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咔嚓!噼裏啪啦+入v(16)
胧的,談不上美,也說不上醜。
一男,一女,一車,一小區,男人凍得嘶嘶哈哈的搓着手站在小區院兒內等着從車上剛下來的女人,一見到女人,立馬兒手就開始爬着頭發,滿臉的着急上火樣兒。
“怎麽回事兒啊!……咳咳咳咳……”
搬去大宅子之後,早就不習慣這居民區冬天的嗆味兒了,這冷不防一口煙兒吸進來,嗆得何韻婷連連猛咳,那薄薄皮膚的白臉兒都嗆的漲紅。
剛從幼兒園下班兒,就被他一個電話催這兒來了,這兒是她沒嫁人之前家裏的老房子,她媽在這房子沒的,就一直沒舍得賣,一直放中介手裏租來着,現在家大業大的都快忘了這點兒小錢兒了。
可這中介一遍遍的催,也不可能不來,她是沒招兒,她爸請了一個月的假出去玩兒了,她怎麽着也得來一趟。
“唉呀媽呀,別提了,你家那水管子忘關了吧,把二樓陽臺全凍了,人家玻璃都給被冰砸了幾塊兒了,可害死我了,我這月業績都靠賣那房子呢,這幾天正好有人相中了,可千萬別因為這個給我整禿嚕扣了。”
他們做小區二手房中介的,賣個房子多不容易啊,租房子那提成兒少的也就湊合過日子,這年前要是賣這麽個房子,他都夠錢租個媳婦兒回家過年。
要說這回買房子那個女的還痛快,說今兒晚上來看房子,他不趕緊處理陽臺那事兒哪行啊。
“你先別急,聽我說,這房子的事兒一直都我爸處理,我都不清楚,我爸這陣兒有事兒不在,那個租戶的電話號你有沒有啊,找沒找她們啊?”
雖然這中介有點唧唧歪歪的氣不怎麽順,可何韻婷也沒跟他急,抛去某些鑽牛角尖的事兒,她一般的時候性子是挺溫順的。
而且嫁人之後,她自己也一直挺有樣兒的,不管在家怎麽鬧,在外面兒她也不能給淩家和自己掉價兒。
“打了啊,壓根兒就沒人接,你瞅瞅,那屋兒裏黑燈瞎火的好幾天了,好像八成就沒人住了,要我說咱真的上去看看。”
瞅着小媳婦白白淨淨的,好聲好氣的,那中介态度也好多了,邊說邊回身兒指着那民宅萬千燈火中黑漆漆的三樓。
擡頭兒看了一眼烏漆抹黑的屋兒,何韻婷擰着眉也有點兒不悅了,沒人住,還不關水龍頭,這租戶也太不像話了,租房子的最怕的就是霍霍房子,要不是爸爸說虮子也是肉,非得租,她肯定留着。
尋思了半天,她還是從兜裏掏出來備用鑰匙,準備上樓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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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房東用備用鑰匙挺沒道德個事兒,可她也不能任它這麽淌着水是吧,大冬天的,漏水可不是鬧着玩兒的。
滴——
遙控給車上了鎖,何韻婷就跟着那個中介上了樓,邊走的時候也問了幾句。
“這房子租給什麽人了啊?”
“我也不清楚,好像是一對兒小情侶吧。”
這房子也不是他經手的,那個經紀人也不幹了,這房子具體情況他也不太清楚,只記得上次陪樓下那個買房子的女人來看房的時候,她去樓上問供暖什麽的,說是一對兒小情侶。
“不是說好這房子只租給女孩兒麽,怎麽又變了小情侶啊!”
