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咖喱
逗弄了中原中也後, 太宰治的心情明顯好多了, 連帶着之前的種種不悅都散去，他哼着自創的自殺小調, 邁着步伐, 身後跟着一個死粘着的夢野久作，朝這城市上的某一個西餐廳而去。
若是說這個地點究竟有什麽特別的地方足以讓身為港口黑手黨幹員的他駐留, 大概也就是這裏存在某一個讓他格外在意的人。
太宰治推開西餐廳的門, 朝裏面那位有些胖乎的店長揚起了笑容, 開朗的模樣同他在黑手黨時所展現出來的陰沉完全相反，在第一眼看過去，沒有誰會将這個看起來柔弱而開朗的少年同黑手黨聯系起來。
“歡迎光臨，要吃些什麽嗎？”店長照常地招待着客人，他笑眯眯地把菜單放在了太宰治的面前, 同樣也放了一張在夢野久作面前。
太宰治笑了一下, 默默地将手指在了那個布滿了辣椒的咖喱飯上, 笑眯眯地說道：“我想要這個。”
“這個很辣的啊。”店長有些驚訝地問着, 見太宰治肯定地點了頭，便應下，轉頭看向夢野久作，問道, “那您……”
“Q, 點這個吧~”太宰治湊過去，指着那菜單裏的一杯清涼的飲料，語氣飄揚, 明顯是希望夢野久作來為自己點一個好一點的配菜。
“太宰先生可以自己點啊。”夢野久作無奈地看了一眼太宰治，但是還是選擇接受他的意見，為自己點了一份不辣的咖喱飯後，便又點了那杯飲料，“太宰先生，我可是沒有錢的哦。”
“我知道，拿中也的卡刷就好啦！”從懷裏掏出中原中也之前給自己的工資卡，太宰治趴在吧臺處，懶洋洋地朝那店內樓梯的方向看着，“織田作什麽時候下來啊……”
“你是來找織田作的嗎？”店長有些驚訝，随後便展露了笑容，在廚房裏做了一會兒飯，便把兩份咖喱飯連帶飲料放在兩個人的面前，說道，“可能還要再等一下他才會下來。”
“我知道，孩子總是很鬧騰的，”想到中島敦和芥川龍之介的情況，太宰治的眼神微沉了片刻後，便慢悠悠地起身，手中拿着勺子，歪頭思考起要從哪裏下手才好，“唔……真是有夠紅的。”
“太宰先生還是加油吧。”夢野久作有些幸災樂禍地說着，舀起一勺咖哩飯放在了嘴裏，認真地吃了起來。
太宰治眨了眨眼睛，用勺子輕輕地舀起了一小部分飯，含進嘴裏，他臉上的神色扭曲了一下，随後又忍不住張大了嘴，大聲地驚呼着：“好辣！好辣啊大叔，這個太辣了！你把熔岩當成佐料放進去了嗎？！”
“哈哈哈是嗎？織田作平時吃的都是這種哦。”店長沒有絲毫同情太宰治的意思，看對方的臉因為辣而漲紅，不由得大笑了起來，他的餘光一掃，便發現織田作從那二樓下來，“織田作，你回來啦，孩子們怎麽樣？”
織田作擡眼看了一下太宰治以及對方身邊的夢野久作，淡淡地說道，“雖然有點危險，但是我這次也沒有敗北。不過他們居然提前預測到了我會去抓的地方，并且在上面吐了蠟筆讓我的手搭話，這倒讓我吃了一驚。老板你說過，他們只要集結十個就能去搶銀行了，但在我看來，再過兩年，他們五個一樣能去搶。”
“是不是應該把那些孩子挖過來呢，”太宰治拿起了手帕，輕輕地擦去額上留下的汗水，笑道，“我聽說了哦，織田作。你在養孩子？還是龍頭鬥争中失去雙親的孤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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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頓了頓，笑眯眯地伸出了手，按了一下在看見織田作之助之後就爆發出了殺意的夢野久作，示意他收斂一些，随後又繼續說道，“堅決不動手殺人，明明身手了得卻沒有興趣出人頭地，還養了五個孩子的Mafia成員，織田作之助。真是個怪人啊，Mafia裏的頭號怪人。”
