖麗的女聲打斷。
“哥！”
封佳荑跑進一看，眼睛一直閃，“常見哥？……你們在幹什麽呀！快點住手！”
封佳昊垂眼看看他揪着自己衣領的手，譏諷一笑，“放手”
常見看了一眼“花容失色”的封佳荑，揪着他的領子沒動作，“你放手，我就放手”
杵在他們中間被佳昊緊緊拽住的封佳宸一邊頂着封佳荑來回掃視的目光一邊默默的試圖自己解救自己。
兩人僵持着，戰局似乎一觸即發……
封佳荑上前使勁掰封佳昊抓住封佳宸的手，“哥你放開他呀，哎呀你放手嘛！”
于是，封佳昊一時耳根子軟，放了封佳宸自由，所以常見也收手了。
封佳宸甩了甩發紅的手腕，對常見說，“走”
常見無視虎視眈眈的某位兄長，和封佳宸離開了。
沒有眼色的佳荑小姐小跑向他們追過去，“常見哥等等我！”
只留下封佳昊一個人站在原地傻眼，現在是什麽情況？弟弟妹妹都跟別人跑了？……卧槽還能忍嗎？！
“都他媽給我站住！”
于是已經緩和的戰局被封佳昊重新燃起戰火，并且這一次誰都不會輕易退讓。
封佳宸拉不住常見，封佳荑也拉不住封佳昊，只能眼睜睜的看着這倆人你一拳我一拳的招呼上了，封佳昊三歲就被他爹送到跆拳道館學武，迄今已近直逼黑帶，常見呢，雖沒接受過正規訓練，但他哥是誰？野路子練成精照樣拳重腿狠難以招架，所以倆人在醫院大堂上演一處豪情萬丈的仇敵對決，引起好幾層圍觀，誰都不敢沖上前拉架，封佳宸好幾次沖上去還被常見一把推開，只能幹着急……
幾分鐘後，圍觀群衆裏走出一位英雄，該男子游庭信步分秒化解戰局，跟開了挂一樣，真是一出精彩絕倫的好戲。
被常安踹了一腳的常見渾身戾氣盡收，爬起來老老實實站好，“大，大哥”
被常安推了一把的封佳昊跳起來叫罵，“卧槽你他媽是誰！”
常見咬了咬後槽牙，拔腿就要沖過去，“你他媽再罵一句！”
常安默默深呼吸一口氣，一個眼神把弟弟制止在地，再去看封佳昊，封佳昊也不動了。
不等常安詢問，封佳宸自覺走到常安身邊低聲把佳昊佳荑的身份報上，并且簡言說明是誤會。
封家人？
常安臉色一緩，看了看橫眉豎目的封佳昊，心想還好剛才沒像踹常見一樣踹他。
嚴詞厲色的質問常見和封佳宸，“你們下午不上課了？回學校去！”再看向封佳昊，“還有你們，都回去”
封佳昊：“……憑什麽！”
封佳宸：“大哥，我是來看舅舅的”
常安笑了笑，擡手在他們之間指了一圈，“就你們這熊樣？探病還是添堵”
可不是，常見嘴角破了，袖子爛了，封佳昊顴骨青了，襯衫領口扣子跑完了，的确很狼狽。
封佳昊心不甘情不願的走了，封佳荑礙于常見那位兇巴巴的大哥不敢過多逗留，跟着自己哥哥走了。
至于常見，常安縱是想把他花式吊打，醫院也不是用武之地，于是揮了揮手，“滾蛋！”
常見剛要走，眼一錯，“你幹嘛來了”
常安：“……我也來看你封叔叔，不行？”
常見：“……你”
“滾！”
卧槽大哥至于發這麽大脾氣嗎！常見趕緊拉着封佳宸離開這一是非之地。
常安深深嘆聲氣，上樓去了，一推開病房門，頓時又急了。
“幹什麽？什麽意思這是？”
封季柏衣着齊整的和他打個照面，身後是提着包跟老媽子一樣的周沆。
“你勸他吧，非要出院”
周沆很無奈。
常安把房門甩上，盯着封季柏，“出院？你才住了四天就出院？”
封季柏說，“我有私人醫生，拆線的時候再來也可以”
常安皺着眉頭，“私人醫生能二十四小時守着你嗎？能當護士使嗎？”
站久了傷口疼，封季柏坐到沙發上，剛才一言九鼎的堅持在他這裏不太管用，語氣柔和，不再堅決，“整天待在醫院也沒事”
常安站在他面前，“有事兒就晚了，傷口又疼了不是？就這樣你還想着出院？”
封季柏擡眼看着他，極輕的笑了笑，“那你說，什麽時候可以出院”
“至少得住一個禮拜吧”
封季柏點點頭，“嗯”
常安來看他一直都是空着手，因為牆角滿堆滿堆的禮品水果和高級營養品，封少真的是什麽也不缺，每天讓護士拿走瓜分，第二天就又滿了。