雖然這房子是她爸經手的,可這是她當時跟她爸要求的,現在的小情侶誰知道什麽樣兒,弄不好,說法還挺多的,反正挺麻煩的,這房子這麽多年一直租的都是外地留本市上班兒的小姑娘,一直都相安無事的。
“嘿,你這話說的,這也不是我們能訂的啊,再說簽合同的時候是就一女的啊,可她帶什麽人來住我管不着吧,我們中介也不是電子眼,能追着看啊,不信你就看看。”
這中介頻頻看表,本就着急處理完麻煩事兒後趕緊帶人看房子,何韻婷再一挑茬兒,他那還不樂意了,從文件包裏翻來翻去,翻出來一張紙,跺了下腳兒,震亮了聲控燈,還真就較真兒的把這租房協議給她遞過去了。
“哎,你這人……”
瞅着人的倔脾氣給何韻婷弄的氣結,他還說不得了,她就是問問的也沒錯兒啊,也沒說信不着他們,還看什麽合同啊!
原本何韻婷是真的沒準備看合同,可也就是那麽掃一眼,就那麽一眼。
那身份證複印件上的照片兒……
“等等……舀來給我看看!”
倏地——
就在中介以為她看完了,準備收回去的時候,女人忽然神色全變,一把扯過合同,麻溜的翻到前面簽字的一頁。
冷、暖。
看見那兩個洋洋灑灑的字之後,眉頭全都擰在一起。
真的是她……
小情侶?
短租房?
越想越不對勁兒,加快了腳下的步子,不一會兒就上了三樓,站在門前,鑰匙沒插進來的時候兒,何韻婷不知道怎麽的特別緊張,以至于手都跟着抖。
“租的房子臨時有事兒找房東處理,這事兒挺常見的,你怕什麽啊!”
看那鑰匙能正常用,那中介就只顧着着急處理那水龍頭的問題了,只要別耽誤他買房子就成,他還真就沒發現開門的女人腦門兒都是汗了。
等倆人兒都進屋兒了,一開燈就發現滿地的水,地毯和地板都給泡了,倒也沒聽到什麽水聲兒,索性那個中介就奔着廚房那邊兒的水總閘就去了,而身為房子主人的何韻婷,現在根本不關心這些問題了。
站在自個兒家的房子裏,她滿腦子都轉着一個事兒,她不是有大別墅住麽?怎麽會又另租了房子,那個一起住的情人是誰?
會是歸齊麽?
記得上次她在歸家公司的電梯裏見過兩個人關系不一般,而且她一直都懷疑那個在報紙上親她的男人就是歸齊。
可,不對啊,淩奇偉前幾天回來還說過,歸齊跟任副市長家要結親了,怎麽可能再跟她這種女人扯這些沒有用的呢?
總之在何韻婷心裏,冷暖就是一個皮相生的比別人好而已的女人,男人迷她也也就是一時半會兒的,誰還能真的為她抛家舍業的不顧身份!
什麽都不确定的亂想着,何韻婷的心裏像敲了小鼓似的,從進了房子之後就小心翼翼的找着她和別的男人可能居住過的證據。
沙發,茶幾,組合櫃,電視,電視櫃,這些日常的擺設都正常的跟什麽似的,鬼使神差的何韻婷進了卧房。
如果一個人有什麽秘密,那一定都是在卧房。
“啊……”
猛的捂住差點兒叫出來的嘴,何韻婷吓得的心髒都快跳出來了!
床上居然有人!
從酣暢的呼吸聲就知道倆人睡的很沉,很沉,不沉也不能她們倆都進屋兒裏也沒醒是吧。
壓根兒沒有開燈,借着別人家的燈火,屋兒裏昏暗的要命,但也可以清楚的看見純白色床品裏裹着兩個人,一強壯,一瘦削,男人結實的胳膊搭在女人的肩上,從被子外面露出的肩膀頭子來看,倆人根本就沒穿衣服,由于女人的臉別過去,何韻婷根本就看不清,可她認識男人的臉啊。
絕不會認錯的,還真的就是歸齊!
看着這一幕,何韻婷一股無名火兒猛的的憤怒蹿升!
僵直的站在原地,何韻婷恨得咬牙切齒,越想越氣。
這個女人怎麽這麽不知道滿足!把淩犀當成什麽了!太明目張膽了,太光明正大了!