他如此感慨着，還有種自我認同地點着頭，随後又把目光落在了跟在織田作之助身後下來的綠谷出久身上，問道，“綠谷君，我說的對吧？”
“诶？怪人什麽的，我倒是覺得你更像頭號怪人。”綠谷出久愣了一下，下意識地回答了太宰治，随後便瞧見太宰治像是聽見了什麽有趣的發言一般發出了笑聲，“有什麽問題嗎？”
“哈哈哈沒有，沒有什麽問題哦，綠谷君。”太宰治将手帕收了起來，拿起旁邊的飲料喝上一口，消去了原本口中的辣味，随後朝綠谷出久笑了笑，“綠谷君看起來在織田作這裏過得不錯呢，真是好事啊……”
夢野久作輕哼了一聲，他扒着太宰治的手臂，朝綠谷出久吐了吐舌頭，随後目光落在了二樓處，似乎是想到了什麽一般，眼中閃過了一道精光，只見他扯了扯太宰治的衣袖，問道：“太宰先生，我想上去玩玩。”
“……Q，我記得森先生有說過，不可以随便對普通人動手吧。”聲音微沉，太宰治微擡起下巴，就這樣注視着夢野久作，早已看透了對方的想法。
扁扁嘴，夢野久作知道太宰治這是拒絕了自己的意思，有些不爽地撇過了頭，嘴裏還喃喃着，“被黑手黨收留的孩子就是黑手黨吧，根本就不能算是普通人。”
“是嗎？”淡淡地應了一聲，太宰治沒有把夢野久作的話放在心上，或者說，有自己在旁邊看着，他也不擔心這個小鬼會不會做出什麽事情來，就算出事，自己也可以直接制止這個事情。
他如此想着，注視着織田作之助給店長養孩子的錢，不由得笑了起來，随後伸手再度舀起了一勺咖喱飯，含入嘴中，再度吐出那宛如火焰一般的熱氣，“織田作，你真的每次都吃這麽辣的嗎？辣得我下巴都要掉下來了。”
太宰治沒有等織田作之助回答，便轉頭看向了店長，笑道：“店長，如果想要活下去的話，最好接下來避開我們的聊天哦。”
“這樣啊，那我去後面準備飯菜，要是有客人來的話叫我一聲啊。”店長察覺到了什麽，他朝織田作之助笑了笑，便轉身再度進了後廚，沒有再出來外面，更沒有在那門口進行偷聽。
“啊啊太辣了。為什麽咖喱飯要做這麽辣？對人類有仇嗎？要是咖喱稍微不那麽辣，沒準來吃的人會更多呢。這是對飲食文化的怠慢。”太宰治吐着舌頭，明明在吐槽這個咖喱飯辣到驚人的地步，他卻依舊是一勺一勺地舀進自己的嘴裏，就像是想要折磨自己一樣。
“如果吃的人再繼續增加，其他食物就會沒有人去吃了，飲食文化會崩潰的。”織田作之助有些認真地回答太宰治，看那個樣子，貌似還是思考了一會兒才給出了答案。
“原來如此，”太宰治眨了眨眼睛，他默默地放下了勺子，将那杯飲料捧起，一口又一口地抿着，不忘招呼織田作之助和綠谷出久一塊坐到自己的身邊來，“這次來，是想告訴你們線索的。”
“什麽線索？”立馬嚴肅了起來，織田作之助拿起一杯水，準備來聽太宰治的答案，他相信以太宰治的智慧，必然可以得到很棒的線索。
“是闊葉樹的枯葉哦，我設下的捕鼠夾拿到了幾個家夥，雖然被那傻乎乎的垃圾下屬弄死了，但是我還是看到了一些不錯的東西。”太宰治笑眯眯地說着，他的手指在吧臺上繪畫着什麽，給予對方一定的思考時間後，才慢慢說出了自己的猜測，“我覺得，是除草劑。”
織田作之助眨了眨眼睛，他轉頭看向太宰治，總感覺對方的話裏似乎蘊含了什麽。
眸中倒映出太宰治那有些單薄的身影，對方單只手撐着臉頰，一臉無趣地看着眼前的半盤咖喱飯，手指在那吧臺上無意識地畫着圈，那雙眸中被陰霾所覆蓋，完全瞧不見光彩。