常安熟門熟路的提了幾盒點心水果和花籃出門送到護士站了，小護士們歡天喜地的很快瓜分完畢，同時表示我們一定會格外留心封少的你放心！
于是常安收獲滿滿一筐愛心回到病房，提回來一個精致的小木盒，“差點連這個也送出去了，這可是好東西”
打開小木盒獻寶一樣舉給封季柏看，“看，人參”說着哈哈一笑，“簡直太複古了，誰這麽實誠送你人參啊，也不知道是不是真貨，管他是不是真貨，一鍋炖了再說”
封季柏看着他彎眉笑眼的樣子，“……下午不上班嗎”
常安把盒子合上扔到桌子上，“上，一會兒就走了”
封季柏垂了垂眼，常安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看錯了，他似乎有些失望。
應該是看錯了，帶上今天常安一共才來看他兩次，每次來他都是不喜不怒的也看不出什麽情緒，往往讓常安有走錯病房的尴尬。
“有點悶，我把窗戶打開”
常安走到窗前拉開窗簾推窗戶，然後趴在窗臺上就勢站在原地，看着樓下草坪上綠油油的細草慢慢出了神……
幾天了？從他們潦草的确定關系到現在不過五天，可這五天常安一直都登雲踩霧過的雲裏霧裏的，跟夢游似的，沒有一點兒真實感，時常想起那天封季柏吻了他說，陪你認真一次，心動？不心動才怪，不光心動還很心潮澎拜，激動的很。
心動過後，常安是迷茫的，他們之間是什麽關系？認真，又是什麽意思，封季柏待他并沒有絲毫變化，當然了，他也沒什麽改變，但就是這種一成不變讓常安有點失落，有點，患得患失……跟頭一次談戀愛的的毛頭小子一樣，極度的向往，卻小心翼翼的不敢擅自靠進。
而且，他們是情侶的關系嗎
常安覺得把頭發薅光了他也得不出答案，于是放過自己的頭發，扒着窗口發呆……
久而久之，背後似乎有人靠近，随後被人用雙臂圍在窗臺前，很近的距離，卻沒有讓他有絲毫壓力。
封季柏張開雙手按在窗臺兩邊，把他圍困在自己和窗臺之中，微微低頭靠進他的耳邊，“還沒問過你，和女朋友分手了嗎”
淡淡的鼻息萦繞在耳邊，常安隐隐有點頭暈，佯裝鎮定，“廢話，不然能跟你這樣嗎”
說完，常安有點臉紅，這樣？哪樣？他們怎麽樣也沒怎麽樣啊。
封季柏的聲音低沉且柔和，“說實話，我不知道該怎樣和你相處，我……沒談過戀愛”
常安眨眨眼，說：“啊？”然後又說，“哦……”
封季柏笑了一聲，“你也知道，我一直都是走馬觀花不用心，習慣了和以前情人的直接幹脆各取所需的相處方式，所有的要求都放在桌面上一字一句說清楚，對彼此即坦蕩又設防，現在對你，明顯不合适”
常安明白了，這人已經把他和之前的鴛鴦露水區分開了，這就是他說的認真？真的是讓人感動的認真？起碼他很感動。
常安彎起唇角，稍稍向後靠進他的胸膛，“沒關系，我可以教你，雖然我的戀愛經驗也不太多，起碼比你有經驗”
封季柏沉默了一會兒，低聲道：“謝謝”
常安耳根子一麻，清清喉嚨說，“嗯……我該走了，在遲到工資就被扣完了”
封季柏停頓了幾秒才松開雙手。
常安回身看着他，“那我走了，有事兒打電話”然後又補了一句，“現在不能出院”
封季柏點頭，“嗯”
“對了”常安又想起一個頭疼的問題，“咱倆的事先別讓兩個小的知道，馬上高考了，別讓他們分心”
封季柏點頭，“嗯”
常安:“保密吧，誰也別告訴，佳宸應該還沒看出來”
封季柏：“嗯”
常安：“你跟周沆說，讓他也別告訴佳宸”
封季柏：“嗯”
常安：“這樣行不行？”
封季柏：“嗯”
常安：“……說話”
封季柏：“我沒意見，按你說的做”
常安瞅他一眼，“那我走了”
封季柏正欲再次用單音節語氣詞代替語言，幸好及時懸崖勒馬，“好”
作者有話要說： 今兒個咋回事兒，竟然漲了十幾個收，百思不得其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