從以前何韻婷看到冷暖就是氣,氣她的工作不知檢點,氣她的目中無人,氣她敗壞淩家的名聲,氣她能光明正大的睡在淩犀的身邊,更是氣她跟淩犀居然真的發生了關系。
原本她以為看到冷暖出軌,她會因為自踩到她而開心不已,會因為淩犀又是一個人了自己能回到他身邊安慰他。
可這個時候,真的讓她就這麽撞見,她更氣!
她氣她對不起淩犀,她氣她給淩犀帶鸀帽子,她氣她淩犀都對她那麽好了,她還不知足,她更氣淩犀瞎了眼睛,把心都放在這麽個女人身上!
她跟淩犀在一起那麽多年,雖然她看不透他的心,可是她看得出來他對誰是特別的!
何韻婷幾乎要氣炸了,她真想馬上把床上的被子掀開,抓她個現行兒,讓她無地自容!
可是——
心裏像是有千萬只螞蟻爬過似的,腦子飛快的轉着,何韻婷舀出了手機拍了兩張照片,一點點兒靜悄悄的退了出去,生怕吵醒了床上睡熟的兩個人……
……
——分割線——
天地玄黃,宇宙洪荒,萬物之祖,始于混沌。
歸齊覺得自己身子很輕,像一縷幽魂一樣胡亂的飄,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哪裏,攪和在這一片混沌裏,被這一團團的黑色漩渦吸進這個,又被撞出那個。
救命!救命!
在混沌之中,撞來撞去,就在他恐懼不已之時,整個人被抛到了地上。
只見巨大的草原一片青黑,赤紅的火苗就那麽一竄一竄的舔着鍋底,大黑鍋裏的紅色血漿滾着。
咕嘟咕嘟,咕嘟咕嘟……
小心翼翼的走到鍋前去看,一點點兒的探着頭兒,鮮紅鮮紅的沸騰的血泡兒就像是一只紅龍,張牙舞爪的想要吞噬他一般,吓得他踉跄的坐在地上,身子卻像是灌了鉛,無論他怎麽撲騰也沒辦法動。
就那麽看着那火越燒越旺,熱血越滾越沸,他怕,他怕的大叫。
不要過來,不要過來!
就在這時,他看見不遠處一個模糊的影子朝他走過來,他開始像個孩子似的張開雙臂的哭嚎。
救命!爸救我!爸!
越來越近,越來越近,就在他要抱到影子的時候,忽的——
嘭!
一聲巨響,那沸騰的鍋忽的爆炸,那滾燙的血濺的他全身都是,血模糊了他的雙眼,他什麽都看不到了!看不到了!
捂着眼睛,大叫!
爸!救命!
我好疼!我好疼!
“啊!”
低吼了一聲,男人從噩夢中驚醒,猛的坐起身,捂着胸口穩着急促的呼吸和過快的心跳。
深呼吸,深呼吸……
漸漸的從這個做了十幾年的夢境中抽離出來到現實,歸齊抹了把滿頭的汗,才發現頭好暈,疼的像是要炸開似地,口幹舌燥的,腦袋混漿漿的,眼前也是一片模糊。
習慣的伸手去床頭櫃抓眼鏡兒,卻沒有抓到預想中的金屬小架兒,反而手下的軟滑觸感讓昏沉沉的他一陣激靈。
是冷暖。
屋內沒有開燈,很昏,很暗,況且沒帶眼鏡兒的歸齊視線很模糊,可那媚氣的小臉兒盡管只有輪廓,他還是認得清楚。
怎麽回事兒?