“太宰……”他張了張嘴，不知為何，織田作之助感覺太宰治此時此刻似乎正在思考什麽非常嚴肅的事情，以至于整個人都陷入了沉默，但是，他不是很喜歡太宰的狀态，就像是飛遠了一些。
“嗯？我會吩咐人去找聘請了專業人員用除草劑清楚樹木的案例。”太宰治眨了眨眼睛，被織田作之助喚回了神的他沉默了片刻，随後将飲料放在了織田作之助的面前，低聲說道，“織田作，倉庫密碼是安吾透露出去的，這已經不是可以掩飾的答案了。”
“會不會是……”織田作之助下意識地想要辯駁幾句，卻瞧見了太宰那面無表情的模樣，張了張嘴，他還是将剩下的話咽了下去。
“不會的，因為我已經知道他的身份了，不過現在告訴你也沒有什麽太大的作用，你肯定會去救他的對吧？”太宰治沉默了片刻，嘴角微揚，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意，他用杯壁輕輕地碰了一下織田作之助的杯子，低聲說道，“所以，與其擾亂你的心神，還不如讓你繼續去這麽做。”
“嗯，我會去救他的，因為我們是朋友。”織田作之助認真地點了頭，他不知道太宰治查到的答案是什麽，估摸着也是什麽會影響到三個人之間關系的身份，但是他絕對不會放棄拯救坂口安吾的決定的，不只是他們三個人是朋友，也有這是任務的原因。
太宰治長長的睫毛顫了顫，他微低下頭，黑色的發絲下垂，将他唯一露在外面的鳶色眼眸掩去，低聲說道：“織田作，如果這次是我……”
“我會去救你的，”織田作之助肯定地回答着太宰治的話，他注視着太宰治的臉，壓低了聲音，說道，“太宰，如果這次遭遇事情的是你，我也會如同現在這樣去救你的，因為我們是朋友。”
“是嗎？那真是令人開心的答案啊。”輕笑了兩聲，太宰治擡起了頭，眼中輕輕地閃現出些許的光彩，卻又在片刻後繼續沉沒于那鳶色之中，他伸出了手，在織田作之助的肩上拍了拍，說道，“那就請努力吧，織田作，我等你把安吾帶回來，唔……或許帶不回來？總而言之，請努力吧。”
他如此說着，一把拽起了還打算偷溜去二樓“玩”的夢野久作，直接離開了這個西餐店，慢悠悠地走在街上，直到遠離了那個地方後，太宰治忽然發出了笑聲，那笑聲似是解脫，又宛如是哭泣，複雜的神色在眼中蕩漾着。
他就這麽倚靠在那牆壁上，雙手插在風衣的口袋中，低沉着頭，從口中吐出笑聲，随後又戛然而止，突然說道，“Q，我大概明白你為什麽讨厭織田作了。”
“太宰先生不是早就明白了嗎？”夢野久作眨了眨眼睛，他湊到太宰治的面前，踮起腳尖，伸手去撥開太宰治額前的發絲，露出對方那鳶色的眼眸。
看着那鳶色眼眸中的光彩，他輕聲說道，“我很讨厭那些會讓太宰先生的世界出現變化的人，因為沉浸在黑暗世界裏的人，有我，也有太宰先生，這樣就足夠了，我可不想要失去唯一的玩伴呢。”
“是嗎？”輕輕地拍掉了夢野久作的手，太宰治長呼了一口氣，随後掏出手機，将接下來的搜尋任務派遣了下去，這才拽着對方開始往車站那邊走，“走吧，我們去東京。”
“去東京做什麽啊？”夢野久作有些好奇，他早就知道太宰治這段時間經常往東京走的事情，但是對于對方去做什麽，并沒有什麽了解。
“去搞事情！”說到這個事情，太宰治明顯起了興致，甚至露出了燦爛的笑容，“我們去坑人！順手把森先生需要的東西拿回來。”
看了看太宰治，夢野久作明白對方這是有自己的盤算，這麽想來，自己應該就算是負責保護太宰先生的存在了？這樣也不錯的樣子……
他笑了笑，也邁開了腿，快步跟上太宰治的步伐，聲音愉悅：“是嗎？那我就滿懷期待吧，等待着太宰先生的計劃順利進行，當然，如果可以遇到幾個可以被玩壞的人的話，我會更開心的~”
