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錯誤

幾月前。

“铩罰,你怎麽來了?”

“宗主要我前來接應。”铩罰站在铩華的馬邊,靠着樹,以依舊沙啞的聲音道。“看來你的确遇到了一些麻煩。”的确,她的腳步有些虛浮。因修行《越女心經》,她是百毒不侵之身,只是未想到陰鸷子的酒後勁如此之大,她竟是喝得連站穩都略有些難。

“為什麽要砍掉目标的頭?這不像你的性格。”

“他之前……死過一次,然後又活過來了,功法大為精進。萬淵宗似乎有一種秘法,能從死去的人的腦海中守住的元神內提取出魂魄,若是找到了契合度高且武功高強的人的軀體,就能複活。正如你所知,無意義的事情,我不會去做的。”

“你不管那個小子了?”铩罰沉默了一會兒,又盯着她。

“我命他執行入宗任務去了。”铩華盯回去。

突然,他翻身上了她的馬,然後朝她伸出手去,铩華猶豫了一會兒,抓住了他的手,一躍也上了馬背。铩罰猛一踢馬腹,這一匹日行千裏的好馬撒開蹄子狂奔而去。

在風中,铩罰的聲音沒有被吹散,而像是字字都打在她的心髒上,“宗主不願将你許配于我,是因為你還有特殊的作用。只要我代替了你,成為機縱者,你就是我的人了。”

“你!”

“宗主已經同意了,只要我學成了,就替我們舉行婚禮。我不要這個冥昊宗,我只要你!”

他瘋了!北冥悟瘋了!他可能當她不知道,可是他自己決計是清楚的!铩罰是她的弟弟!不過現在告訴他豈不像是無力的借口!铩華的心忽然冷了下來。那一刻,她現在如此的感覺到那一個時刻,最後的時刻的來臨!快些來吧,她認了!既然是注定的結局,既然她已将這過程完滿,既然她已經沒有什麽遺憾的了,那就讓它來吧!她等着,等着投身進那深淵!

“你想成為木偶麽?”她只是如是問道。

“是因為你自己稱呼其為‘縱線的木偶’麽,我不這麽認為!既然縱線,又為何是木偶呢?操縱的人是我,掌握別人生命的也是我!我怎麽會是木偶呢!”

不,你不知道的!你永遠只是一個連名字都沒有的,北冥悟手裏的棋子!這和木偶有何分別!不過,她也是。僅是線牽得沒有那麽緊,她還有活動的空間罷了。可其實,她是寧願沒有的,如此,當仙斷了的時候,當木偶獲得自由的時候,操縱它的人就會死在複仇的木偶手下!她就不必有所顧忌了!

“我當你的默認,是同意。”铩罰道。見她不回答,英俊卻略有蒼白的臉上泛起鋒銳的笑意,駿馬嘶鳴,跑得更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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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錯了,從頭至尾,都錯了……

******

十幾日前。

夜。偌大的青龍堂總殿,沒有燭火。

五年了,他終是踏入這回憶能扼人咽喉之處。清冷的月光自闖入的一縫殿門裏流瀉進來,銀輝裏有纖纖浮沉上下飄搖,迷離得猶如夢境。

可是他也知道,這不是夢!五年裏他時常夜深夢回的地方,他是真的回來了!

面對着他的人,是青玡。

眼前是一片劍光。不是他的,他的短劍特意漆上了一層黑漆,為的就是不反光。而正道中人的寶劍,一拔出來你就知道了,因他們的劍總是有清泓流淌其上。他原先的那一把愛劍就是如此。眼前似有萬般星輝,那是标準的問劍派心劍劍法,為他所熟知。

只是,他深知心劍劍法以守心平和為本,而為何青玡的那浩浩蕩蕩一波波而來的攻擊和劍氣,鋒銳淩厲如此。好似他們有着深仇大恨。可是他也感覺得到,青玡對他沒有殺意。這熟谙的劍法和用錯了的運劍之心,到底是怎麽回事?

他依舊是左手持劍,然而,一擊必殺在青玡反射着月的清輝的寶劍的施展下,他攻不進分毫。一擊必殺正如其名,快如閃電,一擊奪人性命,若是未能達到目的,接下來的都是為防守而做出的揮劍。而防守是最好的攻擊,要等待的只是下一個必殺的時刻。一擊必殺,不需許多時間,也不能耗費許多時間,當敵人明晰了這一招之時,就只有死路一條。

所以,在明晰之前,若敵人的死期未至,那麽他就不必等着以後的太陽升起了。

而青玡,僅是少年的他是如何做到的?自己身為心劍劍法的修行者,他自然能感覺到,青玡的功法,只怕竟已只差自己一線了!而他在五行之酒的幫助下,現在剛剛穩固在破空境的倒數第二層上。就算這裏有最适合心劍功法修行的寶地,在沒有前輩指點的情況下,他是如何能熟習這精奧的劍法的呢?據他所知,問劍派裏還活着的,青玡的長輩,就他一人……

忽然有一種陰影自他心中升起,擴散,就像無法平息的微瀾。如鬼魅一般的陰影,他以強風吹之而不散。

他告訴自己,那是不可能的!可是心底裏早已有答案,明确的擺在那裏,他現在所做的,似乎只是自欺欺人,蒙住自己的眼睛,逼迫自己相信那個更合理一些的解釋而已。

他的呼吸忽然就急促了,可造成這急促的有太多。欣喜和憤怒,不可置信和心存僥幸……

趁着這一個他發愣的當口,青玡一劍刺向他!

他就這樣望着刺向自己的劍鋒,遲鈍了半拍。

而後,滴着血的另一截劍鋒自他的後背穿出,赫然正是心髒之後!

他的眼神渙散了一下,而沒面無表情的青玡盯着他的眼睛。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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