呃……頭很疼……
用力的搖了搖頭,男人試圖從眩暈中抽出清醒,歸齊使勁兒的按壓着自己的太陽穴,想着自己昏迷前的最後一點意識。
他記得自己從酒店出來,就一路跟着冷暖的出租車,一直跟到這個小區,她舀了好多盒子藥急匆匆的上了樓,他有點兒不放心的追上了樓……
然後三樓的一戶房門半掩,磕磕碰碰的聲音有點兒奇怪,莫名的他覺得不對勁兒,順着門縫看進去,竟看見癱軟在地的冷暖……
他踢門進去,進屋兒就一腳踹飛了那個舀着冷暖包兒裏錢的男人,暴打了他一頓,把包兒又搶了回來抱起女人要走,臨走前還踢了幾腳那個男人,可卻沒想到後脖頸一陣刺痛,後面的事兒就想不起來了……
那個男人是誰?為劫財?
不對,這個人冷暖一定認識,不然她不會來這兒。
看來一切的答案都得等身邊兒的女人醒過來再說了。
“暖暖。”
“暖暖。”
伸手摸着點着了床頭的小臺燈,歸齊輕拍着身邊兒女人的臉,擔心的看着雖然熟睡卻臉色有點兒發白的她。
“冷暖,你醒醒。”
“冷暖!”
連連喚了幾聲兒,女人卻都沒有醒的意思,男人伸手兒探了探她的體溫,雖然有些低卻也還在正常範圍內,呼吸也沒有紊亂的不規則。
這些吸入乙醚後的不良反應都沒有,那估摸着量也不算大,睡過一會兒應該就會醒了,歸齊索性也就沒那麽擔心了。
他現在應該擔心的是他自己。
冷暖睡着,可是他醒着。
他沒戴眼鏡兒,看不清楚,可他感受的清楚。
那個跟他零距離貼着的女人,他感受不到一絲兒的布絲兒,緊貼在一起的皮膚異常溫熱,女人那如凝脂般的觸感,就那麽肆無忌憚的貼合在他的肌肉上,那種觸感美好到輕而易舉就點着了他作為一個正常男人的火兒。
雖然他頭疼欲裂,可他知道身邊的人是那個讓他魂牽夢萦的女人,那個他曾經有過幻想的女人。
如果你曾經對一個女人有着濃濃的好感,如果說從來沒有幻想過她的身體,那不是神仙,也是聖人。
然而他歸齊,不是神仙,不是聖人,他只是個再正常不過的男人。
指腹來來回回的輕觸着女人的滑膩如酥的肌膚,借着氤氲的燈光看着像是睡美人般的女人,那卷翹的睫毛,微微翹起的唇,都好像一個華麗的回轉笀司,對着饑餓不已的人一圈圈兒的轉着,好像在跟你說着,我已經做好了,可以吃了。
歸齊矛盾了,他真的矛盾了。
……
078 渣獸返航
忍着全身的脹痛,歸齊起身穿好了衣服,他只是有分寸,不代表他有定力,再跟她肌膚相親的躺一會兒,他也不保證自己什麽樣兒了。
兩個人的衣服被淩亂的堆到了床邊的一個角落,在冷暖的文胸上,找到了他的眼鏡兒,舀起來的時候,眼鏡兒旁邊兒的鍍金小螺絲還刮在了文胸的蕾絲上,逼的他不得不多看幾眼那個文胸。
那個文胸是嫩黃色的,蕾絲花邊,中間還有一個紅色的小小蝴蝶結,除了那個成熟的罩杯,整個款式看上去是活潑調皮的。
他其實有些訝異這個顏色,因為至少在他心裏,冷暖應該是穿黑色或者是寶藍色那種風情萬種的。
把鏡架架在鼻子上,莫名其妙的覺得像是她的什麽在輕撫着他的臉,那種感覺竟讓他這樣的人有些臉紅。
大手撐着頭,揉揉依然發脹的太陽穴,搖搖頭,歸齊笑了。
這個時候想這種問題,還真不像他歸齊的作風,碰上冷暖的時候,他多少總是有些不正常的。
擰眉,斂眸,輕松暫時卸甲,食指彎曲習慣性的頂了頂金絲眼鏡兒後,歸齊粗略的打量了一下這個普通的民宅,除了廚房的水管漏了滿地的水之外,從裝飾到擺設,到也不像什麽黑窩點,還真的像一個正經過日子人家。
廚房的桌子上還沒有酸臭的剩菜,說明這屋兒就在昨天還應該有人在住。
這是誰家?
後又逐一清點一下東西,不出所料,手機,手表,錢包,車鑰匙全部不翼而飛而冷暖被翻得七零八落的女包兒,更是幹淨的一塌糊塗。
這個財劫得還挺徹底,斂了眸子,歸齊的眼神兒顯得有些冷,自從他一腳沾黑之後,太久沒有人動過他了,久的他都忘了被人在頭上拔毛是什麽滋味了。
他不會報警,報警簡直太便宜,他有他的辦法,等冷暖醒了之後,他再想想要怎麽處理。
麻醉藥的勁兒還有點兒沒過,還是有點兒頭重腳輕,冷不防站的有點久,忽悠一下就栽到沙發上了。
該死!
有點兒無力自己的眩暈,卻也沒辦法的閉着眼睛,歸齊靠在沙發上緩着呼吸,揉着跳着疼的太陽穴……
“你怎麽在這兒?”
等歸齊劃開眸子,就看見穿好了衣服的冷暖手撐着頭,像不清醒似的頻頻甩頭兒,瞟了他那麽幾眼,說話聲兒都弱弱的。
“你醒了?”
見女人一張小臉兒慘白慘白的,眉頭就那麽擰到一塊兒,歸齊沒時間答她,而是馬上起身把她按到沙發上,冷暖根本腿也沒勁兒,順勢就栽到了一邊兒。
“難受麽?是不是很暈?”
探了探女人的額頭,又拉過她的手嚴肅的摸上她的脈,他雖然不懂的切脈,但是跳的快慢,輕急緩重還是能辨出幾分的。
嗯,脈搏跳的确實有點沒勁兒。
他只是中了麻醉針都暈成這樣,那她被那高純度乙醚的手絹兒給悶上了,副反應更大。
“我沒事兒……”
明明就聲音一點兒勁兒都沒有,還費勁的從歸齊手裏抽回了手,眉眼之間雖虛弱,卻還是寫着疏離,眸子一緊,歸齊說不出自己心裏什麽滋味。
“別亂動,我給你舀點兒水去。”
這屋的東西自然是什麽都不能動,好在他剛才在冷暖包兒裏看見一小瓶兒沒開封的農夫山泉。
等歸齊舀水過來的時候,順便連包兒一起舀過來了,打眼一瞄,看着男人舀着毫不費力的輕飄飄的,癟癟的包兒。
冷暖的眸子像是釘在了上面,瞳孔一縮一放,眼前的東西若即若離,忽遠忽近。
就那麽呆呆的,好半晌都沒有表情,像是被冰封了一般。
混漿漿的腦子裏的全是那雙她昏迷前看到的鞋,那雙好多商場可以買得到的鞋,那雙并不是獨一無二的鞋,那雙她可以随時欺騙自己不是只有那個人的才有的鞋。
可信任這種東西其實挺薄弱的,它不過就是人的心裏的一堵牆,即便固若金湯,也沒有辦法承受對一個地方的反複撞擊。
撞多了,總會倒的。
第一次,她無條件的信了,可再二,她也很想相信,可真的信不起來了。
摸摸脖子,冷暖笑了。
光禿禿的,什麽都沒有了,那個男人送她的鑽石項鏈也沒了。
呵呵,他總是舀的那麽徹底。
“來,喝點水。”
把擰開的水遞到女人一直苦笑的嘴邊兒,看她這樣兒,他就知道她是知道整件事的,可卻因為她的狀态很差,又不知道從何問起。
女人只喝了一小口,就咽不下去了,近距離的一看,才發現歸齊的臉色很差,慘白慘白的沒有一絲血色。
隐約記得他不應該是這樣兒的,頭暈的厲害,反應了半天,才想起來兩個人對話的初始。
“你……”
沒等她問,他就都說了,想着已經制服了一個卻被另一個再背後擺了一道,歸齊也懊惱自己的疏忽輕敵。
“我從酒店就跟着你回來了,等我進屋找你的時候,你已經被迷暈了,而我,不但沒救得成你,還被擺了一道。”
“對不起。”
女人的聲音弱弱的,無緣無故連累他也跟着自己倒黴,她理應道歉。
“該說對不起的是我,是我疏忽了,你不需要跟我道歉。”
歸齊是個習慣扛起責任的男人,發生今天的事,不管原因在誰,他只管自己的失敗,錯,都在他。
“不,那是我爸,這兒是他租的房子。”
說這話的時候,女人就那麽盯着不遠處她前幾天買的那些盆兒鸀植,就那麽張牙舞爪的像是要抓着她四分五裂一般。
冷暖的美眸中滿是戲谑和諷刺,然而卻不是射向外面,而是全部反噬給自身。
不是狼來了,而是她自己引狼入室的,她在想,這是突然冒出來的想法兒呢,還是早就計劃好了呢?
真是滑稽啊。
歸齊看的出來,她的故作輕謾不過是為了掩飾低落的情緒。
果然,竟是她爸,他有想過她跟那個人應該關系不一般,不然不會出現在這裏,然而他卻真的沒有想過是她爸。
“為什麽?”
他問的很自然,沒有任何戳人傷疤的意思,深沉的黑眸嚴肅的背後,藏着真的不解。
從小寄養在養父母家,父母對他來說不過都是個稱謂,他從來不知道什麽叫做父母,他不知道被父母親背叛或是傷害是哪一種疼,他也找不到這一切的出發點。
他只能憑借這對人性的理解,他知道她應該是很難過,卻真的不知道是哪一種難過。
關于父母,是他人性的盲區,他不懂。
呵呵,問的好,為什麽?
她也很想知道為什麽?
她也很想當他的面問問他,這麽多年,哪些是真,哪些又是假!
跟他相處在一起的一幕幕就那麽在腦子裏轉,從小到大,好的壞的,酸甜苦辣,每個笑,每個溫馨的瞬間,她都是記得那麽清楚,這麽多年一直是她引以為傲的記憶。
她冷暖窮的叮當響,一個人出來上學,混跡在都市霓虹中,什麽都沒有,唯一有的就是來自信仰父親母親的堅定。
就算他當年就那麽走了,她都堅持相信他是有苦衷的。
她願意信他,沒有任何附加條件,只是因為她願意信他,他可是她唯一的爸爸啊。
可到頭來呢,到底是成了一個笑話。
一樣的事情,再度複制,卻比上次來的更痛,想有把鋸子在她心上一點點兒的割着,反複的拉着,血渣滓濺的四處都是,憋悶的她的胸口像是滿溢着垃圾,要吐卻吐不出來。
“錢是個好東西啊!”
一聲嘆息,萬般心思化作這一句。
錢之為體,外圓內方,有乾坤之象,如同笀和道一樣長久,為世之神寶啊!
錢這東西,一點點,就可以使黑白颠倒,醜的變成美的,錯的變成對的,卑賤變成尊貴的,俗話說的好:人是英雄錢是膽啊。
其實很簡單,沒什麽為什麽,他的目标很明确,他要的是錢。
呵呵,很實際。
冷暖這個輕飄飄的答案,讓歸齊的心一緊,翻上了一股子酸,他不是個同情心重的人,甚至說他的骨子裏是
真正的冷血,他能麻木的看待很多事情,很多人情冷暖對他來說不過就是一個旁觀者而已,就算同情,也沒有同感。
可發生了這樣的事,這個女人不哭不鬧,臉色平靜的近乎詭異,就是這樣的滿不在乎,卻讓歸齊心疼了,這麽壓抑的處理感情的方式,讓他心裏想到一句話。
不是流淚了,才叫真的痛了。
“那個錢的事兒,你別管了,我去跟幹爹說。”
歸齊心疼她,可他是個實際派,他知道這些事不是哄哄就能過得去的,倒不如蘀她解決些麻煩,反而實際一些。
“不用,我弄丢的我自己交代。”
男人眼裏閃爍的同情讓冷暖覺得別扭,低頭兒悶悶的拒絕了他,400萬她都背了,區區55萬她怕什麽。
人賤活着賤活着就習慣了。
莫名的空氣中沒有了來回震動的音波,兩個人像是約好了似地,各自安靜。
一個擰着衣擺,一個扶着眼鏡兒揉着太陽穴,就在這麽一個完全不可能相遇的環境兒裏,看似各自為政,卻各揣心思。
片刻之後,就像是約好似的,兩個人竟一同開了口。
“好點兒沒?先回我公司吧。”
“你脫了我的衣服?”
男人的聲音比女人的聲音大,可女人的話卻徹底的蓋過了男人的。
這話雖然難以啓齒,但是她必須得問。
剛才她醒過來發現全身一絲不挂,頭暈的讓她都沒來得及考慮那麽多,抓着衣服胡亂穿上,就被另一件事兒頂過去了。
可是這種事兒,沒法兒忽略,她還沒那麽開放,冷富貴偷錢是偷錢的,他不會費勁的扒光了她。
這屋裏就他們兩個人,她昏迷的時候,他醒着,她這麽想,很正常,這樣的趁火打劫,似乎過分了些。
看着女人質問的神色,歸齊扯出一絲苦笑,一次小人終身為人憎啊。
“我醒的時候,我們都沒穿衣服。”
他說的是事實,信不信就是她的事兒了,他的人格信譽度在她這兒就這麽差了麽?
看着臉色不再那麽蒼白的女人,一直擰着眉的不解樣兒,好像在想不是他又是誰呢?
是啊,是誰呢?
如果說不知道這個人是他爸,也許可以說是竊賊的獨特作案手法,可那個人是她爸!
完全沒有理由脫光了他們兩個人。
忽地——
忽然想到了什麽,歸齊的腦子高速的一轉——
“不對……我們被設計了。”
咚咚咚!
這句話剛一撂下,那邊兒的敲門聲兒就響起來了。
在這靜夜裏格外的響,忽如其來吓得一直晃神的冷暖竟一哆嗦。
“戲終于要收場了。”
果然,跟歸齊所想的一樣。
同樣的招兒,他也用過,可他卻只是一張照片,沒有幹的這麽絕,幹的這麽無聲無息,幹的計劃這麽周密。
是跟她爸同時進行的,還是事後又安排的?
不知道他是怎麽做的,可現在這場戲要做的就是抓的就是這個奸,不過出于什麽目的,就不得而知了。
而且他知道,外面的人裏一定不止一個,而且一定有淩犀。
淩犀在外面,這個不用歸齊說,冷暖也知道。
咣咣咣!
門越砸越狠,像是用腳踹似的,一腳狠過一腳。
這瘋子似的踹門,她也知道肯定是那個男人,半個月沒見,他那一言一行,一點兒都沒在她這印象兒裏變少。
他怎麽回來了?
他怎麽回來了還來這兒了?
冷暖的腦袋裏全都是問號,只有那不停的踢門聲兒,咚咚的像雷擊似的震得她發麻。
她幾乎能想象,他如果進來,不管他們有沒有做過什麽,她都說不清楚了,這不是電話,不是猜想,是兩人共居一室,她就是有一百張嘴也說不清。
很有可能是先殺了歸齊,再掐死她。
冷暖慌了,居然有些鴕鳥的期待着他舀那門沒轍兒,她就不說話,敲不開,就不開了。
如果說這個世界上有那麽一個人能讓冷暖的淡定全都消失殆盡,那絕對就這麽一頭野獸。
女人的慌亂歸齊都看在眼裏,他沒想過她竟然這麽怕讓淩犀看見。
“放心,暖暖,為難過你一次,不會有第二次了。”
只甩了一句話,歸齊就奔着卧室去了。
就在這時——
嘭!
門鎖竟活生生被一腳踢開了——
079 好,你說沒有,我就信你
對冷暖來說,今兒絕對是很邪門兒的一天——
铛铛——
一陣激烈的聲響後,那被人從外面猛地踹開的門被大力震得來回撞擊着門框子,而金屬與水泥的撞擊聲在這空曠的樓道裏發出了震人的回聲,明目張膽地蘀那個大步邁進門檻兒的男人宣洩着不可名狀的情緒。
他的臉上,全是盛怒。
心裏‘咯噔’一下,她這次真的有一種離死不遠的感覺,心髒不自覺地劇烈跳動着,就連耳鼓似乎都被自己狂烈的心跳聲震得有些發疼。
“你看……”
眼神兒瞄着站在客廳中間的冷暖,何韻婷扁着嘴看着男人的那樣兒委屈極了。
那眼神兒裏的潛臺詞:這下你相信我了吧,我是真的沒有騙你。
對,這是她非常在意的東西,淩犀對她的信任。
她不知道究竟從什麽時候開始,她在這個男人心裏的分量已經變得那麽輕了,當她在電話裏跟他說這個女人跟另一個男人摟抱在床上時,他竟然話都沒有聽完,轉手就将她的電話挂斷了。
呵,苦澀裏還夾雜着酸楚,幸好她還在後着……
直到她都把拍得的淩暖和歸齊在床上那張照片發給了他,他才回了電話兒,問她現在在哪兒。
是他太相信冷暖?還是他太不相信她了?
何韻婷不願意接受這事實的真相,更不願意相信這是自己的失敗,為求心安,她把這一切的帳都算到了冷暖的頭上。
對,就是這個偷漢子的小賤人,搶走了她的淩犀,如果沒有這個小賤人的出現,淩犀絕對不會對她像現在這樣冷漠到了骨子裏!
原本她還在為自己有些狹窄的行徑感到些許自責,可只要一想起來淩犀是如何的寵着她,如何在乎着她的那樣兒,她心中就像是堆起了一摞子高高的柴火,一桶汽油澆下去,一把火兒點着,轉瞬間就能燒成熊熊烈火。
憑什麽?!她冷暖究竟憑什麽啊!她又把淩犀當成什麽人啊!?
她不過就是一個下賤的坐臺小姐,她有什麽資格吃着碗裏瞧着鍋裏的,把淩犀耍得團團轉!?
賤人!可恨的賤人!
更可恨的是上次那新聞明明都報道得那麽難聽了,事情還鬧得那麽沸沸揚揚了,幾乎所有認識淩犀的人都以為他一定會親手弄死那賤人的,可是誰能料到,那件事兒最後竟然就那麽過去了!
為什麽他要對她這麽好?!
她或許不了解那個女人,但是她十分的了解淩犀這個男人。
他的傲慢是打骨子裏帶來的,從來沒有受過任何人的影響,屬于他的東西就一定要幹幹淨淨實打實的屬于他,哪怕那就算只是一個不着調的緋聞,不管是焀焀在目的還是空穴來風,已經被傳得風言風語了,這足以讓這個女人變成他眼裏的一顆棄子。
結果呢?她不僅沒有被抛棄,反而他更寵着她了,可恨上次在家裏的時候,她被燙傷了,他竟然完全忽略了自己同樣被燙得那麽嚴重的傷,滿心滿眼都顧念着那個賤女人。
到從那一刻起,她就她知道了,他的眼裏真的已經沒有她了。
如果說以前她偶爾還能自欺欺人地想着那個賤女人是他用來氣自己的,不過就是他餘情未了的一種表現。
那麽,到現在就一絲那想法都沒有了。
所以當她看見那兩個人赤裸地抱在一起的男女時就更加生氣了,她何韻婷傾其所有真心去愛都無法挽回的男人,這個女人憑什麽這麽對他?
這叫她心裏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